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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天

第10天

「當然會。」
「不,我不會好的。」達莉亞心想。
艾克薩維亞和布魯特斯拿來了兩瓶飲料,兩人一邊喝一邊看著電影,說說笑笑。寶拉在一旁也看得直樂。又一次宮縮開始了。整個房間里誰也不說話,但過了一會兒,發現這隻是一場虛驚。
「是的,我知道。」
「我明白了……」
「好,弄些能吃的來。她不能生了孩子后還只是吃薯條吧。」
「——並不是真的自由貿易……」
「用環形法。」
「……因此不要低估歷史教育的重要性,我的朋友。勞您大駕,請去一家好的圖書館,認真看看書……
「會看書寫字嗎?你上過學嗎?」
「你整個人都虛弱得快要倒下來了。你甚至都走不動路了。你跟我來……」莫妮卡和娜嘉把她扶回到沙發上。她哭了。她們忙著安慰她,叫她別哭。
沃特曼走到一條過道,那裡掛滿了那個叫韋爾米利奧的女人的照片。除了照片,那裡有一張休息區的地形圖,幾張照片拍的是西弗吉尼亞警察倒在巡邏車車門旁,屍體周圍用粉筆畫了一條白線,人行道上有一攤黑色的血印。
電視上,一名穿著軍裝的老人正在和一個雖然年輕卻已頭髮花白的老人交談。那個老人一邊說話,一邊做出砍削動作,以強調自己的觀點。
「呃……我想你的感冒並沒有傳染給其他人。」她看著她的眼睛。「和我說老實話吧。你在躲避什麼?」
「是因為債務。一切都是生意。他為我們簽字擔保。這是尼甫的做事方式。他喜歡披上合法的外衣。你的工作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準回嘴。你一天吃三頓,你必須工作。他為你提供免費飲料,如果他喜歡你,說不定還會給你買便宜的毒品。他不時還要你陪他睡覺,這隻是為了表明誰是老闆。他就是這樣的人。」
「是的。」是愛麗絲的聲音。
「是沃特曼博士嗎?」
「……說不會容忍該地區的動蕩……」
「我想可以。你能站起來嗎?不會在那裡摔倒吧?」
她壓了壓達莉亞脊柱那裡的塑料袋,用膠布進行了加固。「這麼說來,你是沒有什麼技能了。你會開車嗎?」
她走到客廳,拿了她的包回來,開始慢慢拆紗布。「現在你做個深呼吸。能做嗎?疼不疼?」
在信息交流中心,有十一二台電腦專門用於圖像分析,這些圖像有些是直升機俯拍的,有些是萊剋星敦藍草機場的監控攝像機拍的。
「是的。我大學畢業。」
達莉亞就著洗髮水,用手指甲拚命摳著頭上的紅髮。她用手指頭掏耳朵,把裏面洗乾淨。她搓著耳朵後面的污垢,搓洗肘彎、大腿、腳,她張開嘴巴,裝滿水之後又吐出。她調高了水溫,看到水流直冒熱氣之後,用肥皂把身上又洗了一遍。她慢慢地洗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呼吸,清潔著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和褶皺之處。她不依不饒地洗著,直到把自己弄疼了。她把水溫調得更高了,幾乎要燙掉她的皮。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夠。
「我渾身都疼。」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剛說完她就笑了,但是一笑她又後悔了。
她靠在沙發上,手臂下壓了一隻抱枕。不知是誰給她倒了一杯薑汁汽水,上面放了些布魯特斯剛剛拿來的冰塊。布魯特斯看著她們。達莉亞還是忍不住要哭。
「在膠布上包個塑料袋。不能剛剛包好傷口又要拆掉紗布。我來幫你。」
「終於有電話啦。」說著,她站起來接電話。她走到廚房裡,這樣,她們看電影就可以不受干擾了。
「出什麼事了?」他問。格里馬爾蒂和巴利加看著他,他說話的聲音非常冷靜,他非常理智,這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難道他即將遭遇又一場挫折,又一場改變九-九-藏-書他生活的悲劇?
「我們有些觀眾可能不理解。這是說你們將隔離,呃……被感染者,被感染者周圍一定距離內的人也要注射疫苗。」
離她們六條街遠的地方,發生了一場槍戰。一名小夥子被打死,另有兩人受重傷,可能會死。莫妮卡必須開著那輛舊吉普,盡她所能去救護他們。房子里只剩下三名女孩。娜嘉鎖上門,不時從窗戶往外窺探,想看看第52大街上有沒有什麼情況。警笛聲此起彼伏。
「啊……」
血有著很高的價值,因此,說這句話時的措辭必須謹慎。
她是帶菌者,有一定的傳染半徑。從時間上來看,她現在會到了什麼地方呢?她拿走了警察的槍。她會不會劫持了另一輛車?如果她不停地開車,美國的任何地方現在她幾乎都有可能到。直升機一直在找到那輛尼桑車附近的樹林和田野中來回尋找,估計她會像雅戈比那樣,找個人們不易發現的地方死去。
「你深呼吸一下,什麼都不要想。你會沒事的……」她說。
似乎一切都凝滯了。周圍沒了聲音,或者,是因為他聽不見了。他覺得胸悶,趕忙扶住信息板。「你好……」
「我要給你打一針。」
「不,我不會好的。」她說。她聽見了自己說的話。她在一個空房間里自言自語。「不……不會好的。」說著,她轉身返回起居室。
莫妮卡拿出溫度計看了看。「有點高,但是……你會好起來的。」說著,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寶拉的房間走去。
「這東西不要喝太多,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
「是的……」
「你在說什麼?這當然有用了……」莫妮卡把針頭插了進去。達莉亞沒有感覺到疼。一點也不疼。
「不……」她囁嚅著。她將鼻子貼近咖啡杯,深吸了一口咖啡的濃香。
「瑪格麗特的事我很難過。我在這裏,她現在正在安靜地休息。」
「不……沒事……」她說。但是他還是走了進來。莫妮卡走出來看是誰來了,正好看見她站在門口。
達莉亞感覺到有人在俯身看她。是莫妮卡。她坐在沙發旁邊。「今天早上感覺怎麼樣?」一隻涼涼的手放在達莉亞的額頭上。她會把所有這些人都害死的,達莉亞心想。
「達莉亞,你有什麼技能?」
「是的……」
「是的,能找到。」
「和我講講更多有關疫苗的情況吧。坊間多有傳言說,疫苗供應不足啊。」
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否則他就會團團轉,以致失去重心。他不想再有一次那樣的經歷。
「不,不對——」
「我們走吧。我們要離開這裏,好嗎?」寶琳娜悄悄地對她姐姐說。
「山姆……?」格里馬爾蒂在過道的拐角處四下張望。
「嘿,你要去哪兒?不管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可以送你去……」
因為渾身疼痛,她花了好幾分鐘才穿好衣服。她顫抖著手,穿上靴子,拿起放在起居室角落的背包。
「她放下食物躺下后就叫不醒她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芥子毒氣,齊克隆B,不要講艾滋病毒,你會把我嚇一跳……」
「我覺得能站起來。」
「山姆……很抱歉,但是你妻子……有變化。醫院那邊有話和你說。」他遞給他一部安全手機。
「媽的……」娜嘉說,然後又回廚房去了。
她最終沒有那樣做。她在蓮蓬頭下抽泣著,一遍又一遍地洗著頭。擦乾身子后,她注意到肚子上發紅的皮膚那裡九_九_藏_書有一圈紅點。就只有一圈紅點。她肚子上有一圈皮疹。她抬眼看鏡中自己扭曲的臉,那張死亡之臉。
「不……」過了一兩分鐘,寶琳娜喊道。
「對不起。」她說。「對不起……」
「我已經把中村醫生叫來了。等一下。」
電視上正播放新聞節目。有兩名中年男子在互相大喊大叫。剛剛由DVD改成看電視,電視機的音量突然變得很吵,娜嘉連忙調成了靜音。那兩個男人繼續一邊喊叫,一邊揮著手。其中一個是節目主持人,他面對著鏡頭,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電視上的畫面變了。接下來播放的是克什米爾山區的鏡頭。孩子們在哭喊,傷者躺在血糊糊的水泥地上接受包紮,女人滿臉悲傷。路上擠滿了逃避戰火的難民。娜嘉消除了靜音,此時畫面又變了。出現的是一些繃著臉的亞洲人,還有擦得錚亮的坦克排成方陣在遊行。
莫妮卡坐在一邊看她喝。等她喝完了,莫妮卡掀起她的T恤衫,打量著傷口的包紮處。「這個要換了……」
「她意識清醒嗎?」
「啊,對……有意思啊。你有點頭疼嗎?」
愛麗絲接過了電話。她安慰他說,她和艾琳會輪流在醫院陪著瑪姬。她想到瑪姬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心裏十分難受。愚蠢,他想。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給再多的錢也不值得。虛榮。就是虛榮和貪婪在作怪。他應該拒絕,好好待在家裡陪她。他們倆應該在花園裡,計劃著明年春天該種些什麼。他們有過多麼快樂的時光啊。愚蠢。
他還看到了更多的照片。有一張是她車的照片。這車是在肯塔基州與西弗吉尼亞州交界處被人發現的。駕駛室門上被打出一個黑洞,座位上有血跡,不是那種大攤的血,從血的量上看,還不足以致其喪命。他們告訴他,車上發現了大量指紋。那輛車上滿是天花病毒,現在已經對之進行隔離消毒。她暴露在病毒環境中已經一周多,如果沒有注射疫苗,那她肯定已經染上了天花。
布魯特斯拿來了烤肉,他覺得這個東西對即將生產的寶琳娜來說,是有益於健康的。寡言少語的澤諾拿來了DVD播放機,坐在旁邊,開始看《阿凡達》。
她時醒時睡。她夢見了娜塔莉,黑天鵝和飛船。她夢見自己走在白色沙灘上,她的腳深陷在沙子里,大海在咆哮。
達莉亞倒好茶,在自己身上裹了一條毛毯,盡量不碰到寶拉,但這一計劃還是落空了:寶拉要她扶著去盥洗間。
到了下午,寶拉有了反應:宮縮開始了。
「一直有。」
她和娜嘉看的是《星球大戰》的某一集,那應該是很早的一集了,娜塔莉·波特曼在片中扮演阿米達拉女王。
「你最好快點,我們只有這一部電影。」布魯特斯對寶拉說,這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莫妮卡拔出針頭,丟在一隻塑料盒中,塑料盒上貼著「生物危害」標識。莫妮卡坐到沙發上,眉頭緊鎖地看著她。「我想量一下你的體溫。」說著,她掏出了溫度計。「我還要看一下傷口……你對什麼藥物過敏?」
他沒有安全手機,只好把他想打電話聯繫的人列了一個名單,交了上去。他怕給查邁這個年輕人惹麻煩,否則,他會向他藉手機的。
「嗯,實際上你並不能成為別人。」莫妮卡皺起了眉頭。「你必須做最真的自我。」
「只要你能走路了……」娜嘉說。
莫妮卡放下達莉亞的T恤衫,伸手握住達莉亞的手腕,仔細看著,然後又看了腳踝。
「情況很嚴重。」娜嘉說著,回頭看著達莉亞。
她們講的全是類似的經歷。
巴利加又捏捏他的肩膀,轉過身去。巴利加和格里馬爾蒂交換了一下眼色,走到一邊,https://read.99csw.com以讓他說話更方便些。
達莉亞慢慢走到盥洗間。小便似乎花了她幾個小時的時間。之後她來到廚房。她打算泡杯茶,卻又停下了,四處張望著。
達莉亞熱淚盈眶。莫妮卡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她要儘快離開這裏。說不定在她剪過頭髮之後,她已經不再有傳染性了。也許莫妮卡那天給她注射的疫苗會阻止、延遲或者削弱病毒的活力。說不定她已經不會讓她們染上病了。
她從沉睡中醒來,有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裡。自從她投入了莫妮卡這位天使的懷抱,她的知覺和反應就打了折扣。她逐漸有了意識,知道布魯特斯來了,還帶了許多吃的。
「這個號碼能找到你嗎?」
就在電影結束的時候,娜嘉又過來了。兩人不看電影,改看電視。
「她現在的病房是最好的。」愛麗絲說。「她沒有痛苦,我知道你非常愛她。我會告訴她的,沃特曼博士,我保證……」
「但是現在他想殺了我們,」娜嘉端著茶進來說。
「我想找個喜劇看看。」娜嘉說。兩人坐在沙發上,娜嘉調著台,最後停在了一個播放廣告的頻道,因為看這個最安全。
「當然不是,我的朋友。在花園裡辛勤勞作了幾百年之後,我們幹了什麼?我們開放國界,和他們做生意!讓我們簽訂《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吧,我們有魅力,我們想自由貿易,哈哈哈!這是多麼天真的做法啊——」
他聽見中村在回答他這個問題之前的一聲嘆息了嗎?「我真的說不準。她目前的健康狀況不佳,我想這你是知道的。」
他抱怨說政策不對的時候,巴利加叫他把名單給他,由他來安排。山姆列在名單上的人有:巴黎公共衛生監控研究所的安妮特·蓋伊,倫敦的尼克·范·斯萊克(此人是英國公共衛生的大鱷);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布塔格利亞提(此人兩次邀請他去工作,但他太傲慢沒有接受)。另外還有孟買的桑傑。山姆知道,這些人會按照規則做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將為這些科學家建立一個交流與合作的渠道。
「好,如果是這樣,我想你可以喝杯咖啡。」莫妮卡出了起居室,去了廚房。
「帶這些來非常好啊,但是我們缺的是蔬菜。有商店賣這些東西嗎,或者,餐館里會不會賣?」娜嘉對布魯特斯說。
「你要去哪兒?你哪裡也不能去。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娜嘉聽見說話聲,也出來了。
達莉亞拿了遙控器,調了幾個台,想看看有什麼新聞。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理解這個女人,這個做事風風火火的母親了。這樣的女人能夠移山填海,能夠團結整個社區的人,只要警察支持她的工作,她自己有精力就行了。
十點左右的時候,又來了一名年輕人。他噔噔噔跨上台階,在門口等著,表情嚴肅。布魯特斯出去和他說了幾句話,很快,所有的小夥子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遠處有警笛聲響起。
也許情況還不算太糟。
「哦,義大利。我有個外甥女在那邊上學。她也是搞藝術的。」她完成了達莉亞的「弔帶衫」,後退了一步,指指達莉亞身上的彈孔。
他把列出的名單交給巴利加,在等待批准的那段時間里,他心情煩躁不安。他穿過情況分析室的信息通報欄,看到那裡有一張納瑪·雅戈比的照片。雅戈比一死就等於失去了一個機會。醫療救護隊里沒有外科醫生,所以只好在當地找了一名獸醫把雅戈比的脾臟割下來,但是由於信息傳遞不完整,read•99csw•com獸醫將雅戈比的脾臟保存在一袋福爾馬林液中,徹底毀了它。幸好從雅戈比屍體中提取了血液樣本,正在美國各重點實驗室里進行分析。他的血將被送至世界各地,被數以千計的科學家研究。
「你也是俄羅斯人?」
「你退燒了。我想,你熬過來了。」
「不是……我來自佛羅倫薩。」
「我想喝咖啡……」
「好……」
她下一次醒來的時候,看到莫妮卡拿來了一隻托盤,上面擺了一碗雞湯。電視里在放一部關於海膽的紀錄片。
「嗯,以前每次有瘟疫發生,人們常見的反應是跑到山上去,但是山裡現在到處是周末度假的木屋,因此……」
「我能洗個澡嗎?」她問。
「……難道那不是共產主義的意思嗎?你乾著活,但是你沒有決定權,也沒有申請的權利。你就像蜂房中的蜜蜂,分派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知道,這沒有用的。」達莉亞說。
「也許是什麼東西咬了你。」她搖搖頭。「我覺得你沒有問題,但有可能是昨天的幾針引起的反應。你的手臂疼嗎?」
「別去打擾她,她還生病呢。」她聽見娜嘉在走廊上說。
莫妮卡用大手撫摸著她的額頭。
寶琳娜想回卧室去,於是娜嘉攙扶著她走了。達莉亞待在那裡沒有動,繼續看《阿凡達》,此刻潘多拉星球上激戰正酣。藍人和白人在交戰,只是電影中的藍人打贏了。或者至少而言,他們在這場戰鬥中取勝了。電影會不會拍第二部,那時礦業公司的警衛們將攜帶重型武器和先進的機器人回來,把飛龍殺個片甲不留?礦業公司的勝利難道不是必然的嗎?接下來,藍人將不得不在身上綁炸彈。
莫妮卡手裡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穿過帘子來了。
經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山姆·沃特曼決定,他不能拿著高得離譜的顧問費,卻只是閑坐著不干事,或者被雷利的影子呼來喝去,溫順得像只綿羊。
莫妮卡和艾克薩維亞以及他的朋友也來了。兩個小夥子都騎著摩托車。莫妮卡帶了葡萄和萵苣。「多吃些涼爽而濕潤的東西,這總是沒有錯的……她要保持體液,你們要記住這一點……」她一陣風似的跑到廚房,檢查那裡的一切是否安排妥當。
「底特律?和……俄羅斯的許多地方相比,那裡簡直是天堂啊。他把我們倆分開,就像在動物園裡將兩隻動物分開關押一樣。他對我們採取胡蘿蔔加大棒的辦法,還給我許多美好的承諾。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們就會過上好日子,比如,做搖滾歌星……」
「……那你認為是誰創立這個國家的?是基督的追隨者!是那些早期的締造者!你認為是誰征服了這整個大陸?不是那些奴隸,對嗎?」
就在她伸手去開門的時候,門突然自己開了,差點撞到她臉上。布魯特斯拎著一大袋冰塊進來了。
「她很不好。」中村說。「對不起。」他補充了一句。
「你還沒有。」娜嘉說。她伸手朝他臉上打去,當然只是在開玩笑。他往後一退,她沒有打到。「嘿,姑娘,別玩火,玩大了你可滅不了。」說完這句話后就走了。
她扭曲著身體,只感到身上一陣劇痛,那根受傷的肋骨幾乎要斷開。她想,也許再加大力度,折斷的肋骨會刺穿自己的肺,但這樣的疼痛還不夠,她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也許這樣做的後果只是讓她開始咳血。
「他們一直干這些事。這是這個社區的悲劇。」莫妮卡把手伸進口袋,拿出手機。片刻之後,手機響了。
「沃特曼先生?」
「對,我們用——」
「這個傷還是很嚴重,會死人的。」說著,她走了出去,留下達莉亞一個人洗澡。
「這一針是防止天花的……你們所有人都九_九_藏_書要打這種針。」莫妮卡用酒精棉球擦擦她肩膀處的肌肉。她戴著乳膠手套。一切都很衛生。
「對,我的朋友。你和你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將要為這個愚蠢的行為埋單!是他們使美國的經濟失去活力,這幫傢伙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內外混淆……」
「你是不是在逃避什麼?你吃藥了還是有類似的問題?」
「好吧……」
「是里奇告訴我的。」
她和寶琳娜坐在一起,聽她講她們姐妹倆的經歷——那幫人說可以免費送她們去加拿大做保姆,兩個不諳世事的人就信了。發現受騙后,她們逃離了多倫多,那以後情況就更糟了。她們在前往斯德哥爾摩的途中被抓住,加拿大的買主把她們賣給了底特律的尼甫。
「什麼?」
「嗯……是的。是的,我有事。」
出什麼事了。沃特曼立即從她眼睛里看出來了。接著巴利加出現了,他是一臉嚴肅。他撇下格里馬爾蒂,來到沃特曼身邊,將一隻手放在沃特曼肩上。
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娜嘉坐在她旁邊。偶爾她會稍微醒一下,看看電視上播放的情景喜劇。那些節目已經很老了,可是裏面人物的髮型反而又重新流行起來。那些演員的臉她經常看到,有些不怎麼出名的演員,雖然認識,卻說不出名字來。演員。看著他們的表演,她心想,真的,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都是些普通人而已,只不過比其他人更有趣或者更好看。
「……不用太擔心,因為在潛伏期,你並不具傳染性。因此,只要我們能夠控制住已經出現癥狀的人,就可以開始消滅疫情了。」
一開始,寶拉根本沒有料到,她突然就不說話了,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陽光透過窗帘照在她身上。窗帘是用兒童床單做的。
「胡蘿蔔這些東西,我能弄到。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弄來,娜嘉。」
「他們說是心臟病發作,但不嚴重。」
「好,好,到時請找我。你知道……她會……她會……」
「今天早些時候,有人說我們目前喜歡居住在郊區的這種生活方式,但實際上這種有助於瘟疫的傳播。你對此有何看法?」
她們倆進了盥洗間。達莉亞脫掉T恤衫,莫妮卡用垃圾袋在她胸部包紮了一圈,然後用膠布粘好。這樣很管用。
「把那垃圾關掉。」達莉亞聽見莫妮卡在另一個房間說。收音機沒了聲音。
「嗯……我想沒有什麼過敏的……」
「她那個……他們知道她的……」
「不,不清醒。她很安靜,睡著了。我知道你在執行政府公務,是不是打電話不方便?」中村問。
「對,不是他們……」
「一次他把一個人活活淹死了。他們先是折磨他,最後把他淹死了。」寶拉抬頭看著娜嘉說。
「我是演員。我上過表演課。我喜歡戲劇。我喜歡那種可以成為別人的感覺。」
「對。我們將病人和其他人隔離開來,這樣就可以控制病毒的傳播。」
「這隻能使它延續的時間更長……」
「我必須離開這裏。我再也不能待在這裏了。」她打開門,但又忍不住靠在上面休息了一會兒。「我得……」
「……喝點這個。」她聽見了娜嘉的聲音。她感到有冰涼的玻璃杯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她喝了。後來又昏昏睡去。
「等她醒過來,我們就打電話給你,希望你們能說上話。」
「疫苗只能起到延緩的作用。」她對電視機說。
如果娜塔莉是現在扮演那個角色的話,那他們會在她頭髮上塗上油,給她臉上上淡淡的粉底,給她的眼睛畫上黑眼圈。她的眼圈會哭紅,她的鼻子也會因為經常擤而變得紅腫。
「也不是我們南面的兄弟。佐羅沒有到這裏來創立芝加哥,對嗎?」
「什麼?『不嚴重』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