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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家庭 明中葉四位庶吉士的讀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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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葉四位庶吉士的讀書生活

明代中期有四個庶吉士出身的官員,官至尚書、大學士,為一時名相。他們青少年時代都有刻苦學習的生活經歷,也以所讀經書對人的規範立身行事,有的一度以寫作維持生計,這四個人是丘浚、劉健、李東陽和劉大夏。
這幾個庶吉士由於長期筆耕,多有文字留下來。劉大夏撰有《劉忠宣公集》、《東山詩集》。李東陽著的是《懷麓堂詩稿》、《詩后稿》、《文稿》、《后稿》、《詩文續稿》和《西涯擬古樂府》。丘浚作有《瓊台詩文會稿重編》、《丘文庄公集》、《大學衍義補》。這是他們讀書學習的成果,也是他們學習生活的反映。
除劉大夏是尚書,丘浚、李東陽、劉健均是大學士,後者還是首輔。他們不僅官位高,更重要的是有一些政績,有著述,在明中葉,都是人才。他們的成就同學習有很大關係,他們都是科甲出身,且進士之後又做了庶吉士,可以說是研究院畢業生。從他們的經歷說明,高層次的學習,就社會需要講是完全必要的,就個人提高講也是如此。庶吉士制度在明朝形成,清朝繼續實行。明清鼎甲進士入翰林院做修撰、編修,政府又在二、三甲中挑選年輕的,或中年進士中文學優等的,或善於書寫的做庶吉士,邊學習,邊可參加翰林院所管的九*九*藏*書編纂工作,三年後經過散館考試,一部分留在翰林院,另一部分到各行政衙門。明清兩代的大學士相當一部分出身於翰林院,其中不乏庶吉士,翰林院成為培養人才和儲備人才的地方。歷史事實證明庶吉士這一學歷段對高級人才的培養很有必要。
儒家所講的做人準則,大多數讀書人並不遵行,但也確有少數人認真實踐,丘浚等人基本上屬於后一類型。他們熟知儒家經典,信奉忠臣觀念,正人與小人的是非觀念分明,願做君子之儒,不做勢利小人。在這裏,講信義,不阿附,這種品格是值得讚許的。儒家所宣揚的道德信條人們可以有不同看法,不過主張做正直的人的觀念無論如何需要肯定。
李東陽(1447~1516),字賓之,謚文正。幼小學習,四歲就能寫出一尺大的字,明景帝聽說這個奇事,召他進宮,見他寫得好,很高興地把他抱著坐在膝上。後來景帝又兩次召見他,聽他講《尚書》的大意,很合景帝的意思,讓他進國子監學習。李東陽早學早熟,天順八年(1464)18歲時中進士,點為庶吉士,散館后與丘浚、劉健一樣成為翰林院編修(《明史》)九_九_藏_書
明憲宗時有人提出恢復鄭和下西洋的事業,皇帝向兵部索取下西洋圖。劉大夏正任兵部郎中,掌管地圖,他認為鄭和下西洋耗費錢糧太多,死傷的軍民也多,得到的珍寶對國家沒有什麼用處,反對再為找寶出洋,於是把地圖藏匿起來,不讓憲宗看(《殊域周諮錄·古里》)。類似鄭和下西洋的事在當時根本不可能再進行,劉大夏的反對,表明他有膽有識。
四位學人讀儒家的書,以其觀點作為自己的世界觀,作為做人、做臣的準則。劉健、劉大夏都經歷了明武宗荒唐、劉瑾用事的時代,他們都忠於臣職,規諫武宗,反對劉瑾。如劉健上書,引朱熹的話:「一日立乎其位,則一日業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則不敢一日立乎其位。」表示在其位就要謀其政,因此就要反對劉瑾專擅,且不怕丟官去職。劉大夏曾經說:「居官以正己為先,不當獨戒利,亦當遠名。」又說:「人生蓋棺定論,一日未死,即一日懮責未已。」正己不僅不圖利,連名也不枉圖,而且要一貫如此。他們為公事,往往把自身利害置於度外,敢作敢為,不謀私利,看下述數事即可知我們說的不荒謬了。
劉健(1433~1526),字希賢,謚文正,河南洛陽人,父親劉亮是縣教諭,有學識,劉健好學有家傳的因素。他在年輕時與同鄉閻禹錫等交遊,閻是明代著名理學家薛瑄的弟子,所以在思想上受到薛瑄的影響。天順四年(1460)中進士,選為庶吉士,學成為翰林院編修。劉健為了多讀書,珍惜時間,不同人作無謂的往來,由於不懂得社交,被人看作是不隨和的人(《明史》)九-九-藏-書
這幾位庶吉士不僅在青年時代,而且做官以後,直到晚年,讀書生活都始終不變。丘浚閱讀用目力太勤,到老年依舊嗜學如命,致使右眼失明,但也沒有停止閱覽。李東陽善於寫篆書、隸書,詩文也做得好,作品流傳到域外。暮年致仕家居,經濟也不寬裕,請他寫字的、作詩文的接踵而至,他遂以潤筆補助生活。每當寫作,他的夫人幫助鋪紙、研墨,一天夫人已拿好紙筆,李東陽表示疲倦,不想寫了,夫人說:假使今日請客,桌上沒有魚肉可以嗎?李東陽想到生活,於是愉快地寫起來。
為了正己,劉大夏能官能民。致仕歸里,在菜園中勞動,當遣戍的命令下達時,他正在園中鋤草。待到發配歸來,又九_九_藏_書事農耕。他有個門生當了巡撫,赴任時特地繞道看望老師,在路上遇到一個耕地的老頭,就問劉尚書的家,老人把他領到劉家堂屋,才承認自己就是劉某,原來師生多年不見,不認識了。劉大夏以躬耕安度了晚年。
劉健和另一位大學士謝遷與宦官劉瑾作鬥爭,堅決要求誅殺劉瑾等八人,沒有成功,致仕回籍,又遭迫害,削籍為民,毫不後悔。臨終遺表,規勸新皇帝明世宗「正身勤學,親賢遠佞」,要求國君勤政學習,做儒家規範的明君。
丘浚(1420~1495),字仲深,謚文庄,廣東瓊山人,幼年沒了父親,跟從母親李氏學文化,由於用心讀書和天資聰明,凡過目的書就能背誦出來。在求學時家庭經濟狀況不好,沒有什麼書可讀,於是向人家借閱,有時為了要讀某一種書,行走幾百里去借書,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功夫不負苦心人,終於學有所成,考中廣東第一名舉人。景泰五年(1454)成進士,入翰林院為庶吉士,經過三年的學習,留在院里為編修,從事文字工作,等於是邊工作邊學習,於是對明朝的歷史與政事非常熟悉(《明史·丘浚傳》)
丘浚以翰林院九_九_藏_書侍講參加《英宗實錄》的修撰,當寫到兵部尚書于謙之死問題時,有人要按照當時定的謀圖不軌的罪名來寫,丘浚不同意,認為要不是于謙守衛北京,大明江山可能都保不住了,這個功績不可磨滅。奪門之變時說他謀反,現在時間過去了,我們看清楚了,不是那麼回事,對他的誣陷不能不給洗刷。殺于謙是英宗復辟的需要,英宗才死不久,丘浚就敢於直言,是冒著較大風險的,可見他是正直的,因而不計個人利害。
能正己的人少謀私利,劉大夏因反對宦官被抄家,發配邊疆。他位至兵部尚書,在任時不替子孫請求恩蔭,到遣戍時,只帶著一個僕人上路。有人問他為什麼不叫子孫跟著去,他說當初不給他們乞求恩澤,今日也不連累他們去受苦。對子孫,要求他們憑個人本事吃飯,不用祖上的遺產毀害他們。認識這一點似乎不難,真正實踐了,就非常不容易。
劉大夏(1436~1516),字時雍,謚忠宣,湖南華容人,父親劉仁宅是舉人。大夏20歲中解元,與李東陽是同年進士,選庶吉士,學習結束,經考核,也應該留在翰林院為編修,但他樂意從事行政事務,經過再試合格,出任兵部職方司主事(《明史·劉大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