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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她的綠眼睛閃出一絲冷酷,像大理石一般,她拍拍自己的額頭說:「像是很靈的。」
她的呼吸急促而又微弱,儘管她的眼睛周圍都是膿腫,但眼睛仍然一樣會發光,像冰綠寶石一樣。
「那你是承認了克萊德·斯萊德參与了那項實驗?」
戴維敲了門,桑迪叫他自己進來。她坐在她工作時最喜歡用的長長的會議桌的頂端,她的桌子放在辦公室的另一端,上面空空的,幾乎沒有用過。她的臉被帶有綠色燈罩的檯燈燈光映得綠綠的,正在低頭專心致志地看文件,之後她抬起頭朝戴維笑了笑。戴維是為數不多的能在進門時博得她笑容的一個。他了解這一切,知道想讓她滿意是多麼不容易。
「我明天還會來你這兒調查的。」
「戴維,我聽說你在到處打探醫院的情況,這是怎麼回事?」
桑迪的目光轉向另一邊,戴維注意到她的這個動作是無意識的。
「你敢嗎!你敢不敢為我感到傷心。」她抬起一隻手摸自己的眼睛,卻連read.99csw.com臉也沒碰著:他知遭她一定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是因為你,我現在開始鄙視這項研究。你應該知道從當時的標準看,這項研究起步時並不令人矚目,這看起來似乎難以置信,但有許多事回過頭來看都是這樣的。我不是開玩笑,回去吧!回去查看一下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恐懼和分離實驗吧!」
「你的記憶力很好,特別是對發生在13年前的這樣一項研究。」
「但在神經精神病學研究所卻沒有這個實驗的記錄,一點也沒有。我卻在康諾利博士家裡找到了它,很糟糕。」
「你昨天才見過我。」
儘管已經很晚了,大廳里也一片寂靜,但仍有燈光從桑迪的門縫中漏了出來。一個屬於全體成員的告示牌上標明了桑迪已經連續在多少個晚上工作超過了10點鐘。
「啊,你在下達一條命令。」桑迪轉過臉,用眼睛向上瞟了戴維一眼,「別打聽這麼多,你也許並不喜歡你發九-九-藏-書現的結果。」
「就當時而言,它不是什麼不平常的事,你十分驚奇?」
「你要確保不會因為追蹤這個線索而忽略了急診室的工作,而這個部門是需要管理的,你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10點。」
「但它還是有一套有趣的方法,你說不是嗎?」
「根據我們在這兒相處的情況,我能處理這件事的。」他在門口停了一下,用拳頭在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她轉過來,害羞地扭了扭,將嘴唇貼上他的嘴唇,那是難以想像地輕柔,他感覺嘴裏吮入的都是她的溫柔的氣息。他幸福得天旋地轉,聞到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西瓦丁和她的香味。她因為臉蹭到他的臉而引起疼痛。他把她放回原位,但是她的臉又向上湊過來,貼向他,依然吻著他,而這時鹹鹹的淚水流到了她那受傷的臉龐。
電梯叮咚一聲打開了,戴維走進鋪著地磚的乾淨的大廳。黛安娜的房門是半開的,他進去后輕輕地關上了門。
為黛安娜最後的恢復九_九_藏_書,她已搬到了九層有名的貴賓區。她打算明天就出院,她的主治大夫建議她說留在醫院才是明智的,這樣可以定期檢查,為傷口消毒。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語,並抑制了由此而引發的惱怒,只是不想使目標轉移。
「那麼,我媽媽為什麼要中止這項研究?」
這時的桑迪已重新埋頭於她的文件之中了,說:「戴維,如果我想找你,我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你。」
「傑·皮·康諾利博士在1973年在神經精神病學研究所做了一個恐懼實驗,你知道嗎?」
「噢,差不多,你看起來好疲憊。快回家睡上一覺。」
「我只是在追蹤一些線索。」
在桑迪門上的門牌,就像桑迪本人一樣,大胆而直接。上面寫道:埃文斯,主任。沒有名字,也沒有附上醫學博士幾個字。
桑迪抿著嘴——嘴唇擠在一起滿是皺紋。
「這裏面關係重大。」
他半天才說出話來:「我想再看看你。」
桑迪一驚,臉唰地紅了。奇怪的是她很快恢復了平靜。
九*九*藏*書「我認為這其中一定出現了什麼別的情況,並且有人對這項實驗動了手腳。康諾利的檔案中有一部分被抽去了,也許是醫院從神經精神病學研究所那兒拿走了檔案的副本,並刪除了我在康諾利家裡發現的檔案。我想,如果你願意,你能與那些人談談,想辦法讓我能看到那些失蹤的檔案。」
桑迪摘下眼鏡平放在那沓文件上說:「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任何丟失與沒有丟失的檔案都是有關的呢?」
「我沒有那麼說。」
「如果記憶不錯的話,這項實驗從一啟動時起就毫無條理。」
他走近她,坐在了床邊。她看見了他的手,抓住它。她握得那麼深,連手指似乎都纏在一起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額前的頭髮撩到後面。他從她發抖的手上拿起了紗布,扔掉了,又從旁邊的碟子里取了一塊乾淨的。
「該死!」她溫柔地說,「要命!」
他輕輕地擦著在她右臉頰、額頭和右眼圈四周的膿皰。她輕輕拍著他,鼓勵他輕輕擦拭,他在床上不斷地移動https://read.99csw.com位置,一次一次接近她。她只剩下左臉頰和下巴完好,她嘴唇的唇線極度平滑,他用生理鹽水弄濕一塊乾淨的方紗布,用它來擦她那高雅的下巴,為她清理著。
「看來你的工作已超出你的職責範圍了,大夫。」
「我也不清楚,但如果它是有關的,你一定會保存了它,考慮一下那意味著什麼?」
黛安娜用模糊的眼睛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小鍾問:「已經11點了吧?」
她低下頭,挑著一個指甲。在她臉上的膿腫已經開始流膿液了,她用一個方塊紗布輕拭腫皰。戴維看見床邊的垃圾筒里堆滿了用過的紗布。她一個人孤獨地在這兒坐了一整天,用紗布擦拭流在臉上的膿液。
他覺得有股力量把他朝門外拉——要繼續追蹤調查,要解開疑團,但他又不能走。黛安娜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迷人的光彩,甚至因為使用抗生素乳劑而更加光彩照人,就像一隻瓢蟲的水平紅翼上的黑色斑點,甚至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因為有了疤痕,她越發美艷動人了,「我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