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章 歹徒們各自過著日常生活,偶而也關照他人 「住在玻璃屋的人,不能亂丟石頭」

第一章 歹徒們各自過著日常生活,偶而也關照他人

「住在玻璃屋的人,不能亂丟石頭」

「照你的說法,好像我講的都是不足相信的推測。」
「報導中是這麼說啦。」響野稍稍停頓一下:「不過,這絕不是湊巧。」說著說著,他雙眼都亮了起來。藤井已經有心理準備,反正響野大概又要開始高談闊論起自己毫無根據的判斷吧。果不其然,他開始說著:「這兩起案子是有關聯的,我看屋頂上的那個犯人恐怕跟闖入大樓民宅的強盜是同夥哦。」
「失去記憶?真的假的啊?」樂手吃驚得睜大了眼。
「你想在我的行李里偷藏毒品喔?」
「訊號發射器,聽起來好像小孩子看的漫畫哦。」藤井顯得有些驚訝。
「可是,我真的有印象啊。」藤井嘴上這麼說,但心裏還是閃過一絲念頭,擔心這些是不是也是自己編出來的。
「就是說啊,昨天傍晚他來時,就說待會要去喝酒,所以我就告訴他,西班牙海鮮飯對於預防酒精性健忘症很有效。」
「難道我沒有跟其他女人搭訕,或是趁桃井上廁所時跟別桌的女人聊天之類的嗎?」藤井再次慎重地問著。
「你跟另外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女的,三個人一起經過這裏啊。你還說那女的是之前路上釣到的。總之,你稱讚我的演奏說是『很搖滾哦!』我聽了超開心的。」
「那個叫桃井的傢伙,他爸到底是在幹嘛的?是開了一家什麼公司嗎?」
藤井皺著眉頭心想,這誰啊。看他背著一個吉他箱子,九成是個樂手吧。
「而且,桃井又有能將這些餿主意付諸實行的能力哦。」
「那肇事的責任是哪一方呢?」
「是啊,你是這樣說的。」
美國作家威廉·艾利希所著之推理小說。「《幻女》的開頭令人印象深耶,不過我現在忘了。」
「不是西班牙海鮮飯就沒效啦。」
「怎麼樣?接下來要去哪?話說回來,如果只有你跟桃井兩個人來這家店,那就表示你與幻女Nozomi小姐的相遇,應該是在離開這家店之後所發生的事。」響野走出「黑磯」後邊爬樓梯邊說,感覺上根本只有他一個人在推理。
「這就是幻女嗎?根本只是個不告而別的女生而已吧?」
「呃……還滿快的。」桃井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言詞有些閃爍。
「留紙條?」
「對啊。然後很可能他就閃過個念頭,反正知道副駕駛座上那個女人的人,就只有藤井而已。雖然黑磯的老闆也知道,但他可以巧妙地說服他,這麼一來,就可以叫那個女人假裝是目擊證人。」
「別這麼說,我想你一定是昨天喝多了吧?」田宮親切表達關心。
「反正,那個不重要啦。」桃井口氣變得激動,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話來。
「嗯?」藤井也不自覺轉過頭。
「這可是聖母頌呢,聖母頌哦,舒伯特的作品。」
「所以說呢,蠢笨的罪犯就是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試圖遮掩自己的罪行,其實擺出大大方方的態度不就得了?你聽過一句諺語嗎?叫做『住在玻璃屋的人,不能亂丟石頭』。」
「就我所看到的,藤井老弟一直跟桃井老弟面對面坐著,還聊個不停哦。而且有時桃井想發表意見時,你還會制止他,自己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呢。」
「你太極端了啦。」祥子又忍不住指著響野。
「其實就是把GPS縮小到極致的東西啦,前一陣子我有個朋友買了,可以從類似液晶接收器的東西確認自己所在位置,然後還能記錄移動過程,好像還能列印出來。」
「咦?」田宮被藤井激動的情緒嚇了一跳,他接著說:「不過,你們倆不就老是這樣嗎?不都會互相開玩笑說對方的壞話嗎?」
「忠告?」祥子好奇地問。
藤井聽了苦笑著說:「以桃井來說,倒也不全是偏見。實際上他好像真的跑到國外參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搖頭派對呢。」
「藤井啊,所謂的溝通呢,是要從傾聽對方開始。懂得收斂自己的意見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發言時大概只要說出心中所想的七成最恰到好處,差不多就是聽了對方十分的話之後,自己再講個三分,這樣最理想啦。」響野說道。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重點是西班牙海鮮飯里所用的番紅花,因為其中含有藏紅花素,有它才會刺|激海馬體嘛。」
「好像現在對方還是意識不清,但聽說有目擊者哦。」
「那麼,會不會是這樣呢?」響野豎起食指,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宣示自己要開始瞎掰了,藤井看到之後也忍不住起了戒心。
當電話響起時,藤井看了一下時鐘,才清晨四點,他一驚之下還是接了電話,應該說,他對於清晨四點電話會通這件事還比較難以置信吧。
「共犯?」
「別說什麼反正差不多是這樣啦。」藤井加以反駁:「不過,根據桃井在電話里說的,我出了店家之後好像就馬上坐上計程車啦。」
這個突如其來的無厘頭問題讓黑磯愣了一下,不過由於職業的關係,不管什麼話題他都能見招拆招,所以隨即回答:「對啊,很嚴格。我會說當地語言,要不要一起去見識一下呢?」
「這下子錯不了啦,那個Nozomi根本就是藤井虛構出來的啦!」
「手法還真是粗糙啊。」響野少見的認真語調,讓藤井有些驚訝地反問:「手法粗糙?」
「這樣說也沒錯啦。」的確,那完全是桃井本身的個性和他自己道德觀的問題。
「可是,剛才老闆也說沒有看到什麼女人啊。」
結果,不出所料,響野脫口而出的就是莫名其妙的說辭:「搞不好那個Nozomi真的就是個幻影呢?」
「所以我就說嘛,應該要先吃點西班牙海鮮飯啦,你就是這樣才會遇到一堆麻煩事,像是見到幻女之類的。」響野在櫃檯里洗著杯子,嘴上還嘮叨個不停。
「這起案子的嫌犯好像也被逮著啦。」
響野提議,為求慎重不如也到第一家居酒屋去看看:「也不能完全推翻在第一家店遇到Nozomi的可能性啊,說不定當時就約好之後見面的約定,這麼一來就能跳過『黑磯』,到其他地方碰面了。」
「所以我才說是手腕高明嘛。」藤井邊說邊覺得心虛:「不是我愛找借口啦,但通常都是桃井想這些有的沒的餿主意。」
「我想起來了,昨天我曾經撞到這塊廣告牌耶。」他回想起膝蓋撞到廣告牌的事情,還腫了一個包。「沒錯,我腳還腫起來咧,果然我昨天真的來過。」
就算想盡辦法轉移警方的焦點,但是如果連屋頂上的同夥都被抓了,那不就偷雞不著蝕把米嗎?藤井心想,這種推理肯定只是響野先生想太多了。
「可是,清晨四點鐘她是怎麼回家的呢?」響野側著頭尋思。
藤井回答:「是啊。這裏的老闆黑磯先生,還是個很會察言觀色、手腕很高明的人。」
「這和藤井先生的那個幻女有什麼關係呢?話說回來,藤井先生怎麼穿著便服啊?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我才不認為世界上會有女人講出這麼無聊的話咧,這麼一來反而更加證明對方其實是個幻女啦,根本就是超夢幻級的台詞。」
「看來是個好兆頭呢。」
「她說的是真的嗎?」藤井故意促狹地問:「祥子姊說的是真話嗎?搞不好其實她是出去跟響野先生不認識的男人吃飯哦。」
的確,藤井心想,黑磯的老闆感覺上是只要花點錢就能讓他說謊的那一型,畢竟,這應該也在「敲邊鼓」的服務範圍內。
「響野先生自己也是那種死不認錯的人吧。」
「這麼難的問題不要來問我啊。」
這家店的老闆說起話來怎麼老像是消防隊在滅火一樣,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啊?年紀大概比藤井大上五歲,所以應該超過三十五歲了,不過,他卻最喜歡那種沒啥營養的話題,總是像個高中生在談論前一天的電視節目一樣,聊一些有的沒的。或許是這個緣故,藤井幾乎忘了響野比自己年長的事實,不知不覺心情就變得像跟同輩朋友聊天一樣輕鬆。
「我們是去哪喝啊?」
「我猜事情大概是這樣。那個叫Nozomi的女人,確實到了藤井家,但看到藤井睡得不省人事就不耐煩地走人了。之後可能還跟桃井聯絡,說那個無趣的男人完全睡死了,所以要桃井過來陪自己之類的。」
「上游?你是說溪流嗎?」祥子好奇問道。
桃井的父親是個大型經紀公司的社長,由於將來公司會由桃井繼承,因此他現在這份工作只是暫時性的,純粹只是為了見識社會以及滿足個人吃喝玩樂的興趣。每到周末就泡在夜店獵艷,要不就是把年假通通休光,到國外尋歡作樂。
「機車?對方沒事吧?」
「什麼啊?」
「藤井啊,其實是個很愛拈花惹草的人哩,經常幾杯黃湯下肚就隨便搭上女孩子,然後就直接把人家帶回家,每次都這樣啦。更過分的是,隔天早上醒來還忘得一乾二凈!不知道該說是太浪費呢,還是太可惜,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嘛。」
「就哪樣啊?沒有啦,祥子姊是清白的啦。」
「莫非……」響野忽然從旁邊插話,他語氣急促地就像是已九*九*藏*書經揭開真相似的:「你就是Nozomi嗎?」
藤井不解的皺起眉頭:「從來不聽別人講話的是響野先生吧,我看你是說十分,聽零分。」
果然不出所料。藤井看著桌上那張紙條寫著短短一句話,署名「Nozomi」,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啊。
藤井從棉質長褲後面口袋裡掏出一張折好的紙,接著攤開遞至祥子面前。
「我在試著測量這家店有多寬,計算一下這樣的距離大概要走幾步。」
「然後呢?後來你就跟個陌生女子上床了啊?」
「所以我才給他個忠告啊,說喝酒之前要先吃西班牙海鮮飯嘛。」響野說道。
「搞不好是生氣,或者想挖苦你,總之一定會想抱怨幾句吧?不過,她也沒想到之後這張紙條會惹來這麼多麻煩啰。」
「沒錯!我們又不知道摩托車是不是真的闖紅燈,總之,車禍之後桃井一緊張就打電話給你,而他也藉此知道你失去了記憶。」
「這個嘛,如果是當事人的朋友所做的證詞通常比較無法相信,所以應該是路人比較容易讓人相信。」才剛說完,藤井總算察覺到,「啊」的驚呼一聲。
「然後,在桃井載這個女人時不小心出了車禍?是這樣嗎?」
藤井把跟田宮的對話內容告訴響野。
「也就是說,才剛踏進入山口,然後下一瞬間就在山頂上揮旗子了嗎?」
桃井聽了卻沒立刻回答。不知道他是在想事情,還是吃驚到不知該說什麼,總之出現了幾秒鐘的空白。
「重點不是輸贏吧。」
「不知道。我在這條路上開著時,那輛機車就忽然轉彎切進來,雖然我緊急煞車,可是還是來不及。」
「沒想到你還不笨嘛。」
「如果光是考慮可能性,倒也不是做不到吧。就憑想揶揄我的理由,黑磯先生跟田宮應該都會有興趣參一腳,就算不是這樣,桃井死皮賴臉拜託也應該會讓兩人答應的。」
「我看下次藤井先生最好在身上裝個訊號發射器,把所有到過的地方都記錄下來,這樣就知道自己去過哪裡了。」
「不過,我又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呢?」藤井語氣中沒有任何不悅,只是單純好奇詢問。
「那就從我記憶比較新的部分開始回溯吧,先到『黑磯』看看好了。」藤井說道。
「可是,那是對方闖紅燈啊,錯的應該是對方吧,況且還有目擊證人。」
「我是說,響野先生沖的咖啡還真是意外地難喝,還有,響野先生的解釋怎麼聽都像是在唬爛,真是太讓人驚訝了。」
「不過,實際上好像真的有這種國家耶。」藤井想起以前曾聽人家提起這方面的話題。
藤井深深嘆了口氣:「沒錯。」他噘了噘嘴,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又是一如往常全都忘光了。對了,黑磯先生知道桃井那小子出車禍了嗎?」
「他自己好像全記不得了啦,不過起床后發現有人留了張紙條。」
「基本上呢,這類行李在入關時才會比較引人注意。」響野回答。
「我跟你說啊,西班牙海鮮飯的黃色米飯呢,是利用番紅花染色的,而番紅花呢,含有一種叫做藏紅花素的成分,藏紅花素對記憶很有幫助哦。」
「我又沒要問這個。」
「嗯嗯,所以他是本性已經腐化的公司小開,對吧。」
「這俗語還真適合用來當借口咧。」
響野回答:「那場車禍啊。他今天早上不是出了車禍嗎?因為開車撞到摩托車,所以才會亂了手腳。」
「就是幻女一案啊。」
「是啊,昨天我跟桃井喝酒時,紅酒不小心被人打翻了,好像是伸筷子挾菜時手肘不小心撞到酒杯吧。」
「人在慌亂之中往往都會做出欠缺思慮的行為,而且對方現在意識昏迷,對桃井來說是個大好機會啊。嗯嗯,不過他這種臨時應付的套招說詞,我看也騙不了警察,沒多久就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到時候如果摩托車騎士又戲劇性的恢復意識,那就有趣啦。」
「那你的車速呢?」
「總之快報警啦,如果還能證明對方闖紅燈,說不定對你比較有利。」
響野什麼也沒說,就站在原地看起電視上播放的新聞,藤井只好無奈地停下腳步,也一起看向畫面。電視上播著晚間新聞,正好報到各個地方的專題報導。此時有一條縣內新聞,畫面中出現橫濱的街景,不過卻瀰漫著莫名的不安氣氛,畫面右上角顯現幾個搶眼的字體,寫著「屋頂男遭逮捕人質平安無事」。藤井驚嘆:「居然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情啊。」
「其實那張紙條是藤井自己寫的也說不定。」
這時,藤井發現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趕緊接起手機。
藤井搔搔鼻頭,回想之前在店裡喝酒的狀況后回答:「沒耶。就忽然什麼都忘了,應該說,只剩下一點喝酒之前的記憶,還有剛開始喝的印象,再來就是隔天早上起來的記憶了。」
「這可真是個好預兆,那我們就繼續往前進吧。」響野滿足地抬了抬下巴,往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走去。
「是碰巧嗎?」藤井側著頭思索。
「昨天只有桃井老弟跟藤井老弟兩個人啊。」黑磯像是強調一樣,又加重了語氣:「怎麼了?怎麼會有個叫Nozomi的人啊?」
「『因為藤井先生睡著了,我就先回去啰。Nozomi』」祥子念完紙條上的留言,若有所思的說:「哦哦,原來藤井先生經常做這種事啊?這倒是啦,藤井先生長得滿可愛的,應該是吸引女生的類型吧,要說看起來像二十幾歲也一點都不誇張哩。」
「可是,結果兩邊都被抓了啊,如果他們真像響野先生所說的是同夥,那根本是造成反效果嘛。」藤井忍不住吐槽。
「我今天來,是陪同藤井一起展開一場記憶之旅。」響野裝模作樣地說著,接下來好整以暇地巡視店內,那態度看起來根本就像是警察在犯罪現場搜證的樣子。
「這麼說來,應該就是離開第二家店之後才遇上的啰。會不會是在你搭上計程車之後,趁著等紅燈時跟路上經過的女人搭訕呢?」
「清晨四點?」

03

「就是因為被那女人的事情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所以藤井才跟公司請假的。」響野以一副瞭然于胸的口吻說著。
黑磯挑了挑濃眉:「記憶之旅?難不成藤井老弟你又不記得昨晚的事啦?怎麼又這樣?」
「對對,還會問說:『這種豆子經過washed的吧?』連豆子的處理方式都會在意的人,真的很少見耶。」
「沒聽過耶。」
「聽說是經紀公司施壓,不讓媒體報導的,因為一曝光他的形象就完蛋了。」
「這跟我的記憶有關係嗎?」
右側的一家電器量販店,門口陳列著好幾台薄型電視機,剛要從前方經過時,響野忽然「哦」了一聲停下腳步。
「咦?」黑磯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老大好一會兒,像是整個人僵住似的,過了一下子才繼續說:「你們倆昨晚不是一起喝酒嗎?」
想到這裏,他覺得頭重重的,好像酒精沉澱一樣,他四下張望著,就在這時,發現桌上有張紙條。他暗自咒罵一聲,這種一|夜|情之後留下紙條走人的女生,到現在不知道是第幾個了。
「不是啦,我不是說這個。我真的跟另一個男的,還有一個女人,三個人一起經過這裏嗎?」
「幹嘛?」
接著,藤井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邊心想,說不定Nozomi這個人真的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呢。就在這時,他發現地板上有塊污漬。靠近桌腳邊的一小塊木製地板的顏色不太一樣,像是被水滲透過。藤井歪著脖子,盯著那塊污漬,原本以為是光線的關係造成顏色有些微差異,然而,緊盯著一會兒之後,感覺好像只有那部分特別突出,同時腦中的記憶也隱隱約約隨之一起浮現。
等到兩人回到響野的咖啡廳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半。之後又去『天天』晃了一下,但還是沒有什麼發現,完全找不到任何昨晚跟女人在一起的證據。

07

「有啦。就穿著一身看起來很貴的西裝啊,還戴著一副很時髦的眼鏡,好像很懂咖啡,還跑來囑咐咖啡豆的磨法啊。」
「藤井哥,你昨晚不是從『黑磯』打給我的嗎?就跟平常一樣啊。」
「還好啦。」之後,響野又把臉朝電視機畫面湊近了些,仔細聽著播報員的聲音,接著忽然說:「哦哦,這倒有趣了。」
藤井差點就要告訴他,自己真的完全沒印象,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這麼說來,這件事應該是在前往『黑磯』的路上發生的。因為自己喝醉了,所以和路邊的樂手閑聊幾句。
「你們在說什麼啊?」捲髮樂手似乎不太耐煩,不過馬上又恢復一臉親切的表情說:「欸,老兄,你不記得我啦?」
「就我們兩個去喝的嗎?」藤井根本不管桃井的事,不死心地追問。
「其實剛才桃井又打給我,似乎之前都在警察局作筆錄,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的樣子。聽他說好像有個碰巧經過的路人,願意為他作證。」
「就九*九*藏*書算不是當事人也知道啦,說到底,我壓根兒就不相信藤井你喝醉時說的事啦!」
「不是啦,我是說套招。」響野原本望著天花板的雙眼,又低下來凝視藤井:「這其實很簡單啊,目前我們得到的情報都只是聽別人說的而已。你想想,只要幾個人事先套過說辭,想要捏造出一個幻女根本不是件難事啊。」
但藤井也沒有否認:「可以這麼說啦,不過我對桃井的車禍事故也滿在意的。」
「欸,我忽然想起來了,那個桃井先生是不是你上次帶來我們店裡的人啊,個子高高的那個?」祥子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
「我看應該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吧。」祥子笑著說。
「因為藤井哥在大半夜裡打的電話,已經沒人要接了嘛,大家都習慣了。而且最近就算故意不顯示號碼,也常被識破,為了不讓別人認出電話號碼,才用店裡的電話。真高竿啊。」
「要拜託什麼?」

05

「我就是在清晨四點醒來的,那時她已經不見蹤影了。」藤井答道。
「就是只要持有少量的毒品就會馬上被判刑,而且搞不好還會被判死刑的國家啊。」
又過了幾秒鐘空白,桃並的語氣更加強了些:「就我跟你兩人啊,你真的記不得啰?」
「一開始先去『天天』,之後又到『黑磯』去了吧。唉呀,我打來不是要講這個啦。」這下子藤井總算髮現,桃井的語氣聽來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謹慎。
「對,對!」
「你又不是當事人。」
「話說回來,我從以前就一直認為,如果有心想要解決毒品問題,只要規定吸食毒品或是持有毒品的人一律死刑不就得了。」
「就是這樣!」
「你待會約了雪子?我怎麼都沒聽說。」響野問完,祥子立刻若無其事地回答:「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
「好啦,你冷靜想想嘛,主張『確有其人』論點的兩個人,很可能就是虛構出Nozomi小姐的人啊。」
響野豎起手指:「有句俗語你聽過嗎?就是『照我說的做,而不要照我做的做』。」
「那田宮又是何時受到委託的呢?」
祥子立刻接著說:「欸,下次你要不要一個人去那個國家看看?」
「就是有人想陷害那個演員,偷偷把毒品放在他身上啊,然後害他在那個國家被捕。二十年的時間,可是能完全讓一名演員銷聲匿跡呢。」
「別把人說得跟立起來的茶柱一樣啦。啊,黑磯先生,這位是響野先生,他是我常去的一家咖啡廳的老闆。」
「你又忘啦?我們喝到半夜一點左右吧,後來你就走出店門口,接著搭計程車回去啦。」
「那表示?」
「比方說在不著痕迹下,告訴我們的女伴,說我跟桃井是多麼老實善良的男人之類的。」
「什麼?」
「真可疑耶。感覺就會讓人聯想到那種偷偷摸摸的接待應酬,不然就是跟違法毒品有關。」響野說道。
「什麼果不果然,這叫理所當然吧。」藤井再次深深感到,這個人真的一點常識都沒有。
「真的假的?」
「哇!感覺好搖滾啊。」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在感動啥,他接著說:「總之還有個女的啦,跟你勾肩搭背的、像章魚一樣黏在一起。」
「不是這個意思啦。」
②施行幻術、魔法的人。
「嗯,對啦,就是這樣。其實,就連那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出現過,我也搞不清楚呢。」藤井聳聳肩,無奈地說。
「搞不好這根本就是一個大陰謀。」響野彈了一下手指,像是有驚人發現。
藤井卻苦笑著說:「你對這個有興趣啊。不過,我真的完全記不得,到底是何時遇到這個叫做Nozomi的女人。我對到『天天』喝酒的事是有那麼一點印象啦,但那時候還沒有女人出現啊,這點我敢肯定。而且根據桃井所說,好像到了『黑磯』時也只有我們兩個啊。」
「像章魚一樣啊?」響野好像挺開心的。
「那倒是,我的推理能力是很驚人的喲。」
看著這對夫妻的對話,藤井不禁心想,兩者比起來,他倒還比較想借用祥子的智慧呢。
「咦?真的嗎?」
那天早上,藤井整個人像是被電話聲搖晃一樣地醒來,一坐起來就感到腦袋一陣悶痛,馬上知道自己又幹了蠢事。邊揉著惺忪雙眼邊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不過,即使努力試圖挖出記憶,卻仍然什麼都想不起來。甚至連跟誰去喝都忘了。直盯著右側牆上的月曆,才想起來「昨天剛好是公司業績提升月最後一天」,然後推測「既然這樣,一定是為了慰勞之前的辛苦和鬱悶才去喝兩杯的」,之後再進一步往下想「能臨時找去一起喝酒的,應該就只有同期進公司的桃井吧」。就這麼悠哉地靠著莫名其妙的三段式推理,藤井才想起前一天是和桃井去喝酒。
「可是英文念起來還滿像的啊。」
「然後那女人還慌慌張張撿起酒杯,然後把灑在桌上的酒擦掉。剛才我就發現地板上有一塊污漬,所以才忽然想起來,除了我和桃井之外,應該還有個女人。」
「可是沒有西班牙海鮮飯啊,我倒是吃了匈牙利紅椒。」藤井的語氣聽來有些惶恐心虛。
「難道外國真有那麼多辣妹嗎?」之前曾經虧過他,他卻說:「雖然這不是什麼好大聲張揚的事,不過呢,真的可以弄到一些日本找不到的葯哦。」結果自己講得比誰都大聲。自己接著問他,所謂日本弄不到的葯,應該不是治病用的,而是「另一種」葯吧。他就以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回答:「可以這麼說。」
「一定是因為碰到了什麼突發事件,所以才會匆匆忙忙地想出這種對策吧。不過,在這麼慌忙之下想出來的辦法,多半都會失敗啦,這就是住在玻璃屋裡才會越想丟石頭的道理吧。其實,要不是他刻意把你牽扯進來,也不會讓我識破他的伎倆啊。」
他環顧房裡,已經不見女子蹤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意朦朧,藤井也不管是人家主動打來的電話,就自顧自地說著:「哦哦,是桃井啊,你打來得正好。我昨晚是跟你去喝酒的沒錯吧?」
「還沒耶。」
「喂?藤井哥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而且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樣子,甚至有點弔兒郎當。藤井心想,應該是哪個後輩吧。果不其然,對方隨即又說:「是我啊,田宮。」原來是辦公室里坐在隔壁桌的那個後輩啊,這傢伙工作表現平平,倒是對認識客戶公司的女職員興緻勃勃,就是個個性輕浮的小夥子,也就是說,跟藤井和桃井都算同一類人啦。
「清晨四點?」祥子驚訝得睜大眼睛。
「和有缺點的人交朋友,也是一種善行呢。」祥子忽然像是念起聖經中的句子一般,有感而發地說著。
「反正每次都這樣。」
「那桃井到底想幹嘛呢?」
一進入店裡,就看到正拿著抹布擦拭木桌的黑磯。他一邊摸著留有松須的下巴一邊笑著說:「哎呀,可以看到清醒的藤井老弟,還真是稀奇咧。」藤井忍不住在心裏嘟噥著,怎麼一開口就講這件事啊,心情頓時變得一片黯淡。
「是嗎?你光以Nozomi這名字就認定對方是女人,這就是敗筆啊,根本是一大盲點。」
「應該是發生車禍,桃井又發現你失去記憶之後吧。鐵定在報警之前就商量過了。」
「難不成我們昨晚見過?」
即使現在是清晨四點多,然而掛掉桃井打來的電話后,藤井發現自己已經睡意全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無奈得開始挖掘起昨晚喝酒的那段記憶。
「啰唆耶你。」響野作勢要挖耳朵。
「這種國家是哪種國家啊?」
「在那之後的事啦,好像是今天一大早,應該說清晨四點左右發生的。」
「嗯嗯,應該是吧。」藤井含糊地回答,然而,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腦子裡出現一幅輪廓模模糊糊的畫作,就像是浮現在水面的風景一般,看不清楚。這時,他無意間低頭向下望,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眼神正好落在鞋尖處,看到右腳皮鞋鞋尖的顏色有些不同。
「記憶啊,就是記憶啦。因為藏紅花素能刺|激腦部海馬體的神經細胞。」
藤井微笑心想,開點小玩笑而已,反應不必這麼激動吧,於是他試著更進一步挑釁地說:「不過,這種事只要先套過招就行啦,你也不知道那個叫雪子的人說的話能信幾分吧!?」
「這就是說,住在玻璃屋裡的傢伙,如果亂丟石頭,反而自討苦吃,自己整個家馬上就碎碎平安了。這句話就是在警惕大家,在刮別人的鬍子之前,要先把自己的刮乾淨。」
「那小子根本不會喝酒啦,嗯,不過,我們倆交情還算不錯。」藤井面帶苦笑地點點頭。在業務部里桃井和藤井是同期進入公司,年齡也相近,此外,兩人「不與固定對象交read•99csw•com往,享受自由戀愛」的生活態度也很類似。
祥子問道:「到第二家店之前不是都只跟桃井兩個人喝嗎?這麼說來,一定是走出那家店之後才搭訕認識的女人啦,肯定差不多是這樣。」
「哪有這種國家,太誇張了。」響野完全無視於這是剛才自己提出的建議,大肆批判。
「『照我說的做,而不要照我做的做』」響野又重複了這句諺語,看來他對這句話還真不是普通的喜歡呢。
「真的嗎?我真的這麼說?」藤井不由自主地大聲了起來。
「意思就是說,拚命想掩飾自己弱點的人,就越會做出一些欲蓋彌彰的蠢事。所以啰,那群犯人啊,本來根本什麼事都不需要做的,結果你看吧,故意在隔壁大樓屋頂上引起騷動,反而被一網打盡。越是這種做虧心事的人,行為就越不合道理。」
「可是,如果要栽贓毒品,在他還沒抵達那個國家之前,也就是從日本出關的時候不就會被發現了嗎?」祥子提出質疑。
響野像是發表演說一樣,邊指著藤井邊說:「難道匈牙利紅椒里有番紅花嗎?」
「用有趣這個詞好像不太禮貌吧。」藤井喝了口咖啡繼續說:「話說回來,真是讓我太意外了。」
「那就對啦!桃井是想要掩飾Nozomi出現的事實,而那女人也是共犯。」
「話說回來,糾出幻女真面目這種事還真是有趣哩。」響野顯得興緻勃勃。
「就這樣啊,至於那個女人是誰,在哪裡認識的,我完全不知道。」藤井皺著臉嘆氣說。
「老實善良?根本是騙人的吧。」
「因為他是經紀公司的小開嗎?」
他們邊說邊走,無意間已經走進商店街的拱廊。此時已經超過晚上六點,路上也出現許多放學回家的年輕人,抬頭一看,才發現夾在建築物之間的天空已經暗下來了。
黑磯雙手叉在胸前:「一直都只有你們倆而已吧。我還記得很清楚,因為幾乎沒什麼客人嘛。而且,離開時藤井老弟你一出店門,就馬上搭了計程車啦。」
「你說對什麼有幫助?」祥子把耳朵湊近。她手上的打泡器發出有點讓人振奮心情的聲音,一陣陣迅速輕快的攪拌聲,跟響野說話的節奏像是一搭一唱。
「承認那個叫Nozomi的女人根本就是你虛構杜撰出來的人物啊,這樣就會輕鬆多啦。與其當個意氣用事的笨蛋,不如當個承認錯誤的賢者。」
「可是菜單上沒有西班牙海鮮飯啊。」藤井答道。
「因為我對那個男人沒什麼好感嘛。」因為響野立刻就承認了,讓藤井也忍不住附和:「嗯嗯,他就是那種位居上游的類型啦。」
「哦哦——」祥子發出帶點揶揄意味的感嘆聲。
「沒錯!」響野有力肯定的回答,似乎自己說的就是事實。「我想他們一定為了分散警方的注意力,才會故意挾持人質到大樓的屋頂,這麼一來,就不會有人發現隔壁大樓的案子,同夥也可以趁機逃跑。」
「對哦,有道理。」桃井一改平常充滿自信,瞧不起人的態度,顯得慌張不安。藤井也只能想到什麼就先建議他:「附近有人目擊到當時的狀況嗎?有人可以幫你作證說對方闖紅燈嗎?」藤井雖然懷疑真的是對方闖紅燈嗎,但還是把這句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嗯,不過,那麼一大早,大概不會有什麼人經過吧。還有,你通知你爸了嗎?」
「不好意思啊,今天臨時請假。」
「被找來取代那個演員的人,就是犯人。」
「用店裡電話打的?」
「我根本連什麼酒精型健忘症都沒有啦。」
時間是下午四點多。藤井會出現在這家咖啡廳,通常都是在跑業務的途中偷閑喘口氣,或是跟別人約好在這裏談生意,總之,不管什麼狀況都是穿著西裝。
「是哦,原來是他出車禍啊。真可憐咧。」
「萬一其實沒有目擊者呢?」
「藤井?」是桃井的聲音。
「對啊對啊,你不是還誇讚了我的演奏嘛。」捲髮樂手邊說邊指著後方。那裡有間拉上鐵門的小酒館,應該就是這個男人演奏的地方吧。
「哎喲,我剛不是說過了嗎?住在玻璃屋裡的人是不能丟石頭的。但是,人性就是沒來由地更想丟嘛。」
「沒錯,就是有這種人。就是這麼一小撮自以為了不起的人,把整個世界弄得亂七八糟的,連這種人也是你的酒肉朋友啊。」響野語帶奚落。
「打翻了酒?」
藤井趕緊換了個立場——對哦,電話是你打過來的嘛。嗯嗯,清晨四點打來擾人清夢,還真是沒水平。
「好像是某個南美洲國家。就是我昨天和桃井去的那家店,也就是黑磯的老闆之前告訴我們的啦。」黑磯的老闆很愛旅行,又懂得當地語言,經常有說不完的當地趣聞和怪譚。「聽桃井說,最近好像還有日本的演員在那個國家被捕,到現在都還脫不了身。」藤井說完,才想起來這似乎是昨天才剛聽到的新聞。
「響野先生,你這是偏見啦。何況,光是南美洲就有好幾個國家了。」
響野突然停下了動作,嘴張得大大地盯著藤井,然後又抬頭望著天花板,好像在認真思考。
「我不是那種人啦。」藤井苦笑回答。
「我一大早就打電話去請假了,反正就是不想去上班。」
「響野先生不也是『幻女』派嗎?」
藤井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大跳,直呼:「怎、怎麼可能嘛!響野先生你就饒了我吧,我幹嘛跟這個男人過夜啊?」
「那他要拿來做什麼用?」
「響野先生,你認為Nozomi這個女人其實是不存在的嗎?」
藤井再次確認:「你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藤井想著桃井剛說的那兩家店。『天天』是一家日本全國連鎖的居酒屋,最近在公司後面那棟細長建築的三樓,開了家類似閣樓的分店;至於『黑磯』,則隔了一段距離,是一間位在鬧區地下室的酒吧,是由一位名叫黑磯的老闆一個人經營。
「就是說,他可以拜託他們一致表示沒有那個叫Nozomi的女人啊。反正你一喝醉,就記不得有女人的事了,熟知這一點的桃井,就跟另外兩人套好招,想否認那個女人的存在。」
「你常來這家店嗎?」響野發問。
「響野先生,你就饒了我吧。」藤井帶著一臉困惑。

06

「真的呀。」響野用力點著頭。
「那不是很好嗎?」響野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似乎對此感到十分可惜。
「總之呢,你就去確認一下藤井先生口中的幻女,到底真的是幻影呢,還是確有其人嘛,就借用一下你那豐富淵博的智慧吧。」祥子開心地拍著手說。
不過,等到在「天天」結賬的畫面閃過之後,腦子突然開始變得一片模糊,接著到「黑磯」續攤的部分就完全記不得了。
「沒錯。不是有一種圖片會因為看的人角度不同而出現不同的圖案嗎?有的人會認為那是人的臉孔,有些人則看成容器,這件事道理也一樣。」
「昨天我跟一個名叫桃井的同事去喝酒。」藤井發現,再這麼放任響野說下去,大概會偏離主題,越來越強調那些枝枝節節,於是乾脆做個簡潔的說明:「我們公司剛過完秋季的業績提升月,這段期間業務員被|操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終於熬過,我們倆才想一吐鳥氣,一起去喝一杯。一開始我為了不想之後失去記憶,所以聽從響野先生的建議,吃了很多匈牙利紅椒。」
沒想到響野毫不退卻,進一步閩述:「說不定正因為這樣啊,平常身邊都有女人陪著,偶爾沒半個人在反而讓你渾身不自在,或許這就是讓你捏造留言的原因。」
「有些難以啟齒,總之他會介紹一些女人給我們,或者當我們搭訕時他會敲邊鼓。」
「相同的事?」
「咦?」
「響野先生,你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哩。」藤井皺著臉說。
「表示我旁邊應該坐了個女人,因為那女人尖叫一聲:『糟糕!』我還有點印象。」
「非常遺憾,也只能做出這種結論了。」
「哦,是哦。」根本不相干嘛。
「響野先生,你剛才在研究什麼啊?」
「哦哦。」藤井苦笑著回答。聽田宮這麼一說,好像隱約想起自己曾跟老闆借用那隻老舊的黑色電話,當然,另一方面又覺得好像沒借過,總之,記憶很模糊。他接著問:「對了,當時我說了什麼啊?」
「這句話從哪聽來的啊?」
「跑到屋頂上挾持人質,只要被警方一圍住,不就成了瓮中之鱉了嗎?到最後也只能束手就擒啦。這種手法真是遜斃了,真讓我看了不順眼。」
幻女:
「是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吧。」
「什麼叫做哪一方?」
既然留了紙條,就表示之前應該有女人在屋裡,這麼說來,一定又和平常一樣,是在外面搭訕認識帶回家的吧。但是,自己真的完全沒印象啊!既不知道Nozomi到底是怎樣的女人,也完全不清楚兩人在房間里做過些什麼。基本上,藤井帶回家的女人大多也醉得跟藤井不相上下,經常是兩九_九_藏_書人什麼都沒做,二話不說直接倒在床上昏睡。當然,也有不少時候會一拍即合,來段像是即興演奏的性|愛交歡,因此,藤井也不忘確認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他摸了摸兩腿之間,但還是無法完全確定,全身上下只聞到酒臭味。不過,就紙條留言的字面上看來,大概能確定的就是那女人對睡死的藤井沒什麼興趣了,於是留下紙條走人。
「啊!」
「什麼陰謀?」
「就在區公所後面。」桃井用顫抖的聲音說了肇事地點,藤井也知道那條路。單向各一線車道的馬路,說起來還算寬敞,不過沿路卻沒幾盞路燈,所以視線不太好。「不小心就撞上了,還是機車耶,機車。」
「我不是在賭氣喔,不過,我身邊倒是從沒缺過女人。」藤井趕緊反駁。事實上,他就算沒喝酒時,也常在鬧區找女人搭訕,然後就直接帶回家或是上賓館。實在很難想象會有下意識對女性感到饑渴的情況發生。
「可是,聽說真的很嚴格耶。而且再怎麼解釋也沒用,就算能逃過死刑,好像也得被關上二十年,這隻是持有哦。」
「他哪知道你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呢。」祥子笑著回答。
「是被電話吵醒的。桃井打電話給我,說他好像發生車禍意外。」
「啊?」
「哦哦。」響野的臉上一下子亮了起來,但隨即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就是那個很囂張的男人喔。點了咖啡之後還跑來說:『老闆,咖啡豆麻煩磨得粗一點。』就是那個人吧。」
他想起昨天傍晚到咖啡廳時,響野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如果沒吃西班牙海鮮飯,一定會犯失憶症哦!」
「幻女?什麼啊?」響野身旁的祥子忍不住插嘴。她剛回到店裡,正在櫃檯里一手抱著缽盆,右手拿著打泡器不停攪拌,正開始熟練地準備製作乾酪蛋糕。
「不就是因為下意識中的慾望,希望有女人在自己家過夜嗎?」
「我那朋友是個銀行搶匪,他就是用那個東西來確認自己搶來的包包,有沒有被人拿到亂七八糟的地方。」
「也不是所有公司的小開都這樣吧。」
①看起來存在,但實際上不存在的東西,如幻影,用來比喻難以實現或是極難獲得的事物。
「還有我也是啊,把我也加入『幻女』派。」
「我一早起來發現有人留了張紙條。」藤井猶豫一下,還是老實說了。
「什麼意思啊?」
之後,藤井隨便講了幾件工作上的事敷衍一下,然後就掛掉電話。
「搞懂了沒?你仔細想想,屬於『幻女』一派的所有證人彼此之間全都有關聯啊,桃井、黑磯的老闆,然後還有藤井你那個後輩,幾個人彼此都認識嘛。」
「欸,老兄啊,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都忘啦?」捲髮樂手的眼神隱約有些不悅。
「嗯,也可以這麼說啦。」
「這算什麼經紀公司,真是的。不過,那傢伙幹嘛故意在法令嚴格的國家碰毒品啊?」
「響野先生,我真的被搞迷糊啦。」藤井坐在咖啡廳的吧台前,舉雙手投降。「有人說確實有這個女人,卻也有人說沒看過這個女人。」
「看吧。總之呢,他昨天又跑去喝酒,然後又干相同的事了。」響野不知為何,語氣聽來有些莫名的得意。
「真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嗎?」藤井忍不住轉過身問旁邊的響野。
「是對方闖紅燈,違規轉彎才撞上的。」桃井緊咬著這一點,從頭到尾就這麼堅持。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是硬拗。」藤井回答之後,立即回到正題:「別管那群人了,還是想想我的這個奇案吧。」
「就抱怨跟桃井哥兩個人一起喝酒很無聊之類的啊。」
「怎麼啦?」響野轉過頭來。
站在吧台里的響野,在杯子里倒了咖啡並說道:「我看,這跟錯覺圖片的道理差不多吧。」
「完全記不得了。」藤井搔著頭說。
「總之,先去看看吧。」
「不過,他們又是何時套招的呢?」
「桃井到底想幹嘛啊?」
「我是說如果真的要杜絕的話,這樣做不就好了?」
藤井摸著下巴思索:「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會有人刻意做這種蠢事嗎?」看來複雜周密的安排,感覺上卻又漏洞百出。
「怎麼啦?」響野湊過來問。
「昨晚喝得太多,好多事都想不起來,覺得腦子一片混亂。」
「聽你這麼一說,昨天桃井好像說要一個人開車去兜風哦。」就好像發生的事情記在天花板上一樣,黑磯望著天花板,直接念了出來。「那小子一個人在清晨兜風?為什麼?」
「還是你覺得古諾的聖母頌比較好?」
「也不用講得這麼白吧!」
「我去確認?用我這豐富淵博的智慧?我幹嘛沒事找事?」
「真的嗎?」當然,藤井自己毫無印象,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有個壞習慣,就是喜歡在酒酣耳熱之際打電話騷擾那些後輩菜鳥。他又問:「大概幾點的事啊?」
「敲什麼邊鼓啊?」
樓梯前方掛了一塊「黑磯」的招牌。地上擺著黑白條紋的塑料廣告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居然悠閑得哼起歌來了。」
在「天天」喝酒的事他還留有些許印象。在一張下方挖空、類似暖被桌的座位上,他和桃井面對面坐著。他還記得自己翻開菜單時,拚命找著「西班牙海鮮飯,西班牙海鮮飯……」然後兩人憤慨地抱怨上司,又聽桃井炫耀剛買的那輛進口車。那時自己應該還沒喝多少酒吧。
響野聽完,嘴角不斷抽|動著說:「藤井,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操了?」
祥子卻立刻辯駁:「但那跟經紀公司沒關係吧,經紀公司又不是什麼萬惡的淵藪。」
「可是,這樣的話幹嘛留紙條啊?」
「真的有那種東西哦。我最初聽到時也嚇一大跳,只要把一個像小貼紙的東西貼在身上,就能發射出類似電波的訊號哦。」祥子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
「我今天晚上跟雪子約好要碰面,所以呢,你也找點事做比較好。不如你就跟藤井先生到他昨天去過的店繞一繞吧。」
響野皺著眉頭:「喝得爛醉之後,怎麼可能想起什麼記憶啊,這也太古怪了吧。我看你不要再硬拗下去了啦,不如爽快承認吧。」
祥子聽得手上的打泡器都停了下來:「是哦,藤井先生是這種人哦,看不出來耶。」
「而『幻女』派的有桃井和黑磯老闆,然後加上田宮後輩。」
「認為『確有其人』的,有我和那個街頭樂手。」藤井屈著手指一數,發現只有兩人,似乎有些意外。
「什麼跟什麼啊?」藤井想也不想就回答。
響野若有所思地搖著頭:「太可怕了,你居然出現了其他的人格,連筆跡都不一樣呢。」
「沒什麼啦。」藤井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剛才在店裡的桌邊,我忽然想起一小段,不過只記得打翻了酒。」
「我是想知道這家店和我的咖啡廳哪一家比較大。」
「快打給他啊,說不定他能幫你的忙。」雖然藤井說這話時帶著些微諷刺的語氣,但實際上以他老爸的關係,應該能幫他找個有名的律師。
「先把車禍的事情擱在一邊吧,請問,昨晚這裡有出現一位名叫Nozomi的女子嗎?」剛才走到店後方巡視的響野,回到吧台之後開口發問。邊問還邊搓著雙手,那個動作就像是電影里的大偵探一樣。

04

這時,藤井腦中又靈光一閃,口中喃喃著:「井底之蛙。」接著說:「我又想起一句話了!『桃井和藤井,兩個人的名字都有個井字,我跟你們倆在一起,感覺就像是井底之蛙咧。』」
藤井搔著頭,滿腔苦悶地說:「響野先生,我已經被搞混了啦。到底有沒有幻女這個人啊?」
「偏見!」祥子邊笑邊指著響野,像是在責備他。
「好吧,那就以證人人數決定,採取多數決的話,那『幻女』一派就獲勝啰。」
「欸!等等!你還沒送那個機車騎士到醫院嗎?也沒叫救護車嗎?總之,你現在趕快叫救護車啦,還有報警,說不定那個人還有救啊。」藤井被這麼一驚,睡意頓時全消。
「什麼啊?這下又換成虛幻的目擊證人了嗎?」

02

「是哦。那我是坐在哪裡啊?」
剛被祥子趕出店時還顯得氣呼呼的響野,等來到鬧區時顯然已經恢復了好心情,甚至還吹起口哨了呢。
「『黑磯』應該營業到清晨吧,想要聯絡並不是不可能的。再說,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黑磯的老闆對桃井發生車禍的事什麼也沒問,完全漠不關心,連是去撞到電線杆還是撞到人都沒問,這也太不自然了。還有啊,我們剛出那家店就接到你後輩打來的電話,這也巧合得太離譜了。」
被她這麼一說,藤井也想起來了:「啊,對啊,我帶他來過一次。」
「日本演員?新聞read.99csw.com有報導過這回事嗎?」
祥子指著響野說:「以前他的朋友曾經說過這句話,那個人是他的同學,名叫成瀨。」
「真的嗎?」藤井也很了解,桃井不是什麼正直老實的人。
「是哦。」
「你看,連我的鞋子上也留著污漬耶。」藤井伸出右腳給響野看:「我猜這一定也是當時打翻酒後被濺到的,應該是這樣沒錯。」
「什麼跟什麼啊?」
「病患本身當然都會這麼想啦,一般說來呢,健忘症嚴重時甚至還會有說謊的癥狀,就是會自己捏造出記憶中沒有的那個部分,不過那並不是刻意的行為,而是在無意識之中做的事。會不會你就是因為這種原因,才捏造出那個女人的事啊?」
「完全是一派歪理。」藤井嘆了口氣:「比起來,我還是比較想找祥子姊商量。祥子姊到哪去了啊?」
「錯覺圖片?」
「果然應該這樣做哦。」
「欸,藤井,你喝酒後能夠了解自己酒醉的程度嗎?如果把醉到失去記憶的程度當作山頂,那應該會有慢慢往上爬的感覺吧,比方說喝到第幾杯時會開始恍惚之類的。」響野忽然這麼問。
「屋頂上的犯人跟闖入大樓的強盜是同夥?」
「要不是桃井直接一大早拜託他,就可能是桃井事先跟『黑磯』的老闆說好:『要是藤井起疑心,就叫田宮也一起說假證詞。』總之,桃井就是想讓副駕駛座的女人變成路人的身分啦,而且還是毫無關係的第三者,也就是『值得信任的目擊證人』。所以那個女人也是共犯,因為她隨便捏造證詞。反正對方目前正陷入昏迷當中,所以才會靈機一動想出這條計策。」
「就是有個女人昨天說了這句話啊,我想跟那個打翻酒尖叫的聲音,應該是同一個人。果然那女人並不是幻影啊。」
「我怎麼不記得。」響野皺了皺眉頭。
「這下子我對你有些改觀了哦。」
桃井根本不會喝酒,幾乎毫無酒量可言,不過這個人好相處又豪爽,不管地點是居酒屋或是小酒廊,他都興緻勃勃,欣然同行。
「悠閑慵懶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菜單上就沒有嘛。」
「就是車禍的原因啊,到底是誰該負起過失責任嘛。」
「你是說我跟捲髮街頭樂手嗎?如果是這樣,我何必專程跑來找響野先生商量呢?這不是沒事找事做嗎?」
「人家為什麼要幹這種事?」
「哦,她跟一個叫雪子的朋友出去了,真是個任性的傢伙哩。」
這話聽在藤井耳里只覺得像是反諷一樣:「總之,就有人留下這張紙條,所以我才知道應該是帶了個女生回家吧。不過,自己是毫無印象啦。」
「可是,這上面的筆跡跟我的完全不一樣啊。」藤井指著櫃檯上的那張紙條。
「真的啦,那樣根本閃不掉嘛。」
「說的也對。跟你商量過後,讓我覺得踏實多了。」桃井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踏實,不過他這麼說完就掛掉電話。
「對了,那個騎摩托車的人,真的闖紅燈嗎?」響野忽然發問,不知道是不是想轉移話題。
「咦?」藤井停頓了幾秒鐘才理解他到底在說什麼,之後才遲鈍地反應:「真的假的?」隨即雙眼反射性地望向窗外。由於窗帘只拉上一半,所以看得出來外面天色還很暗,與其說是清晨,看起來感覺更像深夜,好像還下著小雨。「在哪撞到的?」
穿過行人專用的拱廊,走進一條小巷子,再往前走二十公尺左右,兩人便在轉角停下腳步,右手邊有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黑磯」就是在地下一樓。
祥子轉過頭問藤井:「不過,失去記憶又怎麼會跟幻女扯上關係?」
「少白痴了。」響野似乎有些激動,連說話的速度也一下子加快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再說,只要跟和她在一起的雪子確認一下,馬上就知道啦!」
「手腕很高明?」
「欸,先不要管桃井先生車禍的事啦,該回到藤井先生那個幻女的話題了吧?人家對那件事比較有興趣。」祥子把缽盆放在櫃檯上說著。
「我寫的?」
「對啊,響野先生看起來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呢?」
「我呢,從一開始就是『信任藤井』派吧。」響野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這麼大言不慚:「你想想,桃井是不是可以拜託黑磯的老闆或是你那個後輩呢?」
「可是你臉上的表情明明就很高興。」
「當然是真的啊,你真的誇讚我了嘛。」
啊,對了!之後又聽桃井講了在國外嘗試過的怪葯,還有一些他經歷過的危險事件。
「說不定目擊者是桃井捏造出來的。」
「這倒是。不過,我在第一家『天天』的印象大致上還滿清楚的啊。」記憶中並沒有出現其他女伴。
「你不是跟桃井聊過了嗎?怎麼你又跟以往一樣,完全記不得了啊。」
「你還知道得真清楚耶。」
「你想,那個樂手的證詞,還有你發現的酒漬,這些都是在桃井的預料之外吧。」
「嘿,老兄!」此時,身旁突然有人粗魯地出聲招呼,藤井轉過頭去,看到身邊站了一個燙著長頭髮,膚色白皙的男子。要說是高中生或大學生似乎老了點,但若已經出社會的話,這身打扮又未免太過豪邁不羈了。男子身穿一件皮夾克,耳朵和鼻子上都穿著飾環。
藤井一時之間搞不懂響野說的意思,只能皺著眉頭苦思。
「難道因為看的角度不同,有人看到女人,而有人卻沒看到?這世上會有這種事嗎?」
「你有什麼奇案?」
「承認什麼?」
「好像想起了一小部分。」
「欸,你就別再作弄他了,能不能講點多少足以相信的推測啊。」
「不如到國外去好好放個假吧,南美洲有個國家還不錯喲。」
「我還一直以為南美洲國家對毒品很放縱哩。」
「請別介意啊,事實上呢,這個人完全失去了昨晚的記憶。」響野在旁邊直言無諱地說明。
沒想到響野接著又開始自言自語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名字相似,可愛的安娜卡蓮娜跟駭人的安娜卡列尼娜就能相提並論嗎?」
「原來是不想去上班啊。」
「那就怪了。」
「說不定是想享受冒險的刺|激。」
「我想想。」田宮頓了幾秒鐘,回想一下才回答:「應該是半夜十二點左右吧,嗯嗯,沒錯,而且你還是用店裡的電話打來的哦。」
「考你一個問題。你認為坐在副駕駛座的女人和碰巧在路上經過的女人,誰的證詞比較讓人相信呢?」
「這個嘛……」響野皺起眉頭:「你是想陷害我吧。」
虛幻:
「幹嘛裝模作樣說什麼washed,不會說水洗過的就好了哦。真是的,而且居然又問為什麼要用washed過的豆子。」
「響野先生有些莫名的堅持耶。」
桃井啐了一聲:「我惹麻煩了,我剛撞到人啦。」
「有目擊者啊?」
「會不會你不只有酒精型健忘症,還有夢遊症的體質呢?」
「我開玩笑的啦,響野先生。祥子姊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嘛。」藤井連忙揮著雙手。
「清晨四點?藤井先生都這麼早起啊?」
「啊,對了。」響野忽然上前詢問黑磯:「真的有對毒品管制超級嚴格的國家嗎?」
「就是這麼回事。」響野理直氣壯回答。
「我也覺得有點丟臉啦,但真的完全忘了。」
這好像是幾個小時前發生的案件。看來是一個有葯癮的慣犯拿著把刀挾持一名大叔,和警方展開對峙,在陷入一段膠著的狀態之後,警察趁隙突襲,最後順利逮捕嫌犯。
「就在這個案發現場的隔壁棟大樓,剛好也在同一時間發生一起民宅遭闖入的搶案。」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真的只有我們倆一起喝酒嗎?」

01

藤井用力點點頭:「原來如此。他的心情我能了解。」
「就是經紀公司啊,旗下好像有不少藝人和歌手。」
「原來是因為不知道在哪認識的,所以才稱作幻女啊?」祥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不過呢,我卻認為,越是住在玻璃屋裡的人,就會越想丟石頭耶。」
「我的意思是,桃井那個人呢,不知該不該用上流階級來形容,感覺老是高高在上的感覺。」
「就是那張四人桌啰。」黑磯立刻指出來。那是位於最裡面靠牆的位子,右側的牆上還掛了一幅裱框的抽象畫。聽黑磯這麼說,藤井確實隱約有印象,當時坐下時自己還特別留意避免撞到畫框。「那我是坐這個位子啰?」
「好吧,既然這樣,就來一項項分析清楚吧!」響野像個小孩子一樣癟癟嘴,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他應該很喜歡這種分析歸納的事情吧。「就把目前所知的證詞分類來看吧,也就是把它們分為『確有其人』一派,和『幻女』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