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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吉姆的口氣很不客氣,甚至很不耐煩:「我還沒來得及理清頭緒,你就走了。我本想回來以後和你好好聊聊的。結果你就這麼走了,連新地址什麼的都不願留。」
瑪洛麗遏制不住好奇:「他們怎麼相遇的?」
「我之前沒時間把事情想透。可能我決定得太匆忙了。」
「你真是極品!」瑪洛麗氣得渾身發抖,脖頸后的汗毛都聳立起來,「你搬走的時候,連手機號都換了,我可不記得你留過什麼新的地址。你到底指望我怎樣?呆在那該死的公寓里等你回來與我怎麼著,共同面對?
「我也是。今年的聖誕節肯定是史上最棒的一次,一切都得妥妥的。」
「我們還沒有開始呢,怎麼知道結果?」
建築工人們聽到了外面的爭執,紛紛出來圍觀。他們站在瑪洛麗和布雷克身後的走廊上,憐憫地看著負傷的吉姆。其中一位工人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胯骨,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我曾祖母留著夏儂通過陸軍部寄給祖父的信。祖父死的時候,身上還揣著那些信,隨著屍體被運了回來。我讀過那些信,體會到了祖父的真心。我的曾祖父母並不太贊同這段戀情,祖父去世后,他們與祖母的父母見了面,決定把我父親留下撫養——雙方都認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瑪洛麗皺了下眉。「你覺得她會介意嗎?」兩人都不願忽視這個看似荒誕的問題。他們都知道夏儂還守著這棟老宅,如果他們觸犯了夏儂的話,那……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墜入愛河吧。」布雷克說。
「吉姆,你知道我認為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么?你是想告訴我你其實很想吼我罵我,卻一直在忍讓,好讓我覺得對不起你。你企圖扭轉形勢,肯定有什麼目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乾脆在這兒直說好嗎?」
「先試試吧,從重建莊園開始。如果後悔了或是討厭對方了就作罷。」
布雷克說:「吉姆,我覺得這棟房子不怎麼喜歡你。它不喜歡你,你就沒辦法在這兒呆了。我要是你的話,我肯定趕快滾回去,別落得再受一腳。」
「這條街上,這附近都好。我以前從沒意識到夏儂對我們街區有那麼大的影響。現在明白了,她卻不在了。可笑吧?」
「當然可以。這些畫應該掛在牆上很多年了。大概是因為每每看到它們都會心痛,夏儂才把這些畫才都收了起來。」
布雷克一幅一幅地翻過去,手指輕撫著祖母的筆觸,臉色逐漸凝重起來,「我的曾祖父母騙了我。」
「這兒最適合小朋友健康成長的了。」
「我聽說相愛和發瘋差不多。」
「想得真美!你以為離開我就能傷到我么?怎麼辦呢,吉姆,我醒得很快。我發現你這種敗類根本不值得讓我傷到一星半點。不錯,人生中有很多事值得傷心,但絕對不包括你。」
布雷克說:「有時候我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她說過她絕不會離開莊園,直到喬治來接她。」
瑪洛麗身後傳來布雷read.99csw.com克的聲音:「怎麼了瑪洛麗?需要我幫忙嗎?」布雷克其實並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他擔心的不是瑪洛麗,而是門口這個男人的安危。瑪洛麗兇狠的神情告訴布雷克,她極想狠踹吉姆最柔軟、最脆弱的要害。
瑪洛麗看著吉姆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階,沿著小道走回街上。布雷克的手臂仍摟著瑪洛麗,而她依偎布雷克的懷裡,舒了口氣,琢磨著吉姆為什麼會在今天突然出現。
瑪洛麗打開了壁櫥,希望能找到點兒吃的——夏儂肯定藏了點兒罐頭食品之類的——但卻找到了價值遠高於食物的東西——一疊油畫,還不是一般的油畫,每張角落都有夏儂的署名。
瑪洛麗早想這麼問了。她誠懇地凝視著布雷克的雙眼,希望得到他的同意。她這麼做不僅是為了布雷克和布雷克的父親;她真心喜歡這些畫。布雷克很清楚瑪洛麗對藝術的熱情。為了在老房子里添置一些裝飾品,她拖著布雷克走遍了當地所有的博物館和工藝展覽。布雷克知道,瑪洛麗一眼就能鑒別藝術品的好壞。
原來是這傢伙。布雷克很困惑。瑪洛麗到底看上了他什麼?面黃肌瘦的。他大概每天要花兩小時把頭髮篦得一絲不亂;衣服也筆挺得誇張,似乎再上點兒漿就可以自己立起來到處走了。
「比起你母親,我還是更害怕我祖母,不過老天知道,這兩位我都不想惹。」
吉姆嘴裏發出尖細的呻|吟,像極了老鼠的慘叫。瑪洛麗轉過頭,呢喃道:「太好了,劉易斯女士,謝謝您。」
布雷克應聲而來。他走進廚房的那一刻,瑪洛麗笑翻了。布雷克的頭髮近乎全白,滿身的石膏粉和木屑,只露出的兩隻眼睛,好像一對藍色的探照燈。
布雷克:「是啊。」
吉姆被嚇得全無血色,齁著腰,胯骨很痛的樣子。布雷克聽到非常微弱的「噼啪」一聲,不禁竊笑,他能肯定那是吉姆胯部漿粉爆裂的聲音——他內心裡也希望是這樣;如果不是的話,吉姆就傷大了——比布雷克想象的還要糟糕。布雷克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厭惡僅出於他對瑪洛麗的所作所為,但他的確覺得,這個剛被鬼踹過的哥們兒實在可憐——換了是誰都會這麼想的。也許幽靈剛剛把整個房子都舉了起來砸到了他身上。
「應該吧。」
瑪洛麗後退一步,準備甩上門,但吉姆又把腳插了進來。他用瑪洛麗從來沒有聽過的冰冷口氣,威脅似的說:「你難道沒想過錯主要在你?」
一段小插曲過後,布雷克和瑪洛麗又開始忙碌起來。瑪洛麗一邊機械性地乾著活,一邊捫心自問,到底有沒有想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會計師的頭腦告訴自己絕對是瘋了。瑪洛麗和布雷克同意維持房子的原貌,不再平分。他們共同出錢一筆頭買下了莊園,之後便開始了重建。為了控制費用,所有的事情他們都盡量親力親為。
他們倆各自還有工作:瑪洛麗接了城裡幾個公司財會的活九九藏書兒,布雷克在當地一家公司做建築師,這家公司專建大型現代住宅區(他痛恨這份工作,完全是衝著高薪才幹的——為了支付重建灰橡樹莊園的費用)。所以他們只能打游擊一般地搞裝修。
隆尼走了。瑪洛麗和布雷克在老房子門口立著。瑪洛麗的母親剛想出門,看見了他倆便朝他們揮了揮手,躲了回去。
瑪洛麗還是第一次聽說。她望著布雷克,說:「你怎麼知道得那麼細?我以為沒人知道呢。那個男人曾躲在這兒,在灰橡樹莊園?誰能知道這事兒?」
瑪洛麗說:「如果喬治能夠回來,回到夏儂身邊,該有多好?」
布雷克瞄了一眼瑪洛麗,「在你家,還是在這條街上?」
「也許喬治哪天會回來的。說不定,他只是迷路了。說不定他一直在找各種辦法。」布雷克說。
「差不多吧。她說不定在警告你千萬別惹毛她。」
真的如此嗎?曾祖母真的如此好心,會以一個女人的心憐憫另外一個失去孩子的女人嗎?她一直偷偷摸摸地給祖母寄照片的嗎?布雷克覺得有這個可能,不過物是人非,各種猜測皆有可能。
「瑪洛麗,我知道我們的進展是有點太快,我們還不了解對方。夏儂和喬治的故事再次上演了,而這次,我們有機會作出正確的選擇。我想要那座房子;你也是;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出來我們離不開彼此。
「什麼?和你共同面對?對不起,我搞不清楚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瑪洛麗的眼角濕潤了。「他們完全不了解對方,卻一見鍾情,甚至於想立刻結為連理。如果一見鍾情不存在的話,他們的愛情該怎麼解釋呢?」
「你樂成這樣,是不是得付我點兒參觀費?」布雷克溫和地制止瑪洛麗。
櫥櫃已經變了形,幾乎要剝離牆面了,邊角上還有霉點。柜子里的碗碟都是上好的瓷器,但有很多都已殘破到無法修復;保存完好的已被清洗過,等待著新櫥櫃的到來。有人建議布雷克和瑪洛麗把完好的碗碟賣了,多積點的修繕資金,但他們倆都不願意。
「別急,瑪洛麗。我知道你很氣我,你完全有這個權利。我並非想讓你馬上消氣,也不會勸你原諒我。」
瑪洛麗與布雷克合作完全是出於情勢所迫。重修工程所需要的條件他們幾乎都不具備,他們彼此扶持,堅持了下來。正因如此,兩人之間的紐帶日漸堅固,這是他們初來戈爾登搶奪莊園時怎麼也想不到的。
瑪洛麗翻看著油畫,馬上得出了一個重大的結論:布雷克以為他祖母從沒見過他父親,也沒見過自己,但他大錯特錯;雖然不知何時,夏儂的確見過她的兒子和孫子,還為他們作了畫。
「也許你曾祖父母曾經給她寄過你的照片。」
這些畫的由來的確是個謎,但答案已然不重要了。重點是,祖母生前知道布雷克的存在,還有心用畫記錄下他小小的臉蛋和身體。祖母對父親也是如此。
「為什麼要寄?」
窗邊的蠟燭被風吹熄了。草叢裡的蟋九*九*藏*書蟀哼著歡快的曲兒。微風拂過老橡樹的樹葉,悉悉索索,好似在細語著什麼。空氣里瀰漫著木蘭和忍冬的氣息。遠處傳來小孩無邪的笑聲。不知是誰家的晚飯這麼香氣撲鼻。
夏天和秋天相繼過去了,現已臨近入冬。瑪洛麗和布雷克本想在聖誕節之前完工,但卻碰到了些麻煩,房子的水電費超出了他們原先的預想,他們平時的工作又時不時要加班。另外,他們有整整一個月寄宿在瑪洛麗母親家——老宅里不僅熱水器壞了,下水道有好幾處也爆裂了。
「布雷克,我們對彼此並不了解。如果我們只是被激|情一時沖昏了頭,萬一哪天熱情消退呢?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打開門,瑪洛麗驚訝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落到胸骨了。這是什麼事啊!瑪洛麗一時甚至懷疑這是她母親——曾經的惡搞達人——對她開的玩笑,雖然這玩笑開得有點驚天動地。但瑪洛麗立刻清醒過來。即使是她母親這樣的人也不敢這麼胡鬧。
「那就別廢話。吉姆,我都全放下了,包括對你的事。你不如回芝加哥,趕緊去找另外一個可以任你糟踐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的?」瑪洛麗問。
瑪洛麗咯咯直笑的時候,布雷克問她:「你母親簡直是個補刀高手,你不覺得嗎?」
他說的對。瑪洛麗回頭看著莊園,目光轉向夏儂劉易斯住過的卧室時,發現了一束微弱的火光。
瑪洛麗眨著眼,一下,兩下……這才好不容易把差不多掉到地上的下巴收回來。她咬緊牙關,怕噴出來的話嚇到正遛著狗經過莊園的老太太。過了一會兒,她才拾起可以談話的冷靜,聲音里有一絲故作的釋然。
說實話,眼前的景象確實很難讓人提起勁兒來。瑪洛麗艱難地穿過廚房。廚房裡那些破到可怕的設備已被清除,裸|露的牆面上殘留著因溫差變形以及黴菌滋生的痕迹。重建工程的費用大大超過了他們的預期。地板上有污點,還有脫色的地方。窗戶也該換了。夏儂曾把窗戶用木板封上,之後又拆掉,在窗框和玻璃上留下了釘孔與划痕。
瑪洛麗衝著吉姆破口大罵:「我離開芝加哥都是因為你!是你甩了我,從我們的公寓里搬走,還說什麼你需要時間和空間考慮考慮、還沒準備好和我定下來、我做菜很差之類的屁話。這到底關布雷克哪門子事了?」
「一見鍾情是存在的,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明。一見鍾情可以真實得令人難以置信。喬治和夏儂幾乎天天都膩在一起,互訴衷腸,很快便互相了解了,避開了普通戀人在相愛過程中會遇到的種種麻煩。
一位工人替布雷克和瑪洛麗回了話:「我想你大概沒法兒告幽靈的吧,當然你完全可以試試啰。鎮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房子鬧鬼——劉易斯老太太可狡猾了,」他看了眼天花板,補了句,「沒有想冒犯您的意思。」
「我的曾祖父母知道。曾祖母在臨死前把所有事都告訴了我,那年我十五歲。她當時說,說出來也沒事了——所有會read.99csw.com被真相傷害的人要麼已經離開人世,要麼已經年老到根本不在乎了。」
「你知道我為了找你費了多大勁嗎?」
***
「幸會。」
吉姆的一副受傷的表情。「你真這麼覺得?難道你認為是我傷了你?」
淚水劃過瑪洛麗的臉頰。「夏儂一輩子都在莊園里等著喬治,雖然明知道喬治已經回不來了。」
「當時,夏儂剛從巴士上下來,在人行道上邊走邊舔著甜筒冰激凌。我祖父——喬治和他的朋友們開車經過,瞧見了她。喬治的一個朋友沖她吹了聲口哨,夏儂竟朝他豎起了中指——那個年代這樣大胆的女孩太少見了。喬治笑到得喘不過氣來。他讓朋友靠邊,下了車,陪夏儂走回家。到了她家門口,喬治直接闖了進去,向夏儂的父母宣布,他要娶她。」
布雷克說:「如果她不想看到這些畫的話,很快就會『告訴』我們的吧?」
「我來是因為你拒絕與我共同面對我們之間的問題。」
「馬和盔甲我都沒有,但其他東西不少。」
瑪洛麗想關上門,吉姆卻用腳給擋住了。在門底撞到他腳的時候,瑪洛麗注意到吉姆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她不知道吉姆心疼的是自己的腳還是他的義大利皮鞋。
「你母親人挺不錯的。」布雷克評論道。
「如果我們能做些什麼,讓喬治回家,回到夏儂身邊就好了。」
「你知道嗎,夏儂從沒放棄過。她一直等著她男人回來,直到死的那一刻。我媽說她小時候聽人說過,夏儂曾經嘗試過各種法術,就為了招回那男人的靈魂。」
「吉姆,我不知道你來這兒是想搞什麼鬼;坦白說我也不在乎。我手頭有很重要的事,是你打斷了我。我現在沒空跟你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繼續幹活去了。」
瑪洛麗深舒一口氣,看了看莊園,望著布雷克說:「那就試試吧。」
瑪洛麗轉過臉來,面露羞澀。她抬起頭,望著布雷克的雙眼說:「我們到底在幹什麼?」
「你沒必要這樣。」
「也許是你祖母要的呀。」
瑪洛麗的思緒被粗暴的敲門聲與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瑪洛麗以為是快遞員,或是好管閑事的鄰居,來質問他們還要擾民多久。她穿過門廳的走廊,沒看門外是誰就直接開了門。
「你來幹嘛?」
布雷克對門口這個男人有些不耐煩。瑪洛麗很顯然早就過了會被吉姆擊垮的階段。布雷克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老房裡突然吹來一股陰風。布雷克用她強壯的臂膀摟住瑪洛麗的身軀,對著吉姆大吼:「快逃吧你,如果還想活命的話。你大概是惹到這棟老房子了。」
「你來就是為說這個?為了把責任都推給我,減輕你的罪惡感,好讓自己解脫?」
「不知道,千萬別告訴我。」
瑪洛麗和布雷克拿到豐厚的獎金后算了下總賬,發現他們竟然寬裕到能夠雇幾個人幫忙。在這之後,工程的進度大大加快,眼前總算有了一絲完工的希望。房子雖然看上去像座廢墟,但他們知道已經離完工不遠了,而且九_九_藏_書莊園經過一番修整之後,將會前所未有地光彩照人。
「布雷克!快來!」
「我覺得我是快瘋了。」
「牆刷好以後,咱們能把這些畫掛起來嗎?」
「看我找到了什麼!」瑪洛麗一臉得意。
布雷克直勾勾地盯著油畫。他的曾祖父母已離世多年,再沒有誰能解開他的疑惑。這些畫只能永遠是個謎了。但布萊克心裏好受了很多,起碼祖母是知道自己存在的。夏儂似乎一直在為布雷克作畫,直到他六歲那年——等一下,那不是曾祖母去世的那年嗎?
「也不一定。這幾幅像是對著照片畫的,而不是對著實物。瞧這兒,有些畫是根據實物畫的——看到了吧,那是我媽,還有我,還是個小女孩兒的時候。我還記得,那天是復活節,我們幾家鄰居在後院辦了個派對。這幅肯定是夏儂在那天速寫了以後完成的,與有你和你父親的畫有些不同——你們的是按著照片臨摹的,畫里人物的姿勢像是擺好的,不像是在活動。看,這幅像是畢業照,似乎是夏儂對著你的畢業照畫的。
布雷克搭住瑪洛麗的脖頸,把她拉到身邊。瑪洛麗的頭頂恰好能抵住布雷克的下巴,身體的曲線與布雷克的完全吻合,完美到難以置信,似乎天生就是要依偎在布雷克身旁的一般。布雷克肯定瑪洛麗也感覺到了,但不敢說出口。
吉姆咧開嘴,像只小野狗在齜牙示威:「我的未婚妻是為了你才離開芝加哥的么?」
瑪洛麗看到母親的時候立刻醒悟了。凱拉把車停在了隔壁的車道,正巧與吉姆四目相視,便愉快地朝吉姆揮了揮手,「來這兒的感覺怎麼樣?」
「親愛的,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幹活吧。我想在聖誕節前結束。」
「她是個言情小說控。她大概指望你褲袋裡藏了匹白馬,能帶我騎馬走進夕陽的餘暉,最好你身上的盔甲還能叮噹作響。」
滿世界都是鋸子的噪音。一個工人扛著一大筐垃圾,迎面走來,瑪洛麗急忙避開。整修莊園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但剛開工的時候,老房子看上去像是遭雷劈了一般。
「當夏儂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喬治已應徵入伍,但夏儂堅信喬治會回來找她,所以才決定生下我父親。那時他們在信中討論的全是如何把我父親在灰橡樹莊園撫養大。」
「沒事兒,能有什麼事。哦,等一下,布雷克,這是吉姆——我的前男友,從芝加哥來的。」
吉姆終於提起勁兒,大喊道:「剛才是什麼鬼玩意兒?我要告你們!」
吉姆冷峻地望著瑪洛麗滿身是泥的落魄模樣,一臉的嫌棄:「瑪洛麗,你好。」
「你沒必要這麼混賬。」
「你知道嗎,夏儂和她的未婚夫自從在巴士站台相遇之後,幾乎一直黏在一起,直到那男人被派去戰場。那個男人甚至在被關在軍營里的時候也曾偷偷溜出來與夏儂相會——事情一旦暴露,他就要被押上軍事法庭,或是被扣上叛逃罪。但他不願丟夏儂一人在家,寧可冒這麼大的險。他就躲在夏儂的卧室里,睡在夏儂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