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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了不少吧?」
心情明朗了些。覺得下次和她見見面也未嘗不可。
「還有她。」我說。
「啊,今天出醜了,對不起哦,再見。」
「不過,日本真不錯。」他說。
「您是哪位?」我問。
他似乎醉得不輕,搖搖晃晃的,傘上滴著水,皮鞋濕漉漉的。我暗自有點欣喜,正像戲劇里寫的那樣。
「你一定很快會見到她。」乙彥道,「這麼一來,你還是多少卷進來了呢,你就是這樣的人。」
我又默默想了半天,桌上攤著的筆記本、打開的窗、喝了一半的大麥茶、晾曬著的衣物,我有些懷念我那個像「瑪麗·希萊斯特號」似的房間,也懷念不久前的自己,假若就這樣由著她,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那裡去。
沉默,雨聲。
雨聲使人有點不安。我總覺得自己的確卷進了一件非常敏感的事件中,那感覺是幼時在家中就有過的,是種喉嚨被堵住的壓迫感。遠處雷聲轟鳴,窗戶玻璃上的雨水透著對面街燈發出的白光嘩嘩地流著。在這樣的夜晚,彷彿連咲的笑臉也變得遙遠而無法信賴了。
這就是他出現的方式,也是他離去的方式。
「什麼?」
「大家沒有出路,心裡不安,想從你這兒尋找契機,覺得變化的發生點也許就在你這兒呢。」
「那個人?你是說庄司?」
面色更加蒼白,眼睛裡布滿通紅的血絲。
敲門聲嚇我一跳,正是半夜三點,我戰戰兢兢透過貓眼向外看,是乙彥。只好打開了門。
「也許?」
「爭論,和咲嗎?」
「什麼呀,這是我的手指。」後面的人笑著縮回手。
「我知道你和庄司好,乙彥說他在聚會上見過你和庄司,還跟我講了你的情況,所以想見見你。回日本來我原本心情憂鬱,但一想到有你,就愉快了一些。」
「第九十八篇小說呀,就是那男人的遺物。」
「上車談吧。」她拽我。
「想看譯文嗎?」
「剛回日本時的那個春天老下雨,我一點也不認為日本是個好地方,很抑鬱。可是有一回,只有一回,是個下雨的日子,我從計程車中望著櫻花被感動了。那天天氣陰沉,窗戶上也是這樣布滿水滴,看不清外面,對面是大路邊上的綠色金屬擋網,再往前才是櫻花粉紅的色彩,整整一大片。我的視線穿過兩道過濾器般模糊的屏障,第一次感悟到——春天裡,日本這個櫻花盛開的國家的神秘。」
「還說呢。」我笑起來。
「馬上說,嗯,稍等一下……」
「明白了。」我回答。
「絕對沒有,我對天發誓。」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不能跟你去。」
這是一個大公園,我沒來過,從門口望去,裏面林木蒼翠,像森林一樣幽暗。
躺在床上,望著他因頭痛而歪著腦袋離去的背影read.99csw.com,我的感覺宛若還在夢中。門關上了,是否鎖好了呢?可我睡意正濃,不願起來。「奇怪的人。」我這樣想著,又閉上了眼睛。
「嗯,沒睡,先留個副本,為了慎重起見。」他說。
「有櫻花。」
我又倒一杯水遞過去。
陽光燦爛,幾乎睜不開眼。
這我完全不知道。
「說得真好。」
「百思不如一試呀。」
沒撒謊我很清楚,不過她那樣子一看就是個喜歡信口開河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她的駕駛技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被她拽到門外,那裡停著一輛紅色私家車,保險杠向里凹進去了一截兒。
只要走在這色彩濃重的藍天下,那笑意便會溢滿臉龐,心中充滿喜悅。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這個人倒還挺穩妥的。」我這樣想著,但沒有說什麼,只是做出生氣的樣子。她握方向盤的時候目光沉著冷靜,從這樣的目光里,我知道了她也有穩妥的一面。
「也許我知道。」她回答。
「我沒什麼,可那女人是妖魔。」他說。
「不,就在這裏。」他說。
「不,不是那個。」他說。
「你和乙彥去過波士頓?」我問。
「真的么?倒是一點也看不出。」
我望著窗外,默默傾聽。
一天,是那樣一個半夜時分。
他點點頭,喝了一口道:「所以,你本來就不願再想起他了,是吧?就那個人。」
她搖頭。
「你說你姓箕輪,你母親是日本人嗎?對不起,我這樣問很冒昧。」
她猛地加快車速,「我們去吧。」她說。我的話被打斷,那熟悉的路口說話間便被遠遠拋在了後面。
是個奇怪的人,沒有曾經認識的印象。既不特別美,也不特別可愛。然而有魅力,周身煥發著野獸般的敏感和天生的靈性。
「這麼說,你是想要我手上的第九十八篇小說吧,」我問,「你沒有嗎?」
「你什麼時候和他交往的?」
「那就去池塘吧,像湖一樣的池塘。」
萃點頭。
「你從那邊上。」她微笑著說。
「請上車吧。」
「你這一套對付別人還行,對我不起作用,」我說,「別弄得跟演戲似的,我不會拐彎抹角。」
把冷氣調大,膝蓋冷颼颼的。
「不,這多半不至於,只是遺物是貴重的東西,要小心。」
「這麼說,你們之間存在血緣關係?」我說,「你真的也是高瀨皿男的孩子么?」
「因為相愛,所以要經常告誡自己並不知道我們是姐弟,結果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竟弄得不得而知了。聽起來像是謊話,但真是這樣。早上不是要起床嗎?起來就十分困惑。姐弟?這才荒謬吧?總之腦子裡都亂成一團了。」
我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利用我的話。」我說。
說話的當兒,我的家以極快的速度遠去了。
我笑起來:「沒關係的,不用想得那麼深刻。」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庄司已經死了,你父親也早已過世,是什麼使你們如此悲觀呢?」
「你說什麼?」
副本依然沒有留,也沒有對咲提這件事,日子就這樣照常流逝。
「我們?」
「喂,喝口水九-九-藏-書再說。」我說。
三點已過,只有現金業務處還在提供服務。走進去,裏面沒有人,我開始悄無聲息地在這白箱子似的空間里操作。將銀行卡靜靜插|進機器,等待語音電腦發出女聲提示把錢送出來。也許是注意力太集中,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有人從自動門進來以及門打開時理應聽到的盛夏嘈雜的聲音。
「別睡,怪嚇人的。」
「請給我點水。」他說。
她能明白我的感受嗎?我感到恐懼,假若在這樣一張大人的臉上長出了一對剛出生的嬰兒的瞳孔,那瞳孔裏面會映出什麼呢?她會產生怎樣的想法呢?
她沒有回答,問我:「去哪裡?海邊?」
「下車吧,我們散散步。」她說。
於是我每天去學校翻辭典,忙活到半夜。
她微笑著,笑里透著親密,同時伸出纖細的手,那動作迅速得像《遭遇未知》中的太空人。
「和她有什麼事了?是吧?」我問。
「我,咲,還有……」
「是啊。」我一面這樣想一面應著。
「你是說她么?」我問。
我在地板上坐下道:「休息夠了就說吧,要問我什麼?」
「什麼呀,瞧扁得多厲害。」我指著那保險杠說。
「只是想跟你聊聊,一直等著這一天呢。不好嗎?就聊一會兒。剛才的玩笑也許有點過分,但沒傷著你對吧。」
「嗯,爭論已到了盡頭,想喝個痛快。找不到正確答案,想藉著酒勁和本人談談。」
我的語氣很堅定,她一下變得畏怯了。
「我們應該是認識的,很早就認識。」她說,這是我近一段時間里經常聽到的一句話。
「是啊,等大家都上了年紀,老成持重了,自然就結束了。」
「有這種事?」
「冷氣太弱。」我說。
「我叫箕輪萃。」她報了姓名,又將姓名的讀音重複一遍,然後說,「你是迦納風美小姐。」
「這個我不知道。」我說。
是什麼答案呢?我不知道。
「啊?」
沒辦法,我只好上車。
夏天裡談櫻花,他當真醉得這麼厲害?
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為是遇到了強盜,只是直覺告訴我,這人頭腦不正常。機器的出鈔口發出送錢的信號聲,我很緊張,輕輕把錢抓在手裡。「謝謝,」那機器說。
「波士頓的確令人愉快,」她說,「有點悒鬱,很美,是個逃亡的好去處。可我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如故,這是不言而喻的,而且錢又用光了,怎麼辦呢?於是他說分手,說要回日本,那麼我說,我留下吧……然而還是回來了。」
「很難說清。」
雨住了,真正的夏天似乎終於來臨,很突然地,晴熱的日子開始了。這以後也沒有再下雨,乙彥來過的記憶像夢一樣遠去。
天要大亮的時候,我困得不行,也鑽進被褥睡去,但不多久便被他搖醒。
我慌慌張張地意欲擺脫她的手read•99csw•com。她的表情很平靜,可力量卻相當強大,根本擺脫不掉。那手熱得讓我不舒服。
「要麼就是他們認為我不應該和乙彥在一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好喝嗎?再來一杯?」
「行了,請進來吧。」我說。
「謝謝。」
我又遞給他一杯水,他默默接過水,又一飲而盡。四周變得很靜,但很快那猛烈敲打著什麼似的雨聲又響起來,雨下得更急了。
「不要回頭。」是一個女人細嫩的嗓音,「把錢遞過來。」
「應該認識吧。」
「想和我交談了吧,我會開車,瞧!」她從口袋裡掏出駕駛證給我看,「我沒有撒謊呀。」
來不及驚訝,那嘔吐聲和沖洗聲已經傳了出來。我只好在門外等,不久他出來了。
「也許是這樣,不過至少咲並沒有令我不快……她是怎樣的人我不知道,但對於那小說我並沒有忘懷,一直牽挂著,我成了可以和你們談論這件事的人,當然也包括你。很高興,真的。」
「對不起。」他說。
「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習慣這裏的生活。但是人在波士頓的時候,我就是想回來。」
「為什麼把我挑出來,我只和你正而八經地說過一次話呀。」
「下次吧,對不起。」我說。
車裡很悶熱,透過前方的擋風玻璃只能看到一條白花花的閃著光的路。樓房和行道樹亮得耀眼。我們兩人都穿著皮涼鞋和短褲,白皙的大腿緊挨著,反射出夏日的光,猛然間,彷彿有了來到海濱的感覺。
臨近暑假,腦子裡盡想著放假有了時間后的各種計劃,而這種時候,每天便開始有各種人找我做翻譯了,那都是一些不宜張揚的幫忙,是一種「草譯的草譯」似的東西,看來講師們也在暑假里忙著找活兒掙錢。我接下來的活兒有完成的期限,像暑期作業一樣。
她扭動鑰匙,打開門,麻利地坐上駕駛席。
直到那人站在了我的身後,我才開始感覺異樣: 這麼空蕩蕩的地方,為什麼偏要故意和我站在一起呢?
「那麼,至少讓我送你回家吧。」
有著彷彿承受過重壓的委靡消沉的心和潮濕的褐色鬈髮,他看上去就像一條小狗或者一位王子,他始終是庄司當年指給我看的對面的那個年輕人。
「現在去哪裡都行了,我聽你的。」我說。
「請停一下。」我說。
「好像是的。」
於是他慢吞吞地脫了鞋,又面色蒼白地問我:「對不起,能先用一下洗手間嗎?我有點想吐。」
「是啊。」
「等等。」
「快去吧,用不著一件件請求。」我慌忙推著似的把他讓進洗手間。
「現在怎麼回來了?那裡相當不錯啊。」
我深感意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我終於明白,那對聰明的孿生姐弟只在這件事上對我含糊其辭了。
「討厭,好容易才見到你呢。」她前傾著身子說。
「那麼,就在遠處那個看得見的大路口處停。」我指點著說。
來來往往的車流中,我彷彿身處非現實的世界,正在一條河中順流而下。
於是她一把抓緊我的右手。
原來是你呀,咲嗎?我差點叫出來,說來奇怪,我真的以為是咲。
「本人九_九_藏_書?我?」
「打電話不好么?或者明天再來?」我說。
嗯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瞞你呢?」她說,「是因為我和庄司曾經有過來往?還是因為我給了庄司《N·P》的第九十八篇小說,導致了他的死?」
「對,去了兩年。」
於是稍稍鬆了口氣,對窗外強烈的陽光和車內並沒起多少作用的空調也不怎麼介意了。
「對,很痛苦是吧?對我父親的小說也不像以前那樣有興趣了,是吧?認為都是過去的事了,是吧?……你已經和至今仍身處其中的我們不同了,是這樣吧?」
「放心,是你們在一起很久以前,大約是我來到日本遇到乙彥一段時間以後吧。剛才說過,是我給他介紹了那小說,給了他第九十八篇,並要他譯出來。」
「對不起。」他說。
「對不起。」他低頭道歉。
「像在海濱呢。」萃說。
「嗯嗯。」她搖搖頭。
「對不起。」萃說。
「……哦。」
「作為答謝,我會給你很多水,在沙漠里,有一把勺子?還有金幣。」
「……哪裡。」我睡眼惺忪地回答,「招待不周。」
一下子,我真的沉默了,只好等待,看她下一步怎麼干。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意外的是,她竟也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旅行歸來,還是有點累。」
「能這樣想一定好辦得多。」我並不太明白他的話,但還是這樣說。
「是以前撞的,不是現在。」
她笑著跑到車子跟前。
「是嗎?」
他獨自嘟嘟噥噥。
「什麼?你的話真突然。」
然而回頭一看,發覺不對。
「不認識,不好意思。」我說。
那天下午,我的情緒很好。因為休息,一覺睡到晌午,起來后洗了衣物,晾曬完畢又在涼台上睡了午覺,然後出門取錢。我身著惹眼的粉紅T恤和短褲,赤腳蹬一雙皮涼鞋。只有在這難得的夏天才能以這樣一身明快的裝束走到街上。薄薄的尼龍手袋裡放著一個錢包。
好像至少在對夏天的感覺上我們是相同的,因為我們倆的裝束很相似。
「你這樣一說,我才有點明白了,雖然還是有疑惑。」我點頭道。
「可是,我沒見過你。」我說。
車行到拐角處,我說,「謝謝,改天再……」
「那不就行了。」
他閉上眼,雨聲依然很大,風把窗子搖得嘎嘎作響,這惱人的風雨似乎永遠也沒有結束的時候。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微笑的陌生人。
我問:「一開始你們就知道兩個人是姐弟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是乙彥的……,我正要開口,卻聽她說:「我和他倆是同父異母的血親呀。」
我愣愣地看著她,觀察她。
「是不好的事么?」
「坐那邊沙發上吧,想睡會兒也行。」
「本來就讀得到的。」她說。
「不。」
「有這麼一個故事。」
「不要亂說。」我怒氣沖沖道。
「不留副本會有危險?」我問。
莫非睡著了?我非常驚訝,回頭一看,他正用清醒的面容對著我,一點也沒有要睡的樣子。
「對,可是……你是誰?」
「有許多不安,想見見可以傾心交流的人。」她微笑著說。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九*九*藏*書是想留下的,但人根本不能真正決定什麼呀。」
他望著窗外。
她終於開始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說庄司翻譯的那東西?嗯,原文當然好,不過翻譯成日語的譯文也想看看呢。」
她的最後一個字音總是上揚,聲音很甜美。
「到了。」她說,並將車停在旁邊。
「打扮得像姐妹呢。」她說。
「事情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結束的。」我說。
她的駕駛技術意外地好。
這時我才感覺到,來見我,其實她也同樣緊張,於是終於明白自己是可以和她說說話,一起度過一段時光的,尤其是第一印象不好的時候似乎更應該如此。我終於不再堅持,決定跟她去。
「你也捲入其中了吧,一直如此,不覺得討厭嗎?我們在你身邊來來去去的。」
我想好好考慮一下,我不喜歡就這樣被她拽上車。她長長的頭髮里散發出嬰兒般甜甜的香氣,那雙無助、誘人的大眼睛從鬆散的劉海下忽閃忽閃地望著我,令我喜歡,也令我害怕。
下著大雨,彷彿來了颱風一般。外面風雨呼嘯,聲音很大,有人上樓的腳步聲也聽不見。
「這樣反而讓人不踏實。得了,進來吧。」
接下來的一瞬間就像是電影中的槍戰情節,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了我的腋下。
車裡熱得憋悶,和外面飛快遠去的看似涼爽的景色很不協調。大腦似乎發木了,連思考也遲鈍起來。
「你怎麼回事?這種時候來,是要告白么?」我說。
呼嘯而過的風。
「不能怪你,不過,我能讀到那小說還是因為你呢。」我笑道。
這樣酩酊大醉我也常有,所以我知道他沒有惡意,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想立即得到答案。
稀少黝黑的長發,纖細的身材,青筋顯露的頸,高個兒,大嘴,白襯衫,小而線條優美的胸,短褲下露出結實的腿和意外豐|滿的腳,赤腳上蹬著黃色的海濱皮涼鞋,紅色的指甲油。
我把乙彥搖醒。
「你就跟快不行了似的。」我倒好一杯水遞給他,他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乾。
「差不多。」
昏暗中睜開眼睛,他正臉色蒼白地沖我笑。
我終於震驚了。
「沒聽乙彥說過?」她顯出悵然若失的樣子。
「不錯,自那以後,我們的時間完全停頓下來,而你卻有了種種變化。這期間我們一直身陷其中。」
「什麼呀,討厭,不要嚇我。等等,不要睡啊。」
我可沒有模仿戲里的台詞。
「我想是……」
夏天到了。
「不過我很清楚了,你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超出我的想象。」
「是。」他點頭。
他呼呼地發著令人煩躁的鼾聲睡著了,鼾聲和著雨聲傳來,很吵人,但不知為什麼,這吵人的聲音卻使我感到沁入內心的平靜。我為他蓋好了毯子。
「嗯,我不會再說什麼了,順其自然吧。」
於是我更加害怕了,我忘不了初次相見時她凝視我的樣子,那雙眼睛彷彿要一下子把我洞穿,它們絕對透明,沒有絲毫雜質,像遙遠夜空中閃爍著的天狼星,又像雞尾酒杯中流溢著澄澈光彩的干馬提尼。
「不錯,父親好像喜歡日本女人。母親生活在那邊,已經沒有消息了,她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