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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的確如此,」他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兇手在跟我們玩遊戲。他用模仿『祭儀傷痕』的方式成功地欺騙了我們,同時,又激勵自己用奧哈根的屍體擺出了一幅更加精美的考古迷宮圖。」
「除修女外,修道院沒有住過任何其他人?」
「哎,馬特,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這不是什麼理論。弗蘭克·特雷諾總是絞盡腦汁,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別人的把柄進行敲詐勒索。」我向他報告我跟繆里爾·布蘭敦在卓吉達交換的情況和看法,以及德雷克·霍德如何守口如瓶。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他的屍體是從另一個地方轉移過來的,那為什麼不直接棄屍于入口處,而是要抬著它一路走到圓丘的盡頭呢?」
「我明白,嬤嬤。」我說完,起身離開。
弗蘭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她的話會損傷你的腦細胞。聽她嘮叨時間長了,你的腦子最終也會跟她的一樣,變成一盆漿糊。」
「沒問題。」我沖她微笑。「只是談話時間到了……」我順手把鍾錶塞到弗蘭的手裡,她驚訝地看著它。然後,我注意到表已經停了,正好停在4點5分。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此刻正要離開道思古墓的南墓室。
「見鬼!」格拉格難以掩飾自己的失望。
「這是我來這裏以後的第二個聖誕節了,弗朗西斯知道——我現在累了——我現在必須為教團的捐助人禱告了……」她往後躺,開始喃喃自語,「Oremus pro benefactoribus nostris……
「您離開修道院的時候,還有多少修女?」
「您是說去教堂嗎?」
「依蘭,這是加百利修女。我不打擾了,你們倆聊聊吧。」弗蘭臨出門時對我耳語,「如果需要我,我就在走廊那頭的護士站。」
「其他責任?」
就好像是某種力量控制了加百利修女的身體,借她的身體講話。弗蘭從未跟我提起過這位老修女還懂降神術。我的大腦瘋狂地運轉著,拚命想聽懂她在說什麼。與此同時,加百利修女向我證實:「在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之前,我們被稱為養蜂人。」
「沒有。當我還是個志願者的時候,地穴就已經禁止入內了。她們說,部分屋頂已經出現塌陷。但是卡皮翁和洛希請了工人。她們發現了一些東西……跟我一起來護理院的三個修女都死了,都是被毒死的。這就是我逃到這兒的原因。」
「那麼,這個人可像你上周日所說的那麼簡單,不單單是有簡單的宿怨。」
我明白弗蘭的用意了。事實和閑談很難分辨。人們在表述兩者的時候,似乎具有相同的說服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一位農民在自家土地上打獵,在溝里發現了他的屍體。附近沒有掙扎的痕迹。奧哈根衣著完整,但衣料有磨損和撕破的痕迹,說明他曾被拖拽過一段距離,但不是在那塊地里——因為沒有草和泥土的痕迹,地里也沒有腳印。但也可能是因為土壤排水較好,別看是這個季節。」
「對不起,我只是想聽清楚您說的是什麼。請告訴我,紐格蘭奇修道院一直是這https://read.99csw.com個教團的靜修場所嗎?」
「噢?」
「嘿,等一下,你剛才一下子說了好多,我跟不上趟了,你得再給我解釋解釋。關於紐格蘭奇這部分,我沒問題。奧哈根的屍體就是在那兒或者說是附近發現的,反正沒什麼大的區別。」
「我沒想到霍德在搞婚外情,像他這種身份的人還搞這一套可算不上明智。」格拉格在我講完后評價說。他筆記本已經記滿了好幾頁了。
我和格拉格在廚房工作台上喝著咖啡。在頭頂正上方燈光的照射下,他橙色的頭髮愈發顯得鮮艷了。但是他臉上因晒傷而引起的炎症有所緩解,鼻子也不再脫皮了。他身著棕色格子西裝和白襯衣,打蘋果綠領帶。
「噢……如果是這樣,他可能跟供貨的人或者某個跟他交易的人發生了爭執。奧哈根從筆記本猜出了對方是誰,然後愚蠢地約見對方。可是我不明白那樣的人為什麼會下這麼大的功夫讓犯罪行為顯得這麼複雜呢?可是,我總覺得似乎更……私秘一些。」
「為什麼不虔誠?」
「你是說,他買下了紐格蘭奇修道院,並準備把它改造成酒店?他得到郡議會批准了嗎?」
療養院與我父親所在的護理中心有幾分相似——中央空調開到最大,休息室里的電視音量擰到最大。儘管弗蘭告訴過我,許多病人患有耳聾或體溫過低,我仍然認為對別人來講,這地方如同煉獄。
我表示懷疑,但還是決定迎合她的說法。「哦,是的,當然了。」
我趕緊逃出門外,以免再有東西朝我扔過來。
「你們有沒有去了解他生前最後幾天的行蹤?」
「你說特雷諾和霍德曾經同時鐘情于傑拉爾丁·卡皮翁?」
「除非是有人想讓你覺得有意義。」我說。
「一開始建這個教堂的原因,都寫在憲章里。」
「你說什麼?」
我們穿過休息室,看見震耳欲聾的電視機前,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名年邁的男女,一個個看上去被暖氣蒸得昏昏欲睡。走廊左側是卧室,右側是護士站、淋浴房、廁所和儲藏室。弗蘭敲敲走廊盡頭的卧室門,舉起一根手指,示意我稍等片刻,她走進去了。我可以聽見她說話的聲音,然後,她探出腦袋,招手讓我進去。「我剛剛讓她坐起來,告訴她你是我的朋友,讓她別擔心。」她對我耳語道。
「她們曾經同時競爭院長一職,當時她倆都很年輕。後來,卡皮翁被任命為院長,洛希被任命為培訓中心負責人,這是個有實權的位置,因為當時有幾十名志願者來我們那兒。但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不知從哪裡獲得了力量,聲音沙啞,像是烏鴉的叫聲。她的舌頭在嘴裏進進出出。「是養蜂人,是嗎?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不是就想讓我跟你講講養蜂人的事嗎?」
「這是你們那兒的精神病醫生得出的結論么?」
我坐在直背靠椅上,望著她那雙比洗退色的藍睡衣還要蒼白的眼睛。「謝謝您同意見我,加百利修女。」一縷風信子的花香飄過來,讓我想到了家。
「那兒是案發現場嗎?」
「我怎麼知道?你看,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再說,我又有嚴重的髖關節炎。我沒法參加每日的祈禱,對我來說太遠了,我走不到。」
「不行,不要因為送給你了,你就read.99csw.com有借口破壞傳統了。」
「不是。他曾經申請變更一座現有建築物用途。」
目送格拉格駕車離開后,我趕緊收拾自己的東西:手袋、鑰匙和手機。我把腦袋探進辦公室,告訴派吉我不回來了。但從我坐進車裡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干擾我的條理性。我是那種自相矛盾的人,有的事情我可以做得有條不紊,而有的卻做得不盡人意——我的辦公桌簡直是不可救藥,我的內衣抽屜雜亂無章。但是,不管整潔與否,我都清楚每件東西應處的位置。就在剛過去的幾分鐘的時間里,我看見和聽見什麼東西有點不對勁,一個刺耳的音符,一種不適宜的東西。我在頭腦中留出空白,目的是讓它主動出來,坦白承認,但是,結果卻事與願違。毫無疑問,它會撿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刻突然冒出來。
加百利修女舉起一根手指表示感謝並開始講話。在她努力說話時,失去光澤的嘴唇翕動著,皺紋更明顯了,就像手風琴上的褶皺。我什麼也聽不見,只好身體前傾,離她更近些。
格拉格直皺眉頭。「我給你的忠告仍然有效。」他收起記事本,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我這才意識到他來我家以後連一根煙都沒抽。
「奧哈根說你們那兒聘請了一位精神病專家,但是據他說那人屁用沒有,對案子沒有半點幫助。」
「是的,是的,我知道,面紗。我們的服裝其他部分都很樸素,只是在腰部有一條紅邊——代表臍帶……我們是助產士,當然……」我曾經觀察過卡皮翁院長面紗上的紅邊,很可能就是一種殘留邊帶。「從一開始,我們就被稱為養蜂人修女,所以,蜜蜂就成為我們這個教團的蜜蜂。當然,面紗也確實有它的目的,我忘記了它的目的是什麼……」她盯著我的臉,想尋找一些啟發。「是不是幫我遮陽啊?你知道,我們有時候會到國外傳教。」
「不是,有可能是從直升機上扔下來的。」
「大概就像以前人們所說的『爭風吃醋』吧。」
「是的,那位部長給予了大力支持。咱們私下裡講,郡議會的官員認為,霍德一定會以某種方式從中獲利。」
我送他到門口。「那是一位年邁的婦人,對我不會構成什麼威脅的。」
「你是說正是因為他們以前有宿怨才導致了今天這種結局是嗎?」
「沒有。除非你把看門人也算上,那個做雜役的修女,又聾又啞,還穿著舊式的教會服裝,也只有她一個人還穿著這種衣服。」
我接上弗蘭的時候,3點剛過。天光過早地黯淡下來,街上華燈初上。冰凌從弗蘭家的屋檐上垂下來,圍繞在門窗上的五顏六色的彩燈在有規律地跳動著,花園門口的雪人和聖誕老人也在閃爍著。光明傲視著黑暗。
我犯了一個錯誤。我不應該順著她說話。
「什麼意思?」
「你在審問我嗎,姑娘?」
弗蘭大笑。
加百利修女噘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嘴唇上的褶皺現在變成一串緊緊的條紋。「你想跟我說什麼,你這個傻姑娘?」
「每個細節都一樣。嘴裏也塞著冬青。我們猜測他是被人用他自己的腰帶勒死的,但是腰帶到現在也沒找到。他被人發現時,已經死亡十二個小時,病理學家估計他被棄屍溝里不到六個小時——屍體未見有動物干擾。九-九-藏-書屍體周圍沒有發現賀卡,也有可能被風吹走了。」
「是因為你們的穿著打扮嗎?」
我把她放下的時候,送給她兩份禮物,都包裝好了,上面還系著紅絲帶。一份是Cure樂隊現場演出的DVD。另一份禮物送給她是想逗她開心,是一把馬桶刷,底座的形狀像一個張開的大嘴。不管是哪一天,使用它的人都會開心地一笑,心想這是把刷子捅進誰的喉嚨。
「你這個愚蠢的笨姑娘!」加百利修女尖叫。「你無法抵制跟男人上床,你看看,那幾秒鐘的快活給你帶來了什麼下場——痛苦的生育,你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孩子。然後是終生的遺憾……」
「什麼東西呀?」我溫柔地問道。
「我不願意給你們潑冷水,但是據我所知,那條直線並沒有什麼祭祀儀式上的意義。很可能是巧合而已。」
「應該說是面紗,一直到下巴。這是公元3世紀時一個殉教者的頭飾。來自於地下墓穴的一副繪畫。這是教皇亞得良建議的……我們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就是要回去睡覺。請告訴我,院長和會計相處得好嗎?」
「那麼,他計劃在哪裡建酒店呢?他不是要建一座酒店嗎?」
「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別冒傻氣了,孩子!唯一來修道院的男人是來做彌撒和懺悔的教區傳教士,或者是工人。」
「嗯……你們所發現的這個排列直線,讓兇手顯得非常注重儀式,你說呢?」
「問題恰恰就在這兒,我也拿不出合理的解釋。」我起身要走。「恐怕我得走了。但是我要見的這個人可能會給我提供一些有關紐格蘭奇修道院的答案。我再找機會向你通報我了解到的其他情況。」
「是的。但是,繆里爾自己也清楚,特雷諾一定掌握著霍德更多的把柄。獨立黨人約瑟林·科魯也有同感。」
「像這樣的場合,有沒有男人在教堂里唱歌?」
「是的。例如,他竟然帶著特雷諾的一本硬皮日記簿——我們是今天早上在他的車裡發現的。都被血浸透了,頁碼都粘在一起。奧哈根一定是在特雷諾遇害那天從他的『大奔』里拿走的。我們在特雷諾的車裡找到一個『電子相冊精靈』,我們沒想到奧哈根會順手牽羊順走一個筆記本,我們所能辨別出來的筆記本內容主要是古董之類東西的畫圖——說不定是他酒店裡要用的設備和裝置。我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從中發現可以聯繫的的人或電話號碼,每一款物品只標註著品名和代碼。等我們把筆記本的紙頁分開以後,會對照他的電子相冊再次進行核對。」
「因此,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兇手懂得一些考古知識。」
格拉格咬牙切齒。「他指的是我。我不是什麼專家。他是嫉恨我曾經在美國的一所警校呆過半年。或者,他認為我用不著每天都跟專家保持熱線聯繫,徵求意見。也許他不願放棄試錯法。」
「哎,你得允許人家進行調整,不是嗎?」他愉快地說道。「我們現在認為,這個傢伙屬於環保型的,對地產開發商恨之入骨,而且由來已久。他有可能是個孤僻的人,從來不跟別人交流感情——不會去參加遊行,也不會給報紙寫信。但是,他的感情最後卻以殘暴狂怒形式爆發了,特雷諾就成了他的出氣筒。他肢解奧哈根是因為他從這種『儀式』中得到了快https://read.99csw.com感。只是覺得好玩。」
「是的,例如,有人認為紐格蘭奇和大金字塔位於一條主軸線上,可是,在地圖上任何兩點之間都可以連成一條直線啊,這又能證明什麼呢?即使是這條線段又穿過第三或第四座古代建築,那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建立這些建築的文明時間相距甚遠。」
她往後躺下,緊張地揪著她的羽絨被。「那裡埋著東西。」她的聲音變細了,剛才的力量不見了。
「我也不喜歡去。那本來就不是一個虔誠的地方。」
她抓過被頭,塞到下巴底下。她的眼睛轉動著。「怪胎。在護理院里出生的先天畸形的胎兒被送到紐格蘭奇修道院,要不留半點痕迹地處理掉。因此,它們就被埋在那兒了。」她現在是在耳語。「求你了,不要讓她們把我葬到那個凄涼的地方,好嗎?」

「據奧哈根的妻子說,周一晚上特雷諾的屍體被轉到教堂后,他去斯萊恩見一個人。他的妻子要去陪大姑姐,也就是特雷諾的妻子過夜,他晚上沒回去,他的妻子還以為他回家自己睡了,第二天上午會在葬禮上見到他,但是,第二天他沒有出現,這使他的妻子警覺起來。我們在斯萊恩一家酒吧的停車場發現了他的『威達』汽車,沒人說在那兒或村子里見過他。因此,我們斷定他是在開車來斯萊恩以後,自願跟後來謀殺他的兇手去了某個地方。」
「據郡議會的官員介紹,從未有人申請在莫納什進行開發和建設。」
「看護婦頭上戴的面紗。」
「我敢肯定那些不是什麼古董——反正不是合法的。據繆里爾·布蘭敦說,特雷諾在走私販賣失竊的歷史文物。」
「還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沼澤女屍的嘴裏也有冬青的漿果——不過是七個世紀以前的。分析結果剛剛出來。除了兇手外,我們誰都不知道這一情況。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我搖頭,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我跟卡皮翁修女討論這個話題時,她是怎麼對我講的?我們從未同意過在莫納什建什麼酒店……另找個地方,沒問題……她並沒有提到正在建一個酒店。我應該聽得更仔細一些。
格拉格撓撓頭皮。「可是這些所謂的聖地不都是被各種線段連接起來的嗎?」
「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對莫納什,您了解多少?」
「這些是送給戴西和沃辛的。」我買了一些帶天竺薄荷香味的洗浴用品,我知道戴西會喜歡的。至於沃辛,我給他買了一盤說唱藝術家的CD,但是他的媽媽一定不會喜歡。
「哇,聖誕節前你就送禮物啊?」弗蘭說。「我太感動了,現在可以打開嗎?」
「我不叫『愛蘭』,是『依蘭』。依——蘭——你聽清楚了嗎,馬特?」
「只有她一個人還穿著養蜂人服裝嗎?你確定嗎?」
「可是,事實證明,正是那些方法要了他的命。」
「你知道,我們是不能拋頭露面的。這樣的話,任何一方在社交場合見面時都不會覺得尷尬……比如說聖誕晚會這樣的活動,就像聖誕晚餐。你知道嗎?以前,在聖誕平安夜裡,教宗會在修道院吃一頓大餐,好像是在晚禱和午夜彌撒之間。太美妙了,是的。我本人就參加過。柯賴里和史卡拉第都曾經為它寫過頌歌……好像跟牧羊人有關係,讓我想想……」她開始用顫抖的聲音哼一隻不成曲調的頌歌,最後變成了單詞。「Quem pastores laudavere,quibus angeli dixere,absit vobis……absit vobis……哦,天哪,我忘詞了。」read•99csw.com
但是加百利修女又坐起來了,「你去哪兒,傻東西!現在是睡覺時間!」
加百利修女的臉色看上去就像一塊未經烘烤的茶點。她的頭髮就像是幾縷羊毛,漫不經心地貼在頭上。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法蘭絨棉睡衣,用幾個枕頭支撐著身體。她骨瘦如柴的雙手緊緊地抓著羽絨被,被子下面瘦弱的身體幾乎沒有什麼分量。
「還是不可以掉以輕心。」他說。
「他身上的傷痕是否跟特雷諾相同?」
玻璃?毛玻璃窗?也許吧——可是在地穴里?「您本人看過地穴里的東西嗎?」
「明白。那麼,我問你,這個『敲詐理論』——」
「噢,不止是靜修,它還是修道院志願者的培訓中心。還有一次我們還有其他……責任。」
「是的,顯然是紐格蘭奇修道院。」
弗蘭正從走廊那邊走過來,一臉的擔心。「有什麼問題嗎?」
我打開門,看見上面有修女揚起胳膊的影子。然後,一隻鍾錶衝著我的頭部飛了過來,我及時地躲開。鍾錶「哐啷」一聲摔在地上,電池也摔了出來,一直滾到床邊。
「這是我的朋友依蘭。」弗蘭示意我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房間裏面的另外一件傢具就是一隻床頭櫃,上面擺著一隻橢圓形的鍾錶。弗蘭告訴我療養院不允許加百利修女看電視或者聽收音機,因為那樣會使她變得興奮,然後她就會衝著別人大聲地嚷嚷。我給她帶來一份小禮物——一盆紫色的風信子。我把花擺到床頭柜上。
「嗯。這就是你所謂的『敲詐理論』,波維小姐——或者我叫你愛蘭?」格拉格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筆記本。
我看看表,已經差不多該去接弗蘭了。只能留下格拉格一個人圓鑿方枘地去思考問題了。為了增加問題的難度,我決定把奇蘭發給我的郵件內容告訴他。
「沒事的,嬤嬤。我不會讓她們做出任何不利於您的事情的。」
「或者是被逼無奈才給予支持。」
在回博因城堡的路上,我沒有過多地跟弗蘭講加百利修女跟我說的話,只是跟她解釋說我需要花一些時間來理清頭緒,去偽存真。
「我們不能確定屍體是被人從哪個方向抬進地里的,只知道它是被人故意丟棄在那裡的。」
「她們別無選擇啊,已經沒有什麼好爭吵的了。」
「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那麼,我會認為你要告訴我,兇手是死人轉世。」
她皺眉頭。「她們常說你可以在兩個地方讀到有關她們的材料和除了憲章外教團的其他義務,一處在西大門,一處在地穴里;一個刻在石頭上,一個鑲在玻璃里。」
「這些都跟以前有關,他們三人之間在20世紀70年代的這種關係,以及在此之前十年前的撒利多胺劑胎兒……可以往前一直追溯到中世紀。甚至還有可能與紐格蘭奇有關,我只是不太確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