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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我沒有拖他進來,是艾倫·塔格特自己要做的。」貝蒂·弗雷利激動地連連搖頭,「我們打算一起出走的。」
「儲物箱里,有一品脫威士忌。」我對貝蒂·弗雷利說,「你可以用它來擦拭燒傷,和你臉上的划痕。你也可以喝了它。」
「你不會跟一個女人合作的。」我嚴肅地大聲問道,「這男人是誰?」
我第一次可以肯定,貝蒂·弗雷利講的是真話。趁加油站的工作人員,往我車的油箱里加油的時候,我用那裡的付費電話,叫通了聖特雷莎。我可以從窗子里,看到貝蒂·弗雷利。
「昨天他還活著。」貝蒂·弗雷利笑著說,「頭一天,他因為使用的麻醉劑而生病了。但是他現在沒事了。」
「我沒有心情聽你的玩笑。」貝蒂·弗雷利悲摧地說。
「去你媽的,別再裝模作樣了。」彼得·科爾頓激動萬分地說,「看在老天爺的份兒上,他在哪裡?」
「不,是我殺了他。」貝蒂·弗雷利幾乎是得意揚揚地說道,「但是,你也許永遠也沒辦法證明。我開槍的時候,想的並不是辛普森。」
「他沒有提到你。」
「我們沒有地方給他們。」
貝蒂·弗雷利還不知道,艾倫·塔格特已經死了,現在告訴她還不是時候。
「拉爾夫·辛普森先生的情況很糟糕嗎?」阿爾伯特·格雷夫斯焦切地問。
當我開車在高速公路上轉向北時,我注意到貝蒂·弗雷利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是從你那兒拿。」
「他在納維斯塔北邊,大約十英里的海灘上的一個地方。」貝蒂·弗雷利微笑著說,「那兒曾經是戰爭期間,關閉了的一個沙灘俱樂部的更衣室。」
「他出事了嗎?」
「關於年輕愛情的夢想——可是,我不相信這是你的夢想,貝蒂·弗雷利小姐。」我搖頭說,「艾倫·塔格特只是一個男孩兒,但是,你是一個老女人——就經驗而言。我認為,是你貝蒂·弗雷利引誘了塔格特。你需要一個線人,他是個容易的目標。」
「顯然,拉爾夫·辛普森就成了錢的來源。」我嘲笑般地說,「綁架是顯然的方法。」
「偷渡非法移民。」我的語氣很不耐煩,「我很忙,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過了很久,貝蒂·弗雷利才小聲地對我說:「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艾倫·塔格特已經死了?」
「我剛剛幫了你一個忙。我給警察打了電話,去抓特洛伊他們。」
「它以前是的,但今天我要了結了它。」
當我從車座上抱起貝蒂·弗雷利時,她把右胳膊放到了我的肩膀頭子上。我能夠感到後頸上,弗雷利纖細的手指觸覺。
「我想見一見那個人。」貝蒂·弗雷利睜大眼睛對我說,「你說過,艾倫read.99csw.com·塔格特跟你講了一些事情。他沒有那樣做,對嗎?」
「原來你是打電話過來炫耀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渾蛋。」彼得·科爾頓情緒又低落了下去,「我以為你有東西,要給我和司法部呢。」
「艾倫·塔格特被逼上了絕路,試圖開槍逃脫。」我低聲說,「有人先開了槍,那個人名叫阿爾伯特·格雷夫斯。」
「算了。」貝蒂·弗雷利搖頭苦笑著,「我想了一下,覺得我還是無法信任你。我一定是昏了頭。」
「你干這行也有一陣子了。」
「我說過,別再提這個話題了。」貝蒂·弗雷利尖聲大叫,停了一下,她接著說了下去,「你可以放我走,錢歸你。你不會再有機會,能夠擁有十萬美元了。」
「真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啊!……」我感慨良深地笑著說,「綁架不會不被報應,尤其當綁架者,開始自相殘殺的時候。」
「謝謝你,我聰明的朋友。」
「我不喜歡癮君子。」我搖頭笑著說,「並不是說你一無是處,你似乎有點腦子,雖然只是一點點而已。」
貝蒂·弗雷利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呻|吟。當她的聲音漸漸恢復后,她充滿敵意地說:「你在開玩笑吧。關於塔格特,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艾倫·塔格特也應該愛上米蘭達·辛普森小姐的。」我低聲說道。
「但是,他們拿了我的東西。」
「帶著緊急救護和食物,儘快趕到那裡。」我說,「你最好帶醫生和警長一塊兒過去。」
當貝蒂·弗雷利再次開口說話時,聲音小而謙卑:「我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我知道,你不必提醒我。但是,我無法控制自己,他也是。艾倫·塔格特是怎麼死的,阿徹?」
「我告訴你把手拿開。」我大聲吼叫起來,「我跟他們一樣,不喜歡你對埃迪的所作所為。」
「是的,阿徹。」貝蒂·弗雷利點頭說,「但是你不會讓我走,你也不會拿走錢,對不對?」
「如果你這麼了解拉爾夫·辛普森,」我說,「他最喜歡做什麼?」我問道。
「你為什麼不勒索他呢?那才是你擅長的。」我冷冷地說。
「我沒有告發你。」
「你不必在拉爾夫·辛普森的身上浪費同情心。但是,最初我們有其他的計劃。」貝蒂·弗雷利大聲地說,「艾倫·塔格特本來打算娶他的女兒,這樣,辛普森就會為他贖身。但是,辛普森自己卻破壞了計劃。一天晚上,辛普森將他在瓦萊利奧的房子,借給了艾倫·塔格特。半夜的時候,我們看到,拉爾夫·辛普森站在卧室的帘子後面,正在偷窺我們。在那之後,辛普森對他女兒說,如果她嫁給了艾倫·塔格特,他就將切斷她的經read•99csw•com濟來源。他也打算解僱艾倫,只是因為我們對他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
「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貝蒂·弗雷利微笑著說,「拉爾夫·辛普森待在離聖特雷莎,大約四十英里的海灘上的一處地方。」
「而埃迪出了意外。」我冷笑著說。
「我猜你們把他留在那裡,快要被餓死了。」
接電話的是費利克斯:「這裡是辛普森家。」他說道。
「不錯,但跟綁架案無關。辛普森沒有被帶出州界,因此,聯邦調查局無法介入。但是,這個案子有個副產品。」我對彼得·科爾頓說,「往日落大道方向,在布倫特伍德和帕利塞茲之間,那裡有一個峽谷。通往峽谷的路叫霍普金斯路。順著那條路進去五英里處,路中央有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沿著那條路的前方,有一所房子,裏面有四個人。其中的一個是特洛伊。雖然司法部可能並不知道,但是,這是他們要找的四個人。」
「你應該記得我。」我的語氣十分僵硬地說,「把你的手拿開,不然我就把你扔在地上。」
「他還是不夠小心!……」我回了一句,貝蒂·弗雷利頓時沉默了。
「那裡曾經是日盛沙灘俱樂部,是一座綠色的長條形建築。」貝蒂·弗雷利說,「從高速公路上就能夠看到它,在靠近沙灘盡頭的一角上。」
「把它拿走。」我厲聲斷喝道。
「他的屍體被放在聖特雷莎的停屍房裡。」
「我當然知道。它已經停業多年了。」阿爾伯特·格雷夫斯激動萬分地說,「我知道它的位置,在納維斯塔北面的高速公路邊。」
貝蒂·弗雷利說話的聲音,如同夢遊一般輕柔,之後我們不再說話了。落日的餘暉投下長長的影子,如同她貝蒂·弗雷利里的陰影。
「你也不會。」我冷靜地說,「艾倫·塔格特也不會。」
「你要做什麼?」貝蒂·弗雷利驚恐地說。
「我沒有見過他。」貝蒂·弗雷利搖頭說,「那是埃迪乾的。」
「他們並不需要錢。你為什麼不聰明一點兒,阿徹?……」貝蒂·弗雷利眨著眼睛,挑逗般地對我說,「跟我做這件事情的,還有一個人,他跟埃迪的死無關。為什麼你不拿了錢,跟這個人分呢?」
貝蒂·弗雷利採納了我的兩種建議,然後把打開口的瓶子遞給我。
我開車沿著日落大道,朝101國道開過去。
貝蒂·弗雷利重重地癱在了座位上,好像脊樑已經塌了。
「你認為,我能夠給他們定什麼罪?故意傷害罪?」
「艾倫·塔格特死了。」我冷冰冰地說,「像埃迪一樣,艾倫·塔格特的腦袋上挨了槍子兒。」
「我不能去那兒,他認得我。他不認識埃迪。」
貝蒂·弗雷利不九_九_藏_書知道自己的臉上還有血跡。
「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我不這樣認為,」我冷冷地說,「別管他們了,還是想一想你自己吧。」
「我不知道。」我回答說,「從昨天到現在,拉爾夫·辛普森先生一直一個人在那兒。」我頓了片刻,馬上又說,「我也會儘快趕到的。」
我驅車駛上了大道,在遇到的第一個加油站前停了下來。貝蒂·弗雷利看著我拔下車鑰匙。
「我不相信。」貝蒂·弗雷利激動地大叫,「塔格特什麼都沒有告訴你。」
她接著改口說:「他什麼都不知道,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
「他們犯了什麼罪?」彼得·科爾頓吃驚地說。
阿爾伯特·格雷夫斯拿起了電話,衝著我問道:「你到底跑哪兒去了,阿徹先生?」
「我已經知道拉爾夫·辛普森的下落了。」我得意洋洋地說,「而且,我現在跟還活著的,最後一個綁架者在一起。」
「你是說,拉爾夫·辛普森先生昨天沒事了。他被綁起來了?」
我掛掉了阿爾伯特·格雷夫斯的電話,接著給彼得·科爾頓打了一個電話。科爾頓仍然在值班。
「在,先生。我去叫他。」
「因為我先喝了嗎?我所有的疾病,都是精神上的。」
「對。特洛伊讓我很失望。」我冷笑著說,「對一個看上去像個紳士的壞蛋來說,拿卡車偷運墨西哥移民,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招數。他應該做的是,把好萊塢露天劇場,賣給那些來訪的消防員。」
貝蒂·弗雷利捏著我的胳膊,大聲抗議:「我們必須回去。」
「我們想過這個辦法,但是拉爾夫·辛普森太強大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有全州最棒的律師。」貝蒂·弗雷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苦笑著嘆息說,「雖然我們掌握了很多他的情況,但是,要證明他有罪,這可並不容易。比如山裡的那座神殿,我們怎麼能夠證明,辛普森、克勞德和費伊,對它的真實用途呢?」
「我會作為證人,提供證據。」貝蒂·弗雷利說。
「還有我嗎?」
「特洛伊獲得的利潤有很多,而且,他是兩頭得利。那幫可憐的偷渡者,要付給他許多的錢,然後,他高價把他們賣到農場。」貝蒂·弗雷利冷笑著說,「墨西哥人不知道他們被利用了,他們成為了罷工的破壞者。特洛伊也因此,得到了當地警察的包庇。路易斯則在另一頭,賄賂了墨西哥政府的人。」
「不,我不需要這個。」
「是的!……」貝蒂·弗雷利點頭說,「我們彼此深愛。」
「無疑又是一樁麻煩事。」彼得·科爾頓聽到我的聲音,似乎很不高興,「拉爾夫·辛普森的這個案子,真是本世紀最離奇的案子。」
「我承認那是一九_九_藏_書部分原因,但是,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小的時候,埃迪一直欺負我。等我終於自立,將有個好前程時,他逼我幹了這一行。」貝蒂·弗雷利一臉無奈地感嘆著說,「我只是吸毒,但是埃迪卻販毒。他向政府出賣了我,自己因此得到了從輕處罰。正當他得意揚揚之際,我開槍殺了他。也許他對此並不太感到意外,他跟瑪茜說了我的下落,讓她情況不妙時來找我。」
「好吧,我帶你去見他。」貝蒂·弗雷利點頭說。
「你這樣認為?」貝蒂·弗雷利的聲音嘶啞了。
「現在我們怎麼辦,小夥計?」貝蒂·弗雷利冷冰冰地對我說。
「洛杉磯。辛普森還活著,至少昨天他還活著。」我對阿爾伯特·格雷夫斯大聲說,「他被關在一個叫日盛沙灘俱樂部的更衣室里。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我很高興,」貝蒂·弗雷利點頭笑著說,「艾倫·塔格特現在在哪裡?」
「暫時夠了,」彼得·科爾頓說,「霍普金斯路?」
「因為你在意一個人。」我對她說,「你希望他能夠拿到錢,不論你發生了什麼。」
「不是這樣子的,我們在一起,已經有半年時間了。」貝蒂·弗雷利的聲音,出人意料地輕柔,「『瘋狂鋼琴』酒吧開業大約一個星期左右,艾倫·塔格特便跟拉爾夫·辛普森一起去了那裡。我對他一見鍾情,他對我也是。但是,當時我們都身無分文。我們必須有錢,才能夠獲得各自的自由。」
「拉爾夫·辛普森也從特洛伊手裡,買過罷工的破壞者嗎?」我問道。
「不!……」我嚴厲地說,「在我這兒,它不再屬於你了。」
我將別克轎車停在了上橋處的路上,然後拿走了車鑰匙。
「不在你的轄區,在聖特雷莎縣。聖特雷莎的警長,正在去那兒的路上。」
「拉爾夫·辛普森先生還活著嗎?」
「我嘗試過了,但沒有成功。」貝蒂·弗雷利笑著搖頭說,「可你為什麼以為,我會在意呢?」
「打電話叫人救辛普森,他或許快死了。」我無奈地說,「我們需要一到一個半小時,才能夠趕到那兒。那個地方有名字嗎?」
「可惜音樂沒有能夠讓你免受這個。」
「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我以前認為,拉爾夫·辛普森有同性戀的傾向,但是我不確定。」貝蒂·弗雷利搖頭說,「拉爾夫·辛普森已經老了,我猜他感覺快被淘汰了。他在追尋一切可以讓他重振雄風的東西:占星術、各種奇怪的性行為……不論任何事情。他唯一在乎的是他的女兒——米蘭達·辛普森。我認為,他明白米蘭達·辛普森小姐愛上了艾倫·塔格特,因此,他永遠不會原諒艾倫·塔格特。」
「你想的是錢,對不對?……」我語氣read.99csw.com冰冷地說,「這樣就是兩個人分,而不是三個人分了。」
我在路上找到一塊廣闊地帶,於是調轉車子,向日落大道駛去。
「我有東西送給你,」我對彼得·科爾頓說,「一半是你的,另一半是司法部的。」
「這個男人是誰?」
「你不必那樣做。我自己就可以證明。」
「他在哪兒?」
「對。」我冷酷地點了點頭。
「也許是吧。你還沒有告訴我,拉爾夫·辛普森究竟被關在哪裡。」我嚴厲地問貝蒂·弗雷利,「你的時間拖得越久,我就越不想幫助你什麼忙。」
他聲音一下子變了:「請你再說一遍。」
「但是他有。」我堅持說道。
「你不能夠放他們走,他們竟然這樣對待我。」貝蒂·弗雷利陰鬱地說,「如果你讓特洛伊逃掉,他一定會為今天的事情,前來報復你的。」
「你說鑰匙嗎?」
「是的,但是你無法證明。」貝蒂·弗雷利冷笑著或,「拉爾夫·辛普森很謹慎,他總是避免自己被牽扯進去。」
「我希望自己能夠再見艾倫·塔格特一次。」貝蒂·弗雷利低聲請求著。
當我回到車裡的時候,貝蒂·弗雷利茫然地看著我。她的眼睛像毒蛇出洞一樣,很快換了神色。
貝蒂·弗雷利本來想要張嘴說話,但是她要說的話,竟然被她急遽的哭聲打斷了——先是持續的嗚咽,緊接著,就是長時間的抽泣。
貝蒂·弗雷利垂下了眼睛。我開始倒車時,她突然喊道:「那麼,他們該怎麼辦?」
「我是為辛普森一家工作的。他們會得到錢。」
「如果你如此愛他,那麼,為什麼你要把他,拖入這樣的事情里?」
「你沒有問我。」我冷冷地說,「你深深地愛著他嗎?」
「我並沒有說他是個男人。」貝蒂·弗雷利的聲音,已經從瑪茜的手指的壓力下,漸漸地恢復了過來,她用小女孩兒的聲調說。
「我沒有未來,因此也不用擔心,不是嗎?」貝蒂·弗雷利無所謂地說。
「是真的嗎?」我僵硬地問道。
「我不是處|女,如果這是你的意思的話。」貝蒂·弗雷利皺著眉頭說,「十一歲以後我就不是了。那時埃迪是為了錢。但是,我從來沒有以此為生,是音樂使我免受此辱。」
「你很強壯,」貝蒂·弗雷利對我說,「你是阿徹,對不對?」她抬頭看著我,臉上露出貓一樣淘氣的無辜。
「為什麼呢?」貝蒂·弗雷利咬牙切齒地說,「你已經擁有我的十萬美元了。」
「我是阿徹。」我說,「請問阿爾伯特·格雷夫斯先生在嗎?」
「他告訴我了一切。」我說。
「你打算讓他們跑掉?」
「然後,你們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關於偷渡移民嗎?」
「我要先見到拉爾夫·辛普森,然後我再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