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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人

被遺忘的人

埃勒里(上場):看看死者的手!(片刻沉寂)
埃勒里:尼基,記不記得我在查看北方佬屍體的時候,你說過一句話:「那雙手看上去非常乾淨!」
堪薩斯(沉重):是啊,是啊,曼哈頓。(腳步聲響起)好小子,加利福尼亞。把那個板條箱拿過來。(箱子砰的一聲落地。幾個人把脆薄的箱子拆成一塊一塊的)
尼基(尖叫):是條狗——一條警犬!
泰特斯(粗暴):你們都是非法入侵者!一群骯髒、衣衫襤褸、無所是處、一文不值的人……(所有的人都朝著泰特斯咆哮)
曼哈頓: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安身。
尼基:他在認真考慮這件事呢!
尼基:警長,你不能那麼做。
馬克:安靜點,好傢夥。給,先生。
曼哈頓:作為這個法庭的法官,現在我宣布,北方佬,驅逐你離開我們的營地。(北方佬嗚咽)堪薩斯,把那四美金還給他,還有他的三十七美分,也一道還給他!
加利福尼亞:魚湯?哇,今天嗎?太棒了。魚呢?(失望地攪著湯鍋)噢……聽你那麼一說,我還以為……是一整條魚呢……(放下湯鍋)
曼哈頓:馬克,把你戴的那副手套給奎因先生!(響起一陣腳步聲——警犬警惕地咆哮著)
北方佬:如果可以的話,那真要感謝你們大夥。我的名字叫——
迪克西(迅速上前擋在北方佬面前):站住!你這是要去哪裡?
曼哈頓(敏銳):你晚上要住在我們的棚子里嗎?
埃勒里:完全正確。但是北方佬又在那個屋子裡被謀殺了,而且鑽石項鏈也不翼而飛。我們可以推斷:當北方佬在挖那條鑽石項鏈的時候,有人一直在窗外窺探他的一舉一動!這個人又進了棚屋,殺害了北方佬,奪走了項鏈!
曼哈頓(平靜):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想回到我住的棚屋去?夥計們,直覺告訴我,這個北方騙子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加利福尼亞:如果要我們離開這裏,我們還能去哪裡?
埃勒里:是的,是北方佬。所以我們現在可以推斷出北方佬有一雙手套。因此,我們現在可以知道,兇手在作案之後,除了帶走鑽石項鏈還帶走了什麼——不是北方佬刨土的什麼工具,而是北方佬的一雙手套!
泰特斯(生氣):他們現在侵佔我的產業,我要他們馬上滾!我是個生意人,我這裏不是就業機構。你——還有你,警官——快點以流浪、私闖他人領地、破壞財產罪逮捕他們!
韋利:我說……要是你知道項鏈在誰手上,奎因先生,那你一定知道是誰從北方佬手上奪走它的吧——
馬克(濃重的愛爾蘭口音):啊,泰特斯先生——這些夥計並沒有幹什麼壞事——他們不過住在這片空地上——
曼哈頓:堪薩斯,我們的生存準則是什麼?
警長(平靜):是的,先生。這是一雙扒手的手!(低聲)韋利,或者你可以去辨認一下屍體。這些人都不知道他是誰。
埃勒里(平靜):泰特斯先生,您想讓我們把那條項鏈找回來嗎?
曼哈頓(平靜):迪克西,還沒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堪薩斯(情緒激昂):你說,要是我們死了會怎麼樣?曼哈頓,要是你死了,他們會把你埋了。你的所有煩惱都沒了。看我們現在住在這片空地上,睡得比狗還差,棚子是用紙板箱和泥土搭建起來的,吃的是那些體面人扔掉的食物——
堪薩斯:是個木頭糖桶!加利福尼亞,快遞過來——我們晚上可以好好地烤一次火嘍!
北方佬:早上好,夥計們。(警惕)怎麼回事?(眾人一擁而上)你們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
迪克西(平靜):住嘴,堪薩斯。
曼哈頓(迅速回應):等等,堪薩斯。這個木桶看上去很結實。(錘擊了兩下木桶)是很不錯。加利福尼亞,你的木棚里缺一張像樣的桌子!
埃勒里:不,別這樣,巴克。把它給我。(嗚咽聲)好了,好了,給我——它……好傢夥!讓我們看看泰特斯先生的鑽石項鏈。(打開盒子)
北方佬:我所有的家當就是這一身衣服,還有三十七美分。(硬幣的叮噹聲)
(音樂起……)
加利福尼亞:馬克,這都是我們的錯!聽我說,先生,我們馬上離開您的地盤,不過希望您能讓馬克留下。
加利福尼亞:下流胚!
韋利:嗯……我們來看看。
尼基(暈眩):噢!他的頭……
曼弗雷德·B·李和弗雷德里克·丹奈同情那些生活在社會邊緣、無家可歸的人們。對埃勒里·奎因來說,一個人,不論多麼窮困潦倒,都不應該被社會所「遺忘」。《被遺忘的人》播於一九四〇年四月七日。
堪薩斯(咆哮):坐下,你這個騙子!可以開始了,曼哈頓。
埃勒里:泰特斯先生,如果您願意接受我的建議的話,我勸您還是不要因為您的門衛幫助了幾個無家可歸的人就把他解僱了。要是報紙刊登了這起事件,對您影響可不太好,是不是?
加利福尼亞:你聽到對你的判決了嗎?滾出我們的營地,你這個騙子!
加利福尼亞——流浪漢
泰特斯:嗯,我有一個想法。(退場)聽著,我在想籌建一個遊樂場……(關門聲)
曼哈頓(敏銳):迪克西,你這是什麼意思?
警長:你們昨天夜裡聽到從這裏傳出什麼異常的聲音沒?(眾人紛紛表示:「沒有。」「什麼都沒有聽到。」)
奎因警長——紐約警署
(音樂起……)
曼哈頓:你。(腳步聲停止)北方佬,坐在石塊上。
尼基(低聲):幾個人這樣憋在這種棚屋裡……埃勒里,是個大腦正常的人都會想儘快離開!
read.99csw.com警長:通風報信的?你是什麼意思——通風報信?
韋利:奎因先生,這些我們都知道。問題是誰乾的?
曼哈頓(敏銳):跟著迪克西一起的是那個好心腸的警察嗎?噢,不是,是個陌生人。大家小心點。(眾人停止說話,只有一堆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尼基:它挖的那個地方土很松!
韋利:手套!我說——
警長:先別打斷,韋利!兒子,繼續說。
尼基:快點去哪裡?這裏就是一片空地,上面孤零零地立著一些看上去破爛不堪的棚屋!
尼基:巴克的主人就是北方佬!
北方佬:審判?你是說你們這裏還有個法庭?誰……是要審判誰?(火苗燃燒的噼啪聲)
韋利(退場,踩在木地板上的腳步聲):我馬上就去。(稍遠處響起開門聲和幾個人談話的聲音)是泰特斯先生和馬克來了。馬克是街對面寫字樓的門衛。嗨,馬克。進去吧,泰特斯先生,警長在裏面……(退場)我先走了!
埃勒里:爸爸,我們重現一下當晚北方佬在曼哈頓的棚屋裡被謀殺的場景。
曼哈頓:五個青花魚頭、綠葉菜湯、四個土豆,還有一條放了一個多星期的麵包。已經不錯了,堪薩斯。
北方佬:是啊,你告訴我把那三十七美分給堪薩斯,我照辦了啊,曼哈頓!
韋利(上場):噓——波特小姐,不要叫我警佐!我在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假扮在這裏巡視的巡警!
北方佬(新英格蘭口音):非常感謝!(乾咳)
加利福尼亞:看著跟了自己這麼久的老箱子被拆了,還真有點傷感。可能我很喜歡這個水果箱。好吧,先生們。(輕快)曼哈頓,晚上吃什麼?有肉吃嗎?我真想來點多汁美味的鮮肉。(火越燒越旺)
迪克西:草莓、棉花,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先生。
韋利:就是對街泰特斯寫字樓的門衛!
(音樂起……而後是眾人的低語聲……)
加利福尼亞: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泰特斯(聲音稍遠):還有——啊——警長。我太太的鑽石項鏈。看看你能否把它找回來。再見!(稍遠處,門被打開又被合上)
曼哈頓:把這三十七美分給堪薩斯。他是我們這裏管錢的。(咳嗽聲)怎麼了北方佬,不舒服?
堪薩斯(中西部鄉下口音):得加點木料了,曼哈頓。
迪克西(低語):曼哈頓!
曼哈頓(低聲):別說了,堪薩斯。
堪薩斯:你這種人不配和體面人在一起。
堪薩斯:我對這個人不討厭也不喜歡。不過要是我丟失了一串鑽石項鏈,我一定也會非常惱火。
尼基:他終於走了,真是謝天謝地!
警長:是的,次次如此。曼哈頓說上周他們在驅趕北方佬的時候,那傢伙想回曼哈頓的棚屋裡待幾分鐘,但是他們不讓。埃勒里,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北方佬在那個棚屋裡藏了什麼東西!
警長:原因很簡單,尼基。如果死者被發現的時候,手上是戴著手套的,而且臟髒的都是泥土,那麼警察就能很快推斷出北方佬在被謀害之前在地里挖什麼東西。兇手肯定是擔心警察認出北方佬就是偷走泰特斯鑽石項鏈的人,於是我們就可以推斷出兇手的作案動機。
迪克西:泰特斯先生,您這樣做不公平。馬克一直很努力工作。
尼基:埃勒里,這條狗想咬你的手!
韋利警佐——紐約警署
埃勒里:安靜點,老朋友,安靜點。從我這裏看,可以看到套在它脖子上的項圈上的首字母縮寫。S……J……B……
曼哈頓:晚上吃魚湯,加利福尼亞。
埃勒里:我有個主意……不過聽起來有點不實際。爸爸,如果我沒有推斷錯的話,那個在這裏鬼鬼祟祟出沒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兇手,他還會回來。我們晚上就埋伏在這裏,把他抓個正著!
埃勒里(嚴肅):不管你信不信,四個很體面的美國公民在這些棚屋裡住了有一陣了!
加利福尼亞(咯咯笑):是啊,先生。我一直用的那個裝水果的板條箱是該換下來了,快要散架了。
埃勒里:泰特斯先生,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倒是有主意。那片空地可以建一個供窮人們遊玩的公園,或者是給孩子們建一個遊樂場。那個自稱曼哈頓的先生,據我所知,是個建築師。您可以讓他幫您設計這項惠民工程。其他幾個人也非常樂意參与工作,他們可以幫助曼哈頓。還有很多像他們一樣不幸的人都急於謀一份體面的工作。就這個條件,我們可以成交了嗎?
尼基(大笑):警佐!你真是有一顆善良的心啊!(嚴肅)不過你能這樣做真了不起。
迪克西——流浪漢
曼哈頓(溫和):北方佬,你現在身上有錢嗎?
曼哈頓:沒見過,警長。(其他幾位流浪漢一致表示沒有見過)
曼哈頓——流浪漢
埃勒里:是的,親愛的。所以爸爸,如果您去搜查馬克和他的住所,您就可以找到北方佬賠上了性命的那串鑽石項鏈。我們把它還給泰特斯先生,這樣泰特斯先生就得遵守他對我們做出的承諾——給這四個被社會遺忘的人重新回到生活軌道的機會,重塑他們對未來的信心!
警長(低聲):你這個大笨蛋……換我,我也會這樣做的。好了,兒子,既然你來了,去檢查一下屍體吧。(腳步聲響起)在那個棚屋的裡間——一個小窩——家徒四壁!進來吧。(打開棚屋的門。把門關上——嘈雜聲和車輛的喧囂聲頓時被擋在外面)北方佬就躺在那骯髒的地板上——已經斷氣了,屍體保存完好。
泰特斯:把項鏈找回來!你是什麼人,白痴嗎?我當然要你read.99csw.com們把項鏈找回來了!那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花錢也買不回來!我會給你們豐厚的獎賞——
警長:這麼說每晚在這裏徘徊找機會的就是北方佬本人了——試圖把他留下的那串鑽石項鏈拿走!
韋利(尷尬):呃,警長……他們都是好人……只不過一時時運不濟。他們一不行乞二不行竊。他們只不過想體面地過日子,我也只不過給他們行方便。
警長:那條警犬刨出來的空盒子,還有近期被鬆動過的泥土地面,讓我們知道了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北方佬每晚都派那條受過訓練的警犬巴克回到曼哈頓的棚屋,命令它刨出之前被他埋在土裡的首飾盒。但是巴克連續好幾晚都沒有順利地帶回盒子——因為曼哈頓每次都把它給嚇跑了。所以昨晚,當曼哈頓出去工作的時候,北方佬就自己跑過來,挖出了那個盒子,把項鏈拿走了,又急急忙忙把空盒子埋回地底下。我們現在可以肯定,北方佬就是那個竊賊。因為只有竊賊知道贓物藏在哪裡。
泰特斯(傲慢地清了清嗓子):嗯!這倒是個主意……非常有建設性的意見。遊樂場,嗯?薩迪厄斯·V·泰特斯遊樂場。不錯……主意不錯。(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門打開)你們!你們想找個地方打工嗎,嗯?(不遠處所有人都渴望地應和著)你們都想工作,是不是?
警長:你們——快點閃開!
警長:埃勒里!小心!(警犬瘋狂地咆哮著)
尼基:就是大家管他叫馬克的人!你從馬克那裡借了那雙手套!
曼哈頓:快出去,夥計們。馬克,你應該回街對面的公司上班去。如果被那個泰特斯看到你出現在這裏……
北方佬: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了……
泰特斯(財大氣粗的商人風範):我現在就進去,小心我踩斷某人的脖子!(關門聲)至於你,馬克——你被解僱了!明白嗎?被解僱了!
埃勒里:真的嗎,警佐?是不是跟謀殺案有關?
馬克——寫字樓門衛
警長:韋利!從外面把那扇窗戶鎖住!你——別動!(槍支上膛的咔噠聲,而後屋內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一條警犬兇猛地咆哮著)
埃勒里:有人來了!安靜!(一片沉寂。鬼鬼祟祟的行動聲,彷彿有小動物慢慢地從窗戶爬進來)聽著!爸爸!尼基!打開那些手電筒照著他!
馬克:噢,我聽到這裡有狗叫聲……這隻狗是從哪裡來的?(咆哮聲停止了。但警犬仍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韋利:奎因先生,小心點!不要再去撫弄它!
埃勒里:我要見爸爸。
埃勒里:這個棚屋是泥土地面。我們已經推斷出,北方佬從地里挖出了他藏在那裡的項鏈。但是他是怎麼挖的呢?徒手挖嗎?肯定不是。否則我們屍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雙髒兮兮的手。還是說他用了什麼工具?很有可能。但是爸爸當時說過,藏鑽石的那間屋子空無一物。有一個可能是,北方佬是藉助了某種工具刨土,但隨後兇手在行兇作案后,把這個工具拿走了。還有一種可能是,北方佬戴著手套刨土,但是兇手把手套拿走了。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現在都可以得出結論:北方佬刨開地面某個位置的土,那個兇手把原本屬於他的一件刨土工具或者是一雙手套拿走了。
埃勒里:頭部被利器襲擊。(聲音漸遠)我來瞧瞧可憐的北方佬……(門打開——眾人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地傳來)
埃勒里:食指和中指一樣長!
埃勒里:他就醒了,把那個人嚇跑了——
曼哈頓:用這個糖桶做桌子吧。把那箇舊板條箱拿來添火做晚飯。
北方佬:我求求你們了——我必須回到那個棚屋——幾分鐘就可以了——
曼哈頓:棚屋裡沒有一樣東西跟你有關係。你來的時候穿著這麼一身衣服,現在你還是穿著這身衣服離開。
堪薩斯——流浪漢
堪薩斯:加利福尼亞來了。他那麼吃力地抱著什麼?(腳步聲響起)
堪薩斯:我們共享食物,共用錢財,共擔責任——我們分享、分擔所有的一切!
埃勒里(平靜);啊,您願意給一筆豐厚的獎賞。好吧,泰特斯先生。我可以幫您把項鏈找回來,我要的獎賞是幫助那四個人——還有其他像他們一樣的人——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
韋利(敬畏):它肯讓奎因先生撫摸它的頭!
尼基(退場):你是曼哈頓,是不是?(開門聲)或許奎因先生和我能幫你還有你的夥伴們找份工作。(關門聲)
尼基:看那群人!那個朝我們揮手的警察是誰?噢,是韋利警佐——他穿著巡警的制服!嗨,警佐!
尼基(憤怒):你竟然敢這麼對這幫可憐的人說話!你沒看到他們只不過沒趕上好運氣?像你這樣的人如果能給他們一份謀生的差事,他們也會穿著打扮,體體面面地生活!
警長(聲音稍遠):你等等,曼哈頓!我還有話跟你說!(曼哈頓停住了腳步。另一邊有腳步聲響起)啊,是埃勒里和尼基。(互相問候聲)韋利!你為什麼不向我彙報這片空地上有四個人在這裏紮營!他們這是侵佔私人領地!
韋利:扒手!
警長:埃勒里,出來一下。
警長:我真不敢相信——它竟然聽從你的命令!
埃勒里:謝謝,馬克。(戴上手套)這邊!老夥計……我們兩個靠近點怎麼樣?
曼哈頓:是的,北方佬,這裏不是乞丐的駐紮營。我們是四個有尊嚴的美國公民,只不過時運不濟,現在身處困境。但是我們從不行乞,也不接受別人的施捨。我們想自食其力,也一直在找工作。我們現在雖然住在這個又臟又破九九藏書的地方,但我們不依賴任何人。等時來運轉的時候,我們會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你明白了嗎?
北方佬(驚恐):但是……我什麼都沒有做。我……
埃勒里:我猜對了!安靜點,老朋友……這裏沒有人想傷害你……(警犬嗡嗡地發出憤怒的呻|吟聲,並時不時發出幾聲咆哮)
迪克西(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濃重的南方口音):夥計們,大家好啊!我在第二大街找到了一個大金礦。一群白人在那裡施工,有很多木頭。我們想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把木頭往地上扔)大家覺得怎麼樣?
曼哈頓(低聲):堪薩斯,你知道我們給自己定的規矩——不要往回看。堪薩斯,我們要向前看。要是你總是動不動就想起以前的生活,會很容易感到崩潰……
背景:紐約市,一九四〇年
北方佬:如果能讓我成為你們的一員,我會深感榮幸。(一陣厲害的咳嗽聲)
北方佬:去棚屋裡!去那個棚屋裡!(兩人開始推推攘攘)讓我過去!(腳步聲停止)

挑戰聽眾

曼哈頓(嚴肅):我們走!(一眾人邁著穩健的步伐,步行到了棚屋前)北方佬!從我的棚屋滾出來!(咳嗽聲伴隨著踩在木地板上的腳步聲)

尼基:埃勒里……不要靠得太近了!
埃勒里:巴克,項鏈在哪裡?在這裏——埋在地里?這一點我們早該想到!快挖出來,巴克!(警犬開始刨土)
韋利:我很樂意告訴他這個壞消息!
埃勒里(咯咯笑):是的,朋友們。我知道是誰殺死了北方佬!
堪薩斯:這個加利福尼亞,真是個好傢夥……這傢伙最需要的是幾片熱乎乎的玉米麵包,配上幾片烤火腿。以前我媽媽就用這些把我塞得滿滿的。(溫和)在我老家的農場里……(嘶啞的聲音)曼哈頓,晚上吃什麼?
泰特斯:荒唐!我倒是要聽聽你覺得我可以怎麼利用起來。
北方佬(乾咳):被凍著了,一直不見好。
警長:是的。曼哈頓睡在那個棚屋裡比較大的那一間——也就是我們發現北方佬屍體的隔壁那間——他說上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每天晚上都有一個人從棚屋的窗戶溜進屋來。曼哈頓睡眠很淺,他說——
(音樂起……繼而是摔門聲……)
北方佬:是的,先生。我就是個北方佬。(乾咳)還有什麼規矩嗎?
迪克西:以誠相待,互相信任。
警長: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誰先發現了他的屍體?
埃勒里:很有可能是他從泰特斯那裡偷來的鑽石項鏈。我非常肯定北方佬就是在這一帶作案的扒手。
堪薩斯(聲音稍遠):怎麼了,夥計們?
警長:啊哈。早就應該知道。那個地方明顯被動過。韋利,立即把那個印鈔機泰特斯帶到這裏來!
警長:它只不過想讓我們不要靠近它。曼哈頓,這就是每天晚上鬼鬼祟祟跑到你這裏晃悠的畜生!(咯咯笑)見過這條狗嗎?
北方佬(開始慢步走出眾人的包圍):好!在我離開之前……我得拿——
埃勒里(低聲):可能吧。但是我不這麼認為——(遠處響起了低沉的口哨聲)
曼哈頓:馬克,我們很抱歉。沒想到把你卷進麻煩里來了。泰特斯先生,您不應該解僱馬克。他需要這份工作——
曼哈頓:非常好!介紹你認識一下大家。這位是堪薩斯——(互道問候聲)這位是加利福尼亞——(互道問候聲)你已經認識迪克西了。我是曼哈頓……(苦笑)這裏原本要建一座摩天大廈,現在只剩下這片廢墟了。北方佬,有什麼可以貢獻給我們的財庫?
薩迪厄斯·泰特斯——暴戾的富豪
尼基:它要把那串項鏈帶出棚屋!
(音樂起……漸出……)
警長:等等!我的奎因警長。泰特斯先生,你知不知道有個人躺在這裏死了——是被謀殺的!
曼哈頓:夥計們,搜他身。(一群人推推攘攘,略有喘氣聲)
曼哈頓:奎因警長,昨晚我沒有睡在這裏。我謀了一份差事,夜晚開卡車去新澤西。我不知道這個北方佬怎麼會被發現死在我住的棚屋裡。一個星期前,我們把他趕了出去,從那以後就再沒見到他。(其他幾個人紛紛表示贊同)
堪薩斯(咆哮):流浪漢,我們是流浪漢?怎麼啦,你——
警長(低聲):埃勒里,這個案子有一個地方很可疑。那個叫曼哈頓的人告訴我,他們把那個北方佬趕出去之後的整整一個星期里,一直有個人在曼哈頓住的棚屋附近徘徊。
曼哈頓(紐約口音,受過教育,有教養的年輕人):堪薩斯,火要滅了,怎麼辦?
埃勒里:不是他,爸爸。像北方佬那樣鬼鬼祟祟作案的竊賊不會冒這麼大的險——何況還有曼哈頓在棚屋裡。我想過去的一周,北方佬一定是派了探子到這裏來——一個通風報信的!
尼基(低聲——激動):警佐,我敢打賭這個人就是你要找的小偷!
韋利:好吧,這邊。(腳步聲響起)
警長:怎麼了,埃勒里?
加利福尼亞:叫我去拾草莓我也願意!
泰特斯:就是這個!(打開盒子)盒子是空的!我的項鏈呢?那串鑽石項鏈價值五千美金!你們這些警察都是幹什麼的?找到一個盒子!這個盒子有什麼用?快把項鏈找回來!
埃勒里:乖!你叫什麼名字,嗯?(幾聲低沉、友好的犬吠聲)是不是寫在你的項圈上了……我看看……啊!巴克,好,巴克,使出你看家的本領!那串鑽石項鏈在哪裡?快把它找出來,巴克。快找出來。(低聲)你們其他人,往後退……巴克,找出來!
埃勒里:安靜點,夥計……(又是https://read.99csw.com一陣咆哮聲,警犬又猛咬了一口)
曼哈頓:迪克西和加利福尼亞在哪裡?我讓他們再去找點木頭來!
曼哈頓:走,到開會的火堆旁。我們要做一次審判!
曼哈頓:在這裏我們形成了一個自己的小團體,有自己的法律。每個加入的人都應該遵守我們的法律。加利福尼亞,我們的格言是什麼?
堪薩斯(聲音稍遠):先生,您要給我們工作的機會?
尼基:奎因先生,我已經盡量往後退,都貼著牆壁了!
泰特斯: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你什麼意思,先生?
泰特斯:我只知道這片空地是我的,還有我的門衛竟然允許一群一文不值的流浪漢在這裏搭建骯髒的帳篷,損壞我這塊土地的美觀……
泰特斯(乾咳了幾聲):呃……是,那倒是。我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我的意思是說——或許我太草率了點……(粗暴)馬克,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去!
尼基·波特——偵探秘書
加利福尼亞:沒有錢,這是什麼?曼哈頓,我們在他褲子口袋裡搜出了四美金。(眾人議論聲:「四美金!」「夠我們吃一個星期了!」)
曼哈頓:你叫什麼名字無所謂。有個體面的地方住,有體面的東西吃,有體面的工作,那樣的人才配有一個名字!以後我們就叫你北方佬。明白嗎,北方佬?
曼哈頓(低聲):迪克西,你在念叨些什麼?
埃勒里:現在,大家想想我第一次靠近那隻警犬時的情景。巴克連續兩次試圖咬我的手。但是我第三次靠近它的時候——那次我戴上了一副手套——那隻警犬的態度立馬變得友善起來!是什麼讓我突然贏得了它的信任?我僅僅戴上了一雙手套。那就是那雙手套起了作用,讓巴克不再敵視我。為什麼呢?很明顯,那條警犬聞到手套的氣味覺得熟悉,覺得在它面前的是熟人。所以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巴克,一條警犬,一條被一個人單獨飼養的警犬,嗅出了那雙手套有他主人的氣味!那雙手套原先就是屬於巴克的主人!
尼基:這是韋利警佐在外面給我們發信號!
堪薩斯:真該死,我們還得再添點柴火。這個板條箱的木頭很不經燒。迪克西在哪裡?(攪動湯鍋的聲音)
警長:泰特斯先生,您可認得出裝鑽石項鏈的盒子?是這個嗎?
警長:曼哈頓,你和你的夥計們進來一下。(門外響起腳步聲——門關上)

登場人物表

警長(低聲):兒子,尼基說得對。這樣做太不靠譜了。
埃勒里(聲音稍遠):爸爸!
曼哈頓:明白了嗎,北方佬?
泰特斯(上場):(伴隨著腳步聲)怎樣?怎樣?現在又有什麼新情況?
北方佬(叫喊):胡說!迪克西在說謊!
埃勒里:是的,爸爸。(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埃勒里(咯咯笑):尼基,你說的正是我想的。
迪克西:滾開,你這個下流的狗雜種。
堪薩斯(上場):那個骯髒的小雜種怎麼了?
北方佬——流浪漢
(音樂起……木材燃燒發出陣陣噼啪聲……城市道路交通主題的音樂……戶外……)
尼基:埃勒里!它差點在你手上撕下一塊肉!小心!
曼哈頓:別這麼說。堪薩斯,拿十美分去買點蔬菜加進湯里。(眾人興奮地低聲歡呼)加利福尼亞,往湯里加點水——水都快燒乾了。(眾人的應和聲)迪克西,不要隨便浪費柴火!(眾人的應和聲)北方佬,跟我來。我看看有沒有辦法讓你快點病愈。這裏不是紐約的公園大道,但這裏的人都有血有肉有感情,所以我們總是滿懷對生活的希望。
警長:埃勒里,你好歹也戴一副手套——它那一口牙那麼鋒利!
尼基: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泰特斯先生,你有一大片空地——這對你和他人沒有什麼用處——你為什麼不能利用起來?
埃勒里:尼基——往後退!
迪克西:曼哈頓,我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我昨晚不該把那個北方佬帶到咱們這裏。他是個騙子!
埃勒里·奎因——偵探
曼哈頓(嚴肅,叫喊):堪薩斯!加利福尼亞!
迪克西:昨天夜裡我起夜,然後經過你讓給北方佬睡的棚屋。曼哈頓,我看到那個北方佬在數一沓鈔票。(停止不語)
尼基:那雙手看上去非常乾淨。
馬克(低聲):這不是你的錯,曼哈頓。這就是我們這些愛爾蘭佬的下場……
韋利:S.J.B.?我說,這完全吻合……我們今晚在圖片資料庫搜出了北方佬的資料……他的真名叫塞繆爾·J·布拉克!S.J.B.!
曼哈頓:那你就睡在我的棚屋裡——我有「兩間房」——你先把病養好。我那棚屋比他們住的通風效果要好。
加利福尼亞:他來了。(叫喊)迪克西!趕緊把那堆柴火抱過來!
警長(平靜):尼基!抱歉,泰特斯先生。這裏發生了一起命案,這些人是活生生的證人。在案子解決之前,他們不能離開。
迪克西:那個北方佬,他是個狗雜種!
迪克西:他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現在急需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
埃勒里:尼基,我必須取得這條狗的信任!北方佬派它回來這麼多次,這說明它知道項鏈藏在哪裡!
尼基:空的!那串項鏈不在盒子里!
迪克西:上帝啊,我真是非常不喜歡這個人。
堪薩斯:而且我們還不能幹脆地一死了之!還得在這個世界上挖苦嘲諷自己直到有一天真的死去。
曼哈頓:迪克西,我們要求每個成員做到什麼?
北方佬(伴隨著離開的腳步聲吼叫):我會讓你們後悔的!我會把你們這些骯髒的老鼠都趕出去!我要去報警!我要……
警長:兒read.99csw.com子,這有什麼不對勁嗎?
埃勒里:尼基,我總得試試……我們不能成為朋友嗎?我一向很喜歡狗,老夥計。(嗚咽聲)
埃勒里:爸爸在電話里跟我說,遇害者的外號叫北方佬。一個星期前在這裏住過一宿,後來他們發現他違反了這裏的一條規矩,就把他攆出去了。然後一個星期過去了,他竟然被發現死在他睡過的棚屋裡!(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談話聲)
堪薩斯:夥計,過來烤烤火吧。(兩人湊近了火堆)
警長:等等!埃勒里,你答應泰特斯,如果他答應給這些人一個工作的機會,你就會幫他把那串鑽石項鏈找回來!怎麼找呢?
曼哈頓:夥計們,你們說應該怎麼裁決他?堪薩斯,你說!(堪薩斯:「判他有罪!」)加利福尼亞?(加利福尼亞:「有罪!」)迪克西?(迪克西:「有罪。」)北方佬,審訊完畢,我們現在宣判你有罪。
埃勒里:有人在這附近徘徊?在這個棚屋附近?一整個晚上嗎?
加利福尼亞(上場——年邁的男子):瞧我找到了什麼!(把一個木桶放在地上)我說,在這裏烤火真舒服。(搓著雙手)這個四月可真冷啊。是啊,先生們,真是好冷啊。
(音樂起……繼而是汽車停在空地邊的聲音……)
堪薩斯:拿走你的臭錢。現在給我滾。
馬克(急切):是的,先生!(腳步聲響起)還有您,先生,也謝謝您……(稍遠處,門被打開又關上)
尼基:但是他拿一個死人的手套做什麼?
警長:韋利,查一查盜竊罪圖片資料庫。這個人應該在檔案里!
韋利:小聲點,波特小姐!他現在這樣才稱得上是個良好公民。但是他畢競還沒有付諸行動!
尼基:如果你知道是誰奪走了那串項鏈,那你肯定知道誰殺死了北方佬!
埃勒里(平靜):尼基,別說了……泰特斯先生,先消消氣。我們這些幸運兒應該去幫助這些值得我們鼓勵和幫助的人。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謀生的機會,而且他們一直很努力地在找工作。您就不能——
堪薩斯(威脅):快滾開!
迪克西:你個狗雜種。我昨晚親眼看到你在曼哈頓的棚屋裡數著一沓鈔票!
尼基:我猜埃勒里肯定發現了什麼!
北方佬:是的。我是說——我明白了。當然了。我只是想要一個睡覺的地方。
曼哈頓(平靜):看看您能給我們什麼機會,先生。
(音樂起……)
埃勒里:是的。但是這條狗對他很忠誠。北方佬被這裏的人趕出去了以後,這隻狗重新回到主人的身邊。整整一周,北方佬都不敢再回來,所以他就派這隻狗來取他留在棚屋裡的東西——這隻狗是警犬,機靈、訓練有素,被它的主人派來取回贓物……這邊,夥計。我們沒有任何惡意……(咆哮聲,猛咬一口)
北方佬:沒有!我把我有的都給了你!
韋利:我們一開始不知道這裏還有謀殺案。大約一個星期前,對面那棟寫字摟的大老闆泰特斯,在這裏被人從口袋裡摸走了一串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鏈。泰特斯當時剛把項鏈拿去保養,還是拿去做什麼了,總之是要拿回去送給他太太,然後在這裏就被偷了。這一帶之前也有幾起小偷行竊的報案,所以警長讓我穿上這警服假扮巡警到這附近來走走。
警長:這麼說這條狗是北方佬的?我明白了。北方佬覺得外面風頭緊,所以他就想在這個營地里待上一段時問。他逮著個機會混進這個營地里來了,但為了不讓自己被別人認出來,他把他的狗拋棄了!
韋利(聲音稍遠):沒人想傷害它?這隻狗凶成這樣!等我爬進了窗戶……(雙腳落地跳到地板上)乖狗狗……(兇猛的咆哮聲)嗚嗚……(眾人都試圖平息那隻瘋狂的警犬。門打開。四個流浪漢和馬克上場:「這隻警犬是哪裡來的?」「小心點——它可能隨時咬上你一口!」)
加利福尼亞(上場):他賴在那個棚屋裡?
韋利:如果是他的話,那個把老婆的鑽石項鏈給弄丟了的大富豪泰特斯要高興瘋了!他為了這件事,這幾天一直在生氣。
曼哈頓(冷漠):北方佬,我昨晚都跟你說了我們這裏的規矩了。我告訴你,這裏的一條法律就是——我們分享自己擁有的哪怕一丁點的財產。我們問你,你有多少資產,你說你除了一身衣服,就只有三十七美分,是不是?
埃勒里:完全正確。拿走手套,兇手是為了掩飾他的動機——就是他作案的動機和他現在擁有泰特斯鑽石項鏈這一事實。所以這下子就簡單了,誰有北方佬的手套誰就是兇手。那個人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把北方佬的手套佔為己有——巴克嗅出帶有自己主人味道的那雙手套——我是從誰手上接過這雙手套並戴上用來安撫巴克的?
埃勒里:給,司機。(硬幣的叮噹聲。關門聲。車子揚長而去)快點,尼基。
加利福尼亞:我發現的。他們叫我加利福尼亞。是這樣的,先生,我早上經過這裏,往裡一瞧,就看到這個狗雜種橫躺在地上……
加利福尼亞(伴隨著腳步聲退場):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曼哈頓!
韋利(眾人的談話聲漸漸清晰):好了,夥計們——大家都讓讓!這裏不賣彩票!(眾人的談話聲越來越小)
堪薩斯(嚴肅):曼哈頓,請宣布處罰措施!
「我就這樣,」埃勒里·奎因告訴陪審團和廣播聽眾,「把謎團解開了。你們有其他不同的看法嗎?」
北方佬(嗚咽):你們沒有權力對我這麼粗暴!
尼基:難怪這裡有殺人犯!埃勒里,他們中的哪個遇害了?
尼基:確實如此。這和案件有什麼關係呢?
警長:看上去最近被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