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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聽不懂。」
「犯罪證據?」
我搶先一步來到安全島,站在他們必須使用的售票機的旁邊。這時另一輛車也駛向他們身後的斜坡,他們不得不往前挪動。車子跟我平行的時候,繆里爾只好打開車窗,把票塞進機器里。
「當然,當然。」
她說的不無道理。「好吧。現在咱們把電話的事情說清楚。有人偷了他人的手機,然後用它發威脅他人的簡訊,卻不暴露發信人是誰。這倒是個聰明的想法——比從報紙雜誌上剪下字母后再粘貼強多了。可是為什麼用我的手機?」
「看在基督的分上,繆里爾,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德雷克被激怒了。當著我的面,他是不會透露半點秘密的。
我拚命想表現出職業的矜持,但是,我的表情背叛了我。
「當然。我說如果法律不管,我就不問。他的反應是:『到時候再說吧。』我知道他會再次向德雷克施加壓力。」她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在鏡中發現自己的一縷頭髮垂了下來,急忙把它理順了。她輕拍頭髮,讓髮型恢複原狀。「但是,他再也沒能找到機會,不是嗎?」
一開始我還以為她在暗示她本人與特雷諾被殺有關。「在警察面前,你說話時最好小心點。」
「他有什麼反應?」
「能給我講講嗎?」
「你聽說過傑拉爾丁·卡皮翁修女嗎?」
「是奧哈根的姐姐,沒錯。」
「那厄休拉·洛希?」
繆里爾轉過身去,跟他面對面說道:「德雷克,特雷諾或多或少地跟我講過,說你被他攥在手心裏。」
「或者他們是沖我本人來的,是狗把他們嚇跑了。」我向她描述周六凌晨發生的事情,還有我收到的聖誕賀卡。
「她為什麼要去?」
「毫無道理可言。」
「那麼他們就是機會主義。他們當時很可能是想找什麼別的東西。」
「姑且假定你是正確的。你所想到的第二個問題會是什麼?」
「好了,好了。等我走了你們再理論。我只是想到特雷諾很可能是被他的敲詐對象殺死的,警察有必要了解這一點,而這一點應該由可信的證人來提供。」
「喂,他確實有控制你的辦法。」
她的頭猛烈地擺動,彷彿要從肩膀上飛出去一樣。「什麼!」她滿嘴的煙味噴了我一臉。「真是無稽之談!我跟不久前還訛詐我的弗蘭克·特雷諾有一腿?」
「你告訴他特雷諾在車上接到一個電話。」
柵欄緩緩升起,她駛出停車場,排氣管發出一聲尖叫。我感到自己身體里湧出一股令人暈眩的力量,我竟然要求一位政府部長和一位高級公務員聽命於我。
繆里爾一言不發。由於她戴著墨鏡,車廂里煙霧繚繞,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正坐在車裡,他的電話響了。他跟打電話的人約好見面,還提到了莫納什。他直呼其名——我記不清了,反正是個女人的名字。故事講完了。」她把香煙彈出窗外。
這讓我感到措手不及。我原以為通過提問幾個恰當的問題,就能找出莫納什開發項目參与者之間複雜的人際關係。沒想到自己現在卻成了被告。我決定下車理論一番。我看見繆里爾坐在方向盤後面,將更多的口紅https://read•99csw.com塗在嘴唇上。
我所提出的問題的答案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是我卻笑不出來了。「要不是因為我剛剛得出的結論,我會更高興。用我的手機給你發簡訊的那個人,不管他是誰,他肯定從特雷諾口中得知了你和霍德之間的隱情。所以,問問你自己,事情是何時發生的?周五特雷諾給你見面時是否心事重重的?」
我當時的確看見一個人影消失在霧裡。「可是找什麼呢?」
「嗯,知道什麼?」
「因為裏面存著我的號碼。」
「我會提議給發現現場發一個許可證,進行以發掘為目的的測量,是的。」
「嘖嘖嘖,你真是個聰明的姑娘,依蘭。」她用諷刺的口吻說道。「你怎麼會想到把我和特雷諾配成對呢?」
「開到埃斯托里爾酒店,我們在那兒等她。」
「你又錯了。奧哈根捍衛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在捍衛特雷諾的利益。」
「那霍德是嗎?」
「不知什麼緣故,奧哈根不喜歡格拉格。」我說。
「沒有。現在想想,也許那塊地里埋著什麼東西呢。」
「哎,總算是有人滿意了。」
「向他們舉報特雷諾曾經威脅過他。」然後,我轉過身去,看了他一會。「他也用同樣方式敲詐過你。」
「簡訊的內容是什麼?」
「當然不會。特雷諾已經死了,對嗎?現在,他再也不可能威脅我們了。」「那麼,奧哈根警佐在這裏面又扮演什麼角色呢?他的作用是什麼——最終捍衛了部長的名聲?」
「先把這個問題道德與否放在一邊,為什麼我如果這樣威脅你,就等於自毀生意前程呢?」
「你的筆記、照片、相機,等等。也許他們認為你把沼澤乾屍藏在靴子里了。」繆里爾的表情和緩了一些。
「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要麼給莫納什頒發發掘通知,要麼德雷克的前途玩完。」
「訛詐你?他不是你的情人?」我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回過頭來看著繆里爾。我的大腦飛速地運轉。「你讓我想清楚。那麼,你是跟德雷克·霍德有關係嘍……」
「特雷諾待價而沽,一直盯著我們倆。然後出現了那具可恨的沼澤屍體這件事。他向我發動突然襲擊,馬上到博物館找到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按他說的辦,他就向媒體披露我和霍德偷情的事……但是,我並沒有告訴德雷克他正向我施壓。這使我懷疑特雷諾已經從德雷克那裡得到什麼承諾了。」她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燃著,腦袋依然倚在靠背上。「請原諒我抽這些『癌症棍兒』,我今天有點緊張。再說,我剛剛擺脫掉這些狗雜種。」
「你的微笑告訴我這符合你的要求。」
我打開車窗,煙霧沿著車頂緩緩流向車外。「簡訊說什麼了?」我問她。
「你好大的膽子!」她厲聲喝道。「德雷克,給她點顏色看看。」
繆里爾沒有理睬我開的玩笑。「我沒在手機里存你的名字,除了跟手機上顯示號碼打電話聯繫以外,我無法確定發簡訊的人是誰。直到昨天早上,我讓秘書對照資料庫查這個號碼,我才發現這個號碼是你的。然後我就想,九-九-藏-書這個婊子,今後凡是我管轄的資源,你都別想找到工作。」
繆里爾打開車窗,向外彈了彈煙灰。我等待著。她又一次吞雲吐霧,煙霧在她的頭頂盤旋,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個窗口出去,然後被灌進來的氣流吹向車的後部。
「沒錯,我很可能只輸入了幾個縮寫字母,像國家博物館Nat. Mus.和你的名字或縮寫。可還是講不通啊。如果我不把手機電源打開落在車裡,他們又怎麼能夠用它來發簡訊呢?」
「你讓我變得神經過敏了,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
靠近司機座位的車窗發出「啪」的一聲巨響,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
「你有沒有告訴格拉格,特雷諾曾經敲詐過你和霍德?」
「除非……除非是兇手擔心已經把地里所埋的東西告訴其他人了。所以他就埋下假證據,而且證據一旦被發現,就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所以他同意繼續挖那塊地。」
我至少花了二十分鐘才找到我的車——萬幸,沒被貼罰單——問清去酒店的方向。我以前從未聽說過那家酒店,我沿著迷宮一樣的單行線大街一路開過去,發現藍色的「標緻」遠遠地停在空曠的停車場的一角,我把車子開過去跟他們並排停著。停車場的旁邊就是那家沒有明顯特徵的現代化酒店。
「嗯,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太模稜兩可了。」
我冒著違章停車吃罰單——甚至是被上鎖的危險,決定跟蹤他。我儘可能快地往前走,但不至於跑起來。我來到停車場的一層,看見電梯的指示燈停在五層。另一扇電梯門開了,我坐著慢速上升的電梯來到五層,我沒想到這是頂層,邁出電梯才發現自己站在半天空里,面對著刺眼的陽光。
「我聽到你在廣播里接受採訪……然後,我還在卓吉達看見你跟他在一起,所以我就把你們倆聯繫在一起了。」
「沒有。」
繆里爾又把墨鏡戴上,點著一根煙。她穿著帶棕色毛領的米色馬海毛外套,脖子上圍著一條帶有圖案的雪紡綢圍巾,防止蓬鬆的頭髮被風吹亂。空氣中還瀰漫著她剛剛噴過的香水的氣息。我估計繆里爾只有四十齣頭,但是我覺得她的風格跟我母親那代人沒有什麼區別。
我轉身跑下台階,來到一樓的檢票口,看見「標緻」正駛過斜坡的最後一個彎道。在刺眼的陽光下,我清楚地看見了這一對,與此同時,他們也發現了我。車子咯吱一聲剎住了。
「她有可能收到簡訊,但不是我發的。我的手機禮拜五晚上就被人偷走了。我只是要求將莫納什那塊地保護起來,進行適當的考古評估。繆里爾反對這一建議,我只是想問問她,原因是什麼——就這些。」
「他已經找到了指證犯罪的證據了。」
「不用擔心。格拉格探長已經拜訪過我了。」
「也許他逃走了,誰知道。」繆里爾又伸手取出一直煙,但想了想,又放下了。她把車窗搖起來。
她點點頭。
「不,不,我們就要說到關鍵問題了。最明顯的問題是什麼?」
在我前面的盲區里,有人發動汽車,駛出停車場。當他開向出口時,我跨到停在那裡的一輛麵包車的陰影里,看見一輛藍色的「標緻30九*九*藏*書7」駛下斜坡,車裡的兩個人都戴著墨鏡,但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肯定是德雷克·霍德。我瞥見他身邊的人留的是傑奎琳·肯尼迪式的髮型,就足以使我相信司機就是繆里爾·布蘭敦。
「繆里爾,看在上帝的分上!」我說,一把抓過票。
霍德舉起手示意我閉嘴。「我聽說你給她發了一條簡訊威脅她。她還沒來得及報警呢。但是考慮到你一再騷擾,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你聽見了嗎?」繆里爾說,紫紅色的嘴唇由於憤怒而變得扭曲。
「一個知道你跟部長有染並企圖掩蓋更多陰謀的人。」他們又是怎麼發現的?
剛才的人群現在已變成了三三兩兩的行人,繆里爾還是沒有露面。她所具備的敏感性顯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放下車窗,霍德把腦袋伸進來。「有什麼問題嗎,依蘭?我們能夠把它解決在此時此地嗎?」他拿捏著語調,不帶任何情緒。他似乎習慣於處理棘手的問題。
我在思考時,繆里爾把香煙熄滅在煙灰缸里。她往後倚,把腦袋靠在後背上,發出一聲嘆息。「去年夏天,我和德雷克在一個為期兩天的會議上相識。那次會議是由他宣布開幕的——『旅遊和遺產』,反正是諸如此類的會議。我和他一見鍾情——」她打了個響指。「當天晚上在會議召開的賓館,我們就上床了。但這是個不明智之舉。參加那次會議的還有特雷諾。他嗅出了我們倆的私情,而且他完全清楚德雷克作為負責博物館的部長,恰恰是我的頂頭上司。」
「別忘了,已經發現了兩具屍體。」
我首先打破沉默。「繆里爾,你回憶一下第一次跟特雷諾談到莫納什時的情景,假設他跟你說他要在那裡建一座酒店。他有沒有給你解釋為什麼非要趕在聖誕節之前要把那塊地挖出來呢?」
我只好硬蒙了。「知道你跟特雷諾相好?」
「沒有。他只是故伎重施,想逼我就範——說什麼如果我不希望聽到對德雷克不利的事情被公佈於眾的話,最好是聽命於他。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對他偶爾買賣歷史文物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說你收到了『我』發的簡訊,是什麼時間?」
「我們不能在這裏跟她爭吵,繆里爾。」他咬牙切齒地說。
「你們不是生意上的夥伴嗎?」
「噢,得了吧,繆里爾。兇手如果不是你跟前這位女人,那一定是位神經不正常的環保主義者。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這個話題了嗎——」
繆里爾放下墨鏡,看著我,她迷人的棕色眼睛透著恐懼。「沒有啊,我說過,如果有,那也是興高采烈的。因此,肯定是什麼人在他離開后,強迫他說出……」
「一個他急需的東西——一個他能用來敲詐他人的材料。但那是個什麼東西呢?」
「那是謊話。」
「我的的確確是這樣做的。可是那天上午晚些時候,我從都柏林趕過來勸說他:既然我對莫納什已經按他的意思向公眾表態了,就不要再死纏著我們不放了。你那天看見我們的時候,特雷諾正送我回火車站。」
「他大笑。說他已經注意到了某種事情,莫納什已經不再是個問題了,隨我怎麼做,都跟他沒關係。」
「沒九九藏書有。」
她嗤之以鼻。「我是接受了採訪,但是講稿是他寫的。」
「我五分鐘以後到。」我說,把票還給了她。「我希望看到你們兩個人都在場。」
「特雷諾正要拿著證據去敲詐人家,結果被他的敲詐對象殺了,對嗎?」
「不是。」
「他試圖向我證明他並非敲詐勒索之徒。說自己沒跟我們要過一分錢,只是想讓我們幫點特殊的小忙——差不多都是這些屁話。甚至還暗示他經常會給德雷克一些報酬,那時我才意識到德雷克落在他手上的把柄還不僅僅局限於我們之間的關係。因此,我跟特雷諾講,一個部長和一個公務員有私情算不上小報的猛料,既然我已經幫了他這個所謂的忙,今後就不會按照在電台接收採訪時所說的去做了。」她猛抽一口香煙。
「他跟你有沒有某種生意上的關係?」
「周六一大早。」
「沒問題。」我有點同情她了。儘管我戒煙已經三年了,我仍然覺得香煙對我有著很強的吸引力。「所以,他就去找你,給你施壓,讓你故意貶低這次發現的重要意義。」
我們坐在那裡,沉默良久。
「我他媽怎麼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周五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使他失去了挖開那片地的興趣呢?」
「在你離開他之後,換句話說,這個人就是殺人兇手。」
繆里爾嘆息。「這就是我今天約見德雷克的原因,我想跟他講明白,想弄清楚特雷諾手中到底握著他什麼把柄、他們這些年都有過什麼交易。我還想跟他談論該怎麼對付你。現在恐怕已經排不上日程了。所以我不認為是被逼無奈才作出一個決定,其實,我本人也傾向於那樣做。」
她搖頭。「沒有。」
「是的。可是——」
霍德揮了一揮手,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我要去喝一杯,你自己問她好了。」
霍德身體前傾,抓住我的座椅後背。「簡直是豈有此理,我用不著聽你胡說八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繆里爾。那麼,兇手為何現在要求我們發掘莫納什呢?」
我從後視鏡里看到霍德正大踏步地往前走,手擋在眼睛上遮住陽光,邊走邊打手機。他在一個多層停車場附近停下腳步,收起手機,我看見一個人向他走去。他們開始一陣寒暄,少不了要握手,拍拍後背——那人很可能是他的政治支持者——但是霍德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他急於想脫身。他擺脫了那個人以後,馬上在大街上左顧右盼了一番,然後溜進一個停車場。
繆里爾又抽了一口煙,但沒有說話。
「我覺著我在浪費自己的時間。」我打開門鎖開關。
「要我說,他們是各取所需。格拉格一定要拉著他才能展開調查詢問。據德雷克說,奧哈根今天都沒來教堂。」
「部長,我認為繆里爾一定要儘快去警察局報警。」我堅定不移地說道。
我原以為繆里爾會步出車外,讓我感到困惑的是,德雷克·霍德從車裡轉出來,朝我走來。他穿一件深藍色的外套和白襯衣,打著紅色的領帶。霍德最明顯的外部特徵就是他的眼睛,或者說,是眼睛下方腫脹的眼袋。報紙上的漫畫經常過分強調他的眼袋。同樣引人矚目的是他那油光發亮的捲髮,在「男士專用」九-九-藏-書洗髮水的幫助下,他的頭髮連髮根都顯得烏黑亮澤。
看來,我今天面臨著艱巨的學習任務。
「你要不要出來喝一杯?」他不耐煩地問道。
「連姐夫的葬禮都不參加,太奇怪了。」
後面的車開始鳴笛。
我朝她的車子走去,發現繆里爾早已把遮陽板扳到側面以觀察我的動靜。我想打開靠近副駕駛座的車門,可是我等了好幾秒鐘,她才按下開門鎖的電鈕。我鑽進她的車子。
「你是說非法的?」
「你們見面時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咱們再作一個假定。假設兇手在殺害特雷諾之前強迫他交出證據。」
繆里爾摘下墨鏡,從後視鏡里看著德雷克的眼睛。「給我發簡訊的人看起來像殺害弗蘭克·特雷諾的兇手。」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特雷諾似乎是隨時向這位警佐通報有關操縱我的情況。他們倆禮拜五在特雷諾送我去車站后肯定聯繫過。凶殺案一出,奧哈根就來見我,說他會盡量保證讓我免受調查員的盤問,但條件是我必須承諾不把他姐夫的所作所為告訴任何人。他還遮遮掩掩地威脅我,他可以讓我看上去像個嫌疑犯。我當時以為,他可能是想保護自己的姐姐和姐姐的家庭,所以就答應了。現在我才意識到他也想為自己擦屁股。實際上,他昨天還給我打電話確定我沒有向任何官方調查員提起這件事,聲稱自己在案子上已經有所進展,不想讓格拉格把事情弄得一團遭——偏偏那個時候格拉格正在跟我談話。」她用被尼古丁熏得沙啞的嗓子咯咯笑著,聲音顯得格外低沉。
「你是說特雷諾的妻子是……」
我鑽出車外,把頭伸進車窗里,對繆里爾說:「聖誕過後,我會跟你聯繫,談莫納什的事情。還有——你會很高興我這麼做——我曾代表你,要求都柏林大學對那兩具屍體進行碳同位素測定。」
「我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繆里爾說。
「很聰明的推理,依蘭。但我們並不了解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犯罪活動。」
「特雷諾是——生前是他的姐夫。」
「天哪,德雷克!」繆里爾說,她把車窗放下來,「你用不著把我們倆都嚇得魂飛魄散的。」
「那樣開挖莫納什就更沒有意義可言了。」
「是的。」
「我無可奉告。」她鄭重其事地說道。她看著自己在鏡子里噘著嘴的樣子。她的聲音就像破舊的皮鞋發出的噪音。
「與莫納什有關嗎?」
我把手從門把上移開。
繆里爾張開手指,欣賞著自己鮮紅的指甲。「我對這個問題厭倦了,還是讓格拉格去琢磨去吧。」
「不管你收到什麼樣的簡訊,都不是我發的。我的手機在星期五後半夜就被人偷走了。」
「等準備好了我會去的。進來坐一會。」
霍德輕聲罵了一句髒話,打開後車門,「撲通」一聲坐在座位上。
「我想你認識布倫敦·奧哈根。」
「噢,他有沒有講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
「沒什麼問題,霍德先生。我只是想跟繆里爾談談關於莫納什那塊地的問題。我聽說——」
「繆里爾,我需要跟你談一談。」我堅定地說道。她儘可能對我不予理睬,眼睛瞄著出口的票據。霍德一言不發地坐在車裡,眼睛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