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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第二十一章 無辜的狐

第四部分

第二十一章 無辜的狐

「可是你會再回到舞台吧,是不是,波奈爾小姐?」琳達問,「等你休息夠了以後?」
「從那個水瓶里?」埃勒里立刻打斷她的話。
他們全都見鬼似的瞪著她。
巴亞德點點頭說:「是的,或許,托伯特。」
她的黑眼眸射向他。「我最近才回到我加拿大的老家,福克斯上尉,剛從德國集中營出來。他們不喜歡藝術,那些德國人,除了肥胖女人的畫像以外……我算是走運的。我逃了出來,剛回到蒙特婁沒多久,那是一個平靜的地方。」
「能否請你告訴我們整個故事,波奈爾小姐,依你記憶所及?」
「是的。我當然聽懂了,奎因先生。」
女歌唱家提到傑西卡時,絲毫不帶感情,彷彿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她和那位死去女人的關係收藏到一個秘密的抽屜里去了。的確,細細觀察她,埃勒里才猛然發現,那張高貴的醜臉曾承受過許多比友人死亡更痛苦的磨難,而面對那些苦難時,她學會了如何讓自己堅強起來,抗拒任何情緒性的自艾自憐。
但是埃勒里看著女歌唱家。「我很抱歉,波奈爾小姐。如果你能事先告訴我——」
在托伯特·福克斯家的門廊下,這位黑人女歌唱家以平靜的口吻敘述著,沒有戲劇化的手勢,也不見明顯的情感起伏。聽她講話,埃勒里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那疲憊如此沉重,儼然成為她天性的一部分,是一種時時刻刻都在品嘗死亡滋味的習慣。
互相介紹的局面還不至於太尷尬,因為加布麗埃爾·波奈爾從未見過她亡友的任何家人。她對巴亞德態度冷淡,對琳達親切有禮,而看到戴維穿著軍服的勻稱體格時,則投來一個柔和的讚許眼光。
「你有沒有感到你的心臟有任何異狀,波奈爾小姐?」
埃勒里·奎因點點頭。「我念給你們聽,」他對安靜的眾人說,「我們都應該知道,就在她過世那天早上,傑西卡·福克斯寫信給她最好的朋友都說了些什麼。」
「當然,我也就沒有回信了。我能寫給誰呢?在那之後……我一直留著傑西卡的信。這些年來,我一直保存著,在所有風風雨雨之後……這信是我好朋友留給我的一個紀念。」
「即使疲憊,」加布麗埃爾說,「過門不入還是會讓我感到良心不安。傑西卡和我曾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不間斷地通信許多年了。
她從自己的袋子里取出一個污漬斑斑、滿是摺痕的亞麻色信封,把它交給埃勒里。埃勒里轉身對著門廊的燈,急切地看了起來。亨德里格斯檢察官和達金警長也從他的肩膀後面探過頭來看。
「當然,奎因先生。」
「簡直瘋了,」她嘆氣,「那個沒人性的傢伙,事先從紐約飛過來等著,捧著一堆票券和合約在天園居迎接我。他說忽然出現一個我不可錯過的大好機會,他有個到南美和歐洲舉辦盛大巡迴演唱會的計劃,那是我渴望多年的機會。我企圖用疲倦推託,但是他不為所動。
霍威警探張著嘴巴坐在原地,活像條被逮住的魚。
「總之,我甚至https://read.99csw.com沒有時間打開行李。他在當晚安排我飛回紐約,然後把我送上另一架飛機前往佛羅里達。在邁阿密,我再轉機飛往南美洲。完全沒有時間喘息。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就在我飛往另一塊大陸時,傑西卡已經死了。後來,在南美洲表演時,我也不知道她的丈夫被捕。等到審判結束,我人已經在歐洲。」
亨德里格斯檢察官清了清喉嚨。「呃,我們……萬分感激,波奈爾小姐。你特別跑這一趟,我是說——」她沒有回答。檢察官突然轉向埃勒里說:「我們繼續進行吧,奎因。」
「但是,為什麼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那個玻璃杯?」達金嘟囔著。
「我沒事,托伯特。」
愛米莉·福克斯的目光從她丈夫身上移到巴亞德身上,然後再回到她丈夫身上,而後便直直注視著晦暗不明的希爾路。
「然後你喝了嗎?喝了多少?」
愛你的,
在昨天拒絕你以後,如果我又接受你的好意邀請造訪你的天園居,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討厭?我希望能與你共度幾個星期,如果你願意接待我的話。我很容易就能夠安排妥當,戴維的學校就快放假了,接著他要去參加夏令營,所以我不必擔心他。至於巴亞德,唉,我丈夫就是我面臨的問題之一,不過他常說,我應該離家休養一陣,去一個沒有房子和家人需要我操心的地方……哦,親愛的,我面臨著最嚴重的問題。昨天和你聊天時,我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怎麼做,這就是我拒絕你邀請的原因。但是在你離開后,我突然病得那麼厲害,昨晚讓我有很多時間思考,不知怎的,我比較能看清楚事情了。而我知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我的意思是,我的問題。但是在著手去做之前,我希望你能聽聽我的決定,以及我必須這麼做的理由,然後憑著你走遍世界各地累積的智慧——你知道我有多麼羡慕你這種女人,加布麗埃爾!——看你是否同意,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我想這是因為我很軟弱,而且我想,即使你認為我的決定是錯的,我還是會去做,但是……哦,加布麗埃爾,我多希望你會給我我想聽的建議!
他念得很快——
「我喝的那個杯子嗎?」加布麗埃爾·波奈爾大笑。「在離開房子前,我回到廚房去取水喝。我帶著我的玻璃杯去,先在水槽沖了一下,喝了一些水,然後——」她聳聳肩,「女人有持家的天性,不是嗎?我把玻璃杯洗乾淨,擦乾后擺回櫥櫃裡頭。」
「當然沒有,奎因先生。為什麼我會有?」
女歌唱家聳聳肩。「她倒了滿滿一杯,我全部喝光了。」
「那封信。」埃勒里輕聲說。
「你回家以後有沒有肚子痛?」
「各位,我來了,」她言簡意賅地說,在達金警長幫她找來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我想,奎因先生,我跟你提到的那封信—https://read.99csw.com—」她翻找她的袋子。
「該死的,」他說,「他破案了,他破案了!」
「不急,波奈爾小姐,」埃勒裏面帶微笑,「經過這麼多年,現在再看到你,不需太多想象就能回味起自己坐在卡內基音樂廳聆聽你演唱巴赫的《來吧,甜美的死亡》的情景。」
「波奈爾小姐,十二年前,只怪命運阻止你來解答這個案子,」他急切地說,「現在,你終於來了——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依賴你的答案來解決。我們推論,在探訪傑西卡時,在那三十五分鐘的停留時間里,你曾經喝了一些從紫色玻璃瓶里倒出來的葡萄汁,那個瓶子就擺在傑西卡沙發前的那張咖啡桌上。告訴我,是那樣的嗎?你是不是喝了一些那隻水瓶里的葡萄汁?」
他又目瞪口呆地看著埃勒里。
加布麗埃爾·波奈爾的眼睛追隨愛米莉的目光遊走,然後她面露哀傷,瞭然於心。
在女演唱家抵達前已經在門廊來回踱步了個把鐘頭的亨德里格斯檢察官,乾咳一聲后瞥了埃勒里一眼,他們已經事先說好,這場戲要由埃勒里主導,但亨德里格斯顯然已經等不及要開始訊問了。
「我的心臟?當然沒有!」
「當然,」加布麗埃爾·波奈爾對著門廊遠處的黑夜說,「我完全不知道她的問題是什麼。我經常想著這件事。」
我想你不會料到在探望我以後,會這麼快又接到我的信,但,是我非寫不可。首先,昨天在計程車離開以後不過幾分鐘,我又開始嚴重發病了,據威洛比醫生說是舊疾複發。他對於允許我在肺炎之後這麼快下床感到很不安,雖然天知道,我已經在樓上的病榻上度過好幾輩子的時間了!無疑,這是因為我太興奮所致;此外,還有一個我從未告訴任何人的原因。你知道憂愁和苦惱會如何讓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亨德里格斯檢察官不客氣地問。
「無關緊要了,愛米莉,」托伯特啞著嗓子說,「現在已不重要了,愛米莉——」
女歌唱家聳聳肩。「對你這樣一位年輕姣好的女孩來說,那種事情不堪入耳。算了吧。」
「讓我們這樣說吧,在喝了傑西卡幫你從紫色水瓶里倒出來的葡萄汁后四十八小時之內,你有沒有發生任何有異於健康的情形?」
「我明白了!」戴維哽咽起來,「爸爸,他們錯了。加柏克、達金、陪審團、法官——他們全都錯了,爸爸!水瓶里的葡萄汁沒有被下毒,所以你根本沒有放毒藥在裏面!你是無辜的,正如你這些年來一直聲明的那樣!你根本不是殺人犯!」
「在那之後,」加布麗埃爾·波奈爾喃喃說道,「就是那場大災難。」
亨德里格斯檢察官啞然失聲。
「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傑西卡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托伯特喃喃自語,「或許那樣反而最好。」
加布麗埃爾當下邀請傑西卡到她家玩。「每個女人都需要偶爾換個環境,」她笑著對她的朋友說,「更何況你剛生過一場大病。在我的天九*九*藏*書園居,你什麼事都不必做,傑西卡,只要好好當個貴婦就行,我的寶貝,這樣你很快就能健健康康的了。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只有你和我。只要受得了我,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看如何?現在就和我一起回家,還是明天?」
「你記得?」她美麗的眼睛一亮,隨後嘆了口氣。「我不能總讓自己沉溺在回憶里。」她笑著說,「這對老女人不好。」
「鋼琴?我不懂——」
「至於我呢,發現她的肺炎已逐漸轉好,也感到十分欣慰。」
傑西卡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愛米莉·福克斯說。
但是埃勒里的問題尚未解決,他瘦削的臉孔轉向加布麗埃爾·波奈爾歷盡滄桑的面容。
「傑西卡是我的朋友,福克斯太太。」
加布麗埃爾·波奈爾瞪大眼睛。「哦,是的。」
加布麗埃爾點點頭。「我們坐著聊天時,傑西卡問我要不要喝些葡萄汁,她指著紫色的水瓶,說這是她丈夫出門前才幫她準備的。她早上已經喝了一杯了,她說,那使她精神好多了。我說好,我也要喝一點,然後傑西卡就要從沙發上起身。『我幫你去拿一個乾淨的玻璃杯來,加布麗埃爾。』她說。
「但是我強壓她坐回沙發上。『你不要忙,』我說,『你的玻璃杯都擺在哪兒?』傑西卡笑了起來,然後告訴我如何去她的廚房。我到了廚房,從櫥櫃里的同一套紫色玻璃杯里拿了一個,把它帶回客廳。傑西卡幫我倒了一些葡萄汁——」
「哦,可是我無能為力,」加布麗埃爾說得很快,「其一,我人在另一塊大陸。其二,一直到她丈夫關進監牢好幾個月後,我才知道傑西卡遭到謀殺的事。」
巴亞德在兒子的捶打下,坐在那裡呆若木雞,目瞪口呆地看著埃勒里。
親愛的加布麗埃爾:
第二天下午,達金警長彆扭地從他的轎車裡扶著一個女人下車,她胸部厚實,高頭大馬,一身黑衣。當她和達金走近門廊時,那群引頸企盼的人發現,她一點都算不上漂亮,不過是那種藝術家筆下的醜女;事實上,在她的巔峰時期,加布麗埃爾·波奈爾曾經是文明世界許多名畫家筆下的模特兒呢。她炫耀且得意于自己的丑,彷彿那才是一種美。
「你是指納粹嗎?」福克斯上尉問。
愛米莉很緊張。「傑西卡以前常提起你,波奈爾小姐。」
「謝謝你。」他的聲音很低,然後他輕輕彈了彈信封,對著其他人說,「這就是威洛比醫生所說,他在葡萄汁事件發生后的第二天,看到傑西卡正在寫的那封信,也就是她死亡那天的早晨。她托醫生把信寄出,如果你們記得,裏面還包括了一些其他信件,像是賬單之類。我猜威洛比連看都沒看信封一眼,只是把所有的信件一股腦兒投入最近的郵筒。」
她一驚。「哦,是的,那封信。那封信在我匆忙離開蒙特婁好幾個月後才到我手上。很自然地,傑西卡把信寄到天園居,因為https://read.99csw.com她根本不知道我巡迴演出的事。一個愚蠢的用人把信轉寄到南美一個錯誤的地址,然後那封信就一路尾隨我,從南美洲追到歐洲,一直到我在布拉格表演時才追上。甚至直到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傑西卡已經過世了。我想立刻回信,向她解釋我的不告而別,但是當時我正忙得不可開交,就這樣拖了整整一星期。直到那個星期,我才知道這件新聞。」
「沒有關係,奎因先生。請不要為我操心。」
「萊特鎮的執法官們,」埃勒里說,「自然會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波奈爾小姐。」
「你真可愛,親愛的,但是我經歷過的世事——」那瞬息萬變的面容突然強硬起來,「會令人蒼老,特別是女人。」
加布麗埃爾,親愛的,我再三考慮,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
「正確,戴維。波奈爾小姐在喝了那個水瓶里的東西以後,完全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戴維,因此,那個水瓶里的東西並沒有毒。這樣你懂了嗎?你懂了嗎?」
她在那天晚上抵達蒙特婁的家,發現她的經紀人已經等在那裡。
「沒有……」
她講到「謀殺」和「監牢」時十分順口,彷彿這是她經常會想到的字眼,即使在她的日常語言里並不常出現……無論她使用的是哪種語言。
加布麗埃爾露出微笑。「去彈鋼琴嗎?」
「她見到我很高興,不過我覺得她好像心事重重。
「老?」琳達喊出來,「怎麼會,波奈爾小姐—一」
十二年前的那個星期,加布麗埃爾·波奈爾在紐約表演,那是極為成功的美國巡迴演唱會的最後一場。她早就聽說傑西卡生病了,但迫於緊湊的演唱行程無法前來探望朋友。此時,雖然因為長期巡迴演唱疲勞不堪,迫不及待想返回蒙特婁家中,但她仍然臨時變更行程,要求亞特蘭大特快車讓她在萊特鎮下車。
「這兩位,」她用一種低沉的嗓音說,「這兩位是托伯特·福克斯伉儷嗎?」
我的醫生剛剛進門,他會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幫我寄這封信,所以你應該會在明天收到。請你儘快回信,或者更理想的是,打個電報告訴我,我可否來訪。加布麗埃爾,一切就全靠你了。
「納粹外科醫生在我的喉嚨里做了點小手術,」女歌唱家說,「他們以為那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玩笑。」
「水瓶里的葡萄汁不可能含有毛地黃或任何其他毒品,這點由波奈爾小姐喝下葡萄汁后的健康狀況就可證實。然而,州地方法院判定你父親謀害你母親所根據的理由,就是毒藥一定是通過那瓶葡萄汁進入她身體的,並且進一步推論,你父親是唯一可能把毒藥摻進那個水瓶的人。你明白嗎?」
「我恰巧拿起了一份《巴黎前鋒報》來看,在上面讀到一小則關於萊特鎮『轟動訴訟案』的報道,報上說巴亞德·福克斯如何因謀害妻子傑西卡·福克斯而被判有罪。那是一則小新聞,沒有細節,沒有案發日期,甚至也沒有提到犯罪手法,只有短短几行字。因九九藏書此我才沒有把我造訪萊特鎮和傑西卡的死亡聯想在一起。知道傑西卡已經下葬后,我難忍悲傷,把在布拉格剩下的表演場次都取消了。一直到維也納我才重新上台,在歌劇院。」
她的英文精確,遣詞造句甚至有點太過謹慎,彷彿有時必須搜腸刮肚才能找到一個曾經知道但是太久沒用的字眼。
「我懂!」戴維喊道。
「當然沒有。」
「是的,波奈爾小姐。你隨即到火車站去趕一點鐘的那班火車。你在火車上有沒有生病,在回蒙特婁的路上?」
「因為,」埃勒里大聲喊道,「有個人為了那個水瓶裏面的東西被判了無期徒刑。」他大步走到坐在琳達旁邊的戴維那裡。戴維抬起頭來看著他,面無血色。「聽好了,戴維,」埃勒里說,「我要你清楚且正確地了解我現在說的每一個字。到目前為止的所有事實,你都聽懂了嗎?」
福克斯上尉奔向他的父親,捶打著那副衰頹的肩膀,像個瘋子似的在門廊里跳上跳下。
「當我得知在一個鐘頭后可以搭區間車返回蒙特婁后,我就下了特快車。至少還有半小時可以去看看她,我想。計程車將我從火車站直接載到傑西卡的家——」她的黑色眼眸掃向隔壁那棟寂靜的房子,然後再移向遠方,「然後再回程及時載我去趕乘區問車。我和傑西卡在一起待了大概有三十五分鐘。
「這話是什麼意思,波奈爾小姐?」琳達問,她在那封信和這位令人著迷的女人之間分身乏術。
「你能不能告訴我們詳細的情形?」埃勒里低聲說,他眉飛色舞。
但傑西卡只是虛弱地笑笑,謝過加布麗埃爾,說她沒有辦法去,沒有辦法現在就去,雖然她非常想。加布麗埃爾沒有再強求,因為傑西卡看起來很苦惱,心神不寧。經過幾分鐘的敘舊以及許多擁抱之後,加布麗埃爾不得不離開去趕乘一點鐘的區間車,繼續她返鄉的旅程。
達金警長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我想知道的是,波奈爾小姐,」他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你十二年前不出面說出你的故事,在福克斯先生受審的時候。」
她的眼神在往事中流連。
「就是這封,沒錯,」達金警長說,「她上面寫的日期及郵戳都符合。」
歌唱家停了下來,凝視著黑暗。
「你母親在波奈爾小姐抵達前喝下她那杯葡萄汁,她是這樣告訴波奈爾小姐的,而且這也和你父親的證詞一致。或者,倒過來說,波奈爾小姐在你母親喝下一杯以後,才喝下她的那一杯。波奈爾小姐的飲料來自於同一個水瓶,戴維,那是同一瓶葡萄汁裏面的一部分。」戴維跳起來。「但是,波奈爾小姐說她沒有因為喝下飲料而生病,奎因先生!」
「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這是埃勒里的第一個念頭。
埃勒里·奎因吸了長長的一口氣。這時他說:「波奈爾小姐,你喝了滿滿一杯從那個水瓶里倒出來的葡萄汁。你有沒有因此感到不適?」
過了一會兒,愛米莉也點點頭。
琳達又哭又笑,擁抱著愛米莉和托伯特,而她的養父母完全失了神。
「不適?」她兩眼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