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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老天!我在幹嘛?我並不想崇拜這個人,也不想對他的身體及技巧流口水。他是個騙子、詐欺犯,百分之百的大騙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老天!他不是開玩笑!一隻小小手榴彈滾出來到地板上。看起來像快樂兒童餐玩具,但我知道它絕對不是玩具。
「找到什麽?」潔絲敏問。
我突然對高級美酒失去興趣,特別是裝在銀酒瓶裡面的。我旋上蓋子。
我在她耳旁咆哮:「我們有多少年沒這麽親近過了。」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珍。」約翰說,省去了開場白,「你現在就給我消失。」
她扭轉手腕,把手伸進我的褲子口袋——我挺喜歡她這個動作,可惜她要的是我的槍。
我從未面對這麽有挑戰性的對手,追獵的刺|激感在我血液裡奔騰,我準備好下一階段的競爭了。放馬過來,寶貝。
我轉過頭,看到約翰從天花板下來。他轉身舉起槍,在瀰漫的煙裡迎上我的目光。
我倆就吊在她脫逃線的正中央,彼此的雙臂與雙腿交織,高高掛在大街上方五十層樓的高度。我們這小小的戲劇化事件,並沒有影響城裡精採的夜生活,我們在令人暈眩的致命高處停留游移。
我用力跺腳,發出更大的回聲。
茱莉像士官長一般吼著口令:「收集垃圾、收據和火柴盒。你們知道該找什麽。」
上面排滿了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武器,簡直就是武器大賣場。
我蜷曲在艾迪破爛的小沙發上,身心俱疲。艾迪找出一張毯子給我,是一床上面有著彩虹和小貓的兒童毯。我猜是他小時候的毯子,因為一開始他還很捨不得借我。
有夠亂!
「約翰?」
我的天啊!盪到一半時我像印地安那瓊斯一般抬起腳,朝著一扇辦公室大窗戶踢去。
干!她想要我們一起死嗎?
有那麽一會兒,我感到強大的慾望,不是青少年看到內衣雜誌或是泳裝美女而喚起的那股性趣。我不知道……像是我整個心神,不只是我的身體,都被她吸引住了。我怎能毀了當下我想追求的對象呢?
我一句話也沒說。
敬躲過子彈,愛你的,珍。
這個飛過空中的男人不可能是我老公。他抓著繩索一端盪去,像盪著藤蔓的泰山。
「六年!」她怒叱。
我的小組員將它從上到下翻過來搜。我一忍再忍,才沒有尖叫——住手!住手!
約翰
而是害怕他,還有他干擾我的情緒。
此時我也改變位置,盪向前去一腳踢掉她手裡的槍。我認為我運氣好加上技巧佳,讓我在空中奪下墜落的槍。
這樣的回憶,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感傷。
我再次注滿杯子,取下婚戒,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指。這些年來,戒指保護手指免受歲月的摧殘,留下了一圈白色的戒痕。
我小心拾起,回憶起……
戒痕會消逝嗎?這個疤痕以後會跟著我嗎?
我的地盤一向是廚房。小時候若自己不煮飯就沒得吃,所以我從小就會做飯。我對煮飯也像對其他事一樣要求完美,我成了美食主義者。
約翰的聲音就是從影片裡傳出來的。我的笑聲也是,很多很多的笑聲。
一個接著一個,組員們抓住索具,勾住脫逃線,毫不猶豫跳出窗外五十層樓高的夜空。這是一個計畫周詳、切實執行的完美行動,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我欽佩組員的能力、效率和果斷,我的人真有膽識。
我覺得有人在看我,於是我往卧房裡一瞧。
「是啊,」艾迪同意,「明天再解決她,現在太晚了。」然後,他拿走我手上的槍說:「你要睡在這兒嗎?」
但是,我驚慌的看著組員拿一把刀插|進小熊的心臟剖開它,翻攪裡面的填充物找尋線索,我的喉頭一緊。
我告訴自己振作起來完成任務,這件事越早結束越好。
珍看到了我,十分震驚——希望她還有一點欽佩我的感覺,也希望她不介意我的陪伴。
「好,各位小姐,現在首要之務就是建立敵人的檔案資料。全體動員,使用一切必要方法:竊聽電話,信用卡,聲音掃瞄系統。」
我幾乎認不出自己。我真的曾經那麽快樂嗎?
不管是什麽,我無法走出院子,就杵在那兒,像是被某種通電的心理柵欄給困住了。
接下來組員們用繩索將九九藏書發射器固定在天花板上,然後發射器朝向窗外,射出鉤錨和更多繩索固定到周邊大樓上。
「我從沒看過你那麽開心。」珍娜嘆口氣說。
「打包,」我告訴她們,「通通包起來。」
我站定後用手電筒照向牆壁。
她臉色發白。
我走過客廳,看到潔絲敏拿起一隻玻璃小雕像,我趕緊說:「我來就好了。」
潔絲敏的話縈迴在耳際。
「晚安,約翰。」他說,忍痛放下他的毯子,關了燈。
我的心彷彿豹子看到獵物般的興奮,全部人都轉向茱莉。
他不可能是這些年來和我一起生活的那個人。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這是我從小就幻想的家。美麗的環境,美麗的街道,美麗的院子。
我拿起一卷小錄音帶,大家滿懷希望的看著它。但是等我放出錄音帶的內容后,大家才知道這不是什麽高科技機器。
「我知道這是什麽!」我說。「你們在干什麽?」
「找什麽呢?」潔絲敏脫口而出,「約翰史密斯嗎?」
「我告訴過你不要打來辦公室煩我。」我說。
我抬頭看見她盯著我,清清喉嚨說:「檢查敵方的個人用品。」
但是沒過幾分鐘,我又忍不住跪坐地上,在一疊照片中找出一張發黃的西班牙文報紙,夾頁中掉出一支乾燥花。
潔絲敏警告過我,但我充耳不聞。
於是我滿懷希望的走進去,相信自己能挖到寶。我打開了開關,頭頂上的燈泡亮了。
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發現我還沒死。
「嗯,珍。」茱莉小心翼翼的打斷我,「我想我找到他了。」
我累了,對,就是這麽一回事。
我露出今天首次真心的笑容。清理工具間通常不是件有趣的事,但今天我想我會很喜歡。
安全降落!我立刻轉身察看我的敵人。
老天!這是彈藥庫嘛!
我滿意的聽著鉤子咬住附近屋頂的聲音,一旦繩索拉緊,發射器咬住天花板,就搭出安全的脫逃線。
多麽丟人啊,這一切的一切。
我玩著手上的婚戒。
這是一種警告嗎?難道那時候——她在我的撫觸下呻|吟扭動、在我耳邊細語呢喃時——她就知道有一天我會躲過她的子彈?
於是我也跳下。沒錯,我也跳了下去,雖然沒有繩索或是降落傘的幫助,從五十層樓高自由落下,邊飛邊計畫著。
「戰爭結束了,約翰。」她怒吼,舉刀划向空中——而不是我的喉頭,這正是我最害怕的!
在這一行裡,半秒的猶豫有可能換成你自己的死期。
我突然想喝啤酒,冰涼、便宜,但實在。
小賤人!我抓住她手臂,在吊索上將她轉過身去,從後面貼住她,然後附嘴到她耳旁說:「可能因為你又開始對我感興趣了。」
這六年來,我嫁的男人認為開著高爾夫球車、彎曲拿著酒的胳臂就算適度運動,運動完還應該到俱樂部泳池旁,再來一杯雞尾酒。
現在屋裡擺滿了高雅的傢具和飾品。
他撞破玻璃時我擔心了一下,深怕他掉下去,但卻驚訝的看到他一氣呵成站了起來。
「我承認這是有點奇怪。」潔絲敏說,「不過面對現實吧,他是個男人,他們都有使用期限。」潔絲敏的眼神透露出她有切膚之痛,我第一次對她的私生活感到好奇,這是我們在三擊辦公室裡並不多談的話題。
我關上了電腦,其他工作人員對著看似普通的辦公室牆壁。三兩下熟練的動作,他們打開牆上暗門取出手持發射器。
但在午夜的涼風中,似乎有一個聲音悄悄的說:「等一下,老兄。」
他微笑著撒謊!
我拂去身上的玻璃碎片,轉身透過窗上大洞望向外面,但我沒看到珍。
我嘆了口氣回到屋裡。「現在是清晨四點,」我向艾迪解釋,「我明天再解決她。」
剛才我們在星空下互相摸索的火熱時刻……是這些年來,我倆最棒、時間最長的一次性|愛。
老實說,我不介意多掛在那兒一會兒,但若不趕快解決問題,我倆可能會因為遊盪而被罰錢。
但是我抬起下巴。我不能這麽做。這房子裡的生活只是一個絕佳的謊言,其他什麽都沒有。
我老婆現在一定在某處,策畫著下一次的行動。
地板下聽起來很空洞,腳步聲發出微弱的回聲。
這沒什麽不好,我個人認為大https://read•99csw•com家都低估了傳教士姿勢的樂趣呢。
好在我的好姐妹是位專業的情報員,她所提供的不止是手帕和一塊蛋糕。
離死亡只剩千分之一秒,我的大腦來不及下令我的腿:他媽的,快逃出這個鬼地方!
我看看表。
太神奇了,她和我竟然都活下來了。
我迅速丟掉報紙,離開了房間。
但我不是普通女人,過的也不是普通的生活。多年前我面對一條岔路,選擇了少有人行的那一條路。我早就安於自己的身分了。
「你好,這裡是約翰和珍史密斯的家。我們現在不在,請在嗶聲后留言……嗶。」
螢幕上出現熱排氣孔的三D影像,還有一個男人在中間爬著的熱影像。
我訓練出這些小姐,知道她們很行。她們從事最嚴密的犯罪現場蒐證工作,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很快的,她們會搜尋約翰的電子郵件,追蹤我們的帳單,翻抽屜,挖出我們的記憶,我們的垃圾。
「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的語氣變得和冰一樣冷。「好了,小姐們,這間房間完成檢查。」我很快的說。
我用身體壓著她的手臂,讓她無法舉槍對我。
沒有。等一下——電梯地板上有個東西閃閃發亮。
我聳聳肩,剛好給了她改變位置的機會,她拱起背,鬆開手臂舉槍對我。
「你從不曾知道我何時高潮,」她說,「現在怎麽開始有興趣了?」
下面沒有聚集的人群,也沒有異常的血跡。
潔絲敏滑稽的聳聳肩,如果情況不是這麽悲慘,我可能會笑出來。我們像是兩個好姐妹,彼此交換著先生不忠的細節。但是別人的丈夫頂多是私通鄰居,或是出差時玩過頭,我所遭遇的背叛遠遠超過這一切。
如果我讓小鈕溜了的話,以後要追她就更難了——
畢竟今天是個特例。
這時候我們聽到頭頂有一聲金屬彈跳的聲音,橫過天花板,滑下牆,到空氣排氣孔……
我朝兩個蹦蹦跳跳經過的鄰居小孩微笑。
我穿過一間間的房間,看著組員們工作,讓我想起第一次看到我們的家。剛搬進來時客廳裡空空如也,但充滿著我們對彼此的承諾。約翰和我在紙箱上分享了燭光披薩和酒,之後在地板上做|愛……。
一切都很完美,就像是雜誌裡的家。
回到三擊的辦公室,機器嗡嗡作響,像蓄勢待發的積架車。我也是。
我將戒指丟到地板上,再喝了一杯。然後——我不會向任何人承認的——我,珍史密斯,冷血的職業殺手,竟然掩面哭了。
「撤退計畫三!」我對組員下令,「行動!」
希望吊在半空中時,他沒看出我的感覺,或是察覺到我的害怕。
連蜜月也是……。
他是泰山,我是珍……。
我瞪著約翰,挑戰他。
憤怒之火吞噬我的心。
我鄙視的搖搖頭說:「珍,你明明知道,用刀打不贏槍。」
「我在五秒鐘之前已經按下了。」
我又走到了岔路口,只能選擇一條路走。
我賭了。現在我人在空中,唯一要確定的事,就是讓自己活下來。此時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小時候曾看過一部高空鞦韆藝人的電影,那個影像給了我靈感。若要活下來,就不能硬生生的撞向鋼筋水泥大樓,那會像小蟲撞上快速行進的擋風玻璃一樣粉身碎骨。我必須相信自己是空中飛人,飛越崇拜的人群(還有結實的安全網),朝向另一端的平台飛去。我幾乎能聽到音樂,聞到爆米花的味道,還有大象……
「你原本可以一槍射死我。」她說,「你真是個好人,竟然沒有這樣做,不過,你根本是自尋死路。」
太厲害了,根據我的經驗,當你要撞進一扇關著的窗戶時,面對窗戶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還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在空中改變方向讓腳先進去。
我原本能一槍射死珍。但我做錯一件事——我看了她鐵灰色的眼睛。
珍史密斯不住在這兒了。
「太不可思議了,」潔絲敏坐進另一張椅子裡,「機會太小了吧?」她搖著頭說:「不過你的狀況還不是最糟的。」
裡面藏有緊急撤離用的按鈕,碰觸按鈕后,一連串爆炸由內向外震碎窗戶,地板上立刻布滿碎玻璃。
瞧,我把一盒照片倒在地板上,根本不想看它一眼。
我打開工具箱,搜了抽https://read.99csw.com屜,該死,這傢伙怎麽會囤積這麽多垃圾。然後……我聽到一種聲音。
我生氣的搖搖頭,收起我的繩索繞過肩頭,迅速撬開陽台門的鎖。我要儘速離開與組員們會合。
「怎麽了?」我問,「他在哪裡?」
還有時間喝一杯再上路。
找到了!
現在一組幹練的情報人員正將它五馬分屍,刺探其中所有的祕密。
我瞪了她一眼。說一次就夠困難了。況且,她第一次已經聽懂了。
茱莉向上一指。
約翰說:「因為我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以按下引爆器的按鈕。」
我把紀念品塞回口袋,走向最近的酒吧。
明天,我答應自己。明天我一定要幹掉她……
可憐的孩子,還在做臨死前的掙扎,她亮出一把銳利的刀刃。
我伸手越過餅乾罐、臭死人的起司,和吃了一半的芥末罐頭后,抓起一把躺在廚房流理台上的小手槍。只有在這時候,我很慶幸艾迪是個邋遢的傢伙。「借一下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高度讓我有點頭暈,不過我必須承認,珍是我攀附過最性感、可口的救星。
「我也不會走。」有了槍和優勢的位置,我佔了上風。
是星星在說話嗎?還是我腦袋裡精神分裂的聲音?
我不是害怕墜落或死亡。
但我沒時間留下來幫她打掃。
我的心揪成一圈,好多年沒想起這件事。
「我不會走的。」她冷靜的說。
可惡,約翰史密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她我的遭遇。
「真的嗎。」
部屬們抓起大批檔案塞進燃燒桶。潔絲敏想也不想就丟下助燃器——嘩!檔案再見。我們有許多撤退計畫,特別要求不能留下一張紙,一個逗點,一個腳印。
天哪,約翰和我……在島上的天堂。笑著,吻著,玩著,生命就如頭頂上的藍天一樣晴朗美麗。
這句話可讓她抓狂了。她擺脫我,轉回原來面對面的位置。
我們奉命消滅的敵方——也就是那個企圖殺掉我的人——竟然是個熟人。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我知道一件事:他有武器且十分危險,而我並沒有抵抗的武器。
千分之一秒后我掉在陽台上,以優雅的姿勢落地,甚至沒驚動到旁邊的鴿子。
但是我們的空中擁抱,並沒有帶給她同樣的感覺,我覺得自尊心有點受傷。
我的眼神透露了疑問。
因為我別無選擇。我以一條細絲掛在空中,已經像是在死神大嘴前面晃了,但我還帶著一個包袱——就是即將成為我前夫的傢伙。他不斷在我身上扭來轉去,若想活著離開,我非得採取激烈手段。
鈴!
然後,她如同踏進電梯般輕鬆的跳向窗外。
這一點惹火我了!
我正要說:「不,我回家去。」這才發現我已經沒有家了。
啪啦!玻璃四濺,我滾過地板翻個跟斗站起來,一氣呵成。十分完美,真是好樣的!一股興奮流過全身每個細胞,我沒死!
工具間則是約翰的地盤,我從不在乎他放什麽東西在裡面,或是他進去做什麽。現在回想起來,他實在常常進去。
上帝救救我,我害怕面對真正的答案。
約翰
潔絲敏說:「這樣也有好處……你不愛他,你會殺了他,沒人比你更在行了。」
「別太得意了!」她惱怒的說,扭動著身體抵抗我。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是因為使勁還是別的原因?
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一陣沉默。
但是從何時開始,我們不再感覺這個家的美好呢。
可惡,這是過去留下來的神祕訊息。
她割斷了我們頭上共用的繩索——現在我們八成活不了,會變成血濺人行道的南瓜燈。
我抓了一支手電筒開始工作。
他可以一槍把我斃命。
「這是在干什麽?」我問。
「辦花園派對,孩子們。」我微笑著說。
在繩索的尾端擺盪回珍辦公大樓前的千分之一秒,我丟下槍抓住繩索,這是我唯一的救星。
約翰的訊息再清楚不過了。
這次我們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我想約翰不會再警告一次。無論如何這件事要做個了結。
她們知道,我也知道。多少次我將別人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只剩下指紋和纖維?
「熱感應搜尋。」潔絲敏突然宣布。
她們不情願的走出卧read.99csw.com室。我拿起遙控器打算關掉錄影機和電視。但我實在忍不住,就像你經過車禍現場,明知道不應該,但出於病態的好奇心,你會探頭觀看。
我站在他家門口,心煩意亂,他一脫口而出,我就知道那是唯一的方法。「你說得對,對極了,我要幹掉她。」我裝模作樣的朝空氣揮舞了幾拳。
彷彿將這些東西分屍解體,就能幫我了解現況。
「別擔心,我不會太得意的。」我吼回去,「因為你就要離開了。」
時間正夠我脫逃。腎上腺素一涌而上,我跳出窗外。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我跳起來接電話,但是眼睛仍沒離開天花板。不必看來電顯示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看見他時我倒抽一口氣。
我聽到卧室傳來約翰的聲音。
我美麗的家!
「等一下,」潔絲敏說,「別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他了……」
「用什麽來掃描呢?珍?」潔絲敏問。
但外頭還有一件事要我處理——工具間。
毯子只蓋住我一半的身子,我試著找到舒服的姿勢,但我覺得頭下有塊異物。
「史密斯太太,你在幹嘛?」其中一個問我。
割斷繩索這招很大胆,但是我預料中的風險。
去死!我剛剛才發現我的婚姻是個謊言,先生是位陌生人。我不想看該死的蜜月錄影帶!
空的!
威武大丈夫出任務了……殺老婆去也!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只好去了我的避難所——三擊的辦公室。時間已經很晚了,不過潔絲敏還在。
我拿出心愛的銀扁酒瓶,旋開蓋子來上一口。
屋裡的一切都寬敞宜人。厚地毯,架上排列著成套的杯組,冰箱裡永遠裝滿喜愛的食物,還有一個與夢中情人分享的美麗卧房。
我不捨的告別舊辦公室,抓起我的發射器發射。
如果可能的話,我要以我的方式了結。
我考慮了一下是否要轟掉她的頭,但那雙閃爍的灰眼睛似乎在嘲笑我。
他把門鎖上了,不過不夠堅固。我移開板凳找到地板上的保險箱。開號碼鎖是我的專長之一,我很快打開了它,接著找到把手,進入底下。
她掙扎著,我們越角力,彼此就黏得更緊。這真是一個火熱、黏溼又致命的擁抱。
是我先生。
我深呼吸一口,強迫自己往地面看。
茱莉嚥下口水說:「那兒。」她在電腦上打了幾個鍵,找出我們裝設的眾多監視畫面之一。
「別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他了……」
就在這時候我的小姐們來了,她們同樣非常驚訝。
我以高速墜入夜空,直直飛向她,我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們同時吊在一隻鉤子上。
「要是我不知道就好了,」心碎的太太通常會對朋友這麽說,「如果我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看起來是你的蜜月。」珍娜說。
我把威士忌當可樂一樣斟滿杯子,捧住杯子一飲而盡。真不該這樣喝這玩意兒,不過還挺有效的。
「找到他!」我吼著。
但我決定留下它,提醒自己曾經是個大笨蛋。
全是謊言。
小姐們同情的看著我。
他藏在裡面嗎?我拉近鏡頭仔細看,找尋影子,或是攝影機掃到的衣角。
輕輕噗的一聲,房內閃出令人盲目的光芒。我們往四處散開,做死前無謂的掙扎。
我狠狠瞪她一眼,把她給趕跑了。她是位經驗老到的間諜,知道何時該躲避友軍的誤擊。
可惡!我不要看自己開心倒在約翰懷裡的錄影帶,我不想記得那種完美的感覺。我以為過去的生活是褪色的記憶,現在才知道更糟。
我眯起雙眼,一定是這樣的。
然後……
「如果不是我讓你知道我在哪裡,你怎麽會知道?」我嘲笑著,「珍,我太了解你了。一哩之外我就知道你要高潮了。」
之後,我決定把屋內的工作留給組員。我來過了,面對了,解決了。
我將所有悲慘的細節都告訴了他,然後,他說了一連串的「我早就告訴過你吧!」(好吧,是我活該。)最後他一針見血的說:「幹掉她。」
他猶豫了。
那就是我的心。
電梯的燈光照耀在一個小小的金屬圈上。是一隻婚戒。在這個承諾愛情的圓圈裡,還有約翰對我的另一個承諾:
「這樣才對。」艾迪說。「這樣想就對了,老兄。」
史密斯先生太太在海灘上跳舞的影帶。
架上放著了一疊疊的現金,各種幣值都有,大概比本地銀行分行金庫裡的還多九*九*藏*書
她瞪著我,鼻子對鼻子,胸對胸……所有的五官都對在一起了。然後她眼光一閃,樣子真是火辣。「難道你真的期望我裝死人啊?」她叫。
我突然停下來瞪著瓶身上的刻字,好像以前從未看過一樣。
好吧,我失去了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女人有權失去冷靜。
那不像我以前認識的老婆,原本無趣、厭倦、游移的目光不見了,取代的是一雙充滿挑戰意味的鐵灰色目光,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你投降。
不,我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夢,一個美夢……但充滿謊言的夢。
我臉紅了。「對不起,搞得一團亂。」我真心的道歉。
我整整衣服轉身離開,看到一位抓著拖把的清潔老婦在牆角發抖。
艾迪隨便點點頭,好像我只是借了根淤。我抓了槍,給自己打氣,然後衝出門去。
「砰!你死了!」約翰叫道。
大玩具熊坐在床沿,用它搞怪的笑容和我打招呼。我想起那天我在小義大利慶典贏到它時,約翰臉上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
手榴彈吐出紅煙吱吱作響,它是假的。
一發子彈!
「什麽!再說一次?」
我的重量減緩了她的行進,直到繩索開始凹陷。
全組人員都瞪著我,但是我沒注意到。
「搜尋所有資料庫——」
我晃上二樓,駐足在一張我和約翰在康妮島的相片前。兩人都微笑著。
但是約翰突然闖進我的生命,讓一切都變得好複雜。他帶給我前所未有的感受,讓我擁有以前不敢渴望的生活。一時之間,我被波哥大的浪漫和危險沖昏了頭,竟然讓敵人捉住我誓言絕不放手的東西。
我拿起小雕像,假裝沒看到她的表情。我捨不得地收起舊日的小紀念品,但是這件事又有何意義呢?
我們像偷走耶誕節的鬼靈精一樣,迅速包起約翰所有的玩具。回到屋外,我滿意的看著同事們將包著武器的枕頭套和床單裝上黑色廂型車。
我的天,他在這裡嗎?此時此刻?
我們一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仔細聽著聲響。
她看了我一眼,把我推進一張舒適的椅子裡。
我按下遙控器,回憶消失了,輕輕鬆鬆,就像關掉迪士尼卡通一樣,它和灰姑娘之類欺騙女生的電影沒兩樣。
我咧嘴笑了,假地板!
我在鍵盤上打入指令,消去所有硬碟的資料。
我忍不住嘲笑他:「寶貝,你用雙手和地圖都找不到按鈕。」
我伸手在枕頭下摸索一番,最後在墊子下摸出一把點四五口徑的自動手槍。這個艾迪……就像我媽常說的,要是他的頭沒連在脖子上,他可能會搞丟自己的頭。我打著哈欠,把槍丟到地上,試著忘記一切入睡。
我覺得潔絲敏瞪著我,揣測我的想法。
約翰
她還想殺我?好吧,我是比她更享受這個交纏遊戲,我的手溜進口袋拿槍,但她的手像老虎鉗般緊挾著我的手。
「晚安,艾迪。」我說,很快就睏了。
艾迪對某些事情的反應很慢,但那天晚上他立刻提出了建議。
勾住脫逃索時,我聽到一點動靜。
我衝到窗邊,心砰砰的跳著,看她吊在脫逃線上。
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的早晨。他拿來咖啡、報紙,和夾在裡面可憐的小野花,一份簡單的愛的禮物。
真的,只有一條路可走。
我用半秒鐘環顧冒煙全毀的辦公室。這個地方佔據我生命中一段很長的時間,我愛在這兒工作。
我拿出錄影帶,將它歸檔到適當的地方——垃圾桶。
管它的,我明天再道歉,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匆忙走進卧室,看到一堆同事擠在床上觀賞渡假錄影帶。我的渡假錄影帶。
「為什麽不?」我吼回去,「結婚五年來我都是如此。」
我打開冰箱,拿了一杯冰塊和一瓶昂貴的威士忌。
約翰一定從沒想到有人會懷疑他,至少在這個家裡。
監視攝影機對準了打開的電梯門。
我正要張開口回答時,突然覺得很丟臉,於是趕緊閉上嘴。
「進行調查,」潔絲敏辯解著,「研究敵方的背景。」其他組員也點著頭。
可惡,她在哪兒健身的?力氣像猩猩一樣大。
「走吧,珍!」潔絲敏叫了我一聲,我清除著最後一塊硬碟,點點頭表示我馬上行動,她立刻消失在窗外。
我再拉近鏡頭。
我該丟掉這該死的東西。
我得去殺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