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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五九

第五部

五九

她又咳嗽起來了。那一陣過去之後,凱瑞絲從她唇上拭去血跡。
塞西莉亞繼續說:「王后和她的情夫莫蒂默想擺脫愛德華二世。王位繼承人是個小男孩。莫蒂默就成了只缺名分的國王。不料,不像他所期望的那麼久——年輕的愛德華三世成人太快了。」她又咳嗽起來,這一次益發虛弱了。
修道院中的任何人一死,就總有一種特殊的葬禮,全體修士和修女都要參加,而且要對逝去的靈魂額外祈禱。梅爾和老朱莉都被大家所愛,因為朱莉心地善良,而梅爾面貌姣好,許多修女都哭了。瑪奇的孩子們也一併安葬,結果好幾百名鎮民都來了。瑪奇本人病得太重,還躺在醫院里。
「貝茜沒事嗎?」她說。
「你呢?」她說,「有過多少女人?」
「我不知道在王橋下一個是誰。」
「你懷念他了。」
「我們該怎麼辦呢?」
凱瑞絲竭力不哭出來。「對不起,我沒能照你想的去做。」
「她越發不好了,但她還能說話,她要你。」
「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們做修女的對死亡無所畏懼。我們一生都在渴望在天上與耶穌會合。死到臨頭時,我們是歡迎的。」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讓她聲嘶力竭。她抽|動著身子咳嗽起來。
「伊麗莎白很機靈,但你有愛心。」
他問她怎麼了。
每天晚上,梅爾辛都要在貝爾客棧的房間里把洛拉放到床上。他會給她唱歌,背詩,或講故事。這是她跟他說話的時間,問他出自三歲孩子之口的意想不到的奇怪問題,有些是孩子氣的,有些還很深刻,有些則是胡攪蠻纏。
「我也這麼擔心。」
戈德溫副院長說:「瘟疫是上帝差遣來懲治我們的罪孽的。這個世界變得惡毒了。異端,淫|盪和不敬聖行。男人質疑權威,女人招搖身體,兒童不聽父母的話。上帝動怒了,他們的氣憤是可畏的。不要想逃避他的處罰!你無處可藏的。」
夜深之後,馬克·韋伯的四個孩子死了;老朱莉也死了。
貝蒂可不是這麼輕易能搪塞的。「梅爾辛說,在佛羅倫薩,人們都待在家裡,避免接觸病人。這個主意好嗎?」
凱瑞絲聽憑淚水流下,此時她已不在乎誰看到了或者人們會說什麼了。她透過淚水觀察著梅爾,只見她面容越來越蒼白,呼吸越來越浮淺,直到最後她停止了呼吸。
她忙得顧不上想自己會死。她在鎮上人的眼中觀察到他們看見她撫弄死亡患者的眉毛時那種恐懼的欽敬,但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無私的烈士。她視自己為不喜歡光想而願意行動的那種人。她和大家一樣,也被這樣的問題糾纏著:下一個會輪到誰呢?但她堅定地把這想法排除出頭腦。
樓下的店堂里空無一人。人們都緊張得不到人多的地方去了。儘管戈德溫宣講了一通,凱瑞絲的話還是深入了人心。
「你呢?你有多久沒有女人了?」九九藏書
「你妻子,還有之前的凱瑞絲,還有……誰呢?噢,我想起來了——格麗塞爾達。」
「你說得對。」
戈德溫副院長來看望病人,他拒絕戴面罩,說那是女人的無稽。他做出與先前一樣的診斷,認為是熱血症,處方是放血,吃酸蘋果和羊肚。
凱瑞絲困得難忍。白天過得精疲力竭:醫院里人滿為患。她沉在一個夢境中:王橋的全部兒童都害上了瘟疫,她在醫院里跑來跑去看護他們時,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染上了。其中一個孩子緊拽著她的衣袖,但她卻沒在意,而是拚命想弄明白,她自己病成這樣,又該如何應對所有的病人——隨後她醒悟到有人在搖她的肩膀,而且越來越急切,說道:「醒醒,姐妹,請吧,副院長嬤嬤需要你!」
大家都看著梅爾辛,他抱著洛拉站著。「沒有,他們沒有逃過,」他說,「不過,要是他們不這樣做,大概會死更多人。」
「我還是個少女的時候,莫蒂默被處決了。」
「自從我的理查死去以來,我就沒跟過男人,都有一年多了。」
麵包師貝蒂開口了,還是那種刨根問底的提問。「我們能對瘟疫怎麼辦呢?」她說,「這是瘟疫,不是嗎?」
凱瑞絲不能再沉默了。「瘟疫從一個人傳給另一個人,」她憤憤地說,「要是你遠離他人,就更有機會躲開傳染。」
她沖他傷感地一笑。「睡個好覺,」她說,「你要是感到孤獨,我就在這火邊。」
「我也得過,可我好了。」
梅爾辛在麻風病人島上有一所住房,可那地方太小,尤其不能和他在佛羅倫薩住慣的大宅第相比。他很高興讓吉米繼續住在那兒。梅爾辛在貝茜這裏很舒適。這裏溫暖又乾淨,而且有各色可口的飯菜和美酒。他每周六付費,但在其他方面,他都受到了家中人的待遇。他並不急於搬進自己的住處。
「我認為上帝想由你接替我的位置,擔任副院長。」
「我成天都在琢磨。」
「我愛你。」梅爾說,閉上了眼睛。
「莉比婭得過瘟疫嗎?」
「可我們能救下這麼多——」
戈德溫副院長說話了。「這麼說,女人如今都成醫生了,是吧?」
「這事關生死!」
約瑟夫在修士醫生中是最受歡迎的。他如今年近六旬,牙全脫了,既有聰慧的頭腦,在看護病人時又給人溫馨。這時他說:「我們都有一死,朋友,但誰也不知道死於何時。所以我們隨時都該準備去見上帝。」
「我的膝蓋可有肉呢。」貝茜說。她拽起裙擺給他看。「我一直都討厭我的膝蓋,可理查原先倒挺喜歡的。」
「有幾千吧。也許上萬。沒人計算過。」
瞎子卡呂斯唱起一支聖歌,修士們開始列隊返回教堂。修女們緊隨其後,人群散開了。
「是啊。」
四名修女跪在塞西莉亞的床邊,唱著聖歌。塞西莉亞閉目仰卧,起初read.99csw.com凱瑞絲還怕自己來得太晚了。後來,這位老副院長似乎覺察到了她在身邊。她轉過臉來,睜開了眼。
「關閉一切客棧。取消一切公會會議。婚禮上謝絕賓客。」
凱瑞絲終於坐到了梅爾身邊,握著她的一隻手,也不在乎是否有人不贊成了。為了減輕她的痛苦,她給了她一小點興奮劑,那還是瑪蒂教她從罌粟中提取的呢。梅爾還在咳嗽,但她已經不那麼難受了。咳嗽了一陣之後,她的呼吸會輕鬆一小會兒,她就能說話了。「為加來的那一夜,我要謝謝你,」她耳語說,「我知道你並不當真感到高興,我可是升天一樣呢。」
塞西莉亞嬤嬤說:「凱瑞絲姐妹,你不要再說了。」
凱瑞絲心神錯亂了。她難道就無能為力了嗎?瘟疫傳播迅猛,奪去了一個又一個生命。就像監禁在牢獄里的人不知哪個同牢人是下一個被送上絞架的。王橋會不會像佛羅倫薩和波爾多一樣,屍體塞滿街道呢?下一個星期六就有大教堂外面綠地上的集市了。在步行範圍之內的各村莊會有上百人來這裏做買做賣,而且會在教堂和客店裡與鎮上的人相混雜。有多少人會在回家后一病不起?她感到對可怕的力量如此痛苦絕望的時候,總算明白了,人們何以會伸出雙手,聲稱一切都聽命于那個精神世界。不過這從來不是她的訴求。
「你們要想活命,就該到教堂去,懺悔你的罪孽,祈禱,過較好的生活。」
梅爾辛不知這話是否當真。他沒有把握。貝茜看來很真誠。但一個女人家總會這樣說的。
梅爾辛看了看。她的膝蓋肥厚有窩。他還看見了她白皙的大腿。
她打噴嚏后的第四天,叫來了凱瑞絲。
今晚,他在唱一支歌謠時,她流下了眼淚。
「別這麼說。」
凱瑞絲依舊待在墊旁的地上,仍然握著死者的手。梅爾還這麼漂亮,哪怕像現在這樣,慘白而僵硬。在凱瑞絲心目中,只有另一個人像梅爾那樣愛她,那就是梅爾辛。說來有多奇怪,她對他也回絕了。她心想,她大概有毛病了;某種靈魂上的畸形妨礙了她像別的女性一樣,高興地擁抱愛情。
「可能就是我。」
梅爾辛微微一笑,但沒有說話。
凱瑞絲低下了頭。塞西莉亞或許是對的。伊麗莎白太過苛刻。凱瑞絲是管理女修道院的最佳人選,即使她對把生命消耗在祈禱和頌詩上表示懷疑。她篤信學校和醫院。上天保佑,可不要讓伊麗莎白關閉了醫院。
「我會記住的。」
其實病人吃什麼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們最後會把什麼都吐出來的;但凱瑞絲認定,放血只能使病情惡化。他們已經失血過多了:他們咳嗽時咯血,嘔吐時吐血,小便中便血。但修士們是經過訓練的醫生,她不得不遵從他們的指示。她看到一名修士或修女跪在病人床邊,握住伸直的胳膊https://read.99csw.com,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切進靜脈,托著那條胳膊看著一品脫或者更多的寶貴的血液滴進地上的盆中時,已經顧不上生氣了。
「不過,你是以你的方式愛我的。我知道。」
「即使是愛德華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父親的真情。所以這秘密就不為人知了。」
凱瑞絲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願意承受這樣一個秘密的重負。然而,垂死的病榻似乎壓倒了這種疑慮。
自西爾維婭病後,梅爾辛就再沒有性生活了。想起她,他感到刺痛般的悲傷。對她的愛他始終沒有充分報答。「大概差不多吧。」他說。
「我也一樣,跟男人躺在一起妙極了,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但一定要彼此真心相愛。我長這麼大就有過一個男人,我丈夫。我從來沒跟別人上過床。」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我死以前,我願意跟個男人再睡一次。」
他們吃罷飯後,保羅回去上床了。貝茜又給了梅爾辛一杯淡啤酒,他們坐到了火邊。「佛羅倫薩死了多少人?」她問。
「別哭嘛。哭是別人做的。你要堅強。」
「我愛貝茜。」
人群中有一個聲音道出了大家心中的問題。「約瑟夫兄弟,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
「得過。她打噴嚏,發燒,還出紅點,可是一個修女治好了她。」
塞西莉亞說:「老國王並沒有摔死。」
「可是鎮上已經有病人了。」
已經走得夠遠了。梅爾辛站起了身。「我認為你大概是對的,不過這樣的談話只能導致一種結果,所以在我犯下罪孽之前我得上床去了。」
「關上城門,」她答道,「封鎖橋樑。不準所有的陌生人進來。」
梅爾辛說:「在佛羅倫薩,他們連市議會的會議都取消了。」
凱瑞絲嚇了一跳。伊莎貝拉王后依然健在,以國王尊敬的母后的身份,住在諾福克的奢靡環境中。若是人們發現她手上有她丈夫的血漬,就要有一場政治地震了。凱瑞絲了解這一點都感到是罪過。
凱瑞絲大驚失色。事情發生在二十多年以前,但她仍記得那謠傳。弒君是最難以想象的犯上之罪,何況謀殺與背叛兩條彌天大罪相結合,更是雙重暴行。哪怕知曉這樣一件事都十分危險。難怪安東尼要堅守這一秘密了。
塞西莉亞壓低了聲音。「可是沒人聽你說。住口吧。」
他向屋門走去。
「睡吧。」
在醫院里,凱瑞絲按照梅爾辛告訴她的實施了預防。她裁了亞麻布條給修女們,讓她們在處理患瘟疫的病人時包住口鼻。她還規定每個人在接觸病人後要用醋水洗手。修女們的手都皸裂了。
埃爾弗里克開口了。「照這樣,人們怎麼做生意呢?」
約瑟夫搖起頭。「若是你們待在家裡,就不能去教堂了。神聖是最好的良藥。」
「她的孩子全死了。」
「是啊,讓她的靈魂安息吧。」
凱瑞絲坐在床邊。她用一塊布蘸了碗里的玫九*九*藏*書瑰水,從塞西莉亞的上唇抹掉了一道血漬。
「是的。」說到這裏倒是個結束的好話頭,「現在睡吧。」
塞西莉亞的呼吸很痛苦。在喘氣的間歇,她說:「有人從這種可怕的疫病中活下來了嗎?」
凱瑞絲不理睬他。「我們應該取消集市,」她說,「可以救人一命。」
「最好的防備就是祈禱,」約瑟夫說,「萬一上帝決定把你帶走,就到教堂來懺悔你的罪孽吧。」
麵包師貝蒂說:「我不想關我的店——那會損失很多錢的。可我還是要關店,救我自己的命要緊。」凱瑞絲的希望此時又升起了,但貝蒂隨後又發話了。「醫生們怎麼說?他們最清楚了。」凱瑞絲哼出了聲。
凱瑞絲知道,爭論是無用的,不過她還是說:「一個挨餓的人應該去教堂,但他也要吃飯。」
「就是那個不想活的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
「十歲。」
「我看她們會選你的。」
「還有一件事。」塞西莉亞壓低了聲音,凱瑞絲只好俯身靠近,「安東尼副院長彌留之際告訴我的。他始終保守那個秘密直到最後時刻,現在我也要照做了。」
「那好啊。夜安。」他關上了房門。
「他總是親吻我的膝蓋,」她說,「他是個溫情的男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彷彿要拽直,其實卻撩了起來,一時之間他瞥見了她腿襠的那一片黑黑的誘人的陰|毛。「他有時候會吻遍我的全身,特別是在洗澡以後,我挺喜歡那樣子的。我喜歡一切。一個男人可以對愛她的女人隨便怎麼做。你同意嗎?」
塞西莉亞沒有作答。凱瑞絲使勁盯著她。女副院長僵卧不動,她的面容沒有了表情,雙眼望著上方。她逝去了。
「我不想說都是誰。」
「我很高興。這就是說她沒事了。誰都不會第二次得這種病的。」
她們把塞西莉亞嬤嬤放到一張床上,而不是墊子上,還把床安置在緊靠聖壇前的地方——醫院中最神聖的地方。修女們整日整夜地輪著班圍著她的床唱著聖歌,念著禱詞。總有一個人用涼玫瑰水給她擦臉,總有一杯清澈的泉水放在她身邊。這一切都不管用。她和別人一樣迅速衰竭,鼻腔和陰|道在出血,呼吸越來越吃力,口渴難解。
另一方面,他也不能永遠在這裏住下去。等他真的搬走的時候,洛拉可能因為撇下貝茜而不痛快。她長這麼大,已經有太多的人離開了。她需要穩定。也許他該趁著她過於依戀貝茜之前,就在現在搬出去。
梅爾辛坐在桌旁她父親保羅的身邊,保羅是個五十多歲的大漢子。他自己吃了些麵包,保羅給他倒了一大罐淡啤酒。貝茜端來了湯。
梅爾辛悔恨地笑了笑。當然,確實是人人都知道。或許他們不肯定,但他們猜測,而且通常都能猜對。
原來如此。瑪奇的女兒朵拉一直照看洛拉。她們在一起消磨時間,玩計算遊戲,還互相編辮子。「她得了瘟九_九_藏_書疫。」梅爾辛說。
醫院里凈是奄奄待斃的人。地面上的墊子排得像是魚刺,以便那些能夠坐直的病人看見聖壇。家人都圍在床邊。空氣中有一股血腥味。凱瑞絲從門邊的一個籃子里取出一塊乾淨亞麻布,包住自己的口鼻。
「你沒事了,是吧?」
「這就夠了。」
凱瑞絲從她的下頦上擦去血。「是的,副院長嬤嬤。可是活下來的人會哭泣的。」淚水湧進了她的眼中。她已經失去了梅爾和老朱莉,而現在,她就要失去塞西莉亞了。
他嗅到了薄荷湯的香味。他隨氣味走去,進了廚房。貝茜正在火上的一隻鍋里攪著。「火腿燉豆湯。」她說。
「朵拉怎麼會死呢?」她嗚咽著說。
「甭操心啦,人人都知道的。」
「三個。」
凱瑞絲知道塞西莉亞是對的。無論她爭論多久,人們只信教士的話,而不信她。她咬住嘴唇,不再說話。
「我不這麼認為。佛羅倫薩人逃過瘟疫了嗎?」
「莉比婭也得過。」莉比婭是她的木娃娃,從佛羅倫薩一路帶來的。
「這麼說,他是被謀殺的了?」她問。
她一下醒來。一名見習修女手拿一支蠟燭跪在她床邊。「她怎麼樣了?」凱瑞絲問。
「沒有愛已經好長時間了。」
「跟你妻子?」
「我媽媽得了瘟疫。」洛拉說。她換成了還沒忘光的義大利語。「大死症。」
「我敢說伊麗莎白姐妹願意被考慮在內。」
瑪奇把她的四個孩子送了進來,跟著自己也病倒了。老朱莉的床挨著馬克·韋伯彌留時的床,如今她也染病了。凱瑞絲對他們都無能為力。她擦拭他們的面部讓他們涼爽些,她用迴廊處的清冽泉水給他們喝,她清洗他們帶血的嘔吐物,然後只有眼看著他們等死。
她們穿過教堂進入修女迴廊時,塞西莉亞嬤嬤打起了噴嚏。
貝茜和洛拉互相喜歡上了,這一點他看出來了。他雇了一個保姆,在白天照看洛拉,但貝茜常常在晚上照顧洛拉,洛拉願意要她。
凱瑞絲起床,穿上鞋。那是個酷寒之夜。她穿的是她的修女袍服,她從床上拽起毯子,裹在肩頭。隨後便跑下石階。
「格麗塞爾達的小梅爾辛如今多大了——七歲?八歲?」
「夜安。」她說。
「只有瑪奇·韋伯。」
「你要是做生意,你就會死,」凱瑞絲說,「而且還會引起你的妻子兒女都要死。自己挑吧。」
凱瑞絲心想,如此看來,上帝作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選擇。上帝通常都要挑選對其觀念正統的人。不過她早已學會,說這類話是毫無意義的。「若是眾姐妹選中我,我就儘力而為。」
天色鉛灰,眾人都聚集在墓地里。凱瑞絲覺得她能在寒冷的北風中嗅到雪味。約瑟夫兄弟致安葬禱詞,六具棺材下到了墓穴中。
「取消集市!」他嘲諷地說,「我們該怎麼辦?派人到各個村子去嗎?」
「可你不是那種隨便跟人睡的人。你需要有人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