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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不清的鋼針

數不清的鋼針

可以摘到鮮花。
吉羅非常想要得到鮮花,為此她努力伸出了雙手,可是卻夠不到。
「明明知道自己會受到譴責,卻是先跑過來道歉,這同樣是一種無禮的表現。」
播磨看著阿菊。
怎麼能夠就此滿足?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找。」
她不可能對著自己說,你等著瞧吧!
頓時,一陣無聲的騷動充斥了整個房間。柴田從外面趕了過來,嘴裏說著,出了什麼事情?多佳和須惠看著飯碗,不約而同地說著,難道是昨晚的繼續嗎?
「已經鬧得如此天翻地覆。而且,在吉羅小姐來到這裏之前,早就聽說開始尋找傳家寶。事實上,吉羅小姐來到這所宅院的期限已經結束。況且吉羅小姐還親自尋找,可是不知為何,青山家的當家人,那位播磨大人本人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是用那樣一種眼神嗎?
「請誰離開?」
父親他,只看到了這些。
那是從大久保家中帶來的一位侍女。
「為什麼還站在那裡?可以下去了。」播磨說道。
突然,圖畫從樹上掉了下來。
吉羅並沒有把那個男人——那隻禽獸放在眼裡。在吉羅看來,他甚至不如禽獸,只不過是一條令人作嘔的蛀蟲,或者是一隻螻蟻,應當被捻得粉碎。
「昨晚出了什麼事?」
豈止是不檢點,還沒等多佳說完,吉羅便再一次制止住了多佳。
「我如此任性,您卻絲毫不予介意,我感到十分榮幸。」
當時的播磨並沒有理睬吉羅,而是首先和阿菊打著招呼。播磨並沒有理睬那個憤怒得快要發瘋,即將失魂落魄,但是仍在極力保持著克制的吉羅,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有著玻璃一般清澈目光的,卑賤、愚蠢、遲鈍的小女子身上。
能夠做得到的事情卻不去做便是懶惰。
也許,事情就是如此。
可是,吉羅也沒有覺得應當拿他怎樣。吉羅沒有打算對那個近臣管家進行報復。她覺得自已和那個鄉下的膽小鬼並沒有過多的關係,甚至他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足為奇。或許他並不起眼,根本不能引起吉羅的注意。
不久,吉羅便進入了夢鄉。
「她是在刁難我,你拿著它也沒有用。」
「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青山家——至少,對吉羅小姐並不表示歡迎。」
吉羅,當她奮力從那個禽獸般的男人手中逃脫出來爬上走廊時,當她感覺到大腿內側一股污濁的液體流出並憤怒得快要發狂時,當她因痛苦和恥辱而感到失魂落魄時,那一時刻,不同樣也是那樣一副眼神嗎?
對,追悔莫及。
隨後,沒過多久她便把手中的盤子掉在了地上。阿菊並沒有顯示出更多的驚訝。
答案或許是肯定的。可事實上,吉羅並不喜歡播磨。她對他既無情又無義,更無仁慈。
她用手指尖觸摸著那細細的鐵頭。估計大約有三四個鐵頭——那是廢針的針鼻。
從不炫耀自己。
對於這種小人物,根本無須花費過多的心思。
無疑,她已經事先得到了吩咐。
「原來是這樣?」
她感覺到嫉妒。
這才是本來的面目。
播磨轉過了臉。不知是穩如泰山,還是故作鎮定,抑或是不感興趣,像是一陣清風吹過,播磨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吉羅。
「真的嗎?」
你等著瞧吧!
吉羅似乎顯得有些無奈,暗地裡發出詛咒。
畢竟如果沒有慾望,一切都將無從談起。難道這樣就可以滿足了嗎?這樣如何能夠滿足?
「的確,你有責任。可是如果有人幫助做了,而且是認真做好了,那麼你也就履行了自己的職責。這樣一來,你就沒有必要再道歉。至於是不是你做的,那並不重要。可另一方面,如果沒有認真做好,那麼不論是誰,你都要受到譴責。」吉羅說道。
他就像那路邊叢生的野草,令人不屑一顧。如果覺得礙事,自然就會有人把他鋤掉。即使不被鋤掉,到時候自己也會枯竭。
不管是什麼人在被褥里放入了鋼針,那也都沒有關係。不管那些女傭怎麼想,也不管她們有什麼企圖,吉羅都不會在乎。
「那不是要取決於播磨先生嗎?」
「在。」阿菊回答道。
「等一等。」吉羅制止住了多佳。
「昨晚的事件,吉羅小姐就囑咐我們不要聲張。這是我家主人希望嫁到青山家誠意的表現。那正是因為,我家主人衷心希望青山、大久保兩家的這樁親事能夠順利談成。為此,吉羅小姐也曾親自參加了尋找傳家寶。」
「嗯?您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似乎有些擔心。
「知道了,你——沒有別的事情了。」
真的沒有嗎?
就是那種眼神。
等著瞧吧!
青山播磨是個胸無大志的人。
「我的早飯里——居然會插著針。」
多佳搖了搖頭。
並且,如果阿菊看到了院子里發生的事情。
吉羅的身心仍在疼痛,像是被用燒紅了的火棍戳弄著一樣,劇烈地疼痛著。
或者說,他是在拒絕與大久保家的親事。
的確是針,是縫衣服用的針嗎?
「什麼事?」
吉羅對自己珍愛有加,她不可能詛咒自己。吉羅做事總是會堅持到底,她從不反悔,也不會留下遺憾。
她將鋼針放入香袋,換好睡衣,開始躺下休息。
「我覺得就是。」
想要的東西就必須弄到手。可以弄到手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不怕付出努力,不怕忍耐許久,只要是在自己的才智範圍內能夠得到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代價爭取。
「啊。」吉羅不覺叫出了聲。
「是不是讓您感到了不滿意?」
「問她是什麼人在被褥里放了針,她也不會老實說出的。」
阿菊用她那天真無邪的目光看了一眼吉羅。
「這個女僕,是我向柴田請求借來使用的。所以,我不會感到不滿意。」
那個小女子也是一樣。
「床鋪得很不整齊,以後你要多加註意。」吉羅說道。
「寢具里也發現了針嗎?」
「實在對不起,我作為吉羅小姐的女僕,那應當是我的工作。」
不會有這種人。哪裡會有沒有慾望的人?那個小女子也不例外——。
「是的。」阿菊回答道。
她從來也沒有羡慕過什麼人。
read.99csw.com我怎能在這區區小事面前屈服?我怎能被這幾根不屑一顧的廢針所嚇倒?
他在不高興。
「這個我知道。但畢竟那個女僕——」
吉羅沒有能夠摘到鮮花。
「我認為,在直參旗本青山大人的面前,提出這一要求可能有些失禮。可是出了這種事情,犯人被斬首也並不足為奇。否則的話,如果放任自流,就連我這個吉羅小姐的隨身侍女也感到沒臉見人。」
「我看他,是不是另有女人?」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唯一不希望我來到這個家的,便是播磨本人啦?可是儘管如此,那位大名鼎鼎的直參旗本大人,他怎麼又能夠做出——」
「吉羅小姐。」
「如果——」
吉羅坐起了身。多佳和須惠立刻來到了面前。
「謝謝,阿菊。」
實在對不起,阿菊又鞠了一躬。
「就是說,與大久保家聯姻會有什麼不便的嗎?與我的父親——」
這件事情,你對這個家裡的任何人都不要說,吉羅說道。
那個阿菊,當時也是用同樣的眼神注視著吉羅。
「你把針給我。」
有的只是——執著。一定就是那樣。對於這樣一位對自己完全不在乎的男人,吉羅卻是鍥而不捨地追求著。吉羅希望得到播磨——這是一個無可否認的事實。
是的,這一詛咒是衝著那個小女子發出的。不會有錯,吉羅——她感到了悔恨,這一點不得不老老實實地承認。否則,別無其他的選擇。
「這個我也知道。正因為知道,我才多說了幾句。可是,這樁親事對吉羅小姐並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畢竟是,本來就不應當受到如此的待遇。」
「這種東西,您打算怎麼辦?」
「這些針——是怎麼回事?」
吉羅看了一眼多佳和須惠。
阿菊說她什麼都不想要。就是說,她沒有任何期待。
是的。
吉羅小姐——背後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吉羅正想得出神,不知為何感到了一陣驚慌,她迅速地轉過了身。
沒有什麼,本想這樣回答,吉羅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是根廢針。
「你是想說這件事情嗎?那樣的話——」
吉羅輕輕地挪動了一下盛著米飯的碗蓋,將鋼針插在了飯里,隨後打開了碗蓋。
所以她才會感覺到滿足嗎?或許那只是一個誤解,或許那也是一個事實。
如果是吉羅,她會大聲地疾呼。
「那是存心要傷害我嗎?」
「這個宅院並不很大。就算是播磨大人的房間,也不論是立櫃壁櫥,還是地板下頂棚上,即使是像篦虱子一樣篦上一遍,也不過半個小時的工,可他卻無動於衷。」
對父親說了又會怎樣?
可是,席間卻不說一句話。自從阿菊過來以後,早餐也開始在一起。但即使如此,卻仍然是一句話不說。首先,由坐在上座的播磨向大家問早,然後大家便一聲不響地用早餐。無論是用餐中,還是用餐前後,均沒有人說一句話。
或許盤子還會找到,或許是播磨把它藏了起來。
「這種事情——我們怎麼會知道?」
可是——
吉羅沒有打算登上高不可攀的樹枝,去摘取那盛開著的鮮花。但是,如果是力所能及,吉羅就一定要攀登上去,登上去摘取那朵鮮花。正因為如此,吉羅才登了上來。可登上了樹枝卻沒有得到鮮花,難道就這樣爬下去嗎?如果沒有摘到花卻從樹上摔了下來,那也是沒有辦法。那也許是因為吉羅沒有足夠的才智,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摘取那朵鮮花。
可,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不可能的事情卻一味地追求便是愚蠢。
必須讓她有所覺悟。
「那——毫無疑問,便是哪個僕人。」
為什麼要道歉?
也不評價吉羅。
儘管嘴上在和吉羅講話。
時間還早。
「奇怪嗎?」
也不管他是誰,最可恨的仍然是阿菊,吉羅已經決定。
可最讓人憎恨的,便是阿菊。
這個嘛——
或許是這樣。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顧忌那條毒蛇。
「怎麼又能夠做出像小孩子一樣愚蠢的事情呢?」
「她會用這些針來害我。」
「柴田先生,事到如今任何哩由都無法解釋得清楚。難道說青山家做飯,會在飯里放針嗎?」
「您是不是感覺身體不舒服?」
多佳走上前,鞠了一躬。
是因為播磨對她表示出關心。
「我覺得,應當立即向父親大人彙報。」
為了阻止和吉羅的親事。
正是因為如此,吉羅根本就沒有把那條毒蛇一樣的男人放在心上。也正因為如此,與其說是厭惡、憎恨,不如說吉羅就如同在自己的院子里遇上了一隻蚰蜒。試想,又有誰見到了蚰蜒會對它說,你等著瞧吧!
「可是——」
是後悔了嗎?
被摔得粉碎。
我必須要告訴她,她兩手空空,身無分文,絕對是一無所有,根本談不上滿足。
「你是說——本來應當嗎?難道你不是伺候吉羅小姐的女僕嗎?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難道,管家大人您以為——我家主人大久保吉羅多餘來到青山家嗎?」
是在說給那個盤踞在宅院里的,如毒蛇一般的男人嗎?
她得不到歡樂,終日以淚洗面,我必須把她的身世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
「你是說和我嗎?」
吉羅叫著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的阿菊。
「你認為,這是播磨的指示嗎?」
多佳非常了解吉羅的脾氣。
「等我趕過來時,床已經鋪好了。一定是有誰看不過去,於是就幫助鋪好了床,吉羅小姐,實在對不起。」
「且慢,我可是——」
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然而,吉羅卻沒有打算立即行動。
我不是想說這件事情,侍女低下了頭。
既然有充分的把握,就沒有必要讓對方等著瞧。
這裏並沒有盤子,多佳繼續說道。
她可以詛咒自己運氣不佳,也可以哀嘆自己才疏學淺。
你出去read.99csw•com吧!吉羅說道,盡量克制住自已的情緒。阿菊再次說了一聲,對不起,便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拉門。
「我問你——你有沒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吉羅問道。
「我並沒有擔心。」播磨說道。
原來如此。
播磨背過了臉,含糊其辭,似是而非地回答道,「你這樣做原本應當受到譴責,可事情今天也就要結束了。」
既然已經爬到了樹梢上,吉羅就沒有打算空著手從樹上下來。可以摘到的鮮花,卻又白白地將其放棄,吉羅從來不做那種蠢事。吉羅並不是喜歡爬樹,她只是想要得到鮮花。吉羅並非瘋丫頭,她只是顯得有些貪婪。
「不——」
「會是,怎麼樣呢?」
「阿菊,這是什麼?」
「啊,您感覺到了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我做事慢,晚飯結束后收拾餐具耽誤了時間,眼看著時間就要過去了,我拚命抓緊,可是——」
她不可能摘到鮮花。
多佳低著頭,半晌不說話。
是的。
「你想說什麼?」
自己究竟為什麼來到這個青山家?
她一定也有慾望。阿菊說她什麼也不想要,她總是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說著,可那絕不是她的心裡話。
「向父親彙報嗎?」
「是——是根針?」
那是不能允許的。
吉羅拿起了飯碗。
「我們,要以吉羅小姐的身體為重。」
「是不是,他討厭我?」
吉羅觀察著播磨的表情。播磨似乎有些擔憂。他看著阿菊的一舉一動。
耳邊傳來了隔扇門被推開的聲音。吉羅還以為是侍女前來召喚。抬頭望去——只見阿菊跪在走廊上。
那本不是一朵鮮花,那只是一張圖畫。
「昨晚是怎麼回事?」
人活著就要有慾望。
是謊言就必須徹底揭穿。
「針?」
「我——」
阿菊慌作一團,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往碗里看了一眼。怎麼,混入了什麼東西嗎?播磨問道。身背後,多佳和須惠也趕緊湊了過來。
播磨,播磨自己,從播磨的嘴裏發出了聲音,「她還讓你滿意嗎?」
是嫉妒阿菊。
「我——」
「是否有好的結果,應當由我自己判斷。」
不。
吉羅想要得到播磨。
「您說的對,我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這件事情,是的——一定是下面的傭人犯下的錯誤。不,一定是對青山家懷有刻骨仇恨的人所為。只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們對大久保小姐絕對沒有半點怨恨。這一點,還請吉羅小姐多多包涵。我會儘快,儘快地將那個可惡的傢伙查出來,並給予應有的懲罰。」
「吉羅小姐。」
「我看,他的態度總是在猶豫不定。」
或許她可以伺機對那個男人進行報復。或許她也可以對那個男人發出詛咒。可即便如此,吉羅卻並沒有打算立即採取行動。
吉羅感覺到,播磨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陰沉,果然是——
「阿菊,聽你這話的意思——並不是你替我鋪的床鋪,是這樣嗎?」
「不,這個——」
是啊,只有小孩子才會爬樹。自己還是個孩子,一定就是那樣。
當時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切的,或許就是阿菊。
「你要想說什麼?」
「如果有的話,那麼為什麼播磨先生他不曾發現?」多佳說道。
「算了吧,我已經說過了。」
「阿菊,這是什麼?」
那個小女子,她的一生和自己完全不一樣——這一點必須讓她知道。
「並不是那樣。」多佳說道。
柴田從嗓子眼裡發出了驚叫。
您不覺得這裡有些奇怪嗎?多佳抬起了頭。
「那個女僕,」
對於這樣一個即使見到了吉羅,也只是像一縷清風吹過,反應極其平淡的男人——吉羅不是正在鍥而不捨地追求著嗎?
「而且,如此卑鄙的事情,絕不是武士所能夠想得出來的,這一定是下面的人干出來的,你不這樣認為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
這樣可以殺一儆百。
「如果是那樣的話——」多佳反覆地說著,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衣襟。
阿菊打開了拉門。壁龕前正坐著播磨。吉羅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問過早,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您說的一點兒也不錯。」
「對不起,我一時想不起來有什麼需要的。」
吉羅的大腦出現了混亂,似乎一時失去了自我。自己,大久保吉羅,究竟在悔恨什麼?又在羡慕誰?
「不。」吉羅說道。
如果把這看成是一場競技比賽,吉羅明顯勝算較大。憑藉著大久保的家世和父親的地位,以及那未被找到的盤子,只要手裡有了這些棋子,吉羅就一定能夠克敵制勝。
這時,女僕端上了早餐。阿菊將早餐放在了吉羅的面前。平日都是由其他侍女端上,只是因為有了剛才的那番忠告,所以才由阿菊親自端了上來,吉羅這樣尋思著。
多佳點了點頭。
吉羅一時沒有看清楚。
播磨也不能得到手。
她一直躲在一旁,注視著吉羅蒙受羞辱。那或許,就是阿菊。
首先,這話究竟是在說給誰聽?對此,吉羅自己也不得而知。
吉羅決心嫁到青山家。
只有那滿腹的煩惱依舊縈繞在心頭,吉羅感到很不愉快。
可為什麼,為什麼播磨卻是一言不發?他既不掩飾,也不辯解,更不謝罪。
「飯里混入了針,實在對不起。」阿菊低下了頭。
「那也絕不是播磨本人所為——這一點似乎可以肯定。即使他有這種意圖,縱然這是他的指使,但實際把針放在床上的——」
是因為播磨首先向她打著招呼。
「並且——」
「為什麼要道歉?本來沒有必要道歉,可你為什麼——」
不是壞事。
「您一定知道,一般家臣被禁止尋找傳家寶,可我卻不顧禁令參加尋寶。」
沒有想要的東西。
但是,吉羅並沒有刻意地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她不願意像盪|婦一樣去勾引男人。她希望自己大大方方地做人,希望播磨心甘情願地輔佐自己,這才是吉羅所期盼的理想狀態。
可那或許會對吉羅以外的什麼人有利。
或許吉羅已經下定決心。
如果這樁親事如此簡單地就告吹,或許就正中了播磨,不,九九藏書就正中了什麼人的詭計。
可是,吉羅認為,這種事情不能告訴父親。
甚至一根線頭都不可能得到手。
「請恕我直言,這件事情讓我們實在難以忍受。如果我們放過了這一回,今後或許還會有同樣類似的事件發生。如果吉羅小姐真的受到了什麼傷害——」
如果吉羅站在阿菊的立場上,她一定會這樣做。或許——阿菊想要的東西一樣也得不到。她身份低賤,一貧如洗,沒有能力,無法發揮才智,沒有力氣與人爭奪,不會依靠自己的智慧,也不知道如何依賴他人,這樣如何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有關係。
他並沒有注意到吉羅,而是始終注視著阿菊。
會是這樣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這樁親事一定就會到此告吹。」多佳說道。
那個小女子,她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數的嗎?
阿菊的那種眼神。
「你這是什麼意思?」多佳說道。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檢點的事情?」
可吉羅是客人。因為是客人,所以吉羅要和播磨一起用餐。自從來到這所宅院以來,晚飯一直是這樣。
「這個——」
難道是她嗎?是阿菊嗎?吉羅,是在羡慕阿菊嗎?那樣一個卑賤、愚蠢、遲鈍的傢伙。
按照吉羅的才智,就一定能夠摘到鮮花。
吉羅眼睛盯著阿菊,她死死地盯住阿菊。
「您嫁到這個家裡之後,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對青山家沒有任何壞處。可是,對播磨大人本人,又會是怎樣呢?」
是的。
否則的話,她就是在故意裝糊塗。
「是一時的疏忽,飯里混進了鋼針嗎?」
居然沒有任何慾望。
「等著瞧吧!你等著瞧吧!」吉羅暗自思忖著。隨後,她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
「當然——我非常清楚,即使沒有盤子,吉羅小姐也有意要嫁到青山家。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
這種東西——吉羅看了看手裡的鋼針。
她從碗里取出了鋼針。
或許播磨,他也想到了這裏。吉羅渾身顫抖著,簡直就要發怒。
你等著瞧吧!
「那麼,他為什麼不幫助尋找?」
「為什麼會是這樣?」
或許吉羅決心已定。
「是的。」阿菊回答道。
吉羅對多佳命令道。多佳一句話不說,恭恭敬敬地叫來了另一位侍女須惠,兩個人一起掀起被褥,里裡外外認真地檢查了一番。
吉羅討厭數數。因為數了以後便知道了數量,知道了數量就會越發感覺到不足。數數的結果僅僅是知道了不足,為此吉羅從不數數。
她沒有任何慾望。
「首先說,既然是傳家寶的珍品,毫無疑問就應當保存在主人的房間里。也就是說,首先應當尋找的便是播磨的房間,可到了現在卻不去那裡搜尋,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如此非禮?這絕不是一時的疏忽大意。很明顯,這是那個家,是青山家的什麼人所為。」
「因此,你不用再道歉。」吉羅有些不耐煩。
吉羅伸出了手。
侍女及家臣們始終在後面伺候著。
「是什麼人鋪的床?」
為了避開吉羅。
「不,這個嘛——」
吉羅並沒有打算讓播磨等著瞧,其原因就在於——
「您在擔心什麼?」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吉羅才下定決心,讓他等著瞧。
兩個侍女沒有任何反應,這兩位侍女,對於那個反應遲鈍的小女子一點兒也不表示懷疑。作為吉羅的侍女,她們總是會十分小心,萬分警惕,對一切都考慮得非常周到。但是,唯獨對於這樣一個小女子卻是沒有任何提防。她們總是會認為,阿菊根本就不值得懷疑。的確,阿菊根本就不會耍小聰明,以至能夠把鋼針藏在別人的被褥里。
「阿菊。」
「我只問你是不是。」
聽吉羅這麼一說,多佳一句話不說,從衣襟上拔下了鋼針,恭恭敬敬地交給了吉羅。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並非僅僅為了父親,所有一切都應當按照我的意願進行。在我還沒有徹底回心轉意之前,即使是父親也不可能對我有任何干涉。」
要說奇怪,所有的事情都很奇怪。
誰也不知道播磨是怎麼想的。
大廳里,正面坐著播磨。
可是,那一定是在撒謊。
「本來應當由我為您鋪床。」阿菊繼續說道。
阿菊的心裏似乎在琢磨著什麼?她並非不能立即回答吉羅的問題。如果她忘記了的話,那麼她的記憶力同樣地也很差。或者有什麼不能立即回答的原因?也許她還在尋找著理由?
「那根針,」
那個小女子。
「難道是有意識地藏了起來嗎?」
阿菊,你等著瞧吧!
那個人是誰?
你等著瞧吧!難道這話是說給播磨聽的嗎?
「不,等一等。」
且慢,請您聽我說,柴田拉著老臉走了過來。
「床上怎麼會有針?是不是縫製被褥時把針落在了上面?」
「這種作廢的針有可能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被放在床上,意思是說——請趕快離開,吉羅小姐。」
「現在卻是在飯里發現了針。這絕不是一時的疏忽,混入了異物。請問大人,這究竟是出於何種用心?」多佳嚴厲地說道。
沒有東西,便無從數起。
或許就是那樣,吉羅說道。
「不會有絲毫的不便。鎮上的人都在傳說,吉羅小姐父親大人即將接任下一屆老中。與大久保家結緣,乃是飛黃騰達的必由之路。老天作證,有百利而無一弊。」
吉羅思索著。竟會有這種事情嗎?難道說——
「會讓我覺得受到冷落嗎?」
「阿菊——」
「阿菊。」
這才是現實。
「如果,這個宅院里沒有那個傳家寶——姬谷燒十張一套的彩繪磁碟,大久保家與這個家結成姻緣也就沒有任何利益可圖。加上他們這種惡劣的態度,所以——」
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沒有什麼可以讓她遺憾的。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後悔的。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嘲笑的。沒有什麼可以讓她討厭,讓她厭惡的。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憎惡,讓她怨恨的。然而這個詛咒,卻是顯得那樣的追悔莫及。
身背後,多佳和須惠表情奇怪地望著吉羅。他們站起了身,阿菊也低著頭站了起來,然後深深地鞠了九*九*藏*書一躬,便轉過了身。
那麼,這麼說,是在說給那個播磨嗎?
不是為了得到播磨嗎?不是為了得到盤子嗎?
吉羅看了看多佳的衣襟,那針頭依稀可見。
「不會有誰出於對您的愛戴而把針放在您的被褥里。」
可是,當時的播磨——
「算了吧。」
「那麼,你說應當怎麼辦?」
「碗里怎麼會有針?」
「您生氣,我完全理解,青山家完全沒有那個意思。所以,那——那或許是,不,我一定——」
「這個嘛,他不是在故意拒絕與吉羅小姐的婚事吧。」多佳說道。
「那麼,不是你鋪的床啦?」
「是針。」
吉羅不是想要得到播磨嗎?她對那個凡事不理不睬不聞不問的男人,不是一見傾心,佩服得五體投地嗎?
肚子餓了可以致命,為此嬰兒也會哭著要吃奶。要想回到母親的懷抱中,就要自己邁出腳步,這就是所謂的慾望。吃不下飯就會餓死,為此就要勞動。赤|裸著身子就會被凍死,所以才知道了穿衣戴帽。不與人交流就寸步難行,因此就產生了語言文字。為了擴張領地就必須進行戰爭,為了生活安寧就要頒布法令。所有這些,都起源於人的慾望。
她痛恨那個男人,恨不得把他殺死。
要讓她大聲疾呼,自己兩手空空,從不感到滿足,想要得到更多。
「阿菊。」吉羅叫著阿菊的名字。
即使討厭吉羅的人不是阿菊,可結果卻是一樣。硬要找到本人並進行一番盤問,卻也沒有任何意義。既然被人刁難,就只好以牙還牙。即使認錯了人,但反擊也會產生效果。
「這個我不知道。」多佳說道。
「這和那個近臣管家沒有關係,也不是——姑母大人服部夫人所期待的。那個近臣管家的命運被攥在別人的手裡,服部夫人非常希望這樁親事能夠談成。」
當然,武士大人是不會同臣下們在一起用餐的。
只是問她是否鋪了床,她卻再三再四地鞠著躬,這個小女子,真是個笨蛋。
隨後,她恭敬地說道:「我明白了,是我錯了。」
「不必道歉。」吉羅說道。
只要能夠把那個裝得天真的小女子的畫皮剝落,那個阿菊就一定會哭著喊著發泄自己的不平不滿。如果那樣的話,所有的一切,就會瞬間到手。
「啊?」阿菊奇怪地低下了頭。
「武士大人,早餐端上來之前。」吉羅張口說道。
「是的。我什麼都不需要。」阿菊這樣回答道。
「我問你這是什麼?」
吉羅以往與嫉妒、嫉恨幾乎無緣。
從高處向下張望,父親就站在腳下。不知為何,父親嘴上帶著微笑,抬起頭望著吉羅。吉羅卻是,顯得有些不愉快。
那些詛咒,那些哀嘆,必將成為生命的動力。
「不知道,曾經聽阿菊說過,她要為吉羅小姐鋪床。」
似乎有些惦念。
「大人,您心胸寬闊。」
她是最不幸的人。
「不介意什麼?」
她討厭、厭惡、嫌棄阿菊。
「如果有的話就會怎樣?」
如此空空如也,卻是可以感到滿足嗎?這樣就知足了嗎?買了要了搶了偷了,攢下來存起來,卻是仍然不能夠滿意。有多少也不知足,有了還想得到更多。
「請恕我冒昧,只是,我們一行人無時無刻不在——挂念著吉羅小姐的貴體無恙。」多佳說道。
那個男人姦汙了吉羅。他玩弄了吉羅,羞辱了吉羅。
「這個——」
聽吉羅這麼一說,阿菊抬起了頭。
實在對不起,阿菊第三次鞠著躬。
除此以外,青山家不再有什麼人能夠引起吉羅的擔憂。難道說,那是吉羅在自我詛咒嗎?那時,自己被野狗瘋狂地撕咬著,雜草絆住了雙腳,無法迅速逃脫。難道說,那是對自己發出的詛咒嗎?
多佳非常了解吉羅的脾氣。
「只是,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不論是盤子還是這些針,都會讓我們——不,會讓吉羅小姐對青山家感到不愉快。」
並且,如果播磨的心思已經轉向了阿菊。
吉羅終於明白了。
「沒有。」
想要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得到手。
想到這裏,吉羅猛地驚醒了過來。
用那樣一種眼神。
吉羅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志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消沉。
柴山滿臉通紅,顯得極其狼狽。
吉羅問道。
那種人,怎樣都無所謂,甚至不值得對他發出詛咒。或許死了也不會有人發覺。
吉羅感覺到,那個小女子,那個阿菊。
「這個我可不知道。」多佳說道。
「您是說播磨大人嗎?他為什麼要——」
所以她才會告訴對方,等著瞧吧!
「這是——故意刁難人嗎?」
只有這樣,她才能理解,能夠徹底理解。
「我們跟在近臣管家的身後四處尋找了一番,最後只剩下播磨大人的房間。那個姓柴田的也不曾去過播磨大人的房間尋找。這樣,或許還有一些希望——即使有的話,不,如果有的話,」
「這種東西,被放在了床上嗎?」
「昨晚是你給我鋪的床嗎?」
是的,一切都將從這裏開始。
柴田的臉色眼看著變得鐵青。
就在這時,吉羅輕輕地抓住了那細細的針鼻,從香袋裡把鋼針拔了出來。也不知道究竟有幾根。兩根?或者三根?僅憑手指尖的感覺,吉羅很難確定。
阿菊依舊畢恭畢敬。
盤子也不能得到手。
「實在對不起。」阿菊道著歉。
「你是說,不該說的話嗎?」
「你只知道道歉,可那不過是表面上的恭維。你知道嗎?如果說你昨天犯了錯誤,那也不是因為你沒有鋪床。即使你不鋪床,也會有人幫助去做,那就足夠了,你說是不是?」
是讓大久保吉羅趕快離開嗎?
這種感受讓人悔恨,令人追悔莫及,不可能被人認可。這種滿足感不會得到人們的認同。如果這樣也可以讓人毫無憂慮地苟且偷生的話,吉羅的一生將被徹底否定。
多佳和須惠也開始緊張起來。「你說是不是你。」多佳說著。
「這個我知道,正因為相信你們,我才把你們一起帶來。」
肉體上的創傷遲早會被治愈。想起來,那不過是被野狗咬了一口。幸運的是,並沒有留下心靈上的傷痕。
是的。
「真的,會是那樣嗎?九九藏書」阿菊說道。
「再認真檢查一遍床鋪。」
不必道歉。
阿菊一動不動,心裏尋思著。
「是嗎?那麼我再問一遍,昨晚是你為我鋪的床鋪嗎?」
「是的。」
因為還是個孩子。
即使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他絕不可能這麼做。
「今天一定要把它找到。」
「你不必多說了,無論是誰乾的,責任全都在阿菊身上。你被賦予了責任,這就是你的工作。為此,首先必須明確責任,然後再糾正以往的錯誤,需要道歉的時候自然就要道歉,這回你明白了嗎?」
那麼,自己究竟是在對著什麼人,發出了這一詛咒?
「不。」
無論怎樣被人厭惡,也無論多麼受人尊敬,吉羅總是會堅持自我,積極進取。
「那麼,為什麼?」
的確,那個男人曾經令吉羅感到焦慮不安。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吉羅感到鬱悶。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都會引起吉羅的不滿。他講話的聲音,那張寒酸的面孔,和他那短小的身材,全都讓吉羅感到厭煩。他看人時那惶恐不安的神態更是讓吉羅十分厭惡。最不能讓吉羅容忍的,就是他看上去道貌岸然,卻穿了一身開了綻的外褂。
「稍等——」
她向前挪了挪身子。
「阿菊丫頭,你等一下。」吉羅說道。
是的,那是因為——吉羅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這——會是那樣嗎?
拉門被推開,侍女多佳雙手扶地恭敬地出現在門外。
那是一張描繪著鮮花的,美麗的,美麗的——
你等著瞧吧!
吉羅相信,自己的願望能夠得到實現。
至於那位管家下面的人,就更是些無名鼠輩,根本沒有必要放在眼裡。
是誰?
吉羅對阿菊感到憎惡。
阿菊在前,一行人穿過走廊來到了大廳。
您請看一樣東西。說著,多佳湊到吉羅跟前,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了一個紙包,擺在了吉羅的面前。
這樣才有理由對著那個小女子說,你等著瞧吧!完全有理由對著那個身無分文兩手空空,卻只是在心靈上感到滿足,沒有更多慾望的小女子說。
手臂沒有那麼長。
阿菊放下早餐,鞠了一躬,播磨這才鬆了一口氣。
阿菊端坐在廊下鞠了一個躬,神清氣爽地大聲問了一句,早上好!
阿菊顯得有些緊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的。」
「能否允許我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多佳說道。
「您聽我說,我家主人堅持不要聲張,所以才沒有告訴您——昨晚,吉羅小姐的寢具里也被放入了鋼針。」
「是的,對不起。」
「不是那樣。自從來到這裏一直使用同一床被褥,這些鋼針看上去和京城御廉房的產品完全不一樣,是贗品。只要縫上一兩針,針頭就會彎曲,是廢品針。」
可話又說回來,這話究竟是說給誰的呢?難道是說給那個近臣管家的嗎?
「你指的是什麼?」
等著瞧吧!
等著瞧吧!
吉羅死死地盯著阿菊關上的那扇拉門。
播磨皺起了眉頭。
「阿菊,這碗飯——是你盛的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阿菊一個人鋪的床。是不是把她叫來問一問?」
吉羅勉強說了一聲。
可你們卻這樣對待我家主人,這實在有些太過分了,多佳說著抬起了頭。
不知道為什麼,卻又顯得有些恐懼。
「沒有嗎?」
感到滿足嗎?
她夢見自己正向鮮花伸出雙手。
既然如此,那個小女子一定是——用她那和方才一樣純潔、清澈的眼神,看到了這一骯髒、下流的禽獸般的行為。
「在回答有什麼不檢點的行為之前,你必須先要承認那是自己乾的。這樣才更合乎道理。」
「您怎麼啦?」阿菊這樣問道。
當然這件事情還不能確定,因為沒有任何證據。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必須以阿菊開刀。
「噢,她來到這個宅院時間不長,想必會有許多令人不滿意的地方。」
對不起,阿菊說著,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多佳把針捅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再次低下了頭。
如果這是事實。
說著,吉羅把視線轉向了阿菊。阿菊只顧道謝,把頭貼在榻榻米上,身子縮成了一團。播磨則望著那個縮成了一團的小女子。
那個裝得沒有慾望,天真無邪的眼神。
「這是什麼?」
這所宅院是青山家宅院,可青山家的人卻只有播磨一位,其他人都是家臣和仆佣。所以,用餐時也只有播磨一個人。
要想生存就必須擁有慾望。沒有慾望地活著,無異於精神上的死亡。對一切都顯得無動於衷,那便是謊言。
吉羅說道。
吉羅接著說道。
「我很喜歡她。」
「早飯已經準備妥當。」
洗漱過後,就像被算計好了似的,阿菊也出現在了眼前。
幾根細細的鋼針,落在了吉羅的手掌中。正如多佳所說,那些針有的彎曲著,都是些廢品贗品。
她睜開了眼睛,就在這時,剛才的夢一下子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不會是你把它藏了起來吧?真可謂,穩如泰山。
「請問——」
這些吉羅都不是。
不。
吉羅對此確信不疑。
「聽我說阿菊,道歉也應當有個道歉的方法。」
播磨挪動了一下身子。
她明知會有這樣的結果,卻依然要對吉羅說出,可見問題的嚴重。無疑,在客人的被褥里放入鋼針更是異乎尋常,難道吉羅竟然被他們討厭到如此地步嗎?
吉羅把飯碗拿到了播磨的面前。
多佳的手指上整齊地攥著幾根細細的鋼針。
「可是,吉羅小姐,」
對於吉羅來說,的確是那樣。
這時,吉羅悄悄地,從懷裡掏出了香袋。她滿臉笑容,眼睛望著阿菊。
「噢,噢,您先別著急,這個嘛,噢,也許是——」
在那期間,吉羅好歹依靠自己的力量恢復了神志。否則的話,或許她的精神會就此崩潰。
「就放在您的床上。」
如此愚昧,如此貧寒,如此遲鈍,如此下賤,如此——空洞的眼神。
那是一片盛開著的鮮花,就在自己的身邊左右。她的腳下堅如磐石,即使是吉羅這樣的成年人踏上去,也會是紋絲不動。那本是一恨粗壯的樹榦。
不,不對,並不是那樣。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來到了青山家。
那麼,又是什麼人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