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他發現了產生病症的原因。」

「閣下！」科羅利斯幾乎能夠聽見這位秘密特工隊長發出的「啪」的敬禮聲。

「這與一種異常的發射信號有關。他預備提交一個報告，那時我們就會知道詳情。」

「如果他想這樣做，他就不會拖那麼久才告訴我。此外，我也說不出理由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不管怎樣，他那些發現的一致性已到了令人不安的程度。」

「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將軍平和地說，「我不得不懷疑，也許是研究站上蔓延的疾病也把你給傳染上了。」

「還有呢？」

斯巴達以評價的眼光看了科羅利斯一會。「他們現在可能有一些了。有趣的是你竟然提到了阿舍。事實上，就是他的筆記本電腦上的數據給克蘭提供了材料。」

斯巴達像是在考慮這個請求。「克蘭醫生來找過我。」

「他在研究過程中還有另外一個發現。他解出了那個外來信號的一個譯文。」

不過科羅利斯還是沒打算順著這個思路出發去得出合乎邏輯的結論。

「上士。」

「克蘭沒有說。」

「相信我，我跟你一樣也滿心希望能夠得到那個稀罕物，」斯巴達繼續說道，「但是我們讓克蘭醫生到這裏來卻是有理由的。我也參与了對他的挑選工作。而現在我除了傾聽他的發現外，別無其他選擇。我要把我們的頂尖軍事科學家召集起來，對他的結論進行審查。我們可以以此為起點。與此九-九-藏-書同時，我要你通知畢曉普醫生，要她做一次全面的——」

「這我還無法回答。」

科羅利斯從「守護神」的旁邊走過去，眼睛都沒有再轉過去看它一下，然後在將軍的大辦公桌旁的兩把椅子中的一把里坐了下來。斯巴達繞著辦公桌轉了一圈，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皮革扶手椅里。

科羅利斯皺起眉頭，「我不知道我是否聽清楚了您的話。閣下。讓彈球3號停下來？」

「因為……因為火災已經把它徹底燒壞了。那台電腦已經不可能再運轉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火。按克蘭的說法，還有人對電腦的硬碟進行了消磁。」將軍的臉上仍是一副評品的神態，「你對此一點也不了解，是嗎？」

「我當然不知道。總之，克蘭不可能從那硬碟里把數據恢復出來。那台筆記本已經被燒壞了。」

斯巴達舉起一隻手，打斷了科羅利斯的話。「行了，中校。」

他把坐著的身體朝前傾過去。「閣下，」他說，「我要求你重新考慮這一決定。再有一兩次挖掘作業我們就能到達莫霍界面了。」

科羅利斯猶豫了一下，「我恐怕難以明白這一點。就算克蘭是對的，那病因與挖掘工作又有什麼關係？」

「在我聽來這純粹是胡扯。你怎麼知道他這些話不是編造出來的？」

「彈球1號發生的事你都看到了。我們用了整整18個月才到達現在的位置；我不能讓所有這些進展https://read.99csw.com陷入危險之中。再多耽擱一兩天也不會有什麼差別。」

「斯巴達將軍喪失了心智能力，他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了。因此，我已暫時代行了指揮權。請你在他的艙室外面安排一名警衛。」

斯巴達再次瞪眼看著他。

科羅利斯舔了舔嘴唇，「請您原諒，閣下。可若是要我去命令他們停止挖掘，您若能給我解釋一下其中的原因，我將感激不盡。」

「沒有。」

「他認為它們是一種警告信號。」

「克蘭有幫手。」

「到鑽探工場跟我會合，要快！」

科羅利斯很熟悉這一切。他的那隻好眼睛把室內盡收眼底，另一隻眼睛則因近視的朦朧感而飄浮不定。他輕輕地關上身後的門，然後走了過來。

「每個小時都有很大的差別。誰知道有沒有外國政府在對我們搞陰謀破壞？我們必須到達那裡，趕在破壞分子再次下手之前，儘快獲取我們能夠得到的東西。」

「好的，閣下。」

將軍正站在辦公室的中間，背對著科羅利斯。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科羅利斯驚訝地停住了，因為他看到在斯巴達的身後，有一個在發掘過程中發現的「守護神」。那東西平穩地盤旋在房間的正中位置處，白色的光束筆直地指向金屬天花板上的管道系統。顯然，將軍正在琢磨它。

「讓回收裝置做好回收準備，保證彈球2號安全返回。告訴彈球3號的乘員暫停工作，等待九-九-藏-書進一步的命令。」

科羅利斯呼吸急促地俯視著他，差不多有一分鐘之久。然後，他平復下來，把鎮紙放回桌上，平整了一下襯衫的前胸。他朝電話瞥了一眼，整理了一下思緒，拿起電話撥了號。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科羅利斯說，「事實上還比計劃遠遠提前了。採用新的工作方案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啊，小故障。的確，人工操作方式加上對關鍵進程的校驗檢查，確實使挖掘進度有所減慢，但這個因素卻被沉積物中捕虜體的減少大大抵消了，而且——」

「出了什麼事？您接到了五角大樓的指示？」

「中校！」斯巴達的聲音雖然只稍微提高了一點，但是效果卻很驚人。科羅利斯被迫閉了嘴，可他仍然呼吸急促。

「現在更有理由需要小心謹慎，中校。」

「克蘭，閣下？」

斯巴達對他的這番猜測——跟他自己先前給斯巴達下的診斷居然不謀而合，這不啻是一個辛辣的諷刺，使科羅利斯不由得怒火中燒。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自己最近出現的逐漸加重的頭痛；他確信這僅僅是因為緊張而造成的。他幾乎是惡狠狠地緊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預計到達時間是10點。」科羅利斯放下鎮紙，看了看表，「離現在還ｒeａｄ.9９ｃsw.ｃoｍ有50分鐘。」

斯巴達朝科羅利斯點點頭。「坐吧。」

「正是。」

科羅利斯再次感覺到了因驚訝而帶來的眩暈。他還以為像往常一樣，將軍召見他是為了要進度報告。為掩飾自己的窘困，他拿起桌上的一塊鎮紙——那是一塊金屬板，是革命戰爭時期護衛艦「警惕」號上的遺物——在兩隻手裡翻來覆去地把玩著。

以研究站上的標準來衡量，斯巴達上將位於11層甲板上的艙室是相當寬敞的，再加上室內陳設少得可憐，幾個艙室就顯得更為寬大。整個套間——辦公室、卧室和會議室——的裝潢都帶有一種剛硬的軍人統治的格調。牆壁上沒有油畫，而是掛著榮譽和獎狀。一面美國國旗搭拉在擦得鋥亮的辦公桌旁。在桌后僅有的一個書架上，放著許多海軍手冊和有關戰略戰術的論著。此外，書架上也有五六本唯一能夠顯露斯巴達個人愛好的古代文獻譯本：塔西佗的《編年史》和《歷史》，毛萊斯皇帝的《戰略學》，修昔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

「真的嗎？」斯巴達的聲音變得溫和甚至和善起來。「為什麼https://read.99csw.com呢？」

「阿舍也是這麼認為的。克蘭永遠都是他的役童。他們從沒有拿出過任何證據。」

「那不可能！」科羅利斯情不自禁地脫口說道。

「閣下，我們已經成功在望了。我們不能停下來。」

一半是出於本能，一半是出於潛意識，科羅利斯從椅子里突然跳了起來，他抓起桌上那塊沉重的鎮紙，對著斯巴達的太陽穴砸了下去。將軍的臉一下子變得非常蒼白，兩隻眼睛翻起了白眼；他從椅子里跌落下去，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科羅利斯感覺自己的呼吸加快了。一種不快的寒意流過了他的全身。接著，他又感覺到身體里湧起一股燥熱。汗水從他的額頭上「刷」地冒了出來。

「閣下！」科羅利斯叫嚷起來。

「一個譯文，」科羅利斯重複道。

科羅利斯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詫異。過去一兩天里，將軍的行為有點反常。通常，斯巴達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會爽快地採納他的建議。可是最近將軍卻無視他的意見，甚至還在一些問題上責備他。例如把平慧關起來的提議。他的反常行為像是從彈球1號出事後開始的。或者難道是，將軍也染上了病……

「我不允許有危及整個項目的魯莽或浮躁的行動。」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中，斯巴達用一隻大手把他青灰色的頭髮向後梳了梳。「彈球2號預定什麼時候從挖掘面上返回？」

回答在鈴響第2聲的時候傳了過來。「我是沃本。」

「那是誰？」

「要停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