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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二八

第三部

二八

他們冒雨匆匆趕往領主的宅邸。那是一棟小型的貴族城堡,有一座大廳,廳里有一張長桌。二層不大,叫作太陽屋,是領主的私人房間。這裏如今顯出住著男人卻沒有女主人的跡象:牆上沒有掛壁毯,地上的乾草發出刺鼻的氣味,狗衝著新來的人亂叫,老鼠啃著櫥櫃里的麵包干。
拉爾夫坐在長桌的盡頭,右手是阿蘭——他衝著格溫達怪笑,她儘力不去理睬。不一會兒,內森過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是狡猾肥胖的珀金,一邊搓著手,一邊諂媚地點頭哈腰,他的頭髮油膩膩的,看著像是戴了一頂皮製小帽。跟珀金在一起的,是他的新女婿比利·霍華德。比利向伍爾夫里克投來得意的一瞥;他心裏想著:我把你的姑娘弄到手啦,現在我就要把你的土地弄到手了。他將要受一個打擊。
這時,讓她恐懼的是,一股溫暖的快|感開始傳遍她的下身。她覺得自己的臉羞紅了。儘管她有強烈的抵觸情緒,她的肉體卻背叛了她,她裏面滲出了濕潤的液體,讓他的插入減少了摩擦。他覺出了這變化,就加快了動作。她厭惡自己,便停止了配合他的節奏;但他抓著她的臀部,收收送送地,她無助地抵抗著。她難過地想起,那次在樹林里跟阿爾文時,她的肉體也曾同樣地傷害了她。當時和現在一樣,她曾想要她的肉體如木雕泥塑一般麻木;可是兩次,她的肉體都違背她意志地呼應了。
「我想是吧。」她覺得自己臉紅了。
「去。不過告訴我你來這兒幹嗎?」
內森像是突然間作出了決定。他站起身,把駝背的身體隔著桌角向拉爾夫湊過去。他對拉爾夫低聲耳語。格溫達聽不見他說些什麼。
「知道。他就在這鎮上,待在貝爾客棧,盡情作樂呢。」
「走近點。」他說。
「撒謊。」他自鳴得意地獰笑著,「好吧,要是我讓伍爾夫里克最後得到了他父親的土地,又怎麼樣呢?我也許會的。那又怎麼樣?」
她無力使他說話算話。一切努力全化為烏有:長途跋涉到王橋,在他和阿蘭面前忍受著赤身裸體的侮辱求告,她在拉爾夫床上不顧羞恥的行為。她背叛了伍爾夫里克,可他還是繼承不到土地。她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拉爾夫,痛苦地說:「上帝會罰你入地獄的,拉爾夫·菲茨傑拉德。」
拉爾夫說:「一隻丑母牛,可兩隻奶還不賴——嘿,阿蘭?」
「他如今了不起了,不能住在那樣的地方了。他在貝爾客棧。」
即使她想這麼做,她也殺不了拉爾夫,因為他在她身後。她看不到他,對自己的肉體也控制不了。她在他的掌握之中。當她感到他在接近高潮時,心中竊喜。馬上就要過去了。她感到她自己的下體有一種響應的壓力。她竭力要自己的肉體麻木,頭腦茫然:要是她也達到了高潮,可就太丟臉了。她感到拉爾夫射到了她體內,她顫抖起來,不是出於歡樂,而是出於厭惡。
「可他沒有和他們待在一起啊。」
她其實並不想聽他這麼講話。有時候他似乎認為,有了他們困苦的童年,如何行事都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她太失望了,顧不上多操那些心。「我當真無能為力了嗎?」
格溫達為莉比也為她自己難過。「這麼說哥哥的影響沒有用了。」
珀金面帶怒色,不情願地說:「好吧,就這樣。」
內森轉向珀金,對他嘀咕著。
「再多講些,我想聽聽細節。」
「想想那塊土地吧——九十英畝呢,他父親的全部所有。」
「求你了。」她說,「就讓伍爾夫里克繼承吧。」
拉爾夫誤解了那聲音,說:「你喜歡,是吧?」
拉爾夫睨著她:房間里光線不足。「你是我的一個佃戶吧,是嗎?」
「翻一番?」內森說。
「我要去見我哥哥菲利蒙。他比我們更懂這種事。他該知道我們需要做什麼。」
「我利用了他,」她承認道,「在他為婚禮意亂神迷的時候,我上了他的床。」
只要有希望就聊勝於無。格溫達站起身要走。「我馬上就去見她。」她俯身要和哥哥吻別,隨後才想起他如今不準進行這樣的接觸了。於是她只拍了一下他的手,看起來已經很不一般了。
拉爾夫在格溫達身後跪在了床上。她閉上眼睛,祈禱著寬恕。她感到他的粗大手指在摸著她。她聽到他啐了一口,然後便用一隻濕手抹著她。過了一會兒,他進了她裡邊。她恥辱地呻|吟著。
她很羡慕他。她連自己的名字還不會寫呢。「那可太妙了!」她說https://read.99csw.com。她哥哥已經上路去實現他人生的夢想,成為了修士。也許見習修士的地位可以改善毫無價值的感覺,她覺得一定是這麼回事,這也解釋了他有時欺詐狡猾的原因。
「不。」
「如今小本尼沒有父親了。」
阿蘭應道:「我不會爬上她身子逗你一樂的。」
格溫達在船夫伊恩把他們一行人渡回城裡的路上想著這件事。她該如何提出要求讓拉爾夫提高他的立足點呢?她和大家走上主街時,已是正午時分。梅爾辛到凱瑞絲家去吃飯,凱瑞絲請格溫達也去,但她急於去見拉爾夫,就去了貝爾客棧。
梅爾辛思考了一陣兒。「拉爾夫感受到了我們父親的恥辱——一名騎士降到吃修道院救濟的地步。他要做看來能夠提高他的社會地位的任何事。」
內森的吃驚程度不亞於珀金。他微張著嘴盯著拉爾夫看了一陣子,轉臉對珀金做了個受阻的表情,然後疑心重重地看著格溫達。
這已經是連續第三次的否定回答了,格溫達心情十分鬱悶,也許這是一個愚蠢的差事。
「啊,那就別這麼正經了。」
格溫達叫道:「不行!」
格溫達和伍爾夫里克正坐在廚房。他們剛吃完早餐,清掃過房間,此時伍爾夫里克在縫一條皮褲,而格溫達用繩子編帶子。他們靠近窗戶坐著,那兒的光線亮些——天又下雨了。
珀金補充說:「格溫達,我也雇你。你們倆都年輕肯干。」
「不。」
「舔了。」
拉爾夫和他的扈從阿蘭·弗恩希爾待在屋裡,阿蘭是個寬肩膀、小腦瓜的十八歲上下的青年。在他倆中間的桌上擺著一罐淡啤酒、一長條麵包和一塊冒著熱氣的牛排。他們正要結束午餐,看來對他們過的日子相當滿足,格溫達心想。她希望他們沒有喝得太醉:醉醺醺的男人是不能和女人談話的;他們只會說些下流話並且對各人的小聰明開懷大笑。
格溫達假裝還住在倉房,這樣就不會觸犯加斯帕德神父了,但實際上每夜她都和伍爾夫里克在一起。他不提結婚的事,讓她很失望。不過,他們多多少少像夫妻一樣過著日子。有意成婚的人,一旦能夠應付規矩禮法,常常都是這樣做的。貴族和紳士沒有這種通融,但在農人中,人們通常不在乎那些。
她到了門口,而且摸到了門把手,但她沒有出去。「你要我做……什麼,老爺?」
下一個禮拜天,去教堂之前,內森總管來到伍爾夫里克的家。
她向門邊退去。「只要不是羞恥,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希望如此吧。那還要看官司要打多久——再加上天氣的因素。我們不能在嚴冬里施工,以免灰漿上凍。現在已經是十月了。我們通常都在十一月中停工。」他抬頭看看天。「今年可能要幹得長一點——雨雲保持了地面的溫暖。」
珀金點點頭。
「我愛他,老爺。如今他被安妮特甩了,我希望他能娶我——當然要得到你開恩允准。」
內森瞪著她,轉動腦筋。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明白了,她插了一手,但他不知道她如何讓拉爾夫改變了主張。他甚至可能猜到了實情。就算他猜到了,她也不在乎,只要伍爾夫里克蒙在鼓裡就成。
「不止。是關於他的繼承權的事。」格溫達解釋了拉爾夫的決定,「菲利蒙認為梅爾辛也許能勸說拉爾夫改變主意。」
「到領主宅邸去,馬上,你們倆都要去。」內森說,把他那濕漉漉的頭伸進門來。
「你怎麼知道呢?」他滑頭地問。
她在頭上圍了塊毯子,就向宅邸走去。她還是沒有一件披風。伍爾夫里克賣掉糧食后就有錢了,是可以給她買一件的,但他得存著繳遺產稅。
他滿意地嘆息一聲,抽出來,仰卧在床。
「比我預想的要好。」他說,像是對她客氣地讚揚。
「你要怎麼表示呢?」
「你會被韋格利和全世界都稱作一位真正的貴族。」
她猶豫不決時,拉爾夫不動聲色。他夠狡猾的:他說出的任何話只能加強她的憎惡。保持沉默才對他最為有利。
拉爾夫把一隻手放到他的褲襠,開始捋自己。「跟我躺著,」他說,「上床去。」
「在這兒?」
埃德蒙由一個她不認識的人陪著走了出來。那人身材高大,扁平的鼻子使那張臉有一種目空一切的模樣。他身穿一件教士的黑袍,但沒戴十字架或其他神聖的象徵物。埃德蒙和藹地向格溫達點點頭,向那陌生人說:「我陪你走回修九_九_藏_書道院去吧。」
她渴望著把他生來的權利爭取回來。她的那種心情簡直和渴望他一樣了。她想要為他們倆要回土地。即使他像她父親一樣是個無地的僱工,她也要抓住這機會嫁給他;但她想為他們倆創造更好的條件,她打定主意要得到土地。
「真的?」拉爾夫用正常的調門說,「多少?」
「你喜歡那事嗎?」
「你的課程上得怎麼樣了?」
拉爾夫補充說:「他在這方面得到了格溫達的大力支持,她的力量和忠誠給我印象很深。」
「你也卷進去了?」
「我是說不服他的,我敢說。」
她充滿了幸福地莞爾一笑,說:「咱們再來一次吧,好嗎?」
第二天上午,她已經來到王橋修道院,坐在菜地旁邊的石凳上,等候菲利蒙了。從韋格利來的長途跋涉中,她的頭腦中掠過禮拜天夜裡的每一秒鐘,回味著肉體的快|感,冥想著說過的話。伍爾夫里克還是沒說他愛她,卻說了:「你真愛我。」而且他看來很高興她愛他,儘管對她激|情的力量有些迷惑。
凱瑞絲點點頭。「在我嘴裏。」
格溫達說:「我看,沒有石頭你就幹不成了。」
「雇他幹嗎?」
他的面孔又板了起來。「我已經作出了決定。我不打算更改——除非你能說服我。而說求我是沒用的。」他的眼睛里閃著色迷迷的光,而且喘氣也有些急促了,他的嘴張開著,髭后的嘴唇濕潤了。
「我不知道。不過拉爾夫還沒有把地給別人呢,所以還有機會。而且你該理所當然地得到那土地——你這麼努力幹活,又吃了那樣的苦。」
「噢,我沒那麼說。我只是說,這事再難以爭論了。不過,可以把拉爾夫說得改變主意。」
格溫達深嘆一口氣。「莉比的小孩子才兩歲啊!」
「沒有!」
「去想想辦法看看你還能不能繼承。」
「這樣,在王家法庭的官司一打贏,就能馬上動工建橋了。」
「你沒舔他?」
「怎麼辦?」
凱瑞絲的家和修道院對門。格溫達走進去時,廚房裡沒人,但她聽到客廳里有說話聲,埃德蒙通常都在那裡談生意。廚師塔蒂告訴她,凱瑞絲和她父親在一起。格溫達坐下來等,無聊地踏著腳,但沒過多久,門就開了。
「還有些準備工作可做。不過我已經把所有的石匠都派到採石場去了。他們在那裡加工石料而不在這兒的工地上幹了。我們在建一個石料堆。」
「是啊,我會的。」格溫達果斷地說。現在該停止求人幫忙,而要開始靠自己了——這其實是她一輩子要走的路。「拉爾夫這會兒就在這鎮上,是吧?」
格溫達一直在期盼這一刻。這是對她作出犧牲的回報。她急切地設想著,當伍爾夫里克終於得以繼承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他會喜出望外,她也會樂不可支。他們的前途有了保障,或者至少在天氣難測和糧價不穩的世界上有了保障的可能。
拉爾夫說:「三個星期以前,我說過塞繆爾的兒子伍爾夫里克不能繼承他父親的土地,因為他太年輕。」他一字一頓地說得很慢。格溫達心想,他喜歡這樣:坐在長桌的頭上,宣布成命,人人都得吊著胃口聽他講話。「伍爾夫里克從那時起一直在地里幹活,同時我也在考慮誰應該繼承老塞繆爾。」他頓了頓,然後說,「但我已經漸漸懷疑起我對伍爾夫里克的回絕了。」
他得意地微笑著,寬厚地不去在意她用了他的舊名字。「這是戈德溫當上副院長之後的最先的行動之一,」他說,「他是個十分傑出的人。為他服務真是榮幸。」他在她身邊坐到石凳上。那是個和煦的秋日,多雲但乾爽。
菲利蒙搖著頭。「簡短的回答是否定的。當然,伍爾夫里克可以向伯爵申訴,要求他推翻拉爾夫的決定,但除非伯爵有個人的籌碼,他是不會幹預的。即使他認為這決定不公——這是顯而易見的——他也不會破壞一個新任命的人的權威。可這與你有什麼相干?我以為伍爾夫里克要娶安妮特呢。」
她那次用阿爾文自己的刀殺死了他。
珀金瞪了內森一眼。格溫達猜想,準是內森答應了把土地給珀金。說不定賄金已經付過了。
她們找到船夫伊恩把她們擺渡到島上。凱瑞絲解釋說,老橋將由兩座新橋來取代,這島就是兩橋間的踏腳石。
「要勸他,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呢?」
「你從村裡跑那麼遠到這兒來幹嗎?又不是趕集的日子。」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拉爾夫說。
向這兩read.99csw.com個男人露出自己的身體看來不算什麼——與贏回伍爾夫里克的繼承權相比,這代價還值。
「你也去嗎?」
拉爾夫說:「你們倆是律師嗎?要不是,就閉嘴。遺產就是兩鎊十先令。其他的轉手費用與你無關。」
「顯然不是啦,」他放聲大笑,「你跟伍爾夫里克睡過覺嗎?」
內森出聲說道:「珀金提出要付遺產稅加倍的錢,也就是五鎊。」
凱瑞絲說:「你跑那麼遠路到這兒來,不會只跟我說伍爾夫里克的事吧。」
「無論如何咱們還是去見見梅爾辛吧。他今天在麻風病人島幹活兒。」
「求你了,」格溫達終於開口了,「別讓我這麼做了。」
當菲利蒙從修道院來到菜園和她會面時,她當即看到他穿的是見習修士的袍服。「霍爾格!」她叫道,在驚奇之中用了他的真名,「你是見習修士了——這可是你一直嚮往的!」
「來吧——你已經跟伍爾夫里克干過了,你不是處|女了。」
她告訴自己:別犯傻了。為了五分鐘的不愉快,你要讓自己受一輩子苦嗎?她想到了她母親和死去的那些嬰兒。她回憶起她和菲利蒙被迫去偷竊的事。向拉爾夫出賣一次肉體,僅僅幾分鐘,不是要強過讓她未來的孩子們終生受窮嗎?
她起身迅速地穿上了衣裙。
她不知道這要延續多長。他開始有節奏地動著。為了減輕那種不舒服,她只好隨他動著。他得意地笑著,以為他激起了她的性|欲。她最大的擔心是這會毀掉她全部的做|愛體驗。將來,當她和伍爾夫里克一起睡的時候,她會想到這一時刻嗎?
凱瑞絲說:「你只好自己來試一試了。」
格溫達有了一種恐懼的感覺。
凱瑞絲聳聳肩。「味道挺有趣的……可是那感覺可激動了。而且他特別享受。」
「是的,」梅爾辛說,「他來告訴我們的父母關於他提升的好消息。他們是全郡唯一為他慶祝的人。」
拉爾夫說:「伍爾夫里克雖然年輕,卻顯示他很能幹。」
「我當時說我要重新考慮。可我沒作承諾。」
「噢,真噁心!是什麼感覺?」
格溫達害怕地意識到,拉爾夫已經在背棄諾言的邊緣了。她用低聲斥責的嗓音,緩慢而清晰地說:「你答應過我的。」
「你願意脫掉衣裙嗎?」
「罪孽是可以得到寬恕的。」
她說:「怎麼了?」
格溫達緊隨著他,心想: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不過她想到他終會繼承他家的土地時,還是感到了慰藉。這就彌補了一切。她當然不能告訴他這件事,因為那樣就需要解釋是什麼原因使拉爾夫改變了主意。她跟他講了和菲利蒙、凱瑞絲及梅爾辛的談話,也告訴了他她遇到拉爾夫的部分情節,只說他答應再考慮考慮。因此,伍爾夫里克雖然沒感到勝利,倒還抱著希望。
格溫達退了回去。沒有哪個女人對這樣的威脅會鎮定自若的。指控一個人使用巫術輕而易舉,而且難以辯駁。但她仍禁不住說:「今生逃過正義的人會在下世遭報應的。」
她們找到梅爾辛時,他正和他的男孩助手,十四歲的吉米安排新橋的橋台。他的量尺是一根兩人高的鐵釺,他正在把尖頭的一端敲進多石的地面,標出挖地基的地點。
伍爾夫里克第一次開口了。「遺產稅是按習慣定的,在采邑的記事上寫著呢,」他用他那正變聲的嗓音緩緩說道,「這沒什麼可商量的。」
「啊,」他說,「這就告訴我,你願意了。」
她敲了門,就走了進去。
如她所擔心的,她與他做|愛時感到很奇特,她越想把拉爾夫排出腦海,他越是要闖進來。所幸,伍爾夫里克始終沒注意到她的情緒。他和她做|愛時投入了極大的熱情,感到了充分的歡樂,幾乎把她負罪的良知淹沒了——但畢竟不夠徹底。
「要是你對提出的事情不感興趣,你是不是就不想去了?」內森反問著,「甭問愚蠢的問題,去就是了。」
他的目光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通。「你不算漂亮妞,」他說,「可你身上還有那麼點味道。你是處|女嗎?」
他面色蒼白了。盡人皆知,一個真正受到冤枉的女人的詛咒是有力的。「小心點你說的話,」他答道,「我們對念咒的女巫是要懲罰的。」
「如今你有機會跟伍爾夫里克了。」
伍爾夫里克臉紅了,給他的活計是在他家原先擁有的土地做僱工,讓他蒙羞。
「不難聞嗎?」
她的心往下一沉。「不,老爺。」
「老爺——我……我……」
凱瑞絲笑了https://read.99csw.com。「真的?總算成了?是怎麼回事?」
格溫達說:「等一等!這麼嘀嘀咕咕幹嗎?」
凱瑞絲點點頭。「我和梅爾辛睡過了。我告訴他我不想結婚,他就去見那頭肥母豬貝茜·貝爾,我想到她衝著他挺著乳|頭,簡直氣急敗壞了——後來他回來了,我可以和他干那事了,真高興死了。」
「我和伍爾夫里克睡過了。」
伍爾夫里克又入睡了,但格溫達卻睜眼躺著。她太激動了,難以成眠。她贏得了他的愛——她知道這一點。她有點假裝是安妮特其實無關緊要。他如饑似渴地和她做|愛,而且事後又這樣甜蜜和感激地親吻她,使她感到他永遠是她的了。
「拉爾夫宣布了他的決定之後,安妮特就甩了伍爾夫里克,嫁給比利·霍華德了。」
格溫達給凱瑞絲原原本本地講了。最後,儘管她迫不及待地要說出她到來的真正目的,她還是說道:「但我有一種感覺,你也有同樣的新聞。」
「羅蘭伯爵阻止了修道院從自己的採石場採石料。他要每輛車取一便士的稅。戈德溫要向國王申訴。」
格溫達有一種可怕的感覺:她明白這是要往哪兒引導了。「當然啦,感激不盡呢。」
「我會為你祈禱的。」他說。
伍爾夫里克說:「走吧,格溫達。這地方是不會對我們發慈悲的。」
「你哥哥會怎樣看你?」
格溫達看出來,他並無惡意。他就是一門心思追求他個人的利益,他急於雇兩個年輕的壯勞力幫他耕種他併購過來的土地。他並不在意,甚或不清楚,對伍爾夫里克這是最大的羞辱。
格溫達強忍著沒流下淚水。氣憤已讓位給悲痛。他們盡了一切努力,還是打了敗仗。她轉過身去,低頭隱藏著自己的感情。
凱瑞絲悲觀地搖起頭。「我懷疑。他們剛吵過架。」
格溫達禁不住浮起了勝利的微笑。
而她昨天才剛剛和伍爾夫里克干那事,這使她想到要和拉爾夫發|生|關|系就更反感了。在她和伍爾夫里克幸福地親昵了一夜之後,再跟另一個男人干同樣的事將是可怕的背叛。
「不是,老爺,我倒願意是呢。我叫格溫達,我父親叫喬比,是個無地的僱農。」
她想著。要是她同意了,伍爾夫里克就會滿足心愿——而他倆在生活中就會有許多指望。如果她拒絕下去,伍爾夫里克就會像喬比一樣成為無地的僱工,一輩子苦苦掙扎著來養活孩子,而且往往會失敗。
他很奇怪。「幹嗎?」
「別擔心。我們出身貧苦的人只能使點手腕來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顧慮重重是有特權的人才會的。」
「跪在墊子上,」拉爾夫說,「不,別面對著我。」
凱瑞絲在兩個男人身後走出了客廳,她擁抱了格溫達。「那人是誰?」那人一出門,格溫達馬上就問。
他打了個飽嗝,嘆息了一聲。「伍爾夫里克能不能繼承,干你什麼事呢?」
內森馬上介面:「遺產稅是可以改變的嘛。《末日審判書》上並沒寫著喲。」
她們出門沿主街來到河邊。格溫達垂頭喪氣。人人都相信她機會不大。太不公平了。
「你要是懷了孕可怎麼辦呢?」
「我想看看你赤|裸的樣子。然後再做決定。」
「你知道拉爾夫·菲茨傑拉德已經當上韋格利的領主了嗎?」
珀金說:「那就是你們倆一月一先令。你們能掙不少呢。」
「是拉爾夫攔住大車不讓離開採石場。不巧的是,當時梅爾辛剛好在那兒。他們幹了一架。車夫本殺死了伯爵的一名扈從,拉爾夫又殺了本。」
當她的心跳不再那麼劇烈,她的頭腦冷靜下來之後,她想到了他的繼承權問題。她不甘心就此罷休,尤其是現在。外面已經露出曙光,她理了理思路為了不要忘掉。伍爾夫里克醒來時,她說:「我要去王橋。」
她心裏還在翻騰。拉爾夫是個令人不快的男人,心胸狹窄,報復心強,是個惡霸——一點不像他哥哥。雖說他生得高大英俊也無法彌補。和一個她如此厭惡的人躺在一起太噁心了。
「我不知道。你幹嗎不去見見戈德溫的表妹凱瑞絲呢?你們倆從小就是好朋友。她會儘力幫助你的。而她又和拉爾夫的哥哥梅爾辛過從甚密。說不定他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呢。」
格溫達說:「拉爾夫老爺要幹嗎呀?」
「對。」
「噢,糟了!」
「你怎麼樣了?」他說,「你到王橋來幹嗎?」
「他名叫格利高里·朗費羅。他是戈德溫副院長聘請的律師。」
「這是罪孽。」她絕望地說。她並不時常把罪孽掛在嘴邊,但她read.99csw•com覺得這是可能打動他的一次機會。「你提出來是罪孽,我答應了也是罪孽。」
格溫達說:「現在你可以同意我的請求了嗎?」
拉爾夫哈哈大笑。
一個侍童告訴她,拉爾夫在樓上最後面的房間里。大多數客人都住在大宿舍里:拉爾夫強調他新晉的地位,要佔一整個房間——格溫達心酸地想,費用可是歉收的韋格利農人支付啊。
「什麼好吧?」格溫達擔心地問。
「我恨不得能幫助你呢,」梅爾辛說,「伍爾夫里克是個正派人,那場打鬥完全是拉爾夫的錯。可是我已經和我弟弟吵翻了。我得先跟他和好,然後才談得上求他幫忙。而我無法原諒他殺害了車夫本的罪行。」
她把衣服撂到了地上,向床邊走去。
比利·霍華德說:「這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內特——」這時珀金用臂肘捅了他一下,他便住了口。
這是一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我求過你。」她無力地答道。
格溫達把她的想法告訴了他。
內森坐在拉爾夫的左側。其餘的人都站著。
這讓他一時語塞了。一時間他像是遲疑了。
拉爾夫不去理會,他轉向珀金。「錢在哪兒?」
她看了阿蘭一眼。「當著他的面?」
珀金說:「等一等,伍爾夫里克。你需要有人僱用——而我需要人手。給我幹活吧。我付給你一天一便士的工錢。」
珀金還沒有富到可以向人們炫耀他放錢的地方。「我馬上就去取,老爺。」他說。
「我才不管什麼全世界呢。不過你會感激我嗎?」
格溫達既驚奇又感興趣。或許她也該對伍爾夫里克這樣做。她知道有一處地方他們可以洗澡,那是林中的一條小溪,遠離任何一條大路……
「我甚至連想也沒想過呢。真懷了孕我也不在乎。有一次——」她壓低了聲音,「有一次,我們在林子的一個池塘里洗澡,洗完之後他舔了我……那下邊。」
「可是他……」
伍爾夫里克滿臉痛苦。「在我家擁有了幾十年的土地上幹活掙錢嗎?」他說,「絕不。」他轉身離開了宅邸。
「妙極了。他睡覺的時候我一整宿都躺在他身邊,等他醒來,我……就勸服了他。」
「格利高里認為,我們可以抗辯說,沒有橋,這鎮子就沒法繳稅了。這是說服國王的最好辦法,他說。所以我父親要和戈德溫一起去王家法庭聽證。」
「你打算怎麼辦?」
「很慢。長大以後再學讀書寫字挺難的。」他做了個怪樣,「年輕人的進步比較快。但我現在能用拉丁文抄寫主禱文了。」
她走出去,砰地關上了門。
珀金吃了一驚。他一直對獲勝把握十足,這話出乎他的意料。
她往前邁了一步,以便把他的臉看得清楚些。「老爺,我來為已故的塞繆爾的兒子伍爾夫里克求情。我知道有一次他對你表現得不夠尊重,可是從那時起,他經受了約伯的折磨。他的父母和兄弟在塌橋時死了,家裡的全部錢財都丟了,如今,他的未婚妻嫁給了別人。我希望你會感到上帝已經為他對你做下的錯事嚴厲地懲罰了他,是你顯示仁慈的時候了。」她想起梅爾辛的忠告,又補充說:「真正貴族的仁慈特性。」
「對。」
她和凱瑞絲看著梅爾辛把活兒——在兩根樁子間系一條雙股繩——幹完。隨後他告訴吉米把工具收拾起來。
她走到房間中央,站在他面前。
「棒極了,他也喜歡那樣。」
他說:「你當真愛我,是嗎?」
「喜歡。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最美的事情呢。而且越來越美。我們只要有機會就干。」
她照他說的做了。
「最好從這邊看,」他說,阿蘭高聲大笑。格溫達不知道阿蘭會不會留在屋裡看著,但這時拉爾夫發話了:「你出去。」跟著門就一響又關上了。
她麻利地解下腰帶,從頭上脫掉衣裙。她一手提著衣服,另一隻手還握著門把手,挑戰地瞪著拉爾夫。他貪饞地看著她的身體,又得意地獰笑著瞥了一眼他的同伴,格溫達看出來,這是顯示他權勢的一種手段。
格溫達看著凱瑞絲和梅爾辛接吻的方式。很不一樣。他倆彼此的身體有一種看來很新穎的親昵味道。與格溫達對伍爾夫里克的感受堪有一比。他的身體不僅吸引人,而且讓她的身體得到享受。那似乎是屬於她的,她自身才有的方式。
伍爾夫里克奇怪地看著她。
「他已經拒絕讓伍爾夫里克繼承他父親的土地了。」她跟菲利蒙講了事情的經過,「我想知道這決定是不是還有爭論的餘地。」
拉爾夫說:「那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