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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好多話想說,下次再聊吧。
我想: 佛壇一定是在那高坡上的住宅樓里的某一間和室里吧。
當我醒悟的時候,不禁有一絲寒意。
這時,一個女人從對面走過來,可能是去停車場吧。在這兒,除了逗子遊艇碼頭的職員以外幾乎再沒有人行走的午後剛至的時間,在這冷風呼嘯的路上。
說這話的阿麥母親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在韓國,覺得生命一下子離自己近了許多。在日本的時候,感覺生命是裝在玻璃容器里攜帶著的,可在韓國,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生命就近在眼前,自己活著,生命在自己體內燃燒。可能我們小時候的日本就是這種感覺吧。
我好希望能和他長久交往下去。這樣的念頭我好久沒有過了。哪怕是多待一分、一秒也好,只想跟他在一起。
橡果姐妹之妹敬上
夢中的我,是那麼大胆地闖進他們家裡,哭著向她要舊衣服、照片,可現實中的我,就像孩子那樣慌慌張張地作了答,然後低下頭,不僅是和阿麥,可能也是和他的母親,做了永久的告別。
心裏想著,要是我們倆生在這個國度,是兩個學生的話,會是怎樣的心情。
說著,我把花遞給她。還好沒有放在海邊,不,就是為了這一刻才沒放的。我心裏這樣想著。
可當爺爺去世時,我得知爺爺他早在和我們同住之前,就已經寫好了遺囑,要把房子留給我們。真是讓人感動啊。
到處充滿生機與活力。嘈雜是那種熱鬧的嘈雜,而不是像日本,只是那樣擠來擠去的。還是出門旅行的好。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蘇醒了。真想也帶你一起來呢。
橡子
「我,我叫吉崎,和阿麥以前是同學。受到他那麼、那麼多照顧……他去世的事,我最近剛剛知道……」
原本附近差不多的美容店也可以,可我覺得要更能顯示出自己的決心才好,於是,雖然自己也覺得很麻煩、打怵,可還是在一家沙龍做了預約。那家沙龍是因姐姐的撰稿工作而結識的一位搞美髮的人士在自己家裡開設的。我要求他:「要穩重些,還要有動感,不要太落伍,就照這樣的感覺剪吧。還要自己好打理的。」
我們手牽著手,走在冬夜的路上。https://read.99csw.com
下面我要照著你來信中的建議,開工寫橡果姐妹的回信了。檢查就拜託你了。
對我來說,可沒有什麼橡果姐妹。
所有這些,在鏡片后那深邃的眼眸里都顯露無疑。我心想: 沒有猜錯。也在此時,強風中的她怔怔點了點頭。
這就是我。
那時,我和阿麥傾盡所有旺盛的生命力,發散出的龐大的思念去哪裡了呢?去了大海、山脈、空氣中……然後與許許多多牽連在一起,並不斷循環著吧。
我還擔心過這是第一次一起出來旅行,怎麼相處才好呢?可和他就像一家人一樣,相處得很融洽。眼前總是他那張微笑著的四方臉,我是完全被俘虜了。我對四方臉沒有抵抗力,可能是一種戀父情結吧。爸爸他就是四方臉。
真是難以置信,我們兩個人可以想上哪兒旅遊就去哪兒了……
我在岸邊向著大海雙手合十,久久凝望。大海寂靜、泛著幽幽藍光,引領著群山。沙粒透著寒意,可以感受到等待夏日來臨的整個地球的呼吸。
「以前這裏還要大很多呢。」他看著導遊手冊說。
我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很冒昧地走上前問她。
並不是因為錢而跟他睡的,而是喝醉了,跟一個年紀很大的人上了床,之後他給了我錢。
眼中看不到商場、名品店,只是一味走著。累了,就從眾多酷似星巴克的店裡隨便找一家進去,買杯咖啡,把杯子放在手心暖手。
我滿臉通紅,話說得結結巴巴的,聲音尖細,一點兒不成樣子。
這不是在夢中,也不是在網路,而是在寒風凜冽的椰林小路的路中央。不會有錯。然而我卻恍若在夢中。
可是我不能結婚,因為橡果姐妹是我現在的使命。
「哪兒的話。能在這兒把花給您,就是奇迹了。我很感激啊。」
怎麼說好呢?風直吹向遠方,對面就是一幢幢高樓,可只有這裏,卻是一個古代的世界,一片靜謐。京都、奈良偶爾也會有如此感受,恍如置身於古老空氣之中一般的獨特感受。
想有一個嶄新的開始時,男人們是怎樣轉換心情的呢?也是買買衣服,或是做九-九-藏-書場劇烈運動嗎?還是男人們一起喝喝酒?
「請,請問,您是阿麥的母親嗎?」
海邊很冷,只有牽著狗來散步的人。陽光中的人和狗都散發著神聖的光輝,像是來自別的世界。
沒有花覺得不自在,不覺間手裡的鮮花已經彷彿成了我的拐杖。就這樣,原本是來獻花的,可我並沒有把花放到海里去。
不過,我想是因為有了此事,我才能下定決心直接去爺爺家談判的。
將來,他要與之結婚的,不會是我,而是一個思想更單純的人吧。這個念頭讓我覺得很難過,可也沒有辦法。
無論哪裡的港口,附近都是一派嘈雜的景象,我忽然特別想看那樣的風景。
別那麼嚴肅。
你說的沒錯,實際上還是有什麼東西縮在我們內心的某處,攔住我們讓我們不要一起出門,我現在有點體悟了。
橡果姐妹的妹妹:
還有,我們是分房睡的,我剛和他吻別,道了晚安。
他就是我的勇俊哥,他就是我的元斌哥。
我說想照張正宗參雞湯的照片給妹妹寄去,想下次把妹妹帶來。他聽了之後,今天的午餐就帶我去喝了高麗參雞湯。照片隨信附上。較之在街上小飯館五百日元左右就可以吃到的雞湯,這裏的價格可以說是相當得昂貴,可是店裡坐滿了來吃午餐的公司職員、白領麗人。
說著,她接過我帶來的鮮花。
這個人,是我在夢中見過,而實際並沒有會過面的阿麥的母親。不會錯的。
他會不會是同性戀啊?我真這樣想過,不過看他白天和我一起時若無其事,可又確確實實盯著我大腿、胸部看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是同性戀。
味道也是好極了。澄清的湯汁,滿滿的高麗參,讓人不敢置信。
懷裡的花香完美地映襯著異常湛藍的天空,讓人目眩。我心中的悼念已經結束,不覺間忘記了把花放下,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那天原本打算就那樣走上國道,穿過隧道,沿著海濱一直走到阿麥那天去的鎌倉的,忽然又改了主意,折返回來。我想到小坪漁港買點魚,看看https://read.99csw.com小船。
這是辣白菜,這是泡菜,這是拌油菜,這個是生拌烏賊,看著他手腳並用地比劃著,一臉認真地告訴我菜名甚至做法,我真的很感慨: 這種人在日本真的很少見,韓劇為什麼會流行,我是明白了。
今晚,他最後要帶我去家有名的「木炭溝」烤肉店。說是那家店味道極佳,他也很期待,另外還邀請了他的奶奶。一想到要見他奶奶,不覺有點緊張,可又一想,又不是要結婚,也就放下心來。想著那連著骨的扁扁的五花肉一片片鋪開,滋滋烤好,再用剪刀給剪成一塊塊。心裏好期待啊。
「竟不知道還有西洋建築呢。國王是被逼著建起來住進去的吧?」我說。
平時工作時受限制,真讓她放開寫的話,字數不知要超多少呢。我不禁感慨。看著信,自己彷彿和姐姐一起漫步于德壽宮的宮院中。更確切些說,是覺得自己彷彿一個幽靈正從空中眺望著她和男友緩步走過。
在這個阿麥所熱愛的小鎮的港口邊,停泊著許多艘小船。賣魚的大叔一臉不耐煩地推銷著他的魚,今天這一天就這樣在倦怠中過去了。所有都在這裏,即便什麼也不做。我這樣想。
這家賓館的房間里可以上網,我不用為此擔心了。
今天我們也走了好多好多路。牽著手,在寒冷的柏油路上就那麼一直一直走著。
中午起大家就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吃上一大堆辣白菜,這樣怎麼可能沒有精神呢。他也說:「在日本住著,覺得受不了的就是大家不大吃辣白菜。我都無法想象,沒有辣白菜怎麼成飯呢?」
我這次的男友,很奇妙,再怎麼和他待在一起都不會膩。
雖然我自己覺得次數並不是很多,可也談了不少戀愛。在去爺爺家之前,還有過那麼一次,和一個男人睡完之後,他給了我錢。
裏面有一家大型現代美術館,正在搞現代攝影家攝影展。作品並非什麼極品,當然也並不是說水平低劣,而是正適合約會的情侶參觀。剛才還置身於王宮世界的我們,又完美變身成為在美術館約會的現代情侶,我們就這樣看著展覽,隨意交換一下感想,等走到外面,就又回到了昔日的風景。
味道也並沒有什麼可挑剔的,我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而是不是星巴克也都無所謂了。多麼令人奇怪啊。要是在日本,我是會有些介意的。九九藏書
在這世間,能得到某人如此的眷戀,這種感覺就如同父母在時的那種感覺。
她直直地盯著我,神情悲切中,還有一絲喜悅。
我迄今為止的人生,也並沒有走過什麼歧途,可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呢?想到這兒,不禁有些悲傷起來,悲傷中又有甜蜜。
我根本不知道阿麥是在哪裡發生的事故,於是搭一輛計程車去了逗子的遊艇碼頭。
早超過規定字數了。
「您能把這個給阿麥供上嗎?我不知道放哪兒好,就這麼拿著走了一路。」
那我就是崔智友吧,從長相上來說。(笑)
我在漁港的魚店裡一邊買著章魚爪、海螺,一邊恍惚地想。剛才的事情是真的嗎?還是在炫目的陽光中做的一個夢?自己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把花放下了?
有一瞬間,我真的想過: 是不是能靠這個掙錢?可又覺得回味不好,不太適合自己,雖然也有些猶豫,可還是把那個人的名片扔在了那裡。
回頭望去,只見這次是阿麥的母親,像是依偎著鮮花一樣地走遠。
計程車沿著山路蜿蜒而下,很快就來到了碼頭,快得讓人有些失望。路兩邊栽種著椰樹,讓人覺得彷彿現實之外的世界。我一路走下去,來到網球場附近。悅耳的擊球聲在空曠的逗子遊艇碼頭回蕩。路兩旁是形形色|色的建築,別墅居多,因而悄無聲息。
遺迹靜默無聲,高層建築也同樣悄然無語,彷彿要一起沉入這歷史的汪洋之中。時代的亡靈總是與嶄新的城市相伴,偶爾如全息影像般浮浮沉沉,飄散於風中。
我並非什麼美人,可男朋友一直沒有斷過。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我明白戀愛是有時間期限的。心裏這樣想著,一舉一動就會變得可愛,變得生動,會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從我身上散發出來。別的女人都是考慮到將來而去交往的,這樣男人就不會愛得那麼熱烈。
寫字是我的一種療法。
風吹過首爾的上空,在殘存著王宮遺迹的空間之上,今天歷史仍在重複,如同往昔。
橡子https://read•99csw•com
現在,我已經明白爺爺他只是為了避開世人,而故意擺出一副令人畏懼的面孔,可在那時,真是覺得不可能和那麼變態,那麼可怕的人住在一起。
「是的。你是?」
小果,我現在在韓國。知道嗎?
最終,我們走到了德壽宮,買了門票,請衛兵和我們一起合了影,然後漫步于這歷經了許多朝代更迭的宏大建築里。
她說:「謝謝。那我收下了。我會馬上把它供在佛壇前的。」雖然臉上沒有笑容。
橡小姐:
姐姐那位搞美髮的帥哥朋友一臉為難地笑著,總算是把我亂蓬蓬的頭髮剪好,又給染成了栗色。
她一定是想儘可能忘掉剛剛痛失愛子的這一現實,因此不希望有人再提及此事,可還是難以抑制兒子帶給她的那份驕傲。
我心裏這樣琢磨。自己則在姐姐旅行期間去剪了頭髮。
雖然他前天熬夜了,可是一到機場,他就說我是第一次來韓國,要帶我到處看看。等我們一辦好入住手續,他就帶我去吃正宗的醬蟹。我們在那家店裡大吃了一頓醬蟹。那家店布置得就像是做法事的會場,一點兒也不光鮮,可螃蟹味道棒極了。我吃了好多好多辣白菜,多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了。韓國餐館里,會送上滿滿一桌子的小碟配菜,都很可口,而且種類也很多,光吃那些就飽了。
另外也聽說,他媽媽做的辣白菜總是常備家中。
那個已近老年的中年婦人,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不,還有些不同,她稍稍年輕時的容顏,我的確是最近見到過的。是哪位名人嗎?我努力回憶著。
韓國的夜晚,夜是真正的夜,黑漆漆的,寒冷的空氣里像是夾雜著許多冰粒。人們嘴裏呼著白氣,喜怒就那麼寫在臉上。好人一臉善良,壞人面露奸詐,臉上都寫得清清楚楚的。
是真的嗎?剛才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嗎?
「很想讓你去家裡坐坐的,可我現在心裏還很亂,家裡也是亂糟糟的。謝謝你啊。」
我想: 這種人對待結婚是很認真的吧。
可我只是知道,這樣就好。我也知道,自己做得對,周遭所給的暗示,自己並沒有讓它從手中溜走。
如果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就好了,可大都是會消失的夢境。
橡果姐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