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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三八

第四部

三八

「用側門,」傑羅姆說著,頭向法官進來的門稍稍一偏。拉爾夫馬上看到,只有韋格利的人站在他和側門之間。
拉爾夫與站在身邊的阿蘭·弗恩希爾交換了一下眼色,阿蘭已經聽到了一切,滿臉期待。
拉爾夫開始琢磨他根本不該到這兒來。他完全可以找個借口:生病啦,弄錯日期啦,馬在路上跛啦。但那樣也只能為他推遲一時。治安官終歸會來的,還要帶著武裝助理,將他逮捕;而若是他逃避他們,就會被宣布為逃犯。
伍爾夫里克聽到這番訴諸親情的話有些驚訝。顯然他從來沒想過拉爾夫也是有親人疼愛的人。但他片刻就鎮定了,並且說:「我哥哥大衛絕不會有拉爾夫那樣的行為。」
拉爾夫憤憤不平地說:「這麼說一個木匠比一個地主還有錢!」
梅爾辛用一隻手搔著他那一頭亂糟糟的紅髮。「不算多。」
人群中有人投出一把刀。有四分之一英寸扎進了「怪獸」的側肋,然後就掉在了地上,反倒起到了催馬快跑的作用。
伍爾夫里克不予理睬,又消失在樓上了。
「你有多少?」
「我得買鎧甲。你當上了地主就得隨時準備上戰場。」
「現在走!」傑羅姆悄聲說。
院子里不見他們馬匹的蹤影。
治安官的手下當然會來尋他們,但他們先得找到馬匹並且備上鞍。拉爾夫和阿蘭已經駛離市場廣場有一英里之遙了,而他們的坐騎毫無疲憊之態。拉爾夫喜氣洋洋。五分鐘以前,他還在等著挨絞呢。現在他已經自由啦!
他們出屋來到昏灰的天空下,把斗篷在肩上拉緊,以抵擋二月份的寒風。他們穿過市場進了貝爾客棧——韋格利的鄉親們都待在那兒,據拉爾夫估計,是由威廉老爺出的錢,沒有他的協助,他們不會著手這場訴訟的。但拉爾夫毫不懷疑,一定是威廉那個驕奢專橫的夫人菲莉帕,她像是恨拉爾夫,即使——或許因為——如此,他還是覺得她迷人,有誘惑力。
陪審團的發言人赫伯特爵士站起身,一副神氣十足的模樣。
「可是她能改變一下證言。如果她說起初她同意了,後來才變了主意,但已來不及了,陪審團就不會認定拉爾夫有罪了。」
他把門大敞開,邁步出去,回過頭來。阿蘭·弗恩希爾衝過了他身邊,陪審團的發言人緊隨阿蘭,舉著已拔出的劍。拉爾夫經歷了片刻的得意。事情就這樣解決了——靠的是打鬥,而不是商量。無論成敗,他樂於如此。
但伍爾夫里克卻不是那麼容易勸說的。「村民們再也不想看到拉爾夫了。他們擔心他還會這麼干。」
他們沿著街道急馳,把前面的不管是男女老幼還是牲畜都趕得四散奔跑著讓路。他們衝過城牆上的一道門,進入了城郊,那裡是住房與花園及果園交織的一片地帶。拉爾夫回過頭去,已九-九-藏-書經看不到有人追來了。
「我有二十枚弗羅林。」值三鎊英格蘭銀便士。
拉爾夫的手按到他的劍上。
拉爾夫的心跳了。伍爾夫里克動搖了。
梅爾辛避開這個。「也許你能把我們出錢的事告訴安妮特。這事肯定該由她決定。」
他發現身處一條穿過房子的通道,一頭的門通向市場廣場,另一頭通向馬廄院子。馬匹在哪裡?傑羅姆只說在外邊。阿蘭已經奔向後門,於是拉爾夫就緊隨其後。他們衝進院子,他們身後的一片喧鬧聲告訴他,法庭的門已經打開,人群在追著他們。
「我也這樣擔心。」梅爾辛說。
可在這之後又該怎麼辦呢?
「事到如今,還算你走運呢。你覺得安妮特會要多少?」
伍爾夫里克終於露面了。「她說不。」他乾脆地說,說完轉身就走。
梅爾辛合理地說:「我打算給她另一種正義。」
梅爾辛思考著說:「你能給安妮特多少錢?」
拉爾夫佩服他哥哥的這種安撫式的談話。他想,梅爾辛都能把鳥從樹上引下來呢。
拉爾夫開始絕望了。他看得出伍爾夫里克並不想要安妮特得錢。他的目的是報仇,而不是賠償。他要的是絞刑。
人人都對拉爾夫講,他不會被絞死的,但他都無法把那想法逐出腦海。人們說,羅蘭伯爵不會允許他的地主由於佃戶的一句話就被處決。然而,伯爵至今沒有任何插手的行動。
「等一下!」梅爾辛說。
伍爾夫里克依舊垂手握拳,站在那裡。拉爾夫很失望:他心懸的痛苦本可靠鬥毆來發泄的。
「這對一個農家女孩來說就不少了。再說,他家在農戶中算是富裕的了。」
第一道曙光出現時,他就起床了,並且下樓來到夏陵市場廣場上設的法庭客棧的底層。他看到一個打著哆嗦的男孩在打破後院井中的冰層,就要他把麵包和淡啤酒取來。隨後他到公共宿舍,叫醒他哥哥梅爾辛。
伍爾夫里克說:「安妮特不能撤訴——那是不允許的。」
不過,那也比絞死要強。他想不好他該不該這時就跑。他大概得打出小酒館。但他靠兩條腿沒法跑得太遠。鎮上的人會出動一半追趕他,而如果他們沒追到他,治安官的助手也會騎馬趕來。他的逃跑就會被視為承認有罪。事到如今,他仍有一線機會被宣判無罪。安妮特說不定膽怯得說不清楚證言。也許關鍵證人不會出庭,羅蘭伯爵可能在最後一分鐘出面干涉。
拉爾夫僵住了。他沒聽錯吧?他轉過頭來,問:「什麼?」
侍童抱著一抱木頭進來,跪在壁爐跟前點火。
拉爾夫搖搖頭。「她不能反悔——那是不准許的。她會為這樣做受罰的。」
他們一起坐在冷冷的客廳里,那兒還散發著頭天夜裡的酒水的陳味,拉爾夫說:「我害怕他們會絞read•99csw.com死我。」
拉爾夫驚訝得一時忘了他的困境。「你怎麼賺來這麼多?」
只有伍爾夫里克無所畏懼地邁步攔他,而且面不改色、神情堅定。拉爾夫舉劍對準伍爾夫里克的腦殼正中,用盡全力向下砍去,一心想把他劈成兩半。但伍爾夫里克靈巧地向後側一閃。可劍尖還是劃過他的左臉,從太陽穴到下頦開了個口子。伍爾夫里克在突然和極度痛苦中大喊一聲,用雙手捂住了臉;拉爾夫乘機越過他而去。
伍爾夫里克思考著。「我們怎麼有把握你會付那筆錢呢?」
拉爾夫從拱門下跑到前門。
「十三鎊。」
「騎上跑。」
拉爾夫盯著伍爾夫里克的臉,急切地盼望他露出願意的神色,但他的表情始終是冷冰冰的,他說:「這麼說,你們是想向她行賄,要她作偽證了?」
拉爾夫的案子是第一例:是大家,包括法官在內,最感興趣的。起訴書讀過之後,安妮特被叫來作證。
伍爾夫里克把一塊鹹肉皮吐到地上,咽下一口唾沫,然後說:「既然不是找碴,你想幹什麼呢?」
伍爾夫里克點點頭。「你說得對,這不該由我決定。我會轉告她。」他上樓去了。
「所以事情還在兩可之間。」
拉爾夫抓住韁繩便翻身上了馬。阿蘭也照樣上了馬。就在亂糟糟的人群穿過拱門時,他們已經狠踢著馬匹啟動了。那廄童嚇得慌忙跨步閃開了路。兩匹馬向前一躥,跑了出去。
他們坐在伍爾夫里克騰空的桌邊。一名侍童問他們想不想要早點,但倆人都沒要。大廳里坐滿了客人,叫著要火腿、乾酪和淡啤酒。客棧里住滿了來法庭的人。除非有很好的託辭,全郡所有的騎士都必須到場,縣裡的大多數其餘的頭面人物也得來:高級教士,富裕商人和所有年收入在四十鎊以上的人。威廉爵士、戈德溫副院長、羊毛商埃德蒙全都包括在內。拉爾夫和梅爾辛的父親傑拉德騎士,在他家道中落之前是這裏的常客。他們要自願當陪審團和處理其他事務,諸如繳稅或選舉國會議員。此外,還有一群被告、受害者、證人和保人。法庭給一個鎮上的客棧帶來很多生意。
「活計多得很。而且我還出租麻風病人島的土地呢。」
拉爾夫抽出了劍,一邊揮舞著,一邊沖向門口。
「你難道不會這麼做嗎?你也有過兄弟嘛。」拉爾夫想起來,伍爾夫里克的哥哥和他的父母一起在塌橋時死了。梅爾辛繼續說:「你不會設法救他一命嗎——哪怕他做了錯事?」
他們走到法庭的背後,進入寬敞的法庭后室。在最遠端,法官席安置在一處高台上。這種席位雖然通常都叫作「板凳」,但實際上是如同寶座一般的雕花木椅。法官還沒有就座,但他的書記員已坐在了台前的一張桌旁,閱讀著一卷文件。一側擺放read.99csw.com著兩條長凳供陪審團使用。房間里再沒有別的座位了:大家都隨意找地方站著。由法官的權力維護的程序是當庭宣判行為不端的人:經由法官本人證實的罪行就沒必要再審了,拉爾夫瞅見了阿蘭·弗恩希爾站在他的身邊,一副畏懼的樣子,沒有說話。
梅爾辛有些不悅。「我努力幹活,工錢不錯。」
梅爾辛說:「安妮特可能願意拿那筆錢。她父親會支持她這樣做的,沒準她丈夫比利·霍華德也會的。但伍爾夫里克是那種只想講實情勝過金錢的人。他妻子格溫達會出於忠誠而支持他,而加斯帕德神父也會堅持照原則辦事。最重要的,他們將聽威廉爵士的意見;他又會照菲莉帕夫人的意願行事。她恨你,由於某種原因。但另一方面,婦女更喜歡和解而不是衝突。」
「我能借給你錢。」
伍爾夫里克已經起來了,他們看見他正在喝鹹肉粥,他看到拉爾夫,臉色便陰沉下來,當即從座位上站起身。
拉爾夫認為這樣做無濟於事,不過他也沒有損失。
受審的前一夜,拉爾夫一宿都沒有閉眼。
「當然啦,」梅爾辛順著他說,「反正,你不能責怪我想辦法救拉爾夫一命,尤其在不對安妮特不公的前提下。」
「他只同意了傳個話。」
拉爾夫發現要集中精神極其困難。他以前當然都聽過這一切,但他應該聚精會神地聽取安妮特今天所講的事實有什麼出入,有什麼沒把握、猶豫或編造的跡象。可他只覺得要聽天由命。他的敵人已全力出擊。他的最有權勢的朋友羅蘭伯爵沒有前來。只有他哥哥站在身邊,而梅爾辛為了幫助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又沒有成功。拉爾夫命運已定。
有一剎那間的驚惶中的靜默,隨後大家就一起叫嚷起來。但拉爾夫是當場唯一拔劍在手的人,他知道還要待一會兒別人的劍才能出鞘。
梅爾辛機械地吃了些麵包,皺著眉頭,從眼角向上望著:他在動腦筋時常常是這種姿態。「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是設法勸說安妮特撤訴並達成一個解決辦法。你將給她些補償。」
「不過,你說得他回心轉意了。」拉爾夫佩服地說。
拉爾夫看看身後。有上百個人堵住了門口的路,許多人還有武器呢。「這辦不到。」
拉爾夫回過頭去,看到了伯爵的書記傑羅姆神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樣一個法庭對教士是無能為力的,哪怕他們犯了罪。
「一點不錯。」
那是這世上他最想見到的景象:他的戰馬「怪獸」備著鞍子正用前蹄刨地,旁邊是阿蘭那匹兩歲口的「羽箭」,兩匹馬都由一個赤腳廄童牽著,那孩子塞了滿嘴麵包。
有些人死得很快,他們脖子被絞索拉斷了,這樣的情況並不多。大多數人是慢慢勒死的。他們蹬著腿掙扎,無聲地大張著嘴,無氣地叫https://read.99csw.com喊。他們大小便失禁。他記起有一個老婦人被判為女巫:把她從絞架上放下來時,她把舌頭咬斷,一口吐了出來,圍在絞架周圍的人紛紛後退,唯恐沾上飛過空中落到泥地的那一團血肉。
小店的顧客們用完了早餐,開始往外走,一個個穿過廣場前往法庭客棧,會議將在那裡召開。很快就會來不及了。
拉爾夫手按劍柄,準備當場馬上動手,但梅爾辛連忙上前一步,雙手張開在他面前,做出勸和的姿勢。「我是以朋友身份來的,伍爾夫里克,」他說,「別動火,不然你就要判刑送命而不是我弟弟了。」
「我們認定韋格利的拉爾夫地主犯有強|奸罪。」發言人說。
「可你的那份建橋匠師的工給辭退了。」
法官轉向陪審團,徵詢他們的裁決。
拉爾夫想到了一個阻礙,情緒又低落了下來。「不是她,而是伍爾夫里克。他是領頭的。」
拉爾夫曾設想過,把安妮特在韋格利監禁起來,讓她沒法去夏陵,也就在正式審問時無法再次作證了。然而,當他去她家抓她時,卻發現她已經出發了。她準是預料到他的行動,提前離開,使他未能得逞。
「我知道。但她可以有意給出無力的證明,留下可疑的餘地。我相信人們常常是這樣做的。」
拉爾夫咒罵著。剛才他還希望有所轉機,如今他只有聽憑陪審團發落了。
梅爾辛長出了一口氣。「老天,他可是在氣頭上呢。」
「你是想把你弟弟從絞架上救下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男孩拿來兩大杯淡啤酒和半條麵包。拉爾夫用顫抖的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商量出一個解決辦法。拉爾夫情願賠付安妮特十鎊,補償他的行為。」
大路分岔了。忙亂之中,拉爾夫轉向了左邊。穿過一英里的田野之後,他就看見林地了。一到那裡,他就離開大路,消失了蹤影。
在阿蘭退回來時,拉爾夫意識到一個新身影就在他肩旁,一個聲音低低地說:「聽我的。」
輪到拉爾夫說話時,他講的故事早在預審時就沒被陪審團相信,而且他講話時聲音很小,並且還一直發抖。阿蘭·弗恩希爾比他強些,堅決地說安妮特急於和拉爾夫睡覺,這對情人要求他在他們在溪邊盡歡時躲開。但陪審團不信他的話:拉爾夫可以從他們的臉色上看出來。他開始感到幾乎被這程序厭煩了,巴不得快點結束,他的命運到時就定了。
「當然。」梅爾辛修漂坊時在韋格利待了好長時間,了解伍爾夫里克只是被安妮特拋棄之後才娶的格溫達。「那咱們就和他談談。」
證人一個接一個作證:格溫達、伍爾夫里克、佩姬、加斯帕德。拉爾夫原以為他能隨意擺布這些人,可不知怎麼的,他們卻征服了他,陪審團發言人赫伯特·蒙頓爵士是拒絕和拉爾夫握手的人之一,他所提read.99csw.com的問題似乎是要強調罪行的可怕:痛苦有多深?流了多少血?她是否在哭?
伍爾夫里克讓他們兄弟倆一直等著。拉爾夫說:「你覺得他們在樓上談得怎麼樣?」
今天,另一個陪審團將要聽取此案,但讓拉爾夫沮喪的是,其中至少有四個人曾經出席過預審。既然雙方的證據很可能一模一樣,他看不出這夥人怎麼能夠得出不同的裁決,除非他們受到了什麼壓力——現在也已來不及了。
「韋格利給你賺不了多少錢嗎?」
他聽到外面有一隻手鈴搖得響成一片。一名治安官的助理召集全體有關人員到法庭去。梅爾辛站起身,拉爾夫隨著人群往裡走。
拉爾夫心裏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
法庭中擠滿了人:安妮特、村民們、威廉爵士和菲莉帕夫人、羊毛商埃德蒙和凱瑞絲、戈德溫副院長和他的瘦削的助手菲利蒙。書記員敲著桌子要求肅靜,法官從一道側門走了進來。是蓋·德·布瓦斯,一個大地主。他長著禿頭和大肚子。他是伯爵的老戰友,這或許對拉爾夫有利;但是,在天平的另一側,他又是菲莉帕夫人的叔叔,她可能在他耳根悄悄說過些惡意的話。他是那種紅臉膛的人,早餐要吃咸牛排和喝烈啤酒的。他坐下了,放著響屁,滿意地哼了一聲,開口說:「好吧,咱們開始吧。」
羅蘭伯爵沒有出席。
隨著一聲興奮的高叫,他刺向了赫伯特爵士。他的劍尖刺中了發言人的前胸,穿透了他的皮上衣;但那人離得太遠,那一劍無法穿進肋骨,只是扎著皮膚,擦過骨頭。反正赫伯特大叫了一聲——更多的是由於害怕而不是由於痛苦——就跌跌撞撞地退後幾步,與身後的幾個人撞到了一起。拉爾夫把門扇向他們甩過去。
傑羅姆神父耳語說:「你們的馬匹就在外面等著,備好了鞍,馬上可以走。」
拉爾夫被這數目一驚。梅爾辛得掏大部分的——但他沒露出猶豫的樣子。
他曾見過許多人被絞死。每年都有二三十個男人和幾個婦女乘著治安官的車子從夏陵城堡里的監獄下山來到市場廣場,豎著的絞架就等在那裡。這是很普通的事情,但那些人留在了拉爾夫的記憶中,這天夜裡就回來折磨他了。
梅爾辛答道:「我們會在審判前把錢交給羊毛商凱瑞絲。她會在拉爾夫宣告無罪后把錢給到安妮特手裡。你信任凱瑞絲,我們也信任她。」
預審的陪審團把控告拉爾夫的起訴書退給了夏陵的和平法庭。這樣的陪審團都主要由效忠於羅蘭伯爵的郡內騎士組成——不過,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要按韋格利農人的證據行事。這些男人——陪審團中當然沒有婦女——在指控他們當中的一員時並沒有畏縮。事實上,陪審團通過他們的提問表明了對拉爾夫所作所為的厭惡,事後還有好幾個人拒絕和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