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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你今天看上去真漂亮。」他對我耳語。
「哦,是的。可是她們還聲稱也關心和照顧窮人。」
「不可能在城裡,親愛的。我的上帝,那得躲開別人的窺探。」
「恐怕是吧。從未再聽人提起過,直到……你剛才說『紐格蘭奇』?」
「我的建議是,假定你會接到邀請,明天你就給梅芙打個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希望你們去她家過聖誕。」
「關於博因河灣『中世紀土地所有權』現存有相當明確的紀錄。但是,沒有發現任何地契或憲章上注有這些修女所在修道院。你知道,直到盎格魯-諾曼人抵達英國之前,此處幾乎所有的土地都屬於西多會修女。」
他的話簡直就是一把刀子,插在我的背上。他以前一直罵我是「喜歡老男人的女孩」,我與菲尼安的友誼在他看來更顯得可疑,是十足的「忘年交」愛情。換做他人說這句話,我也許不會放在心上。
夜晚寒冷且乾燥。菲尼安身穿黑色大衣,跟我手挽手地在街頭漫步。我們從莉森大街朝費茲威廉姆廣場方向行進。氣派非凡的喬治式建築所構成的深景吸引了我們的目光,我們往遠處的國家婦產醫院走去。
「想不想再來一杯葡萄酒?」
「那不是蒂姆·肯尼迪嗎?」以前菲尼安曾經見過他一兩次。「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些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我們在燈光柔和的櫥窗前停下來,櫥窗里陳列著以凱爾特風格為設計基調的黃金首飾。
「怎麼了?」菲尼安看見我來到他面前就問我。
「嗯……」我呷了一口酒。「菲尼安,你請我來,我真高興。」
「嗯。這樣就使得這個查無記錄的修道院更顯得神秘莫測了。尤其是,在亨利八世沒收教會財產時,每一處修道院都必須登記造冊、記錄在案。」
我主為人類,
「勿庸置疑,那是她們的產科護理院。」
「據院長說,是由亨利二世直接授予的。也許能夠解釋你的疑問。」
「他喝多了。」我說。
「是的,您顯然了解這個案子。作為考古學家,我感興趣的是保護現場,那些修女也許有發言權。同時,我還對該教團的歷史感興趣。她們對我來說簡直就像一個謎。」
「你先別走,告訴我她是誰?」我正在觀察一個穿棕色衣服的女人,她步幅輕快,形單影隻,像樹籬上的一隻鷦鷯。我盯著她看了幾眼,發現她戴著假髮,上衣和裙子的式樣幾近愛德華時代的風格。
「弗蘭克·特雷諾,房地產開發商。」
菲尼安回來的時候,又有兩支頌歌唱完了。「那邊現在好擁擠,我很高興我們來得早一點。」
我變得心事重重,這種憂鬱感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只是我滿腦子都是:造物主在那個葬在沼澤地里的嬰兒身上所做的殘酷的基因實驗。
「哇,你有時候很擅長製造恐慌嘛!」他說道,一邊把我摟得更緊了。「我會按你說的試一試。現在咱們再說說以前所謂的『產婦護理院』……」他衝著產科醫院的方向揮了揮手。「由於相當一部分愛爾蘭歷史都毀於1922年公共檔案館大火,在國內任何地方我都查不到任何關於護理教團經營留產院九九藏書的線索。時間跨度從中世紀一直到共和國成立。」
他又輕輕地用肘碰了碰我,但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然後,我覺得自己的面頰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他湊近我,對我說著什麼。
「那些制訂法律反對天主教的人是不會對她們的技術感興趣的。不會——紐格蘭奇修道院的修女是個例外,是個大大的例外……」
「哦,沒什麼。」我對他撒謊。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嗯?」
我回頭再看蒂姆,早已不見了蹤影。我擁抱了一下菲尼安。自我們相識以來,菲尼安從未說過傷害我的話。有時他也會批評我的觀點,甚至會生我的氣,但他絕對不會侮辱我或傷害我。
我點頭稱是。梅利方特修道院就是由西多會教團成員創建的,他們最先實行農莊制,在自己的土地上獨立經營農田,紐格蘭奇就是其中之一。
「我並不奇怪。你繼續說。」
芸芸基督徒,
「這麼說,她們就是聖瑪格麗特修道院的看護婦?」
感覺很美。我想,頌歌能夠提醒我們節日的緣由。唱音優美,和聲複雜多變,但不做作。掌聲過後,他們報出下一首歌名,《韋克斯福德聖誕頌歌》。
「約瑟林!」
我父親已經淪為過去時了。
「我去拿杯葡萄酒。」我說,「待會在這兒見。」
「是的,那就是洛屯達產科醫院……」科魯說道。他們走進房間。
原來如此。該教團歷經教會與國家的興衰沉浮而完好無損,原因是不同教會的人都感謝她們。富貴之家為平息像非婚懷孕這樣的家庭危機會不惜重金,任何人只要能幫他們掩蓋家醜,便是救命稻草,誰還有暇顧忌什麼宗教背景?在新教專制時期,如果非婚生嬰兒被秘密帶到天主教一方,其父母通過法律途徑要求將其歸還的可能性很小,這樣就保護了上述修道院的財產免遭沒收。因此,雙方的沉默也就成就了該修道院倖存至今。
「我和卡倫分手了。」他對著我的耳朵小聲嘀咕著。
我點頭表示認可,然後直盯盯地目視著前方。蒂姆·肯尼迪是遺產服務處的考古學家,我們分手至少三年了。這次分手並不愉快,儘管我們沒有在一起同居,但也算得上有一段激|情燃燒的戀愛。大多數周末,他都從都柏林來到博因城堡,或者我們一起出去,有時去愛爾蘭鄉村別墅,偶爾也會去倫敦或巴黎——直到某個星期的一天,我終於發現蒂姆和他的秘書另有隱情。奇怪的是,他的秘書竟然能夠容忍他不陪自己過周末。
「如果屬實,整個政府都會跨台的。」我說。
「親愛的,用醫學術語來講,這叫進退兩難。老爸的小心肝讓馬夫給糟蹋了,眼看就要生下小馬駒了。」
「你不會那麼迷信吧?」
我坐在床邊上沉思。如果當年瑪格麗和皮特結婚了,他們就會決定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形象。但是我將來不會決定任何人的形象。突然間,這一點變得非常重要。時代變了,親愛的,這就是原因。那個與母親說話相似的女巫版的聲音再次出現。
深思記心間,
「不可能!」菲尼安https://read.99csw•com非常堅決地搖頭。據估計,1700年以前,都柏林城連一個修女都沒有。這都是拜《刑事法》成功實施所賜。在接下來的一個世紀里,整個愛爾蘭島有史記載的修道院不過兩個——不包括護理教團。絕大部分教團成員為女性。我們所熟悉的教團都成立於天主教獲得解放后的19世紀。
「真的是你!」女人滔滔不絕地說著,她伸出手來。用香氣撲鼻的華麗服裝將他裹住。還沒等我說話,她就挎著科魯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把他給拽走了。聖歌演唱者唱起歡快的《快樂叮咚》。我環顧四周,尋找菲尼安,但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他肯定是在我交談時到別的房間去了。我撥開人群,想站在離演員更近的地方。我剛呷了一口葡萄酒,就覺得有人輕輕地碰我的後背。我以為是菲尼安,但等我轉過身去,卻吃驚地發現我的前男友沖我咧著嘴笑。
靴子?不行,跟那件連衣裙不搭配。我還有一件鑲荷邊的七分裙,可是我很少穿它。還有剛才我看不上的那件罩衫——再加上另外一件皮夾克。這件夾克是黑色的,比我禮拜天穿的那件要寬鬆一些。我套上夾克,拿起罩衫和裙子,對著衣櫃的鏡子比畫了一番。還可以!
「不,我只是想督促你小心。你想想,今天早晨還收到了威脅你的卡片呢。」
我靈巧地避開人群和傢具,但是發現我前面的路暫時被擋住了。人群讓出一條道,前面有四個年輕人走過來,兩男兩女,每人拿著一個樂譜夾。他們在壁爐邊的一個角落裡坐下來。我決定留下來聽。現在沒有必要去隔壁的房間里取飲料了——一位女性端著一個托盤從我旁邊經過,我隨手拿起一杯紅酒。這時,他們開始唱《冬青與常春藤》。
這次我厭惡地躲開了,表示自己想專心聽頌歌。但是蒂姆卻硬是把他那瘦削羸弱的身軀擠進我和一對老年男女之間。本來我們的地方就不大,兩邊還各有一隻扶手椅。看來我只有想辦法逃脫了。
「是的,親愛的。其嚴重性不可低估。但是,再說回來,多年來,這屆政府已經腐敗透頂,他們現在甚至連自圓其說都做不到了。他們毫無作為,當——」
「諾曼人控制了這個區域之後,他們在威爾士的蘭東尼修道院將一些土地授予奧古斯丁教團。但是,我找不到能證明聖瑪格麗特護理教團曾被授予財產的任何資料。」
「也許是故意遺漏——這首先與她們被授予皇家憲章有關。還有,卡皮翁修女告訴我,她們是有技術的虔誠社團。這也許能夠使她們免遭劫難。」
「嘿,蒂姆。」我含混不清地說道,然後又轉過身去聽歌。
「不是,我當然不是說德雷克·霍德親自操刀對特雷諾行兇,但我不能保證部長大人的隨從會不會理解上司的意圖,就像國王亨利和貝克特大主教。」他指的是:一些騎士認為國王亨利對坎特伯雷大教堂的托馬斯·貝克特不滿,然後於1170年將這個「製造麻煩的傳教士」殺害了。
「最終葬在沼澤墓穴里?不要,謝謝!」我溫情脈脈地撓撓他的軟肋。我們又繼續往前走。
科魯嗤之以鼻九_九_藏_書,兩臂作出一個怪異的動作,讓人想起由男角反串的啞婦。「請你務必告訴我,這些美德的典範都是些什麼人?」
菲尼安把他領到我面前。「我剛才說過,依蘭正要……嗯,在羅伊爾郡出了點亂子——讓她自己給你解釋。這位是約瑟林·科魯,這位是依蘭·波維。」
「呃……是的,差不多是這樣。」我對他格言名句式的問題一時難以作答。「我想儘可能多地了解由一個修女教團所經營的產科護理院——」
「是的,我是。」
「你說咱們是不是該走了?」他溫柔地對我說。
「可惜的是他許多才華都浪費在無聊的電視上。」
「我們可以請教科魯博士,」我說,「他精通愛爾蘭醫學史。她們畢竟是護理教團……噢,太美了!」我指著一隻絲帶金項圈說道。那是一件頸部裝飾品,上面的鍛壓金片被擰成連鑄螺旋。「真是既簡約又美觀。」
「嗯,我記得幾年前有人給我呈上一份報告,其中一條是:抗議有人在杜立克小鎮附近傾倒醫療垃圾,他們擔心地下水會遭到污染。不知是什麼原因,報告提到了紐格蘭奇修道院——不要問我什麼原因。你需要向當地人詢問一下有關情況。順便問一下,你為什麼要研究這個教團?」
「她們是安提亞克的聖瑪格麗特修道院看護婦。」
科魯握著我的指尖,向我鞠躬。「很榮幸見到你。」他穿一身筆挺的雙排扣海軍制服。佩戴的其他飾物有一條鮮紅色的圍巾,雪白的襯衣別著紅寶石袖扣,胸前西服翻領上別著一朵紅紅的小玫瑰。他身材高大,色迷迷地打量著我的身體——當然是帶著誇張的神態。「美麗追逐腐朽,是嗎?」他的嘴唇紅潤、性感,在剪短的白色鬍鬚和髭鬚的襯托下更為明顯。他精心打扮,服飾多姿多彩,與夫人單調的服飾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想我看到了相似之處。他好嗎?他可是他那個時代演員中的佼佼者。」
我挑了幾件衣服放在床上。一件是象牙色的緞子罩衫,高高的領子,扣子鑲在側面。這件不行。另一件是紅色的針織連衣裙,上面有帶褶皺的緊身胸衣和中國式領口。這是一件緊身性感、穿著舒適的季節性服裝。但是搭配什麼鞋子呢?我關上帶鏡子的那扇門,又推開另一扇。
我們最近似乎經常談論孩子這個話題,我們認為一年之中此時的家庭關係最為微妙。梅芙認為他們的父親最好獃在療養院里,而菲尼安卻理解為姐姐不準備再邀請他們到蓋爾維的家中過聖誕了——自十年前母親去世后,他們就一直與姐姐家人共度聖誕。以上姐姐的說法無非是個說辭罷了。因此,我們兩人都承受著來自住在外面的家庭成員的壓力,只是壓力的方向不同而已。
「啊,多麼美妙的術語……」科魯擺出一副姿勢,彷彿是聽到了美妙絕倫的音樂。「而且聽上去是那麼的仁慈。比起我小時候仍在營業的其他地方要讓人放心多了。我的意思是你願意被送到一個叫『不治之症醫院』的地方或者是『垂死者靜養處』嗎?那麼另外一個叫做『智障者聚居地』的地方又怎麼樣?對不起,親愛的,我跑題了。」
頭髮呢?我看見鏡read.99csw.com子里自己半乾的頭髮稀稀疏疏地往兩邊垂下來。完全是我想要的吉卜賽女郎的形象。再用一點兒定型嗜喱就能搞定。根本用不著去理髮店。如果整體形象看上去效果不佳,那我再試試那件紅色的連衣裙——也許不可以:等我搭配齊了,我很可能就像約瑟林·科魯掛在自家聖誕樹上的一份禮物,花里胡哨的!
我聽到蒂姆在我身後喊道:「去找你爹去吧!」
四重唱現在進行到這首短歌的最後一句合唱:「光榮和卓越屬於和撒那。」在我們鼓掌的時候,我跟身邊這對白髮老人說了一聲「勞駕」,然後從他們身邊擠過去。菲尼安看見了我,微笑著舉起杯子。
聖誕樂陶陶。
突然,科魯皺著眉頭,端詳著我的臉,似乎要找出發燒的跡象。「你是不是帕迪·波維的女兒?」
「請繼續往下講,」科魯對我說。
「您不會是在暗示……」
「上次詹尼弗出生的時候我來過這兒。」菲尼安說。詹尼弗是他姐姐梅芙三個孩子中的一個。
最後,我們來到三樓客廳,在一架小型鋼琴和一扇臨街的喬治式窗戶之間,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菲尼安打著紫紅色的領結——對他來說,顯得格外鮮艷——身著灰黑色的真絲上衣。我們聊了一會,他對我說:「我得去找約瑟林,介紹你們認識。」我們看見男主人時,他在樓下跟國家檢查總長聊得正歡。
「同樣的問題是:殺死特雷諾的兇手也不可能知道沼澤女屍的傷痕形狀啊!可是,不知何故,他或她確實知道。我不知道跟你作對的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但是我想,你最好明白一點:關於那件女屍及其死因,他們很可能比你知道的還要多。」
甘心把子遣……
「我印象中它就在都柏林或離都柏林不遠。」
徵得我同意后,他去取酒。他走後,我開始全神貫注地聽他們唱頌歌,想他們的發音技巧和處理方法。我不時地注意到愛迪絲出現在房間里的某個地方,但僅限於視線的邊緣。
「那位部長?」

「他目前的狀況已經很令人滿意了。」
我正要說一些挖苦的話,但是我眼睛的餘光瞥見了菲尼安。他正站在那一對老年夫婦的旁邊。這首頌歌馬上就要唱完了,我瞅准機會,對前男友說:「抱歉,蒂姆,我得走了。」
「但是,我還要告訴你,紐格蘭奇修道院並沒有正式存在的紀錄。」
「等聽完了頌歌再走吧。」
與菲尼安共度良宵的念頭開始縈繞在我的心頭。它喚醒了已經休眠多時的慾望。我把性需求集中在他身上,是因為他是離我最近的、可以接受又有魅力的男性,還是另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如果另有原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她就是約瑟林的妻子愛迪絲。」菲尼安小心翼翼地說。
「當然,他作為旅遊和遺產部長肯定能為了特雷諾的酒店交易向米斯郡議會施加很大壓力。人們不禁要問:金錢易手了嗎?這件事情一成為頭條,特雷諾就被殺了,能不讓人感到費解嗎?這件事情是不是引起了霍德的不快?」
我們轉過身,只見一個渾身珠光寶氣九-九-藏-書、嗓門很大的女人向我們撲過來。
「奇怪的是,我竟然從來沒想過要問他這個問題。我想她們為保護別人的名聲提供謹慎的服務,並把性行為不檢點的產物送去收養,諸如此類。我想父親的話暗示她們也服務於芸芸眾生。」
「不在城裡?」
「也許他在別的什麼地方藏著厚厚的牛皮紙信封,還沒打開呢。」
科魯抬起眼睛斜視著天花板。這是他回憶問題時的一個習慣,他非凡的記憶力有口皆碑。「我父親曾是愛爾蘭教會的神父,據他說,天主教修女享有極高的聲譽,尤其是修女助產士是羅馬天主教會的另類——她們在都柏林和米斯郡交界處我的故鄉附近有一家護理院……因為父親用最嚴肅的語調跟我講,她們所履行的職責值得全天下的基督徒感激涕零。」
「言歸正傳,我不知道那件骨雕跟她的死是否有關。如果有,那麼你現在擁有這樣一件物品是否是明智之舉?」
「真的,我和她真的完了。」他並沒有意識到我對他的話絲毫不感興趣。「你呢?你的愛情生活有沒有什麼進展呢?」
「這是一個專為懷孕的富家女服務的護理院。」
房子裏面所有的房間,包括樓梯和樓梯平台上都擠滿了人:作家、新聞記者、藝術家,特別是還有一些環保主義者,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曾為約瑟林·科魯的競選搖旗吶喊,加油助威。還有些客人手持葡萄酒杯,或單獨或三三兩兩,或說或笑,或四處走動,欣賞著滿牆的字畫。屋裡各個角落似乎都擺滿了雕塑。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菲尼安插話,「你們二位繼續聊,我先失陪一下。」他悄悄離開,融入到人群中。
「上周在她們所擁有的土地上發現了一具木乃伊化的屍體。就在紐格蘭奇附近。後來有人發現向他們購買這塊土地的人在同樣的地方被殺。」
「是的,就在博因河谷。」
為了不讓別人聽到我們的談話內容,科魯把我拽到一邊。這時,他的聲音很輕,但非常有力。「關於這些修女,我恐怕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告訴你了。但我建議你深挖一下——請原諒我使用雙關語——關於已故的特雷諾先生和德雷克·霍德兩人之間的關係。」
「是的。」他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霍德跟在特雷諾後邊亦步亦趨,由來已久,特別是購買土地這件事情。令人費解的是,霍德似乎並沒有獲得什麼直接的利益——並沒有豪宅名車,也沒見過有一擲千金的度假。他似乎很清白。」
「你是不是想要個骨墜?」菲尼安跟我開玩笑。在去都柏林的路上我把發現骨雕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們唱完,掌聲響起。我聽見菲尼安的笑聲,他和約瑟林·科魯出現在樓梯口。
「您的父親有沒有告訴您她們具體的職責是什麼?」
「不管卡片是誰寄來的,他不可能知道這件骨雕的存在。」
我想告訴他:「可是,眾所周知,靠做演員來謀生,收入極不穩定。父親當年有一家人等著吃飯、穿衣和受教育。」但我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我想起阿洛伊修斯修女說過的話,臉上不禁漾起微笑:他曾給許多人的生活帶來歡樂。「這些是您了解到的關於紐格蘭奇修道院修女的全部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