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穿鞋子，我也沒有意見，只是你的襪子會變臟。」

「不，」她搖了搖頭，「我也去，因為這是我的問題，是我想要找到答案。」

房子左端稍微內縮，前方是寬敞的門廊。門廊的盡頭是一道和牆壁顏色相同的灰色門，左側一公尺左右的部分比門稍微突出。門的上方和旁邊都沒有掛門牌。

沙也加把鑰匙轉向相反方向，從鑰匙孔內拔了出來，然後看著鑰匙說：

我們下車走向房子，一樓所有窗戶外的百葉窗都緊閉著。

「要不要用那把鑰匙試一試？」我提議道。

「可能是防止別人隨意闖入吧，只是這麼一來，屋主自己出入時，也會很不方便。」

「有人在嗎？」我對著樓上叫了一聲，我的聲音在樓梯上方的空間產生了迴音，但沒有人回答。「果然沒有人在家，我們上去看看。」

「那倒是。」

我們再度穿著鞋子來到玄關大廳，推開裝有雕花玻璃的那道門。那道門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打開了。

「怎麼會這樣……」沙也加一臉困惑地抬頭看著我，「都已經來到這裏了，鑰匙居然不對，那地圖和鑰匙完全沒有關係嗎？」

「要不要去房間看看？」沙也加問，打斷了我的思考。

「也對。」我說。

因為找不到門鈴，所以我右手握拳敲了三次門。只聽到乾澀堅硬的聲音，我的拳頭碰到的地方清楚留下了灰塵掉落的痕迹。

我打開窗戶，也打開了拉開式的百葉窗，雖然陽光沒有照進來，但比剛才亮多了，連深綠色壁紙上的小花圖案也可以看得很清楚。窗戶另一側的牆壁掛著圓形畫框，裏面是一幅水果畫。

沙也加皺著眉頭翻著樂譜，除了翻開的那一頁以外，其他都像新的一樣潔白，只有邊緣有點泛黃。

「好奇妙的房子，」我說，「至少有一件事很明確，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在這裏了，但也不像是別墅。」

我們來到玄關https://read.99csw.com大廳，右側是玄關，玄關有一道鑲了花紋玻璃的門。左側是牆壁，前面有一個兩側有握把的花瓶放在有四隻腳的架子上作為裝飾。也就是說，如果從玄關進來，玄關大廳的左右兩側都有一道門，正面是花瓶。

我想打開燈，但牆上找不到開關。這也難怪，因為天花板上完全沒有燈泡，甚至連裝燈泡的燈泡座也沒有。

「進去羅。」

「感覺很像。」

那裡是客廳，因為是挑高的空間，所以天花板很高，中央放著沙發和茶几，牆壁前放著鋼琴，角落有一個紅磚暖爐。暖爐上方有煙囪管，應該通往屋頂的煙囪。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穿著球鞋，跟著我走上了樓梯。

關上廁所門，我伸手抓住另一道門上的門把。轉動后推了一下，門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后打開了。我的臉頰可以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可能是長時間的密閉終於獲得了解放。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我指著她的頭說：「畢竟隔了二十多年，現在才想試著打開那裡的鎖。」

「把窗戶打開吧。」

沙也加跨過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已經看不到原來圖案的腳踏墊，走去脫鞋處。我打開玄關旁鞋櫃的門，檢查了裏面的鞋子。鞋櫃內只有兩雙球鞋、一雙黑色皮鞋，和一雙棕色女鞋，鞋櫃外沒有任何鞋子。這麼大的房子只有四雙鞋子未免太奇怪了。當然，如果沒有人住在這裏就另當別論了。

「等一下。」沙也加抓住我的右臂，低頭閉上了眼睛。她在調整呼吸。「對不起，我有點害怕。」

但她隨即放下雙手，可以感受到她全身都放鬆了。

雖然房子看起來是灰色，但原本應該是白色。巨大的尖屋頂伸向天空，三角形屋頂上有兩個閣樓窗戶，在兩扇窗戶中間的位置豎了一根四角柱形的煙囪。

門上沒有把手之類九_九_藏_書的東西，但在裝門把的位置有一塊手掌大小的黃銅板，而且黃銅板和剛才的路標牌子一樣，雕了一個把頭轉向側面的獅子。

「沙也加……」

我沒有再對她說話，注視著她的表情，忍不住有點緊張。我以為才剛來到這裏，就立刻出現了成果。

「為甚麼要這麼做？」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說：「不必著急，反正還有充裕的時間。」

「對不起。」她看著我道歉，「我覺得似乎可以想起甚麼，但好像是錯覺，抱歉讓你失望了。」

「這個家裡有人開始學鋼琴嗎？或者應該說，曾經住在這裏的人。」

「是拜爾教本。」她小聲說道，我也知道那是鋼琴初學者用的教本。

沙也加走到鋼琴前，看著架在鋼琴上方的樂譜。樂譜也因為灰塵變了色。

「不知道。」我雙手叉腰，打量著看起來很牢固的螺栓和螺母。「只不過有一件事很清楚，我們剛才走的那個通往地下室的門，是出入這棟房子的唯一出入口，所以，我們拿到的獅子鑰匙也是那道門的。」

聽到我這麼說，她用力深呼吸后，吐了一口氣。「也對。」

「是地下室嗎？」

「就這樣擅自進去嗎？」

「反正每棟房子都有啦。」她也笑了笑。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覺得我言之有理。

我發現屋后剛好和玄關相對的位置，裝了一塊差不多像門一樣大小的金屬板，其中一側裝了鉸鏈，所以應該可以打開。

門的左側有一個門把，鑰匙孔在門把下方。我拿著鑰匙伸向鑰匙孔，但準備插鑰匙時停了下來。

從門口到目前所站的位置之間，留下了我們兩個人的腳印，並沒有第三人的腳印。也就是說，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這裏了。

「也許吧，但要怎麼打開？」

「穿鞋子上去沒關係嗎？」沙也加擔心地問。

我按捺著激動心情，把獅子鑰匙插|進孔內。鑰匙和鑰匙孔完九九藏書全一致。我試著將鑰匙緩緩向右轉。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手腕可以感受到門鎖打開的感覺。

我抱著雙臂思考著，卻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答。無奈之下，只好看著鞋柜上方的畫框。畫框內有一幅港口的畫，有艘航船停在港邊。我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但我自己也不知道哪裡讓我產生這種不對勁的感覺。

我想把鑰匙拔|出|來，卻拔不出來，金屬門發出嘰嘰的聲音拉開了。

「這是甚麼？」沙也加伸手摸著那塊黃銅板，當她的手在表面移動時，黃銅板微微向側面移動。她「啊」地叫了一聲。

「鑰匙孔不一樣，這把鑰匙不是用來開這道門的。」我試著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內，但鑰匙比鑰匙孔更大，插不進去，「果然不對。」

來到走廊盡頭，握住門把，緩緩打開門，蜘蛛網在我面前垂了下來。我嚇了一跳，身體往後一縮，然後看向室內，在昏暗狹小的房間中央，看到一個白色的馬桶。

客廳變亮了，已經不需要手電筒了。我再度打量著室內。茶几和鋼琴都積滿灰塵，鋼琴上坐了一個身穿胭脂色衣服的法國人偶。人偶是長頭髮的女生，一雙大眼睛看著室內，她的頭髮和肩上也都積了薄薄一層灰。

沙也加沒有回答，兩眼始終注視著樂譜。

「不是。門鎖打開了，」她嘎答嘎答轉動著門鎖，「鎖打開了，但門打不開。」

「那要不要進去看看？」

「呃，那個……」沙也加開了口。

我不經意地看向鋼琴，和人偶視線交會，心陡然一沉。

房子周圍沒有圍籬，卻用紅磚砌了一道簡單的大門，鋪著水泥的通道從大門延伸向門廊。

樓梯盡頭是差不多半張榻榻米大的空間，旁邊有一道門，上面有L字形的把手。我用手電筒照著門，緩緩轉動把手，手上有門鎖鬆開的感覺，往裡面一推，門就打開了。

「不對？」

我對她露齣戲謔的表情，「不然要read.99csw.com問誰呢？」

門旁的牆壁有三個開關，我同時按了下去，但是燈都沒有亮。如果只是因為關掉電源總開關，問題還不大，萬一和自來水一樣，供電也被切斷就慘了。

這個長方形的房間大約有數坪的空間，四周都是水泥牆壁。蜘蛛網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牆壁因為發霉而變黑了。地上堆著木材和磚塊，可能是建造這個房子時剩下的建築材料。

房間深處還有另一個小房間，兩個房間之間裝了落地鋁門。打開一看，是通往樓上的樓梯，在屋內時，可以沿著這個樓梯來到地下室。這裏似乎已經很久沒人走動，樓梯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怎麼了？門鎖打不開嗎？」

「好啊。」

馬桶前方有一個洗臉台，我轉動了水龍頭，一滴水都沒有。

「你可不可以把玄關的門打開，等一下出入比較方便。」

「為甚麼我爸爸有的不是正門的鑰匙，而是有通往地下室的門鑰匙？」

沙也加摸著自己的頭，無力地笑著說：「希望沒有生鏽。」

果然不出所料，屋內沒有任何反應。我和沙也加互看了一眼，聳了聳肩。

「好啊，進去看看。」

「會不會是儲藏室？」站在我身旁的沙也加問。

我從門前離開，決定在房子周圍觀察一下。屋后就是樹林，無數樹枝向屋頂上方生長。

「對啊，但這種好像鬼屋的地方真的會有甚麼嗎？即使真的有，我們能夠找到嗎？雖然我硬拉你來這裏，現在不應該說這種喪氣話。」

室內並排放了兩個十八公升的燈油桶，我試著拎了一下。其中一個是空的，另一個還有少量燈油。

「看起來不像有人住在裏面，」沙也加走到我旁邊說：「果然是別墅嗎？」

門內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樓梯深處一片漆黑，甚麼都看不到。

我從車上拿了手電筒，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冰冷的空氣從腳底爬了上來，隱約聞到了灰塵和發霉的味道。

「看來廁九九藏書所也沒辦法用了。」聽到我這麼說，沙也加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

「啊？甚麼意思？」我用手電筒照著門，忍不住叫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因為門的四周用很粗的螺栓和螺母鎖住了，根本不可能打開。

我用力把黃銅板推向一旁，可能很久沒有人碰過這塊板，所以卡得很緊，雖然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但還是順利移開了。黃銅板下竟然出現了鑰匙孔。我們再度互看了一眼。

「不，我不認為沒有關係。」

我用手電筒照著腳下，走進了室內。地上鋪著厚實的地毯，感覺很溫暖。室內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屏氣斂息的感覺。

她仍然沒有吭氣，但隨即好像忍著頭痛般用力皺著眉頭，指尖按著太陽穴。

「這棟房子的屋主來這裏時，也要用手電筒嗎？」我問。沙也加微微偏著頭。

應該是南側的方位有兩扇很大的鋁窗。打開窗戶后，又打開了外面的百葉窗。原本以為刺眼的陽光會照進來，沒想到陽光並沒有很強烈。天空不知道甚麼時候變得陰沉起來，我想起沙也加上午說，晚上可能會下雨。

「樂譜怎麼了嗎？」我問她。

樓梯上鋪著地毯，照理說應該脫下鞋子，但我直接踩了上去。

「那要不要我先進去看看？」

我回頭看著沙也加苦笑說：「沒想到第一個打開的房間是廁所。」

「太暗了，好可怕。」沙也加仍然抓著我的手臂。

「這不是我們接下來要查的事嗎？」

「為甚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

窗戶上方掛了一個圓形時鐘，停在十一點十分的位置。我看了自己的手錶。一點零五分。

「好。」沙也加表示同意，從皮包里拿出那把銅鑰匙，我接了過來。

走上樓梯后，發現是一條兩側都是牆壁的走廊。走廊並不長，走廊盡頭和盡頭前方的側面各有一道木門，牆上有一扇鋁窗，外側的百葉窗都關著，擋住了光線。樓梯繼續通往二樓。

「不，鑰匙不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