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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我用顫抖的手打開卡片,一片空白。翻過來看,還是一片空白。
「兩個都不是。是骨製品。」
「恐怕到那個時候,我已經離開這兒啦。我得回去過聖誕。」
「奇怪,我的也被偷了。」
「嗯……」我為什麼要緊張呢?

「是的。不管怎樣,都應該禁止——近親繁殖——這也可能是母親被殺的原因。也許孩子的出生就是其母亂|倫的證據。孩子可能是跟自己的兄弟或父親所生,不管對方是誰,都難逃同樣的厄運。」
「不是這樣的,康。我想,只是碰巧了。」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霍德要去參加什麼人的葬禮。這給了我一點啟發。
「哎,依蘭,你真的認為這幾個禮拜在博因城堡的哪家餐館還能定到位子嗎?」她沖我頑皮地一笑。「別擔心,一個月前我就在『老磨坊』為我們四人訂好了位子啦。」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直奔派吉的廢紙簍。我把紙簍放在她的桌子上,開始翻找卡片的信封。
「這個周末你應該能接到都柏林大學碳同位素檢測的結果。我也一直在考慮導致胎兒畸形的成因。假定屍體不是現代的,那麼就排除了藥物和輻射的因素。也許是近親繁殖的緣故。」
「沒有,他很快就開走了。這就是您來之前所有發生的事。」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沒人打擾我。我靠在椅背上,滑動滑鼠看自己剛寫完的報告,對其中的一項細目表示懷疑:我記得我們在戰場遺址上發現了三個矛頭,怎麼寫成了兩個?然後,我還是決定:依照原計劃在聖誕節前把報告交給國家道路管理局;同時,我會詢問奇蘭和蓋爾為何會出現如此明顯的偏差。滑鼠一點,就將報告發給了國家道路管理局,同時抄送我的兩名在現場工作的僱員。
她咧著嘴笑。「按老規矩辦,依蘭。」弗蘭了解我,有時都聖誕平安夜了,我還在慌慌張張地採購聖誕禮物。因此,她逼著我10月份就在盧卡為菲尼安買好禮物。當時的確顯得有點誇張(畢竟才10月份啊!)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感激她的先見之明。
「你問我?你那輛藍色的日產『米克拉』小車早就該行駛在前往卓吉達的路上了,你說什麼時間?」
「定下來了,什麼定下來了?」
「你告訴我,這張卡片的信封哪裡去了?」我舉起那張卡片。
「我明白,依蘭,彼此彼此。比如說,我想儘快讓你的沼澤『女士』得到安置。我已經研究過X光的檢查結果了。未發現異常情況——沒有明顯的病理或骨骼畸形,顱骨沒有傷痕。她手裡的確握有東西,看上去像人造的。」
原來,派吉沒有聽說特雷諾被殺一事,儘管這個周末收音機和電視的新聞節目都對該案件進行了報道,更不要說她所熱衷的小報了。毫無疑問,她是把自己的時間都花在尋找其他更好玩的事情上了。我儘可能簡明扼要地向她講述自周五以來所發生的事情——但這著實不易,因為她對駭人聽聞的謀殺案的每個細節都問個沒完沒了。
「我會照你說的做的。但是,你還記得我上個禮拜跟你說的話嗎?來而不往非禮也。怎麼樣?」
「不可能。我帶了幾塊三明治,所以,我就坐在駕駛室里吃東西,聽著收音機打發時間。然後看見一個人把車子停在路邊上,我走過去跟他聊了一會。」
「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從今天到25號之間,我們有可能碰不到了。因此,我想最好是今天就把禮物送給你。」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還呆在卓吉達?為什麼呀?」
「請講。」
「我明白了。哎,請轉告你母親……」轉告她什麼?說莫娜最終會在國家博物館被展出?「轉告她我祝她和你們全家聖誕快樂。」
「所以,在我抵達現場之前,你已經等了——多長時間,四十分鐘?你從來沒有接近屍體?」
「我當然沒忘。」其實這是謊話,「我們最好先找個飯店訂位子。」
「現在不行,我馬上要去見弗蘭。我離開之前還有一兩件事情需要處理。奇蘭要回卓吉達為我取幾https://read.99csw.com件東西。」我揚起裝有賀卡的袋子,說道,「讓他把這個交給那兒的警局,只能交給一個叫馬特·格拉格的探長,行嗎?你現在給格拉格探長打電話,告訴他有關昨晚有人在我們的郵箱留下的證據現在正在交給他的路上。最後還有……」我從背包里取出數碼相機,把它放在我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把裏面的照片裝到筆記本電腦中。文件名可以稱『太平間』和『西門』。」
「別告訴老闆,好么?我現在正在工地附近的路旁酒吧里。」
我坐下來,把手提電腦的顯示屏幕放到最大。「不是特別好……」
「那麼,然後,頗賽爾先生就到了,他抵達現場后都做了些什麼?」
派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似乎對我的反應感到困惑不解:明明是一句沒有任何惡意的問候,用得著那樣大驚小怪嗎?然而,這一刻情緒的變化又使我重新找回了力量。
「我知道你不喜歡某種類型的賀卡,」看到我終於抬起頭來,她對我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有這麼討厭它們。」
「沒有,夫人。他跟我一樣嚇得直哆嗦,像只燙了爪子的貓,開著車頭也不回地跑了。」
「管用?什麼意思?」
「沒姓名沒地址,連郵票都沒貼。」
「什麼也沒發生。只是一輛自動卸土車又返回來拉土,讓我給打發走了。」
「我馬上去。報告寫得怎麼樣了?」
「噢,你理解我,弗蘭。我要等到最後一刻再送你禮物。」
「這張照片能做成一張漂亮的聖誕賀卡,你說呢?」派吉說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知道你對自己喜歡的東西非常挑剔。」這源於我對上個星期寄來的一張卡片的評論。派吉喊道:「節日快樂!」同時舉起一張都柏林紀念塔的照片。派吉自己喜歡的卡片是帶賭馬職業騎師照片的;她喜歡的報紙是帶紅報頭的小報,就像她桌上現在打開的那一份。
電話鈴又響了。「嗨!」打電話的人無需自報名姓。
「沃爾特就沃爾特。哎,忘了告訴你,我今天晚上要去都柏林參加一個非常特別的活動。」
「你少胡扯,你也會喜歡去的。」我說,把她想跟我談論菲尼安的話題叉開。
「我想你還忘記了我們要在星期四舉行員工會餐。」
「沒有,因為他們把我放出來,我回到家以後才知道特雷諾被毀容了。」西莫斯也發現了它們之間的聯繫。
我當時一定是用手捂著臉,因為我沒有注意到派吉走到桌前,把一隻揉皺的信封遞到我面前。
我有許多理由喜歡奇蘭。其中相當重要的一點是他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重下決心,再次回到我的報告上。可是寫了不到二十分鐘,康·頗賽爾的電話就打回來了。
我們一邊看菜譜,一邊聊戴西和沃辛。弗蘭和她的酒鬼丈夫已經分居,孩子的監護權歸她。對丈夫,她幾乎隻字不提;對孩子,她會講個沒完沒了。兩個孩子都長得像她,但各有特點。如果能把兩個孩子合成一個人,那就是弗蘭的模樣。兒子沃辛繼承了她的綠眼睛,女兒戴西繼承了她的紅頭髮;沃辛繼承了她的雀斑,戴西繼承了她的兩條長腿;但是,兩個孩子都繼承了她的壞笑。
「哎,依蘭,你真行,你竟然打貴賓票的主意。德雷克·霍德的秘書剛剛打來電話說部長和夫人要去參加一位朋友的葬禮,不能如約參加冬至節的活動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不知道的一些內幕?」
派吉把手袋放下,沖我擺擺手說:「應該不難找。信封也是空白的。」
「我的車被人砸了。」
「不,是沃爾特餐廳。」
「哎,這樣吧,你再去買個新的,公司給你報銷。然後跟派吉要個卡號或者什麼能呼叫的。同時,我想讓你去卓吉達給我取一件東西。」
他竊笑著掛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心裏琢磨他為什麼這麼晚了才向我提起這件事情。我跟奇蘭·歐洛克打電話,可是他的手機是一陣忙音。手機壞了?奇蘭住在納溫郡,雖然同在博因河沿九*九*藏*書岸,但那裡比起我那風景如畫的故鄉卻遜色多了。他的號碼就在我們的資料庫里,但是依照日程安排,他現在應該和蓋爾在立交橋工地上,而且絕對是那樣,因此,沒有必要再打了。
「那人長得什麼樣?」
「不可能。我還是更喜歡跟那個帥哥電工共度良宵,他說他要點亮我的神燈。」
「太不幸了。我太愚蠢——我把手機落在我家附近的櫃檯上了。我禮拜六去取的時候,人家告訴我:沒人交還。」
「沒有。要是有的話,我肯定不會忘記。唯一聽我說過這件事的人是奇蘭。那是禮拜四,我告訴他第二天一早去醫院。」
我剛發下電話,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出一個不熟悉的號碼。
我來描述一下派吉吧:體形圓胖,胸部豐|滿,芳齡五十,或者用她自己的話說,豐腴性感、頗具曲線美和性格自由奔放(最後一點指的是她已經達到一定年齡了,也用不著擔心珠胎暗結了。因此,無需採取任何避孕措施就可以如饑似渴地盡享魚水之歡。但這並不是說她用情不專,她唯一的性|愛對象就是她的丈夫弗雷德,了解他們的人往往會譏笑弗雷德豆桿一樣細長的身材和那副永遠哭喪著的臉)。她的髮型和發色不斷地變換——目前留的是「淫|娃」路易斯·布魯克斯式的髮型,烏黑髮亮的短髮酷似鋼盔,與之相搭配的是科爾眼霜。派吉對草藥治百病篤信不移,她一直熱切關注所有的電視肥皂劇,對「名流」們的生活和愛情如數家珍,無一不曉。她還是我見過的最有條理的人,在我這兒,秘書一職非她莫屬。
「我決定在這兒度周末。跟一個朋友在米斯郡遊覽了一番。」
「他沒下車吧?」
「然後他就走了嗎?」
我像派吉那樣接電話。「這裡是依蘭諮詢公司,請問有什麼事可以效勞?」
這時,我才注意到派吉在我桌上放了一小疊打開的郵件。我把郵件拿起來迅速地翻閱著,看看有沒有急件。
「沒問題。我記得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訪問中心打電話。查號台給我接通電話,我說我要找你們老闆,然後是頗賽爾先生接的電話,他說他會開車來莫納什看看。我想大概十分鐘以後,他就趕過來了。」他再次停下來喘息。
我笑她下流。她卻以為我在恭維她,把電話掛了。
「傑克·科林。」
「嗨,弗蘭。」
「奇蘭!你打電話來,我太高興了。你從哪兒打來?」
「傑克——好的。那麼,現在你既然打電話給我——我想警察也一定問過你不下一千遍了——你是否介意告訴我:在你發現莫納什屍體到我抵達現場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知道了。12點半,老磨坊。」
「你這個想法很有趣,馬爾克姆。我會牢記在心的。」但這更令我急不可待地想看到莫娜一直攥在手裡的那件工藝品。雪利現在何處?
「如果冬至那天的票搞不到,第二天或禮拜四的怎麼樣?」
「明天的冬至節,你能不能把我帶進去……另外再加一個行嗎?」
「只是想提醒你今天中午一起吃午飯。」她最了解我。
「噢?什麼禱告?」
「依蘭,你在聽嗎?」
一聽對方是西莫斯·科林,我的氣馬上消了。
「今天不太好,夫人。我的哮喘又犯了。」
這就意味著卡片不是郵寄過來的。我記得前一天夜裡郵箱蓋直響。原來外面真的站著一個人!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腿還沒來得及打彎就跌坐在椅子上。
我把禮品盒放在一邊,俯過身去,在她的面頰上輕輕一吻。「謝謝你,弗蘭。」我的聲音顯得有些單調。
「說實話,我有點害怕。我反反覆復念叨著人們路過莫納什的時候該做的禱告。」
我還是不懂。
「你想象一下……噢,是的。他還答應我,聖誕平安夜要爬下我的煙囪。」
「你之前就聽說過那句禱詞,是嗎?」
「告訴雪利博士早晨8點在門外等候。」
「對不起,我以為你知道呢。」我剛才還在納悶為什麼今天早晨我們談論的第一個話題不是這件事https://read.99csw.com呢。
「老姑娘舞會?」
我的記憶模糊了。但我不忍心拒絕他。據我所知,我21號下午的確沒有什麼安排。「謝謝,西莫斯。我明天下午4點准到。對了,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你先幫我找到信封再說。」
「外遣小組的奇蘭·歐洛克向船長報告,『企業』號是否一切正常?」
「他仔細地看了看鏟斗里的東西,說肯定是夾在草皮中的屍體,而且很可能呆在那裡很長時間了……然後說他會安排一個人過來仔細看看,他自己太忙了。」
我吃了一驚。那麼,我原本期待什麼?
「那塊骨頭——我想讓你替我把它從她手中取出來。一小時內,我會派人去取骨頭和皮條,麻煩你等他一下。伊弗斯那兒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沒想到康·頗賽爾竟然先我一步抵達現場,因為第一個跟我取得聯繫的人是特倫斯·伊弗斯,一定是頗賽爾給他打的電話。「當時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樣會增加嚴重畸形的可能性么?」
看到她一臉的憂鬱,我只好笑出聲來。「哦,派吉,我肯定不喜歡這張卡片,但是另有原因。比如說,有人曾經用它給我發特別噁心的信息。」
「他有沒有一身紅袍,帶著白鬍子?」
「當然,是我母親教給我的。」
是不是上周五跟他共進午餐的那個朋友?你算了吧,不要偏離主題。
找不到手下令我大為惱火。然後,我又硬著頭皮給紐格蘭奇訪問中心的主任康·頗賽爾打電話。我實在是不願給他找麻煩,可是為了馬爾克姆·雪利能拿到票,康就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這不可能是巧合。沒有眼睛,看什麼?沒有耳朵,聽什麼?沒有嘴巴,說什麼?那天晚上我就看見了被肢解的幽靈跟我同乘一輛車。「西莫斯,你有沒有給格拉格探長背誦祈禱詞?」
伊弗斯竟然設法繞過了發掘部主任!反正繆里爾這幾天也不在辦公室。
派吉密切關注著剛才的全過程,盡最大努力重提剛才的話題。「噢,對了,你要的手機現在缺貨,他們今天晚上或明天一早進貨。我還給你買來了……嗯……」她拿出幾個透明塑料薄膜包裝的小包裹,她用手指著,避免使用「卡片」一詞。「我想,你現在沒有心情簽字。」
我沒接她的話茬,而是快速瀏覽著《泰晤士報》邊欄里的重要新聞。裏面沒有任何消息顯示凶殺案調查有任何進展。
「你還記得那截皮條嗎?除了它,還有另外一件東西。雪利博士現在正在那個老太平間里等著你去取呢。」
「我記得他鬍子不多,能說會道。」
「聖誕快樂!咱們點菜吧。」
這時候派吉回來了。她一進門就說:「我一直等到他們把車窗換上,早早地吃了午飯,省得我們倆開回來……」
她一臉茫然,「什麼凶殺案?」
「所以,我們今天早上得出的結論是,」幾乎過了半個小時了,我才有機會看看辦公室的鍾錶表示該話題快要結束了,我繼續說道,「你能想象到,我想回到某種正常狀態。你回憶一下上個禮拜四和禮拜五,有沒有人打電話到辦公室來詢問有關紐格蘭奇考古新發現的情況?」
這樣就可以解釋「努比亞」人的遭遇了。但據我所知,在古代文明史上,亂|倫並不總被認為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當統治階級在同一階層找不到合適的女性時,國王寧願迎娶他自己的姐妹,也不會跟社會地位較為低下的女性結婚——埃及新王朝就有過這種先例。
「禮拜五晚上我的手機被偷了。」
「不,算了,」我說,「那麼,現在讓我想想都有哪些事情需要做。」
「我對此表示懷疑,但也沒準兒。」
「我不會說的。但是我很高興,那天我想起來這句禱告,還真管用。」
「馬爾克姆,能幫我一個忙嗎?」
「今天上午我會給你準備一些賀卡,把地址簽列印好,你只管簽名就行了。」她把報紙疊好放在一邊。「你看可以嗎?」
《泰晤士報》還刊登著一幅頌歌合唱團年輕演員的彩色集體照:「匹克羅·拉索https://read.99csw.com合唱團昨晚在國家音樂廳參加了一年一度的聖誕音樂會」。
「依蘭,我真的是愛莫能助,除非是有人退票,我們才能正式地從申請人當中再選出一位。」
我笑了。「你去那兒幹嘛?」
「是金屬的還是石頭的?」我屏住呼吸。莫娜的年齡可以通過這個工藝品很快得到確定。
這樣的話,幾率就小多了。「我會盡我所能,但我不敢保證。」
「好吧,如果媒體的人打來電話,就讓他打卓吉達警局馬特·格拉格探長的電話,或者最好……」我在想凡是讓繆里爾·布蘭敦痛心疾首的事情就能讓我彈冠相慶。然後,我想她現在一定是在哀悼自己死去的情郎,她很可能感到異常孤獨,遇到這種情況,大凡情婦概莫如此。
「他會在多諾的一間酒吧等您,那個時候去比較安靜。」
「我們稱之為約瑟林·科魯的家宴。」
但是派吉並沒有認真聽我說什麼。「許多職業賽馬人不認為今年能過上白色聖誕節。一下雪,有人就要發財嘍。」她給我送來了《泰晤士報》和《獨立報》。似乎一年一度的陳詞濫調全都粉墨登場了。「白色聖誕節希望渺茫」……在我一生中,我只經歷過一次聖誕節下雪,還有可能是記錯了。「商家期待著一個銷售黃金周」……我還從未見過有人這樣寫:「商家期待著不良銷售」。
「我在,馬爾克姆。只是想在被聖誕氣氛沖昏頭腦之前把報告趕出來。」
蓋爾既沒有手機又沒有交通工具。關於後者,我幫不上什麼忙,因為她不會開車。但是,令人費解的是她竟然拒絕接受公司付費的手機!經常在戶外工作,手機是至關重要的通信工具,不用手機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太好了!對了,報紙有沒有提到凶殺案的事?」
我說得沒錯吧!
「不要讓我路過時看到或聽到鬼魂;即使聽到或遇到,上帝啊,求您保佑我以後永遠不要再提起它。」
我需要總結公路立交橋勘測的最新數據,寫成報告,還要寫序言。我想進一步探究莫娜的X光檢查結果,特別是那隻蜷曲的手。此外,我還想把在太平間和修道院所拍的數碼照片存到我的蘋果牌筆記本電腦裏面。因為要去約瑟林·科魯家參加晚會,我會抽時間給自己挑幾件合適的衣服。之後,如果還有時間,我會考慮一下明天接受《發掘》雜誌採訪時所要回答的問題。
我向頗賽爾表示感謝。在撥打雪利的號碼時,我在想,我都沒來得及跟頗賽爾解釋:接替德雷克·霍德前去觀景的也正是為部長的朋友做屍檢的雪利博士。
「哎呀,我嫉妒得要死要活呀。」她跟我開玩笑。「你跟誰去——是狼人嗎?」「狼人」是她給菲尼安起的綽號。這起源於她在我倆的一次談話中將他說成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她覺得特別好笑,她認為這個綽號還描述了他的外表。
當我看到一張聖誕賀卡的時候,我的嗓子一時間幹得直冒煙。燙金的螺旋花紋橫穿抽象的紫色的風景畫背景,上面寫著:「大地、空氣和水的寧靜伴你左右,願升起的太陽重新點燃你隆冬的希望。」
「它保佑了我。聽說特雷諾先生被殺的當天晚上,有人在沼澤地里看見一個白影。」我母親說那肯定是我們發現的那個可憐女人的冤魂,還說她生氣是因為我們沒有按照基督徒的方式埋葬她。
「西莫斯,你好么?」
「我指的是任何人,特別是不願透露自己身份的人。」
我剛開始動筆寫序言,電話鈴就響了。我沒有理它,但當我聽到是馬爾克姆·雪利的聲音在留言時,我一把抓起話筒。
「我必須什麼時間從雪利博士那兒拿到東西?」
我心想,還好,不是拉丁文。「好的,以後,要是格拉格以後再盤問你,無論如何,你都不要主動向他說起這件事情。否則,你會遇到新的麻煩。」
「司機有沒有看到屍體?」
「我很難過。」我懷疑這是由於他被警察帶去盤問,壓力過大造成的。
「是什麼人?」
「空白的,什麼意思?」
「不認識。他只是打這路過,看見九*九*藏*書挖土機,就問我附近有沒有專供參觀紐格蘭奇的遊客使用的停車場。」
「你坐在挖土機裏面等人的時候,都想些什麼?」
雪利對我千恩萬謝,說要在那兒見我。我看了一下時間,剛過11點。
「是的,他讓我一直守在那兒,等著專家來檢查。」
「我簡直不敢相信,依蘭,你竟然一張卡片都沒有寄出,你也太不像話了。」因為我沒吭聲,派吉以為我在有意迴避這個話題。她的話不無道理。
頗賽爾正好在辦公室。我把情況簡單作了一下介紹,又補充說雪利在莫納什乾屍的發現上可是幫了大忙。
「我明白,要是貴賓中的一位不能前來呢?」
「您不是說過您對幽靈的故事感興趣嗎?」
面對這麼一大堆棘手的問題,我建議派吉開我的車去博因城堡。在修理廠更換車窗玻璃的同時,她可以去買賀卡,順便再給我買一部新手機。她打開郵件后離開了,我則埋頭于公路測量報告。建議中的立交橋與道路的交匯處正好通過一塊相對集中的考古地段,稱得上是這個郡的歷史縮影。在我們已經鑒定出的遺迹中,有一處史前圓形石圍牆、幾處土圍即圓形城堡、中世紀早期的獨立農莊、一處盎格魯-諾曼時代的莊園,其中包括土建工程、圍欄、兩座公墓(其中一座為「慈林」墳冢,即埋葬未經洗禮的兒童的墓地)以及一塊農田,1690年博因戰役前的一次小規模的衝突就發生在此地——在此處的探槽中出土了三個矛頭、一把塞入式刺刀、火槍和加農炮炮彈和幾枚完好無損的迫擊炮炮彈。迄今發現的證據表明,在威廉和雅各布兩軍對壘時,曾經發生過一場不為人知的遭遇戰。同時,這還是一個很好的例證:考古學家能夠幫助歷史學家更加準確地還原歷史的本來面目。
我寫了不到五分鐘,電話鈴又再次響起。我沒等播放電話錄音和對方作出反應,就抓起話筒。派吉去哪裡了?
「我在。」
這是一個警告:你挨得太近了。再往前一步,你就會有性命之憂。
「沒有這種電話,如果你指的是新聞記者的話。」
弗蘭建議吃午飯的地方緊挨著盎格魯-諾曼城堡的巨大圍牆,我家鄉名稱的一半來源於該城堡。與隔壁熙熙攘攘舉行辦公室狂歡派對的時髦餐廳所不同的是:沃爾特餐廳招待的主要是桌下塞滿購物袋和包裹的常客。但是,弗蘭落座的桌子頂上放著一個小禮品盒——我坐下時才意識到那是送給我的,因此覺得有些尷尬。
「天哪!你看上去心煩意亂的,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基本框架已經搭起來了。我一邊跟你通話,還一邊寫著序言呢。現在結束勘測,我今天就把報告交給國家道路管理局。我會分別把它寄給你和蓋爾,可以利用假期看一看。如果有必要,我會經常發給他們一些補充材料。」
但是,這並非舉手之勞。雪利心裏很清楚——冬至前後一共有五天的時間,陽光從墓室的頂部投射進來,冬至日和前後各一天的門票,因為申請者眾多,只能在每年10月份通過抽籤的方式予以分發,僅預留著為數不多的幾張貴賓票。若干年前,我曾親眼目睹過這種太陽奇觀,但這一次,我只能呆在墓室外面。
「怎麼回事?」
「是什麼?」
我在抽屜里找了一把鑷子,把信封夾起來,對著燈光觀察,裏面什麼也沒有。我從另外一個抽屜抽出一隻帶拉鏈的收集袋,把信封和卡片一古腦兒放進去。
「不管怎樣,我打電話是想告訴您,我跟我父親說了……」他停下來喘息。「定下來了,明天下午4點。」
「早上好,依蘭。周末過得好么?」我一到辦公室,派吉就笑盈盈地問候我。她正在翻閱早報。
「我今天就要將這兩具屍體運走。查普剛打來電話說伊弗斯剛剛做出安排,暫時把它們保存在國家博物館的恆溫控制室里……」
「骨製品?」看來莫娜是下決心讓我們猜下去。一件骨質飾物可以屬於任一時期。「我得儘快看到它,馬爾克姆。」也許,我可以通過它的雕刻方式判斷出它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