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走了，」他說，「警察會保護你，把你送回家的。」

窗戶玻璃上的霧氣凝結成水珠滴在窗台上。他已經在這兒看了一段時間了。

克萊德靠著窗戶，從七樓之上往下，看著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療中心的漆黑的廣場。他呼出的氣模糊了窗戶玻璃。大眾醫療服務中一號停車場的最頂層被燈光籠罩著，到處是汽車和卡車。穿著白色制服的保安走來走去。勒孔特大街一幢幢辦公樓的頂端還在視野範圍之內，它們從樹木頂端伸出來，像九九藏書多米諾骨牌一樣排列整齊。他只能依稀分辨出那被毀壞的腳手架。

她抽回手，雙臂交叉，聳了聳肩。她金髮披肩，像把打開的扇子。

「那好吧。」她說，「你需要我再找我。」她看著他，不再說話。

賓士汽車開出停車場，黛安娜的車就跟在後面。當他們經過停車場門口的崗亭時，一輛麵包車從路邊開出來跟在他們後面，始終保持著大約一個街區的距離。

「五分鐘。」最後他試圖挽留她。

克萊德的目光特別注意一九-九-藏-書輛車——一輛橄欖綠色的賓士汽車停在醫院附近。遠遠望去，車身上的「煙灰洞」字樣看上去像一塊紅色的污漬。

她上床躺在戴維的旁邊，背靠著床頭板。他靜靜地躺著，顯出很幸福的樣子，他抱著她，臉緊貼她赤|裸的胸膛，她的身體散發著微微的紫丁香花的香氣和夏天的汗味。

她攙著他通過長長的通道走進卧室，一隻胳膊托著他的後背把他扶上床。他靠著雪白的枕頭，哼了一聲，拉住她的手。戴維的眼睛有點腫rｅaｄ.９９csw•com，黑黑的眼圈看上去好像淤了血一樣。

克萊德的兩隻手在臉的兩側緊緊扒在玻璃上，像個啞劇演員，他一直看著戴維的車，直到它從視野中？肖失。

他搖搖頭，但是仍然抓著她的手，而且抓得更緊了。

他點點頭。她起身要走，但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手。雖然用了可待因，他的傷口仍然一陣陣鑽心地疼痛。剛才幾乎被殺所帶來的強烈震撼又湧上心頭，好像想起了一場噩夢。儘管他一直盼望著，但是從董事會傳來的消息並沒有減輕rｅad.9９cｓw.cｏｍ他有如在遍布暗礁的水上狼狽航行的感覺。

「你真的要一個人獃著嗎？」

他們熱烈地討論了些什麼之後，幫助戴維進入汽車裡。然後他們護送黛安娜向下走，到她的車那兒去。

「我可以留下來。」她又說了一次。

他先發現了白色外套，然後看見戴維踩著樓梯慢慢走上最高層，黛安娜·特蕾西稍微走在他前面。他們的兩邊是穿著制服的男人——一個高而瘦，另一個矮而胖。他們是偵探。

他拉著黛安娜的手，抬頭看著她。她正觀察著這個簡陋https://read.99csw.com的空蕩蕩的房問，牆角孤零零地放著一把椅子，戴維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被看穿的感覺——這間卧室過多地透露了他生活方面並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

戴維隱約感到有輛麵包車在幾個街區以外的地方跟著他和黛安娜；耶爾選擇它作為秘密的交通工具，因為在高消費階層居住的布倫特伍德地區用它不會顯得不倫不類。當戴維把車停進車庫時，耶爾的車就停靠在街對面。黛安娜把她的車留在路邊，靠近郵箱。她進到戴維的車裡幫他，一陣忙亂之後，他解除了安全警報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