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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案件?什麼他媽的案件?」奇蘭變得更加狂躁。
我上了這個騙子的當!他大學畢業才一年,就徹底顛覆了本行業最基本的原則。而且竟然是在我的眼皮底下!
奇蘭雙手捂著臉,癱倒在沙發上。「好吧,我說。」他喘著氣說。
「那麼,奧哈根呢?」
「我給弗蘭克·特雷諾打電話是因為他想買我的東西。」奇蘭指著那件文物說。格拉格仍然不停地將那件東西從一隻手拿到另一隻手上。看他那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他想把那件玩意兒放在自己手上多把玩一會兒。
我沖他擺擺手。「她可能只是想回辦公室來取點東西。」我說,「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格拉格把腦袋探進廳里,「波維小姐,請過來一下,好么?蒙塔格小姐,你現在可以走了,感謝你提供的幫助。」
我漱漱口,把水吐出來,然後從毛巾架上拿出一條毛巾捂在臉上。我對著鏡子,梳了一下頭。我的皮膚上開始出現斑塊,略呈綠色,雙眼紅腫。「我操你,奇蘭!」我罵道。
「繼續。」奇蘭說。「把它拿出來。」他撿起包裝紙開始擺弄起來。
等她開車走了,我才想起來忘了把給她買的聖誕禮物送給她——一條鮮艷的真絲蠟染圍巾。但是現在看來,送與不送都沒有多大意義了。
「我必須在場嗎?」我小聲問道。
「他媽的,我今晚上就想在這兒把這事給了了。」
「我們在特雷諾的車庫找到符合有關特徵的東西。是不是你賣給他的?」
「是的,我去了,可是發現你不在。我告訴姑娘們,我得先見到你,然後我再回去。我……我需要跟您解釋一下這件禮物。我能進去嗎?」
奇蘭站起身來。「我想讓你替我保密。」他說著,朝我走過來。
「無法無天!倒賣文物是違法的,你懂不懂?」格拉格看了我一眼,但我無話可說,因為我感到自己的唾液腺又漏了——這是噁心的前兆。「事實上,我了解到的事實是,國際古董黑市僅排在販毒和非法武器交易之後。」
「嘿,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行嗎?」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審問他,我相信他最後會供認不諱的。據他說,他在太平間附近呆過一陣子。我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幫助他回憶他當時都做了些什麼。」
「不管怎樣,祝你聖誕快樂、新年快樂。下周一見。」
「我想您能猜出來我是從哪兒拿的。」他說。
「他們到酒吧去了,」派吉說。「問我這裡有沒有我們的職員,還問我有沒有房門鑰匙。把鑰匙交出我當然高興,可是他們卻要我跟他們一起過來開門。發生什麼事了,依蘭?是奇蘭喝多了還是怎麼回事?」
「你當時穿著什麼衣服?」
我用顫抖的手去揭開小禮品盒封口的透明膠帶。我看見包裝紙上印有冬青花環。我努力不去猜測裏面的東西——也許是他以前用來行兇的兇器……受害者衣物的一個部分或者更糟糕的是……
「我想我們不妨相信奇蘭打電話給特雷諾並向他兜售文物的說法——當時,他們約好在太平間見面。」
我點點頭,並做出雙手往下按的手勢,表示裏面的情況相當穩定。派吉站在門口,她那雙描了科爾眼線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她九-九-藏-書比我更需要幫助。我張開雙臂抱著她,兩個大男人一閃而入,然後從裏面傳來粗暴的叫喊聲,中間夾雜著奇蘭高音頻的抗議聲。
「我坐這兒。」我說,從餐桌那兒拉過一把椅子。我不願跟奇蘭面對面坐,而是斜對著他坐下來。
「是在淤泥里……在泥塊里……跟那具沼澤屍體在一起的嗎?」
「我覺得這個東西值不了幾個錢。」格拉格斜視著那件骨雕。
「我以前跟他有過一兩次交易。」
「錢。特雷諾扮演的是一個銷贓者的角色,收受失竊文物。歐洛克跟他做生意,要麼是他自己單幹,要麼是掠奪財寶或尋寶集團的一個成員。但是,他或者他們不滿意特雷諾的出價,所以歐洛克就決心除掉他——除掉中間人,直接跟大老闆做生意,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大老闆是誰。沼澤乾屍的發現正好提供了一個理想的機會——利用巫術的成分來蒙蔽調查者的視線。」
「但是,一切都吻合。我們早就知道,兇手肯定具有他這樣的背景。」
「然後,奇蘭見證了特雷諾所接聽的最後一個電話,就是那個從斯萊恩電話亭打來的電話——很可能就是這通電話把特雷諾引誘到了莫納什的。」
那兩個男人都看著我。我感覺到胃裡一陣噁心,儘管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請原諒。」我說,用手捂著嘴。「我需要去一趟衛生間。」
奇蘭咳嗽一聲,來掩飾自己的緊張。「是我發現的,你知道。我沒告訴蓋爾。不知為什麼,我把它裝進自己的口袋帶回家了。我本來打算只保存一段時間。我們天天挖個不停,常常遇到惡劣的天氣,有時是在舊垃圾堆里或者污水坑裡。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們圖什麼?把東西交上去,登記並儲藏起來,就再也見不到了。我們乾的是最臟最累的活,卻從未有機會了解所發現的東西……跟它們呆在一起,不慌不忙的,不受任何監督。」
「我相信你想坐下來。」格拉格說。「這是我的同事,偵探肯·費茨吉本警佐。」
「但是,我剛回去,她就來看我們工作進展的情況。然後,我意識到那件骨雕還在我的車裡。而且當著蓋爾的面,我也不好解釋。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去了一趟太平間,但是門已經鎖了。然後我就寫了個條,連同這件骨雕一起裝在袋子里。我本來打算把它壓在依蘭汽車的雨刷底下,可是我發現她的車門沒鎖,我就把小紙袋放在她的副駕駛座上。」
「快回答!」格拉格堅持要他回答。
「你沒跟他一起進去嗎?」
格拉格像一位中世紀的騎士,使出渾身的解數,擲出所有的武器,躲避對方的武器。我最好的辦法是在他的盔甲裏面放上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我不能確定他就是兇手。」
格拉格點點頭,並湊近我。我把頭伸過去聽他說什麼。他小聲告訴我:「說不定我們需要向你核實一些內容。」然後,他衝著奇蘭大聲喊道:「快說!」
「你最好先打開它。」他說著,站起身來,把禮品盒遞給我。
「這名男子有沒有對你造成傷害?」格拉格問。
「他說他對雕刻感興趣。他問我們在醫院幹什麼。我向他透露了一點,提到發現了一具女人和一具孩子的骸骨。他一聽說有孩子就非常感興https://read.99csw•com趣,問我能不能幫他進太平間看一眼。我說我有鑰匙,然後我開車到太平間後頭等著他。他來晚了,可是我並不在意——我需要在他來之前,就把那個小人雕像清理乾淨,然後再讓他過目。他來了以後,我把鑰匙交給他,他就進去了。」
「我沒事,繼續進行吧。」沖他揮揮手。
「歐洛克先生已經承認私藏在莫納什發現的文物一件,今晚,他已將上述文物交還與我。」我指著仍然擺在座位上的那件骨雕說。「至於此案的其他方面,我們尚未討論過。」
「我也同樣祝福你……」派吉發動了汽車。「我希望奇蘭平安無事。」
「可能是計程車吧。」
我在他對面坐下,心裏很緊張,隨時準備逃命。
「昨天晚上,我在教堂里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他啊!」
「特雷諾告訴我先從小東西開始。他說這好比是學徒。雙方需要建立信任。」
「你當時有沒有看見房子周圍還有其他人?」
「是啊,是啊。繼續說。」格拉格插話,但他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一眼。
我搖頭。「我知道,我剛才剛到的時候,我確實害怕。但是,我不相信他會是個殺人兇手,因為他不是那塊料。他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偷。還有一個問題是,他為什麼要殺死特雷諾?」
「吃驚?豈知是吃驚,還有失望!但是,我不能完全確定……」
「可是,他為什麼今天晚上還要拿著這件骨雕到我家來呢?」
格拉格向費茨吉本使了個眼色。後者也從餐桌旁拉過一把椅子,從內衣口袋裡掏出記事本和圓珠筆,坐下來,把手槍放在桌上伸手可及的地方。格拉格在我身旁坐下,正對著奇蘭。
「然後他問我:『你怎麼知道我會掏錢買屬於自己的東西啊?』我回答說:『嚴格地說,這是國家財產。但是在現實中,誰佔有它誰就說了算。』我知道最終他會掏錢買我的東西。然後他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接電話。打電話的時間很短,他幾乎沒說上一句話,但是顯得對對方的話非常滿意。然後他跟我說:『回家拿那玩意兒喂狗去吧!』然後他鑽進車裡,一溜煙地開跑了。」
奇蘭已經不再抽泣了,而且他在看著我的眼睛,但是我躲開了。「首先,特雷諾這樣對待我,讓我感到惱火。他呢,確實讓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重新進行思索。我覺得這樣做,對依蘭特別不公平。所以,我下定決心要交還這件文物,並且告訴她特雷諾在這方面的骯髒交易。」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起勘測公路時遺失的矛頭。「你是不是把戰場遺址發現的矛頭賣給他了?」
格拉格輕蔑地笑了笑。「喂,你,大思想家,我們知道你上周五給弗蘭克·特雷諾打電話了。但是,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的話,悉聽尊便!我們今晚上就把你鎖起來,給你足夠的時間去考慮,明早上再審你也不遲。要麼,你現在就老實交代事情經過——倒出全部真相,從頭到尾講清楚事情的全部經過。一點都不許保留,你就看著辦吧。」
我不情願地把拇指和食指伸進盒裡,拿出一截香料瓶大小的骨頭。
「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真嚇人。」我回來的時候,格拉格問我。
「奇蘭剛才告訴我們一些個人九九藏書的詳細情況,現在我們讓他接著說下去。接著說!」
格拉格還想往下聽,他說,「還沒完呢,小夥子。」
奇蘭看著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故事講完了。因為這是我的一個轉折點,其餘的部分和依蘭有關係。」
「我可能要晚了,但最好別晚。我得開車去那凡一趟。」
在回客廳的路上,我放慢了腳步,他為什麼要拿著骨雕來我家?難道他真的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
格拉格拿起骨雕,在奇蘭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把那件文物從一隻手交到另一隻手上,一言不發。然後,他驀地彎下腰對著奇蘭的耳朵說道:「上個禮拜五,確切地說是下午2點48分,你有沒有用自己的手機給弗蘭克·特雷諾打電話?」格拉格坐下來,觀察著奇蘭的反應。
他一聲不吭。
奇蘭好像是被大鎚當頭敲了一下。「我有沒有給弗蘭克·特雷諾打過電話……?」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我打沒打……?」
費茨吉本一陣狂笑。「你聽聽,馬特。他說他需要時間考慮考慮。他以為他在考慮什麼?還他媽以為自己在考試呢?」
「他需要來評估一下形勢,看看你對他的了解和懷疑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摸清底細以後,他會重新獲得你的信任。也許,你會讓他擁有這件偷來的東西。最後,他會引誘你談論兇手的問題。一旦發現你對他構成威脅,那麼你就會成為第三名受害者。」
「但是,如果奇蘭計劃殺死特雷諾的話,怎麼又會在一個小時之前還要賣東西給他呢?」
「好吧。咱們繼續往下說。」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金髮姑娘的丑妹妹』。」我說。
我聽見自己的鼻孔里的呼吸加快,心率加速,與「秒」劇增。我想走開。
「我相信她會理解的。」
「所以你就把它拿回家並把它清理乾淨。」
這是我第三次乾嘔了。謊言和欺騙要比相信奇蘭就是兇手更讓我反胃。我擔心的是即將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他把焦點對準我呢?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他而已。
奇蘭看了我一眼,聳聳肩膀,似乎在說:「那還用問嗎?」
「我告訴你:我會讓他半個小時以後再來接我。」
「你不能確定什麼?」
「哎,馬特,我跟你一樣,沒有理由相信奇蘭嘴裏所說的每一句話。但是,據他自己供認,曾向特雷諾透露有關嬰兒遺骸的事。而且,我們從繆里爾·布蘭敦那裡得知,這一消息使得特雷諾對挖地的興趣頃刻間喪失殆盡。」
我陪著派吉,直到她上了車。「我多麼希望能邀請你們都過來再呆上一兩個小時,我甚至沒來得及祝福蓋爾。」
「是的。但是,我想第二天就告訴你這東西在我這兒。可是,卻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凶殺案等等。這件事就這樣耽擱下來了,直到現在我才把它交出來。」
「所以,我剛才決定打電話叫計程車把我送到酒吧,」我撒謊,「轉眼就來了。」
「當然,想喝點什麼?」我來到客廳,把燈打開。
奇蘭又去坐下,我終於打開了禮品盒。裏面是一隻帶氣泡的包裝信封。封口處只貼著一小片透明膠,我很容易就打開了,往裡面看。我感到喉嚨發緊。
「是的,然後呢?」
「你他媽快點回答這個問題!」費茨吉本在沙發後面咆哮道。
「當我https://read•99csw•com聽說當天晚上特雷諾就被殺了,我意識到依蘭車裡的那張條會把我跟他聯繫起來,我嚇壞了。我開車去博因城堡,去求她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那張條上寫的東西。可是我發現小紙袋仍然在她的車座位上,所以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所以,我就用齒輪架敲碎玻璃,抓起那個紙袋。我當時帶著手套,所以等我回到自己的車裡,我才發現我把她的手機也拿出來了。然後,狗叫了,燈亮了,我就開車跑了。」
「依蘭……」是派吉。「喂?」她站在廳里喊道。天哪,派吉這會來幹嗎?
我把骨雕放在沙發上,正要起身離開,我們倆同時聽到廳門上有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相信他會平安無事的。」
我再次來到客廳。奇蘭還坐在老地方,對我怒目而視。跟格拉格同來的那位偵探站在沙發後面,蜻蜓檯燈將他的身影投射到奇蘭的身上。
「啊,可不是嗎?盜賊也講信譽。一遇到這種高尚的情操,我就會崩潰。繼續交代上禮拜五的事情。」
「這沒什麼區別!主要的問題是,連接『金髮姑娘』雕刻品和紐格蘭奇修道院的那條線段——也不一定就是紐格蘭奇修道院。我想,奧哈根有可能發現了給特雷諾看『金髮姑娘』的那個人——也就是奇蘭——和給特雷諾看徽章的那個人之間的聯繫。請記住,沒有證據顯示徽章直接來自修女之手,也可能已經轉了幾道手了。所以,我說,歐洛克可能不是一個人單幹,他背後可能是一個盜竊團伙。奧哈根可能碰巧發現了他們兩者之間的聯繫。」
「倒賣考古現場發現的文物?」
「就穿著這件外套,怎麼啦?」
「沒有,我想坐在車裡暖和暖和。等他從裏面出來,他倚著我的車窗,我給他看那件雕刻。他咕噥了一句:『我操!這是金髮姑娘的丑妹妹……』我記得這句話,因為他把兩個童話故事混在一起了,金髮姑娘和灰姑娘——」
我沖費茨吉本點點頭。他左手放在沙發靠背上,右手握著什麼東西,但是讓沙發擋住了,看不見。格拉格已經夠魁梧了,而費茨吉本簡直就像一名相撲摔跤運動員,子彈形的腦袋颳得溜光發亮,一副永遠凶神惡煞的模樣令人生畏,反正我是敬而遠之,不敢與之發生口角。
「可是……你為什麼要現在給我呢……像這樣?」
「但是,你說過,在特雷諾的筆記本里,在一條連接紐格蘭奇修道院徽章的線段上,奧哈根寫著『Gotcha』(明白)。」
我低頭看自己手指間的東西,認出那是一個女人的雕像。但是,我已經氣憤至極,哪裡還顧得上細看。
「繼續,看一看吧。」
車燈掠過外飄窗,也就是我剛才撩開窗帘的地方。
「你猜出來了嗎?」奇蘭已將包裝紙揉成結實的一團。
「是的。」
「我自己的那個已經扔了,因為我知道特雷諾的電話上肯定會存著我的號碼,而且你們這些人會不停地撥打這個號碼。如果把依蘭的手機還回來,會引起一系列尷尬的問題,所以我得把它處理掉。但是星期六的上午,我正擺弄著那部手機,我看到了繆里爾·布蘭敦的號碼。我記得特雷諾曾經向我吹噓,說我用不著擔心跟他做生意,因為他跟警察聯繫密切,就連旅遊和遺產部長都得聽命於他,當然九九藏書,還有部長的情婦,國家博物館的繆里爾·布蘭敦。這個時候我對我的所作所為感到特別內疚,我覺得對依蘭最好的補償就是讓她拿到發掘莫納什的許可,所以我就給布蘭敦發了一條簡訊。」
「是誰呀?」他說,眼睛衝著客廳的門亂瞟。
「現在有兩部電話需要你來解釋,一部是你自己的,另一部是你從你老闆的車裡拿走的。這兩部手機你是怎麼處理的?」
格拉格掃了我一眼,觀察我的反應。我搖頭,我看到的不是穿著軍大衣的奇蘭。
「怎麼不可能?奇蘭當時很可能還沒完全下定決心要謀殺特雷諾,但當對方拒絕買他的骨雕時,奇蘭覺得對方羞辱了他,便動了殺人的念頭。」
「那又怎樣?」
「他清楚自己的姐夫在販賣被盜竊的文物,所以拿走筆記本,避免我們發現這件事情。最後,正如我們所看到的,他順藤摸瓜,找到了殺死特雷諾的兇手,所以人家才會拿他開刀。」
「我知道你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說。
豐富的想象力有個鮮為人知的好處,那就是,你經常會期待你的生活里會發生什麼事情,火車還沒拐彎呢,你就看見了。你知道,在湍流的前頭,一定有一個巨大的瀑布。因為,你已經提前想象到了。所以,你總是有所準備。但是,今天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歐洛克先生稱已向你做出完整的交代,他似乎沒弄明白他需要交代的對象應該是我們才對。」
奇蘭開始抽泣。
「是的。但是,我想也許我們理解錯了。我想事情是這樣的:歐洛克把骨雕拿給特雷諾看完以後,他很快地在特雷諾的筆記本里把它畫下來,並標上『金髮姑娘』幾個字,因為歐洛克剛才也承認,特雷諾就是用這個名稱來稱呼那件雕刻的。」
「他腦子裡考慮的事情太多了。」我說。
但奇蘭並不感興趣。他重重地坐在沙發里,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想懺悔。」他說。
格拉格看著我,沖門口點點頭,我們一起來到廳里。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往後靠著牆,他用頭輕輕地撞著掛在他身後的相框。「我很抱歉,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我相信你也感到吃驚。」
「你怎麼知道他想從你那兒買呢?」
「天哪,依蘭!」奇蘭說道,「別那麼緊張,好不好?不就他媽的一塊骨頭掛件嗎?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嗎?」
「沒有。當時的霧很濃。」
奇蘭再次癱倒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這不是真的,我誰也沒有殺。這不是真的。」
我來到廳里,向門口走去,卻看見格拉格和另一名偵探背靠著牆。格拉格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朝門的方向推了一下,在我經過他面前時,他揚起眉毛向我發出信號:他在裏面嗎?
「那你去說吧。」
「說完了,是嗎?你把你自己說成一個在一天裏面心情變化多端的人,簡直比曼谷的婊子還善於表演。你想讓我們忘掉你是一個撒謊者、一個賊、一個敲詐勒索者,然後就會饒了你。好吧,小傢伙,你聽著:現在因為你涉嫌謀殺弗蘭克·特雷諾,我依據《刑事審判與公共秩序法》第四款將你逮捕。我和費茨吉本警佐現將你押送卓吉達警局,等待正式的指控和羈押,以便進一步審訊。其他的指控有可能與布倫敦·奧哈根警佐的死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