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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也許他加滿油箱了,」埃德補充說,「這可以解釋他為什麼會在加油站。我們假定他身元分文,但是如果他有,你或許應該看一下這個地區最新的房屋租賃情況。」
戴維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見那輛破舊的棕色皇冠車正從一條小巷拐到勒孔特街來。體態臃腫的克萊德坐在駕駛室里,手裡握著手槍指著擋風玻璃。
「我們以後再說這件事。我剛剛收到一個帶911的傳呼,是從黛安娜房間打來的。但是我回電話卻沒有人接。保安正上樓去看怎麼回事,我還是想你能不能去看看,確定沒有事發生。我馬上到。」——戴維看了一下手錶——「十五分鐘后。」
「混賬東西,」他哀傷地說,「他媽的!」
「打電話給西洛杉磯警察局的耶爾偵探。讓車旁的人走開,那是證據。」
在已弄毀的腳手架旁聚集了一群圍觀者,他們全圍在克萊德破車的周圍。一名記者正搶拍照片——新聞界的人怎麼比警察到得還早呢?戴維緊緊抓住從身體一側戳出的碎片,以防有人會突然把它拔|出|來。他非常緊張,想看看尖頭是否穿透身體從另一側戳出來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戴維在昏厥之前說了一句話:「恐怕……」
「除非他知道電話被追蹤了,故意誤導我們調查的方向。」
「那是誰呼我?」
「他煙癮很大。如果他冒險出來加油,那麼他很有可能同樣會冒險去買煙。我會帶著印有他相片的報紙去那一地區的便民商店問問,當然還有加油站。我要給耶爾打個電話,那樣我就有充足的理由在那一地區抓人了。」
他的電話這時應該已經把戴維引來了——一個電話追蹤,或者至少打電話者的身份會在他最後一個電話結束后暴露。克萊德從汽車後座找回手槍,向倉庫卷閘門走去。他的皇冠車的前部保險杠離門只有幾英寸。屋外陽光像一條閃著金光的小河流淌進來,他盯了一會兒射進來的光線,表情時而獃滯,時而微笑,然後看了看屋外的情況。在門的搭扣上掛著一把號碼鎖,克萊德為了進到倉庫里來已經用鐵塊把它砸壞了。這是個誘餌。
在克萊德找手槍的時候,戴維身體左邊劇烈的疼痛感讓他蹲了下來。最後克萊德抓到了手槍。他舉起槍,隔著已被打碎的擋風玻璃,瞄準了戴維。戴維抄起一把鎚子,像掄棒球棒似的舉了起來,重重地敲在引擎蓋上兩個車頭燈之間的部分。
那條小巷離他只有十五碼遠,汽車馬上就要軋到他了。在那一剎那,戴維的腿似乎凍僵了一樣動彈不得。當車子向他駛來時他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他猛然轉身朝腳手架的遮篷衝去。
戴維聲音十分鎮定:「是的,那又怎樣?」
「首先冷靜下來。我們仔細想一下,從這個電話中搜集到什麼新的信息。」
一陣寒意從戴維頭頂read.99csw.com穿過身體直達腳跟。太好了,他暗想,那讓我們玩玩吧。
電話終於響了,他把正重讀第二遍的康諾利文摘放在一旁,拿起聽筒,以出奇平靜的聲音回答:「喂,克萊德嗎?」
「彼得,我是戴維。」
彼得用粗啞的嗓音說:「我很好。」他的臉上架了一副眼鏡,緊盯著戴維,然後說:「我希望你也一樣很好。」
「事情緊急,快叫他出來!」在戴維等彼得接電話的空當,他連闖了兩個紅燈。
電話掛斷了。
現在他可以肯定就是這輛車,就是這輛破車。戴維從希爾頓店跟蹤克萊德到這裏的那天晚上,他就躲在這輛車裡,這不是偶然,這兒就是他的藏身之地。
澤凱低頭看著戴維。
「謝謝。」戴維掛斷電話,他在街上把車子開得很快,不停地按著喇叭,好叫慢行車輛不要擋道。穿過城鎮到韋斯特伍德村的路程好像沒有盡頭似的,戴維重重地捶著方向盤,在維爾希爾和韋斯特伍德的交叉路口焦急地等待著交通指示燈的變化。
「那我們該做些什麼呢?」
「當然可以。我到了那兒會打你的手機。」
克萊德發動引擎,後輪飛速旋轉,揚起一陣碎片和灰塵,隨後汽車突然安靜下來。車的前部離戴維那麼近,他伸手就可觸到它那骯髒的金屬部分。
戴維走到這輛燒焦的車旁,一時衝動就鑽了進去。他猛力關門時,一個手套盒掉了下來,蓋子開了。裏面堆滿了煙頭。都是兩支兩支連在一起——克萊德就是這麼抽煙的。戴維的心跳一陣加速。
他走回到他的車子旁,斜眼瞟了一下,假裝沒有看見從門底部傳來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戴維才意識到澤凱在盯著他的側身。戴維也第一次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戳出大約二英寸厚、四英寸寬、十英寸長的碎片,傷口周圍的襯衫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戴維的眼光慢慢移至澤凱身上。
戴維抬頭看了看窗帘后萊拉那難看的舞姿。她曾說過:「有時他從車裡朝我看。」對朗達·德克爾過去錯誤的理解和誤導,他都表現得很友善和克制。
狹小的混凝土倉庫里很冷,冷得克萊德只得蜷縮進車子的前座,坐在被香煙燙過的座墊上。他臃腫的臀部緊緊抵著駕駛室的門,冰冷的手槍抵在臉頰上。這兒距海遙遠,催人人眠的海浪聲淹沒在電纜線的嗡鳴聲和過往車輛的呼嘯聲里。然而寒冷卻離得如此之近,昨夜它悄悄襲來,肆虐過威尼斯的大街小巷,帶來一場彌天大霧。
他眯起眼瞟了瞟從白色石英沙礫表面反射過來的明亮光線,又看了看這一排帶有橙色金屬門的車庫樣式的四四方方的屋子。這一排倉庫的盡頭是一家便民商店的後門。一個已經開裂的大幅的招牌掛在柱子上——波皮的私人倉庫。箭頭指向馬路以吸引開車read.99csw•com路過的人。街道的對面,在雪佛龍車站的加油泵旁,汽車擁擠著排成一行。
戴維下了汽車,朝便民商店走去。他停頓了一會兒,眼睛掃過那一排倉庫。克萊德興奮得輕跳了起來。克萊德安靜下來,他肉鼓鼓的手悄悄穿過卷閘門的空隙,從搭扣上把那把已壞的號碼鎖拿下。
突然有個人從背後猛地一擊,把戴維推倒在地。疼痛吞噬了他的半邊身體,嘴巴里也進了很多鋸屑。他翻過身來,仰視著一個男人的黑影居高臨下地保護著他,這人俯下身子,工作服的扣子是解開著的,他的胸口有一個深色的扭曲形狀文身。是澤凱·克勞利。
「如果你認為偷偷溜進我家,殺死一隻金絲雀會使我不安的話,你得改變一下你的想法了。克萊德。你恐怕得多做些事來恐嚇我了。」
車裡充斥著強烈刺鼻的尼古丁味。戴維伸手過去從那堆煙頭的最上面拿了一個摸了摸,棉製過濾嘴柔軟而有彈性。雖然知道他的手指會沾上煙味,他還是從那堆煙頭裡面翻出一個來,乾燥而且易碎,用手指輕輕一捏煙頭就粉碎了。他不由得興奮起來,心跳加快。
他的呼機突然震動,讓他嚇了一跳。是黛安娜在醫院房間的號碼,後面還帶著911。
開車到皮爾遜之家只要幾分鐘。就像戴維估計的那樣,克萊德的住處離這兒很近。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
他打開箱子,看著自己儲存在裏面的雜物,外科手術用具,醫務人員備用的一套工作服,一個裝液體乾燥劑的容器。他擰開容器的蓋子,聞了聞裏面的鹼溶液,然後把它放在地上。在一堆拆輪胎棒和臟毛巾中翻來翻去,他終於找出一個硼硅酸耐熱玻璃燒杯。克萊德猛地關上箱蓋,然後把燒杯和乾燥劑放在蓋子上面。倉庫卷閘門的兩根粗粗的金屬滑槽橫穿天花板。他在其中一根上繞了一圈繩子,並在繩圈的一頭懸了一個臨時代用的張口器。這是他醫治畏懼心理的處方。
戴維一邊往回走,一邊用行動電話撥通了號碼。他竭力想壓制已升至喉嚨的恐慌感,電話響了九次,黛安娜都沒有接。當他把車呼嘯著駛離路邊時,他讓醫院接線員接通了九樓接待室,仍然沒有人接,電話鈴響了四聲後進入了語音信箱。也許是克萊德故意用電話把戴維引來,然後他就可以回醫院襲擊黛安娜。恐懼感不斷增加,戴維又讓接線員接通了醫院保安,他告訴過這個保安要警覺一點。電話接到了彼得的辦公室。
「如果你發現克萊德,你打算怎麼辦?」
克萊德的車撞到腳手架上,手槍從緊握的手中飛出,向前砸到擋風玻璃上,摔了出去,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光亮。戴維和克萊德的眼光似乎同時落在了手槍上。克萊德俯身向前,伸手想抓住它,戴維也想去抓住它。戴維的手好像有九-九-藏-書意識地在廢墟中不停地翻找厚木板或一些適合做武器的東西,最後找到了一根大鎚的木柄。
克萊德翻轉身體,哼了一聲,把胳膊墊在頭下面。他身體移動時發出的聲音透著失意和憤怒。他走下車子,在周圍繞了幾圈,然後從手套盒中拿出一盒萬寶路香煙,抽出兩支吸了起來,直到紅紅的煙頭燒到嘴唇。他用手槍頭撩起髒兮兮的短袖衫,盯著胸口被鹼灼燒留下的疤痕,疤痕看上去十分恐怖,白色的死皮沿著邊緣脫落,但是傷口恢復得很好。
在這幢樓旁邊是個廢棄的停車場,到處是碎石沙礫和碎玻璃,戴維走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樓上窗戶的窗帘後面一個人影在晃動,是萊拉在跳舞。
克萊德喃喃自語:「從門往回走。三步,兩步,三步,兩步。從門口走回來。」隨即他安靜下來,許久,正當戴維認為克萊德已經掛斷電話時,他說話了。
「你打電話想說什麼?就憑一個非法的追蹤電話,你就有理由讓人相信這個逃犯是在加油站打的電話嗎?不要害了幫你的人,施皮爾。這是我們的交易。」
這排倉庫每一間門的底部都有一個上了鎖的搭扣,只有一間是例外。戴維朝它走去,在卷閘門前蹲了下來。搭扣背後的油漆有一部分已脫落成碎片,好像是被鈍物撞擊所致。
戴維抓住門的把手向上猛拉,但它紋絲不動。他只好蹲下來再試了一次,還是拉不動。很有可能是被卡住了。
克萊德一直都在注視著戴維。後來他在皮爾遜之家旁邊拐角處的電話亭里打了個虛假的呼救傳呼,然後又尾隨著戴維來到醫院。
克萊德吐痰的聲音從電話那邊清晰地傳了過來。在他再次開口時,聲音異常平靜:「事情要變糟了,更糟了。」
克萊德的表情變得緊張而警覺。他往後退了幾步,彎腰揀起手槍,迅速跑回街上,鑽進了來時的那條小巷。
他的心怦怦直跳——血直向上涌。
在克萊德坐在這兒,盯著他童年的家時,他頭腦中掠過的會是一些什麼樣的陰暗想法呢?一定在痴心妄想。就在那間卧室里,他曾經看著女孩子們跳舞,也曾經把一些男孩懸吊起來,從他們的恐懼中得到樂趣。
腳手架傾斜到一邊,在頭頂上發出可怕的嘎嘎聲,但還是沒有倒塌下來。
短暫的令人困惑的沉默。
他低吼著:「我要讓你發抖,我要讓你求饒。」
汽車緊跟著他。戴維離開街道,跑到腳手架下,這樣比較安全一些。突然他撞倒一個工具箱,被一個長柄大鎚絆了一跤。在十英尺之外的皇冠車撞到了路邊,一個輪胎爆了。車子上了人行道,穿過腳手架,直衝向戴維。欄杆像牙籤一樣被一根根折斷,一塊塊木頭也被撞飛到空中。戴維突然感到身體的左部一陣劇痛,頭重腳輕。就在皇冠車要軋到戴維的時候,一根膠合https://read.99csw.com板木楔橫插過來,使車身一邊翹了起來,還有氣的那隻後輪胎再也支持不了車子的平衡了。
他輕輕地把卷門放到水泥地面,然後緊緊地抓住門內把手。用整個身體的重量抵住了房門。
戴維在離路邊幾英尺的地方停住腳步。
彼得看著戴維走過來,拿手帕擦了擦額頭。
「波皮的私人倉庫」這個招牌再一次吸引了戴維的目光。他穿過停車場,嘎吱作響地走在石英沙礫路上。
「一切正常。」他大聲叫著,「黛安娜不在房間里,是因為她今天早上做了一大堆的檢查后就離開了。她現在在家裡,非常安全。」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子彈從戴維的腦袋旁邊擦過。他沒有轉身,而是直盯著前面連通人行道的四級台階。
電話那頭的嗓音低沉慵懶,並帶著咳痰聲:「你看到,你看到我留給你的東西了嗎?」
「什麼,他還沒離開那個地區?我現在得給耶爾打電話,馬上趕過去。」
氣囊砰的一聲漲了起來,克萊德的胳膊一下打到自己的臉上,坐在位子上,動彈不得。戴維由於疼痛身體變得很虛弱,大鎚從手中掉落到地下。腳手架周圍劃過一聲槍響,氣囊也癟了下去。克萊德費力地從車裡爬出來,四肢趴在地上,槍從手中滑落。
戴維聽見他身後的廢墟里有沙沙的聲音,那是彼得。他感到有液體從身上疼痛的部位往外流,但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輛車。一顆子彈從車窗玻璃的左下部穿出,彈洞周圍的玻璃立刻裂出像蜘蛛網一樣的花紋來。克萊德本來身體向前趴在方向盤上,突然向後一縮,黯淡無神的眼睛直盯著他,前額上有一道明顯的很深的傷痕。
上面的煙頭是最近抽的。儘管戴維不抽煙,他能猜得出那些都是最近一兩天內抽的。耶爾和弗萊西斯科也能判斷出來。克萊德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呆在這一帶,就在他這個藏身地抽煙、觀望,不管被抓的危險有多大,他都沒離開過。他想回到童年時的家,願望的強烈已遠遠超過了戴維的想像。
克萊德慢慢地、機械地轉過頭來面對著戴維。他的眼光掠過戴維,看看彼得,然後又轉回到戴維身上。克萊德站起來,擦去從眉毛上流下的血,他的眼睛由於強烈的憤怒而睜得很大,臉部肌肉扭曲,漲得通紅。他怒吼了一聲,口齒不是很清楚。他的手攥成拳頭,走向仍站在那裡的戴維。
「他說話不再含糊不清。這說明他很有可能沒有再吃鋰了,就像我們假設的那樣,所以他的血壓一直在下降。那會使他的身體變得更有危險,因為他身體的平衡問題將會消失。他會像我們推測的一樣能跑得更快,駕駛得更好。甚至,那會使他在心理上更具威脅性,因為鋰在減輕暴力傾向方面所體現的益處——如果曾有過作用的話——現在已不復存在了。」
「你能幫我叫輛救護車嗎?」九_九_藏_書他鎮靜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看看你後面的亞歷山大醫生好嗎?」
便民商店櫃檯後面的少年一臉敵意,幾乎不肯費心去看照片,就說他從沒見過克萊德。戴維生氣地走出商店。雪佛龍街上的一個工人也很不友善——他只是在新聞中認出克萊德的照片。突然戴維在路邊發現了一輛破舊的皇冠汽車,他的心跳立刻加速,但當他走近細看才知道那不是克萊德的車。
「對,」戴維說,「那是有可能的。」
「說服他投降。」
「好吧……也許他正藏在付費電話亭附近的地區。」
「為什麼?」
他身後傳來汽車引擎加速的聲音。彼得臉色大變,眉毛向上揚起。
「亞歷山大醫生正在見一個病人,我可以幫你傳個話嗎?」辦公室管理員慢慢地說。
當克萊德發現了一輛黃綠色的賓士汽車時,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皺了一下眉,臉部鬆弛的皮膚馬上在眼睛周圍折起褶皺。這輛汽車的車身上印有「煙灰洞」字樣。正好符合預計的時間。克萊德看著車子開進了停車場,嘴唇輕微地蠕動,似乎在反芻剛吸進的煙草味,他的手緊緊握著槍托。
戴維開始想抗議,但是忍住了,因為他想起上次埃德曾帶他做同樣的事,最後確實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況。
「他的面孔在過去的一周內曾六次出現在《洛杉磯時報》的封面上,再加上在通緝令上已詳細通報了他車子的情況。現在是白天,他不會冒險出來。離藏匿處越遠,被發現的危險就越大。」
戴維坐在寂靜的卧室里,背靠床頭板,大腿上散放著文件和檔案。牆壁剛被粉刷成淡紅色,窗外棕櫚樹枝葉搖曳。他看著映射在床底牆邊的搖曳光影,突然強烈地感到電話就要響了。鬧鐘滴答滴答地在走,他盯著上下擺動的樹影,輕聲地呼吸等待著。
不一會兒,埃德回了戴維的傳呼。戴維只是簡單地說了一旬:「太好了!」三分鐘后,埃德打電話過來,「他是在威尼斯和林肯兩條街的雪佛龍地段用付費電話打的。那兒是克萊德的老窩。」
「快閃開!」他大叫。
他向韋斯特伍德飛馳而去,向右轉到勒孔特街后急剎車停了下來。他一下就認出了彼得獨特的步態,他正慢慢地搖搖擺擺地往辦公室走,拐杖和右腿配合得還很和諧。戴維在遠處就想叫住他,但他似乎一點也不警覺——當他經過一群正在吃午飯的建築工人時,甚至還很隨意地和他們點頭打招呼。戴維停好車,馬上跳出來,從樓側面的腳手架下直接走過去,邊走邊大聲地叫他。
他在黑暗中等待著。
「那就試試吧。」戴維說。
「還有呢?」
澤凱對著人群高喊起來:「誰能給醫院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一位醫生受傷了,告訴他們是那名猶太醫生。」
「我很高興你打電話來。但是我走到哪兒警察就想跟到哪兒,這算什麼事啊?我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