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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你應該知道。你把它扔進了海里。」我注視著塔格特問,「你為什麼那樣做?」
「不,我不信任你。我們必須有個了結。」艾倫·塔格特冷酷而堅毅地說,「你沒有意識到,你已經把事情搞砸了嗎?你有這種破壞力,但是,你沒有能力確保我們,可以完美地了結此事。除此之外,我無法為你做什麼了。」
艾倫·塔格特看上去很難被擊倒,於是我亮出了我的王牌:「在你帶拉爾夫·辛普森先生,從拉斯維加斯飛出的前一個晚上,埃迪·拉斯特給你打了電話。」
「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放棄了偽裝。」
清新的海風推著海浪,浪尖在破碎之前,被海風吹出了泡沬。朝陽火辣辣地照在我的背上,乾燥的沙子溫暖著我的腳跟。我在海浪剛剛能夠打到的、棕色的沙灘上站了一會兒,觀望著海浪。藍色的海浪冒著泡泡兒,就像女人的身體一樣富有曲線美,但是,它們讓我恐懼。大海冰冷而危險,因為在海浪下面,總是埋葬著死人。
「一張唱片。」我笑著說,「似乎是有人將標籤撕掉之後,將它扔進了海里。我奇怪這是為什麼。」
「你喜歡嗎?」艾倫·塔格特笑著問道。
艾倫·塔格特把僵硬的胳膊舉了起來,手裡的槍像一根空洞的藍色手指。我的目光望向一側,與我想要去的相反的一側。當槍響的時候,我的身體有一半在椅子的外面。
艾倫·塔格特的肩膀聳著,大腿微微地顫抖。
「把它給我,阿徹。」
「我們來播一下聽一聽。」艾倫·塔格特神秘兮兮地說,「這裏就有一個輕便唱機。」
「你騙不了我,阿徹。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說什麼來著?如果綁架他的人,發生了什麼不測,那麼辛普森就完了。」
我繞過房子,朝海灘的方向走去。在懸崖的邊緣,從一個四面用玻璃圍住的涼亭處,一段水泥台階成對角線傾斜向下,通往海灘。
「等一下。」我說。我的喉嚨發緊,皮膚乾燥,我的汗快要流下來了。我的雙手抓著膝蓋。
「我知道一個。」我笑著說,「前天晚上,我在『瘋狂鋼琴』酒吧里,曾經聽她演奏過,她叫做貝蒂·弗雷利。」
「你想談什麼?」艾倫·塔格特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控制力。他困惑的微笑很自然,他的聲音也很輕鬆。只有他的肌肉,透露了艾倫·塔格特的秘密。
「不,我不知道。這風格有可能是勒克斯·劉易斯。」
「別碰它。你可能會把它弄壞的。」
當我第三次潛入水下時,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一個未被破碎的黑色唱片,一半埋在沙子里。我將唱片捏著,拿在胸前,我仰過身體,踢腿浮上水面,慢慢地向岸邊游去。我將唱片拿到浴室里,小心翼翼地將它清洗、擦乾,就好像母親照顧自己的嬰兒一樣。
「不太喜歡。」我微笑著輕輕搖頭說,「如果鋼琴算是打擊樂器的話,這稱得上是一流。」
那是一所只有一層的白色木屋,背靠著山腰,位於樹叢之中。我推開沒有上鎖的門,悄悄地走了進去。黃色的松木板鑲飾的客廳里,擺放著安泰椅、收音電唱兩用機、一張大大的長餐桌,上面堆滿了雜誌和唱片。朝西的大窗戶,可以使整座房子,和遠https://read.99csw.com方的大海一覽無餘。
我正要出門去找費利克斯的時候,忽然記起前一天,我看到的海面上,跳躍的黑色碟狀物體。在我看見那些物體之後,只過了幾分鐘,艾倫·塔格特就身穿泳衣,走進了房間。
「但是,你說中了,鋼琴正是打擊樂器。」艾倫·塔格特說。
「我們沒有必要拖延時間。」艾倫·塔格特說著,起身向我靠近。
「現在你應該很富足了。」我冷笑著點了點頭,「十萬美元的一半是五萬。這是你剛剛得到的。」
「恕我直言,」我搖頭苦笑著說,「我認為,也許你昨天晚上,給她打了電話,同意她進行那樁謀殺。」
「你在暗示,是我綁架了拉爾夫·辛普森先生?」艾倫·塔格特嚴厲地望著我。
「這正是我要說的。」艾倫·塔格特兩手一拍說,「這不表示他們都有罪。」
「我不會把它弄壞的。」
「那純屬偶然。」艾倫·塔格特激動地分辯著,「在我拿起話筒,想打個電話的時候,聽到了你們的交談。」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我跟辛普森先生一起在機場。那時候,機場里還有幾百號人呢。」艾倫·塔格特倔強而自信地冷笑著說,「你跟其他警察一樣,對於旁證過於重視,而關於我丟掉唱片的事情,甚至還算不上是旁證,這是一個循環論證。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貝蒂·弗雷利有罪,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跟她之間有關係。成百上千的收藏者,都有她的唱片。」
他大步走向我,他的步伐在草編地毯上,無聲無息。
「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對他厲聲說,「一個清白的人,是不會想到要把唱片扔掉的。全國好多人,都有貝蒂的唱片,不是嗎?」
我一邊說著,在艾倫·塔格特對面的,一張藤條椅子里坐了下來。
我緩緩地踏入海水中,將頭上的面具拉下來,蓋住了我的臉,然後,我便向海里游去。在離岸五十碼左右,我越過了海浪;我仰過身體,用嘴巴深深地呼吸著。起伏的波濤和過度的氧氣,讓我感到一絲頭暈。透過起霧的面具玻璃,藍色的天空好像在我的頭上旋轉。我猛地潛入了水中,用海水來清洗面罩的玻璃,我先是浮在水面上,然後用蛙泳姿勢,向海底游去。
「但是我有。如果不是因為我,挺喜歡你的話,我早就猜到了。」我冷酷地說,「你比別人有更多機會和動機,來綁架拉爾夫·辛普森先生——你痛恨辛普森對待你的方式,你痛恨他有很多錢,你自己那時候,卻並沒有多少錢……」
「請你繼續,」艾倫·塔格特冷笑著說,「我一直喜歡聽人講自己的白日夢。」
「那麼,我就搶了。」
桌上擺放著《爵士唱片》和《低音節拍》的雜誌。我一一檢查唱片和唱片集——迪卡、藍鳥、阿什、十二英寸海軍准將、布魯斯音樂。許多名字是我所聽說過的——法茨,沃勒、雷德·尼克爾斯、勒克斯·劉易斯、瑪麗·盧·威廉姆斯;也有我從來沒有聽說說過的名字:《麻木的探索》《毒蛇慢行》《夜生活》《德納帕斯的遊行》。但是,這裏面沒有貝蒂·弗雷利的名字。
「你好,read.99csw•com盧。泳游得好嗎?」
「我本來如此打算的,阿徹。今天我計劃放了他的。」艾倫·塔格特搖頭冷笑著說,「但是,這將被無限期地推遲了。如果我出了什麼不測,那麼,你們就跟拉爾夫·辛普森先生永遠地說再見吧。」
「你要給貝蒂·弗雷利打電話嗎?」
「你好像很喜歡布吉烏吉舞曲。你知道這是誰的演奏吧?」
「你又錯了。」我搖著頭,「你認為在這個案子中,我在努力幹什麼?」
「你沒那麼傻,但是,你很傻。」我說,「你的行為像個鄉巴佬,艾倫·塔格特先生。城市裡的騙子引誘和利用了你。你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你的五萬美元了。」
「你還偷聽了別人的電話?」
艾倫·塔格特故作沉思狀地皺著眉頭,然後眯起眼睛。
艾倫·塔格特繞過我,走到走廊中央的桌子旁邊,打開了一個方形的纖維板箱子。
「我不會試圖這樣做的,因為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了。」我冷笑著搖了搖頭,兩眼直視著艾倫·塔格特,「現在,讓我們忘了這些證據,來談一個重要的事情。」
「暫時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
我在那所房子的前廳里等著,直到費利克斯過來告訴我:艾倫·塔格特已經到廚房裡吃早飯了。
「但是,你卻承認,艾倫·塔格特先生。如果你跟貝蒂·弗雷利真的沒有關係,你沒有理由認為,這是對你不利的證據。」我冷笑著說,「而且,事實是,你在聽到我們的電話談話,好幾個小時以前,就扔掉了唱片——在貝蒂·弗雷利被提及,與此案有關之前。」
「你已經拿到了錢,就放他走吧。」我奉勸艾倫·塔格特。
艾倫·塔格特給了我一個孩子氣一般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卻並非如此。
「但是,我對這些人一無所知。」
「讓我來看一看。」艾倫·塔格特突然伸出手去。
唱片結束了,我關掉了唱機。
「我要試一試我的運氣,」艾倫·塔格特頑固地說,「但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艾倫·塔格特說著,轉身坐回到了椅子上,雙腿向前伸展著坐著。
「你會的。」我殘忍地說,「你會在法庭上,見到他們其中的一個,同時得知另一個人的消息。」
「對埃迪·拉斯特的謀殺。」我語氣冰冷地說,「你不必裝作如此驚訝,艾倫·塔格特先生。」
「不是你親自做的。」我微笑著輕輕搖頭,「我認為你跟貝蒂·弗雷利還有她的哥哥埃迪·拉斯特同謀,共同綁架了拉爾夫·辛普森。」
艾倫·塔格特突然一把抓向唱片。我急忙避開了。他的手抓空了。
我抓住艾倫·塔格特的時候,他的身體頹然地倒向了我,手裡的槍滑落在地上。
房間里洋溢著重複的第一和弦。音樂的風格是叢林和機械的混合。右手再次滑過,然後,再朝反方向滑回,彷彿什麼東西,正在人造的叢林里,被一個巨人的陰影所追逐著。
「當埃迪開著租來的車,趕到了機場,拉爾夫·辛普森便順理成章地上了他的車。辛普森沒有理由懷疑任何事。」我遺憾地兩手一拍,冷笑著說,「因為你把他灌醉了,拉爾夫注意不到司機換了人。他醉到連埃迪這樣的小個子,一個人都可以九*九*藏*書輕易地對付他。埃迪給他用了什麼?氯仿麻醉劑嗎?」
「噢,這是什麼?」他天真地問。
艾倫·塔格特站在那裡,看著我足足有十秒鐘。然後,他露出了那孩子氣的微笑,但是,這一次,那副笑容顯得很勉強。
「算了吧,塔格特。」我狠心直說了,「這就是貝蒂的唱片。」
「不。」
他的臉像是另一個人的平靜、無懼,因為他對生命沒有敬畏。他看起來孩子氣而無辜,因為他作惡的時候,幾乎對此毫不自知。他是那種在戰爭中長大的人。
艾倫·塔格特說著,掃了一眼手中的槍——它正在指著我身體的中央,然後,他的目光輕鬆地回到了我的身上。
但是,在說這話的時候,艾倫·塔格特的嘴唇已經白了。
「我們可以達成共識。」我連忙說。
「也許是這樣吧!……」艾倫·塔格特苦笑著點頭說,「但是,除了這些證據,你需要一些其他的證據,來確認我真的與此案有關。」
「沒什麼好談的了。」艾倫·塔格特自暴自棄地說。
我從更衣室里出來的時候,艾倫·塔格特就在走廊里。他坐在一張帆布椅子上,背朝著紗門。他身上穿著法蘭絨寬鬆褲和白色的T恤衫,顯得很年輕。他皮膚黝黑,小腦袋上的頭髮,顯然精心梳理過。
「我懷疑。」我舉起一隻手,搖著頭說,「這聽起來更像是個女人在演奏。」
「塔格特,我想你經常做夢。我想你一直在做著,一個關於十萬美元的夢。」
「你應該用游泳池的。」艾倫·塔格特笑著說,「游泳池子里的水,總是比較溫暖的。」
「這隻是你編的故事,」艾倫·塔格特大聲笑著說,「你的腦子不累嗎?」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艾倫·塔格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對他們的了解足夠多,所以,你扔掉了貝蒂的唱片。」
「退後。」我說。
「也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在辛普森的身上。」
「是的。」艾倫·塔格特的聲音,聽上去非常坦然,「我承認,我的確有幾張貝蒂·弗雷利的唱片。昨天晚上,我聽到你們跟警察討論『瘋狂鋼琴』,就把它們給扔了。」
「一個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如果我不說的話。」
那是另一支槍響的聲音。阿爾伯特·格雷夫斯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和艾倫·塔格特所用的、一模一樣的手槍。他將小手指戳入屏風上的一個小孔。
艾倫·塔格特沒有回答。現在,塔格特的手裡拿著槍,隨時準備暴力出擊,他的神色平靜而放鬆。
「向我開槍,並不能確保你的自由,倒是能確保別的什麼東西,比如說毒氣死刑。」我故作輕鬆地威嚇艾倫·塔格特,「收起你的槍,我們來好好談一談。」
「謀殺?」艾倫·塔格特驚恐萬狀地尖叫一聲。
艾倫·塔格特故作滑稽地攤開兩手,搖頭說:「我身上帶著這些錢嗎?」
「不要那樣做。」我說,「否則,我可能會把你弄成兩半的。」
「現在還是沒有。」艾倫·塔格特苦笑著說。
我感到有什麼液體,從我臉上流了下來。
艾倫·塔格特看著我手裡拿著的唱片,彷彿是第一次見到的樣子。
「這麼說,你承認這些就是你的唱片?」
「簡直太糟糕了read.99csw.com!……」艾倫·塔格特激動地嚷嚷,「我對此無話可說。」
「你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艾倫·塔格特平靜地說。
「是嗎?」艾倫·塔格特搖了搖頭。
「我在努力地尋找拉爾夫·辛普森,」我說,「如果我能夠把他找回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打開了唱機,將唱片放在了轉盤上。
「我不知道哪個女人,還能夠這樣地演奏。」
艾倫·塔格特坐在椅子里,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他悠然自若的伸展姿勢僵住了。如果有人拎著艾倫·塔格特的衣領,把塔格特舉了起來,他的腿將會保持原來的姿勢,驀地停在空中。
「要證明你們之間的關係,其實並不困難,」我自信地笑著說,「肯定有一、兩次,你們會被看到在一起。那天晚上,我和費伊·艾斯塔布魯克在瓦萊利奧時,難道不是你看到以後,給她打了電話?你並非真是去『瘋狂鋼琴』酒吧,去尋找辛普森,你是去找貝蒂·弗雷利的。當你把我從帕德勒手裡救了下來之後,你打消了我對你的戒備。我以為你跟我是一夥的。我如此相信你,以至於你朝藍色卡車開火后,我都愚蠢到絲毫沒有懷疑你。」我連聲嘆息著說,「你是在警告埃迪離開那裡,對不對,艾倫·塔格特先生?如果你沒有做出『綁架』和『謀殺』,這兩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會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種愚蠢的行為,抵消了你的智慧。」
「他在哪裡?」我大聲地問。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故事。那個取消訂車的電話是關鍵,它是將你與此案,緊緊相連的第一個線索。沒有其他人可以知道,拉爾夫·辛普森要給瓦萊利奧打電話;沒有其他人可以知道,辛普森什麼時候會從內華達飛抵伯班克;沒有其他人可以在前一天晚上,就給埃迪透露消息;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出,所有這些安排並準時地執行。」
艾倫·塔格特的聲音依然冷靜、清晰和坦白,但是,塔格特顯然害怕了。他的身體因為緊張而蜷縮著,好像我已經將他,逼入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艾倫·塔格特的嘴巴透露了真相。
「如果你結束了對我的侮辱,」艾倫·塔格特憤怒地說,「我們就著手干正事吧。」塔格特仍然安靜地坐在帆布椅子上,但是,他的手從身旁舉了起來,手裡握著一支槍——那隻我之前見過的、點三二口徑的打靶手槍槍很輕便,但是足以讓人害怕。
「我還沒有放棄。」艾倫·塔格特冷言冷語地說,「我只是在確保自己的行動自由。」
艾倫·塔格特隨時都可能開槍,不需準備,沒有憤怒。塔格特所要做的,僅僅是扣動扳機。
那張唱片有雜音而且老舊,在噪音的背景中,鋼琴的獨奏聲開始了。三、四個布吉和弦被反覆重複著。然後右手滑過,增加了音樂的活力。
「對咯……你怕我把它弄壞了。」
我的身體在椅子上挪動,調整著位置。除非運氣太差,否則一槍並不會讓我致命。在第一槍和第二槍之間,我可以碰到艾倫·塔格特。
「等一下,」艾倫·塔格特連忙打斷我的話,望著我說,「你對我這麼早就下了結論。就是因為我,把那些唱片扔了嗎?」
在我收腳的同時,我飛快地對艾倫·塔格特說道:「如九*九*藏*書果你把拉爾夫·辛普森給我,那麼,我保證,我不會拘留你,或者跟別人講。跟別人一樣,你得靠運氣了。綁架跟其他罪行一樣,得看你的運氣了。」
「我來播放。」我說。
我踩水升上水面呼吸。當我抬起面具時,我看到懸崖上,一個男子正注視著我。他飛快地彎腰躲到涼亭旁邊、野櫻桃防風林的後面,但是,我還是認出了他就是艾倫·塔格特。我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再次潛了下去。我浮上來的時候,塔格特已經不見了。
「我的通靈能力,足夠讓我知道,你跟埃迪究竟說了什麼。」我大聲地說道,「你告訴埃迪說,你大約第二天下午三點飛抵伯班克。你讓他租一輛黑色轎車,在伯班克機場等你的電話。當辛普森給瓦萊利奧打電話要車后,你又打電話取消了他的預定,然後派來了埃迪。瓦萊利奧的接線員以為,那是辛普森打的電話。你模仿他的功夫不錯,不是嗎?」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我沒有那樣做。」艾倫·塔格特微笑著輕輕搖頭,「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把好好的唱片給扔掉。」
艾倫·塔格特滿懷期待地微笑著,我站在那裡望著他,等待一個訊號,一個他錯誤的舉動。這個英俊的男孩兒,不符合我關於恐懼的種種預測。他不符合我所知的任何類型。
「將手放在膝蓋上。」艾倫·塔格特厲聲對我說。
海底是一片純白色的沙子,中間夾雜著棕色的石頭。海水的運動輕輕攪起沙子,但視線不受影響。我在海底曲折前行,遊了大約四、五十英尺,除了岩石上嵌著的幾個小鮑魚以外,海水裡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喜歡大海。你永遠都不知道,你會在海里發現什麼。」我得意地說,把那東西拿了出來,「我找到了這個。」
「我也是。」我冷冷地點頭說。
費利克斯帶著我從車庫後面,走上了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道路沿著山坡爬升,逐漸變成了低矮的石階。當那所客房進入我們的視線時,費利克斯便離開了。
「老兄,我是在開玩笑。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那個東西里到底有什麼。」
「不錯。但是水有點涼。」
「別告訴我你有通靈能力,阿徹。」艾倫·塔格特故作輕鬆地說,「你說過那人死了。」
「我說過我不認識她。」
傾斜的水泥台階的盡頭,有一個帶遮蔽陽台的公共浴室。我走了進去。我發現在浴室的一個小隔間的牆壁上,用釘子掛著一個橡膠和厚玻璃做的潛水面罩。我脫去衣物,全身只剩下了短褲,然後將面罩調好,戴在了頭上。
「我聽說過貝蒂,僅此而已。我知道她在『瘋狂鋼琴』酒吧里演奏。」艾倫·塔格特面色蒼白,大聲分辯著,「當我得知,警察正在調查那個地方,我就扔掉了唱片。你知道,他們對任何扯上干係的證據,都會絲毫不放過。」
「太糟糕了!……」阿爾伯特·格雷夫斯冷酷地說,「但是,我必須得這樣做。」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艾倫·塔格特煙頭說。
「綁架!……我們以後再談謀殺的事情。」我嚴厲地說,「事實上在本州,綁架也是非常嚴重的罪行。我要告訴你,我對綁架案情的推斷,然後,我們再聽一聽你會怎麼說。很多人都在期待著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