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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一節

第五章

第一節

科伯恩記下了加密信息,然後——仍用斯托弗那套密碼——將自己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告訴了斯托弗。掛斷電話后,他解碼了斯托弗給他的信息。
「我們還有多少伊朗員工?」
「你們是怎麼加滿油罐的?」
「哦!」斯托弗說,「我不知道得用特定的詞……」
「我要他們的名單。」
斯托弗一如既往地歡快:「嗨,傑伊!你好嗎?」
手槍被保存在EDS公司的保險庫里,同時放那兒的還有西蒙斯下令購買的用於銼掉槍上序列號的工具(因為這樣做是違法的,所以不到最後一刻堅決不能這麼做)。
「好,你說吧。」
西蒙斯依然對走私沃爾瑟警用手槍進入德黑蘭有所擔心,但聽說「菲什先生」曾將撤離者的行李通過土耳其海關的檢查后,他建議請「菲什先生」解決槍支的問題。斯卡利於1月8日前往伊斯坦布爾。
「傑伊……」
「上帝啊,不知道!」科伯恩大驚失色。
他們分成兩組。西蒙斯、科伯恩、波赫和博爾韋爾將前往蘇黎世,試試瑞士航空。而斯卡利、舒維巴赫、戴維斯和傑克遜將留在巴黎。
斯托弗自嘲道:「我會的。但我想這次咱們得將就用我這套代碼。」
「我把大部分車都聚集起來,停在一所學校里,交給伊朗人看管,但願他們沒把車賣掉。」
「你見過留淡黃色鬍子的伊朗人嗎?」
因為現在已沒有必要中途停留伊斯坦布爾,所以西蒙斯讓斯卡利去巴黎訂酒店房間,併為所有人購買飛往德黑蘭的機票。
計程車將他載到了被稱作布加勒斯特的大樓前,他在那裡見到了基恩·泰勒。泰勒現在是負責人,因為羅伊德·布里格斯去紐約當面給EDS公司的律師報告情況了。泰勒坐在保羅·恰帕羅恩的辦公桌后,穿著整潔的西裝,彷彿與革命相隔百萬公里,而不是正置身其中一樣。見到科伯恩時,他大吃一驚。
「當然有。」
白天,泰勒給車加滿油,科伯恩就逐次將其從布加勒斯特開到隱匿點——四個隱匿點每個停三輛。
泰勒向他投去怪異的目光,但沒有多說什麼。「你打算住哪兒?我們都搬進了凱悅酒店,那裡更安全。」泰勒問。
「我們要將一批電腦系統所需的磁帶送到德黑蘭。」斯卡利說,「但我們想盡量降低風險。我們不能讓磁九_九_藏_書帶受到X光照射或者別的損傷,更不能讓海關將其沒收。」
「當然有。大家不要的東西我都賣了——洗碗機、電吹風、冰箱。我一直在搞舊貨出售呢。」
「是密碼啊,傑伊。」
「你怎麼留鬍子了?你想被炒魷魚嗎?」
「沒有。」科伯恩笑道。
在蘇黎世機場,德黑蘭航班的櫃檯被伊朗人洗劫一空。營救隊只買到了一張機票。他們中誰應該去呢?他們決定選科伯恩。他將負責後勤——作為人事主管和撤離行動的策劃人,他對EDS公司在德黑蘭的資源了如指掌:一百五十所房子和公寓,六十輛被遺棄的轎車和吉普車,兩百名伊朗僱員——只有一部分能信任——還有食物、飲料,以及撤離者留下的工具。科伯恩首先回去可以安排車輛、裝備,以及隊員們的藏身處。
不過,他們會帶上有活底的箱子,做一次非實彈演習。他們還會攜帶2號霰彈——由戴維斯將其裝在他的豆子袋裡,以及西蒙斯需要的用於將彈藥重新裝填進鳥槍子彈的工具——西蒙斯將親自攜帶。
「菲什先生」半信半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怪就怪吧。」
「我能說的都說了。」
「你到我家我就有地方把它們藏起來了——我家有一個院子,圍著高牆。你是不是……不論出於何種原因……想把車加滿油,而不讓任何伊朗員工看到你?」
「好的。Honky Keith Goofball Zero Honky Dummy——」
「傑伊!你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能把信封給我嗎?」
「梅夫,H是Hotel,K是Kilo——」
「你知道羅斯要來嗎?」
「汽油呢?」
「在可預見的未來,我們顯然不會再帶我們的人回來。所以我是來這兒把大家的私人物品收拾起來運回國的。」
「你的行李箱真是古怪到家了。」
他作為營救隊員的第一項任務進行得並不順利。
西蒙斯那組乘瑞士航空的頭等艙飛往蘇黎世。科伯恩坐在西蒙斯身邊。整個飛行途中,他們都在享用蝦和牛排。西蒙斯熱情地稱讚了美味而豐盛的午餐。科伯恩不禁好笑,他還記得西蒙斯說過:「餓了開罐頭吃。」
科伯恩笑起來,「聽著。」他說,「下次讓人給你弄一份軍用代https://read•99csw•com碼表。」
「你在說什麼啊,梅夫?」
「抱歉。」
他拿起帶活底的行李箱,穿過海關。沒有人攔下他。
科伯恩嘆了口氣,說:「我們去散散步吧。」
再次看著牆上的地圖,他努力回想哪些員工的妻子在為美軍工作。這些擁有內部商品購買權的家庭吃得往往是最好的。他列出了八個候選人。明天他會去拜訪他們,弄一些罐頭、干制食品和瓶裝水,藏在隱匿點里。
「那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能住你的老房子嗎?」
「渾蛋,科伯恩。我要知道出什麼事了。」
「別到下面點火柴——這裡會被炸入地獄的。」
他還選了第五個藏匿點,但並沒去那裡。那裡非常安全,在出現重大緊急情況時才可啟用。
「我剛得到消息。他從科威特帶來了鮑勃·揚和約翰·豪威爾,揚將取代我做行政工作,豪威爾則負責法律事務。他讓我配合豪威爾,做談判和保釋的工作。」
「因為伊朗局勢動蕩,機場員工罷工,有一半的航空公司都停飛伊朗航線。」他說,「剩下的航班都被急著回家的伊朗人訂完了。我得到唯一有用的消息是,瑞士航空可能在蘇黎世還有航班。」
「飛機呢?你能給我們弄一架飛機么?」
他好不容易才穿過人群,來到計程車揚招點。他繞過了兩個為爭計程車大打出手的人,坐上了下一輛車。
「不錯。」
「梅夫。」科伯恩打斷道。
「剛到。」科伯恩說。
「不錯。」斯卡利看得出,「菲什先生」壓根兒不信。
斯卡利聳肩道:「好吧。」
「我進來的時候似乎聞到了汽油的味道。」
「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我要給你轉個信兒?有鉛筆嗎?」
「我無可奉告。」
幾分鐘后,他離開「菲什先生」,上樓進入自己的房間,給達拉斯打電話。
科伯恩發現斯卡利有些提心弔膽。他意識到,所有人都被西蒙斯傳染了,對安全高度重視。儘管他們都是乘同一架飛機從美國來的,但座位卻是分開的,而且互相不打招呼。在巴黎,斯卡利懷疑奧利機場希爾頓酒店的員工在竊聽他的電話,於是西蒙斯——他本來就對待在酒店裡感到不自在——決定他們將在畫廊里會談。
「大家的車呢?」
「里奇從空軍那裡弄了四個五十五https://read.99csw.com加侖容積的油罐,我把它們全裝滿了油,存到地下室里了。」
「我們將兩輛車做中轉——一輛別克,一輛雪佛蘭,油箱都很大。兩名司機用一整天排隊加油。加滿之後,他們回來,我們就用虹吸法將汽油導入油罐,然後又把車開去加油站。有時候,你能從排在前面的人那裡買油。抓住一個剛加完油的人,以原價十倍的價錢將他車裡的油買走。結果等著加油的長隊中形成了交易鏈。」
機場內的所有員工都穿著軍隊制服。科伯恩意識到,在大罷工的條件下,機場還能開放,原因就在這裏——它已經被軍隊接管了。
「傑伊,到底出了什麼事?」
1月10日上午十一點零五分,營救隊的其他隊員在達拉斯-沃斯堡機場登上布蘭尼夫國際航空公司的341號航班前往邁阿密,然後轉乘美國國家航空公司的4號航班去巴黎。
科伯恩在飛機上焦急地思考著他必須做的那些事。他不能列出一個表——西蒙斯不允許寫下任何東西。
「Honky Keith Goofball是什麼?」
他對科伯恩解釋道:「不要剛開始就破壞了整個行動,我們還不清楚是否真的需要手槍。我們沒必要冒這樣的險,至少現在沒必要。我們先去伊朗,看看具體的情況。如果我們確實需要手槍,舒維巴赫再返回達拉斯取。」
「怎麼了?」
斯卡利也沒有完成他的第二項任務——為大家購買從巴黎到德黑蘭的機票。
「當然可以。」
那裡距凱悅酒店很近,可以方便換車,而且處在德黑蘭的亞美尼亞區,暴亂升級后這裏可能不會像別處那樣敵視美國人。房裡有一部可用的電話,還有取暖的燃油。有圍牆的院子大得可以停下六輛車;還有一個後門,如果警察從前門闖入,他們就能從後門逃走。房東並不住在這裏。
第二天,他在喜來登的咖啡店與「菲什先生」會面。「菲什先生」年近五十,身體肥胖,穿著土褐色的衣服,但他非常精明——斯卡利根本比不上。
「十二輛,傑伊?」
是條好消息。西蒙斯和喬·波赫將在第二天抵達德黑蘭。
第二天早上,他們在奧利機場的餐廳與咖啡館之間的畫廊與斯卡利會面。
「當然想。」
第二天,科伯恩和泰勒一起去找藏匿點。
西蒙斯得到消息九_九_藏_書后,決定將沃爾瑟警用手槍留在達拉斯。
「渾蛋。你就別想我給你弄到好車——有方向盤就算你走大運了。」
「我覺得這樣做可以讓我看起來不像是美國人。」
「把車開到凱悅酒店,我會給你加滿的。」
「我找到了賣家,但他要收我原價十倍的錢,我在這兒花錢如流水啊。」
「很好。」
為了不把基恩·泰勒、里奇·加拉格爾和EDS公司的伊朗員工牽扯進來,他已編好了託詞——就說他在準備將撤離者的私人物品運回美國。科伯恩曾建議西蒙斯將秘密行動告知泰勒,因為他將是營救隊的寶貴人才,但西蒙斯說他要見過泰勒之後再作決定。
「十個最優秀的,還有四個司機。」
「我需要十二輛車。」
他們來到街上,科伯恩將營救行動告訴了泰勒。
從蘇黎世到德黑蘭的飛行實在太短了。
到達大廳就像動物園一樣混亂。候機的人群完全沒有秩序,軍隊沒有用軍事方式管理機場。
接下來,他必須挑選一些被遺棄的房子和公寓給西蒙斯考慮,看哪裡適合做藏匿點。然後他必須弄幾輛車,還有足夠的汽油。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科伯恩。」
「房子供暖使用的燃料呢?」
「菲什先生」再次搖頭,說:「你得去約旦的安曼,阿拉伯之翼航空公司有包機飛往德黑蘭。這是我能提供的最好建議。」
飛機降落後,他仍在思考這個問題。
「為此,你要雇一架飛機,還要海關不檢查你們的包?」
斯卡利告訴他,EDS公司需要他在兩方面提供幫助:「第一,我們需要一架能進出德黑蘭的飛機;第二,我們需要讓一批行李通過海關而不被檢查。當然,我們會向你支付合理的報酬。」
科伯恩不知道如何才能騙得過泰勒。
「怎麼都行。」
「H是Honky,K是Keith——」
西蒙斯和其他隊員都不知道的是,同一天,羅斯·佩羅乘英國航空公司的172號航班從紐約飛到倫敦。他也要去德黑蘭。
位於阿夫塔卜街二號的泰勒的房子非常理想。
「這是真的嗎?」科伯恩真想知道佩羅在想什麼,「好,我去你家。」
「嗯?」
西蒙斯在達拉斯同佩羅談話的時候,帕特·斯卡利——全世界最差勁的撒謊者——正在伊斯坦布爾試圖糊弄一個狡猾的土耳其人。「菲什先生」是一名九-九-藏-書旅行代理人。在十二月的撤離行動中,梅夫·斯托弗和T.J.馬爾克斯「發現」了他。他們雇傭他安排被撤離者逗留伊斯坦布爾,而他表現優異。他為所有人預訂了喜來登酒店的房間,還組織大巴車去機場,將他們接到酒店。抵達酒店后,飯菜已準備妥當。撤離者先行離開機場,他留下收取行李並辦理通關。撤離者用餐完畢后,發現自己的行李已奇迹般地放在房間外。第二天,孩子們被安排去看電影錄像,大人則被安排去觀光,以此打發等待飛往紐約的飛機的時間。「菲什先生」是在大多數酒店員工都在罷工的情況下做到這一切的——T.J.發現酒店房間的床是「菲什先生」親自鋪的。機票訂好之後,梅夫·斯托弗想複印一份行動指南發給每個人,但酒店的複印機壞了——「菲什先生」找來了一個電工在星期天凌晨五點來修理。「菲什先生」幾乎無所不能。
在科伯恩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張德黑蘭的街道地圖。上次撤離行動開始后,EDS員工的家庭地址就被標在了地圖上。他們通過地圖又確定了三個空房子,作為後備隱匿點。
「菲什先生」搖頭道:「不行,斯卡利先生。我很高興之前能幫你的朋友,但我是旅行業者,不是走私販。這生意我不幹。」
那天晚上,科伯恩獨自待在泰勒家時,給達拉斯打電話找梅夫·斯托弗。
他的第一個工作是帶著有活底的行李箱通過海關。箱內沒有槍——如果海關檢查箱子,發現了活底,科伯恩就說那是為了攜帶精密的攝影設備。
進城的路上,他看到沿途有許多武器裝備,尤其是機場附近。坦克的數量比他離開的時候多多了。這是否是國王仍在掌控權力的標誌?報紙上國王仍在發聲,就像仍然大權在握一樣,但巴赫提亞爾也在發聲。霍梅尼也在發聲——他剛剛宣告伊斯蘭革命議會取代現政府,就好像他已經在德黑蘭取得政權,而不是在巴黎郊外的別墅中打電話一樣。事實上,伊朗出現了權力真空。儘管這妨礙了釋放保羅和比爾的交涉,但很可能對營救隊有利。
於是科伯恩向朋友們道別,坐上飛機,朝混亂、暴力和革命的漩渦中飛去。
「現在談談那些私人物品。你有大家留下的那些信封嗎?裏面裝著房子鑰匙、車鑰匙,以及如何處理私人物品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