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最近才讀到的。」但他看起來並不相信，「我積了太多信了，看到它的時候，我沒覺得有什麼必要提前打開。就是這樣。」

「那我在哪兒，發生這事兒的時候？為什麼我不在場？」

斯瑪吉搖了搖頭，伸手拿過信。「應該是的。」她說著，研究起上面的字字句句，「為什麼她想象這些事來折磨自己？」

「你從哪兒找來的？」他問，「是從家裡拿來的嗎？你從她房間里拿的？」

「這是什麼？」尼克拿起放在儲物柜上的紙片。

斯瑪吉點點頭。通風口傳來一陣嘆息似的聲音。尼克的臉紅了。

但尼克仍在打量那些字跡：「有點……狂躁，不是嗎？」

「噢，好的。」你語調生硬地說，「很容易嘛。你再也不用操心了。」

走廊里，有手推車經過的聲音。尼克咳嗽一聲：「有什麼——」

接著，他們倆都沉默了。尼克的手指在擺在床那頭的櫥柜上輕敲著。他打量著屋子——天花板，窗戶外，甚至門后禁止抽煙的標九*九*藏*書誌。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摞書上。

「我該走了。」他說。他朝著大門走了一步，隨即轉身，用手擦了擦額頭。「噢，還有，我和管津貼的人說過了，跟他們說弄錯了。我想，可以約個時間再聊聊。聽起來事情都能解決，沒什麼可擔心的。事情都能解決。」

斯瑪吉看著妹妹的臉，她的臉還很光滑，但輪廓和自己的一模一樣。一樣的肉體、一樣的DNA、一樣的基因圖譜，卻有了不一樣的軌跡。她突然頓悟，海倫並不是從阿卡拉出現的那天失去自我的，早在兩年前，那個昏暗的午後，艾麗已經開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鞋子、繩子、坐在腳邊，都是說你們的父親，關於他去世的那天。」

她狠狠地抬起頭看著他，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對他來說，這個詞似乎不會帶來類似的共振——蒼穹之下回蕩著的呼喊、狂笑還有尖叫。這像另外一個形容詞。他本可以用「迷亂」「亂七八糟」「古怪」之九-九-藏-書類的詞。

斯瑪吉驚訝地看著他。

「噢，無關緊要的東西。」她說著，伸出手想要收起它們，「垃圾。」

她搖了搖頭：「只有胸部感染后的應激反應。過去幾天，她安靜多了。抗生素似乎起作用了。」

他點點頭：「我想，告訴你大概更好，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是在艾米麗出事之後。這段經歷和艾米麗的死，讓她想起來了什麼。心理治療的時候，無論怎樣努力，她只想起了這些。」

尼克皺起眉頭：「為什麼我現在才知道？」

「都是講這個嗎？」他問，「關於你們的父親自殺的事？」

她暴怒起來：「我不要你的錢！」

斯瑪吉眯起眼睛：「你是什麼意思？」

「另外，你的事也一筆勾銷。」他說，拿出幾張鈔票。

她轉過臉，望著窗外蒼白的雲朵，強忍著呼之欲出的眼淚。

他看著信，用手揉著嘴唇，沉默了許久。

「這是你應得的。」他怯聲說。他似乎想把錢重新放回自己口袋裡，但想了會兒，九_九_藏_書似乎把它留在儲物柜上更好。「我把它放這兒。」他說。

他顫抖著。

「我想，可以讀給她聽。」他說。

「就這樣吧。」他小聲說。他把信紙放在床尾，走出房間。

「我馬上就走。」斯瑪吉說著，作勢離開。

「對不起。」他茫然地說，「我以為你知道。」

她沒有回答。他又咳嗽起來，手插|進口袋裡掏著。

他向斯瑪吉投來一瞥，那是一種意味深長的懷疑的眼神。

尼克手支在門框上，皺起眉頭：「我以為你會高興的。」

尼克沒有聽進去。「這是海倫的筆跡嗎？」他看著那些潦草的花體字，皺起眉頭。「哦，不對。」他繼續說，「看起來不像是她的……除了……這些T很像是她寫的。Y也是的。」

尼克做了個鬼臉，呆望著天花板：「我想你和你媽媽在外面。在買東西，或者是類似的原因。他們說，你們回來的時候，離你爸爸去世已經有一會兒了。她就一直坐在那兒，看著，看著。顯然，她還和他說話了，九_九_藏_書要他下來。」

「不，她從沒有和我說過。」

他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好像答案會寫在她臉上。接著他又回憶起來，臉上透著冷漠。

他帶著那種被挑釁的容易激動的語調，就像小男孩滿以為自己的家庭作業能拿A，最後只拿到了C+。她第一次意識到他缺根骨頭，如果有造物主，那在給他定型的時候一定缺了點陶土。她突然為她的妹妹憤怒，每個人都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而海麗原本打算和這個人共度餘生的。

他沒有看她的眼睛，她漸漸生出些怨氣。她可不想大發慈悲地原諒他的軟弱，就這麼從過去幾個星期的麻煩事里解脫。她也不希望他就這麼將自己從他的生活中驅逐。

「扯淡！不是。滿意了嗎？」她白了他一眼，「你這麼想知道，那就告訴你，是她寫給我的。就在她開車去見我那天，她寄出了這封信。」

她伸出手想要那些信紙。「管它呢，真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她說著，「就是寫瑣碎事，你知道的。」

斯瑪吉恐懼地ｈttpｓ://ｒｅad•99ｃsｗ•ｃｏｍ望了過去，是一張信紙。她一定是上次給海麗讀完之後落在那裡了。

「噢。」他說，「是你呀。」

「這些事不是她想象出來的，難道不是嗎？」尼克說，「她就在那兒。他們發現他在欄杆上上吊自殺的時候，她就坐在他腳邊。」

「我很難想象一個人去面對這件事。」他說，「我很難想象你們是怎麼邁過這道坎兒的。」

「不用，不用。」他生硬地說。他挪了挪腳，打量著機器。「其實，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兒。我的工作一直……」他和她目光相遇，立刻又躲閃開了。

「我也這麼覺得。」她說著，竭力保持輕鬆的語氣。她看著他握著的那頁紙，按捺住衝過去把它從他手裡搶過來的衝動。她根本不想讓他的目光落在信上，也不希望他的腦袋去琢磨海麗私底下的字字句句。

她在醫院里待了五天，尼克才出現。他抱著一摞書，走進大門。他打開儲物櫃，把它們重重地放到鮮花旁邊，他才意識到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她發現，他發現自己在這兒時，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