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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羅莎·戴爾蒙德在一九一二年的一起著名的離婚案中,被指控通姦嗎?」
拜佐爾·威靈醫生站在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和萊特富特夫人之間,聽見萊特富特夫人處,傳來一聲幾乎不可聞的嘆息。她的頭靠著椅背,相當疲憊地半閉上眼睛。她得再一次避免布里爾頓上頭條新聞。
加油站的工人也沒有錯過這幾句話:「警察告訴我說,那只是心力衰竭。這附近的每個人都知道,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的心臟不好。」
「我已經告訴你三回了,中尉,」他啜泣著說,「就像我說的那樣,真的!」
拜佐爾·威靈醫生看著希爾斯:「這些話有什麼問題嗎?」
一聲低呼,硬木地板上傳來玻璃的破碎聲。萊特富特夫人驚訝地望著她戴著手套的雙手。
「我為多朴森感到抱歉,」希爾斯嚴肅地說,「他有點兒狂妄自大。我現在正在和記者們談話,請在大廳里等候幾分鐘。」
「我很肯定她是。我想要被告的名字……」
「你們為什麼要扣留她?」彷彿他才是警察,而希爾斯中尉成了罪犯。
「為什麼?」
於是包圍,推翻,惡魔死去
五、六輛車圍著籬笆停住。拜佐爾·威靈醫生找到了一片空地,熄滅了引擎。一個綳直了那俗麗制服上、所有線條的純種美國人,散漫地走了過來。
萊特富特夫人謹慎地回答:「克蕾爾小姐了解她的科目——美術與製圖術——但是,她無法引起學生們對她適當的尊重。」
「那麼,你就再說一次好了。這位是紐約來的拜佐爾·威靈醫生,他在紐約地方檢察官那裡工作。我的上司,萊德勒長官打電話說,我可以把所有相關的信息告訴他。信息!什麼也沒有,你來告訴他。」
拜佐爾·威靈醫生回頭一望。多朴森警官正看著他們,雙腿叉開,兩手叉腰。他的眼睛困惑了,嘴唇悄無聲息地移動著,吐出一些詞:「一條魚變成漁夫?……這是?……」
「在,長官?」
「新澤西州警方昨晚通知了我,」萊特富特夫人解釋著,「我乘火車來到這裏,但找不到一輛車,能載我去克蕾爾小姐的別墅。」
萊特富特夫人靜靜地坐在了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的身旁,鼓勵般的朝她微笑。
佛爾巡官輕輕地吹著口哨:「她和科拉·佩爾是同一時期的!上帝,我不喜歡去想多少年前……」
希爾斯中尉與兩名相當邋遢的年輕人,一齊出現在了拱門處:「好了,孩子們。就這些。」
不必問,他就已經知道。只有一件事情能夠解釋,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會在這個時刻給他打電話。
「那是威靈醫生嗎?告訴他讓他進來。」
「沿著那條路直走,並在路口朝右轉,然後一直開到海灘上。」加油站的工人指手畫腳地告訴他們。
當拜佐爾·威靈醫生床邊的電話鈴聲大作時,衣櫥時鐘上的夜光指針,正指向二點五十七分。窗外依舊很暗,但是,空氣中有股黎明的朝氣。
「我想不到一分鐘。」拜佐爾·威靈醫生點頭說。
「好的。」多朴森轉身面向萊特富特夫人和拜佐爾·威靈醫生,「你們聽見了,中尉說請進。」
在路上的時候,萊特富特夫人低聲對拜佐爾說:「在《九九藏書愛麗絲》里,不是有東西和這傢伙很像?一條魚變成漁夫,在門口羞辱每個人。」
萊特富特夫人贊同地看著綠白相間的門廳。
拜佐爾·威靈醫生握住了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的手,轉身面向希爾斯。
所有這些場景,都令拜佐爾·威靈醫生在腦中,突然再次想起了羅莎·戴爾蒙德短暫的一生。長長的紅髮梳著當時的時尚髮型,從耳邊垂下:長窄的開縫裙,剛在幾年前取代了鈴鐺形狀的裙子。夏天裙子會變得單薄——而且是灰色、白色、綠色或是灰藍色——沒有人敢在一九一二年,穿著其他顏色並配上一頭紅髮。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說過什麼?像是一頂白色鑲邊的長柄遮陽傘。冬天她會穿著海豹皮大衣。貂皮大衣在當時,被認為是黑貂皮的劣質仿造,而遭到人們的厭惡。而她也還戴著一頂別有筆直的鴕鳥毛、被稱為「返回歐特伊」的黑色帽子,因為夏天有一次,女人們乘坐敞篷馬車,從賽馬會歸來時,被雨淋了……
不,招魂失敗了!
「或許如此,我記不得了。」
墓穴是美好私密之地,但我想,無人會在那裡擁抱……
拜佐爾·威靈醫生剛剛並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一個頭髮蓬亂的矮小男人,正蜷縮在沙發的一角,便服外面套著一件沒有勳章的舊陸軍大衣。他的眼神充滿了疲憊。
「他遇到的那輛車,是霍恩埃姆斯小姐的。她記得在十字路口,遇到了一輛出租汽車。當她到達這裏的時候,前門依舊開著,鑰匙還插在門上。燈光照亮了門廳,鍾上顯示時間是十一點二十分。手提箱放在拱門那裡。克蕾爾小姐在這個房間內,躺在地板上,靠近電燈開關,她死了。我們的醫生說,她身體上沒有暴力跡象——只是心臟病發作而已,就在朗生離開一、兩分鐘后,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觸到房間內的電燈開關時,偶然使心臟停止了跳動。」
「萊特富特夫人,霍恩埃姆斯小姐的僱主。」
他們坐在兩個小客廳的前一個裡面,當分隔門像現在這樣打開時,兩者就合成了一個長長的房間。第二個房間遠處盡頭凸窗外的風景,形成了一幅洶湧的波浪與炫麗的藍白相間的、德拉·羅比亞式版畫。兩個房間的裝飾極為相似——白色褶邊窗帘、白罩燈、舊式紅木書架、褪色的玫瑰色地毯與同樣色調的,覆蓋印花棉布的沙發和扶手椅。這些裝飾是否自從第一次為羅莎·戴爾蒙德所布置了之後,就從未變更過呢?或許如此。那對頂部鑲嵌有粉色大理石,像臘腸一樣,斑駁點點的雕花柚木椅,就是那個時期的東西。花卉圖案的印花棉布,當時剛剛從英國進口,是一種新的流行式樣。
「只是什麼?」
「在紐約,有一位名叫塞普蒂默斯·沃特金斯的律師。」
拜佐爾·威靈醫生看著那幢依著最高的沙丘而建的灰色別墅,想起那位將羅莎·戴爾蒙德藏於此荒涼之地的、愛德華九*九*藏*書七世時期的顯貴。那一場改變來自巴黎,然而——假如羅莎本性里,有任何詩意的火花——她必定會喜愛這裏的海與風、寧靜與孤寂,她將不會孤獨。獨自生活或是與愛人同居,是妓|女們理想的奢侈享受。
希爾斯看到了這一舉動:「我想你是萊特富特夫人——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的僱主?」
「僅僅是這樣而已。」希爾斯把身子前傾著,眼中帶著意圖與憤怒,「霍恩埃姆斯小姐說,當她在十一點十三分之後,通過那片松木林時,她的車差點兒撞上一個獨自在雨中行走的女人,她認出那個女人是她的朋友——至少七分鐘前就已經死去、或是倒地瀕死的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克蕾爾小姐如何能在那個時候,從她的房屋來到半英裡外的路上,除非——兩位目擊者中的一位在說謊?又是哪個?朗生?還是霍恩埃姆斯小姐?」
加油站的工人沒有漏掉一個詞:「聽著,夫人。我告訴你,這裏只有一名駕駛員,他現在正在別墅里,接受警方的詢問,因為他昨晚從車站,接了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這裏除了我,沒有其他人,而我不能扔下加油站離開。」
別墅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聲音傳出:「多朴森!」
拜佐爾·威靈的聲音和吉塞拉·霍恩埃姆斯的名字,改變了佛爾巡官的態度。他們從一九四〇年,第一次相遇時起就相識了。
「我依舊沒有看出哪裡有問題,」拜佐爾·威靈醫生回答,「這兩個故事——霍恩埃姆斯小姐的,和這個男人的——似乎每個細節都吻合。這很容易重現剩下的部分——克蕾爾小姐做了大多數女人,在夜間獨自進入一件黑暗、空曠的房屋時,都會做的事情。她留下了每一件東西——鑰匙插在鎖上,行李留在走廊里——直到她能夠點亮幾盞燈。很不幸,她只來得及點亮門廳的燈,之後就獨自死在了黑暗中。」
「我來見希爾斯中尉。我叫拜佐爾·威靈。」
「什麼事?」
當拜佐爾·威靈醫生的汽車駛過霍博肯時,雨已經停了。而當他把車開進明亮之海時,太陽正在升起。在那燦爛的陽光下,這個漁村普遍顯得令人驚奇的乾淨,不毛的沙地比起農村裡的肥沃土地來,看上去要乾淨得多。他路過加油站時,認出了一張熟悉的臉。他把車停到路邊。
然而,當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開口說話時,聲音卻似乎很不真實。她平靜地說:「福斯蒂娜·克蕾爾死了。」
「噢!……」萊特富特夫人吃驚地望著拜佐爾·威靈醫生,「威靈醫生,你把我帶回到了千年前!我不知道你們這一代人,還有人聽說過羅莎·戴爾蒙德。我只在年輕的時候聽說過她。」
「不知道。你呢?」
「你知道在克蕾爾小姐之前,是誰住在這裏嗎?」拜佐爾·威靈醫生問道。
「像個小珠寶盒,」她對拜佐爾·威靈說,「或是一個『玩偶之家』的完美微縮版。」
「你想幹什麼?」他質問道,完全沒有風度。
「對。那麼,她一定是在朗生正駛向通往松木林的路上就死了,那時,他還看得見房子。他說他的車速是三十碼,那麼,他得花八分鐘,來到與霍恩埃姆斯小姐的汽車相遇的那個路口。因此,霍恩埃姆斯九九藏書小姐在十字路口遇到他時,是十一點十三分。而克蕾爾小姐就在十一點十三分時,肯定已經死了——對不對?」
「是誰讓你來的?」
「我確信他是位紐約人。」拜佐爾·威靈醫生補充說,「他和妻子離婚了,而他妻子認為,羅莎·戴爾蒙德是那個通姦者。這些是否有助於你的回憶?」
「一直到最近,我都是她的僱主。」萊特富特夫人點頭說。
他們駕車穿過村莊。村莊在朝陽下,看起來充滿了生氣,在雨夜之後,像一張梳洗過的臉一般新鮮。汽車向右轉,進入一片小聖誕樹林,駛下一個泥濘的山谷,然後再次爬上一條沙道,纖細的樹木也變得稀疏。遠方藍天和碧海交匯而成的水平線,像刀鋒一般,將那些筆直的樹木削平了。
所有這些,都以比聲光更快的速度,閃過了他的腦海。穿著陸軍大衣的男人,正好開口:「……克蕾爾小姐昨晚十點四十分下了火車,然後搭乘了我的計程車。那時,天上下著傾盆大雨,因此,即使現在是淡季,我也還待在車站,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拉到乘客。我一直把她載到了這裏門廊的台階處,因此她並未淋濕。我甚至幫她把行李搬上台階,儘管她只給了我十美分的小費。當我返回車內,她正在門廊上,把鑰匙插入鎖中,我發動引擎,回頭看看是否還有空間,能不軋到那些玫瑰花,就把車車掉頭。那時我看見了她,她讓前門開著,正在門廳里點亮一盞燈。我看見她的行李放在門廳處,鑰匙正在前面的鎖上搖晃。我最後看見她時,她正站在那盞點亮的燈旁,頭頂的牆上有一面鍾,那時是差五分十一點,我儀錶板上的鍾也是這個讀數。然後我設法倒車,我勉強做到了,穿過濕沙開到路上。當我抵達十字路口時,遇到另一輛駛向克蕾爾小姐房子的車子。當我回到加油站時,是十一點二十五分,那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他睡眼朦朧地摸到了電話,反射般的回應:「喂?」
「你應該去問他,他想見我。」
羅莎·戴爾蒙德在這一刻,對他而言極度真實——一個火紅頭髮的苗條身影,正站在房間內,一扇敞開的凸窗旁,窗外是陽光溫暖、海風徐徐的夏天……或是在一個早早天黑的秋天的晚上,在這個壁爐歡快的爐火前倒茶。在她身旁,有個人正彎腰靠近著她,呼吸著她頭髮的芳香,並用嘴唇梳理它……
低沉發抖的聲音,如同一盤冷水,立刻徹底地喚醒了他。
電話那頭,傳過來一個粗野的聲音:「這件事情發生在新澤西——可不是紐約。明白沒有?這位年輕的女士說,你是一位能夠幫助她聯繫律師的朋友。好吧,所以我允許她打電話給你,但是,這和紐約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毫無關係。明白沒有?」
萊特富特夫人以更強烈的興趣,再次看著門廳。
「我剛剛正拿著我的眼鏡,」萊特富特夫人緩緩地說,「我好像把鏡片摔破了。」
「我很樂意開車帶你過去。」拜佐爾·威靈醫生告訴萊特富特夫人。
佛爾巡官帶著昏昏欲睡的詛咒接了電話:「你們這些男孩子們,就不能讓我睡上十分鐘嗎?這次你們想要什麼?」
「當然了,還有一尊自由女神像。我一生對這兩者知道得很清楚。」
九*九*藏*書「是的。一位叫希爾斯的中尉。」
「她很好,馬上就過來了。」希爾斯中尉衝過拱門,進入起居室,「孩子們,過來這裏,讓我們快點兒開始……」他的聲音變得幽默。
「不知道,」她搖頭回答,「我聽說有這麼一個男人,但是,我從不知道他的名字。當她離開巴黎之後,她就從公眾的視野里消失了。」
「因此,你才在那裡嗎?」
「不需要這麼久。怎麼了?」
「我在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的別墅。拜佐爾,我……啊,希爾斯中尉來了。」
「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呢?」拜佐爾·威靈醫生問道。
拜佐爾·威靈醫生的語調,令警察臉上泛起了一絲暗紅:「聽著,你……」
「她母親叫什麼名字?克蕾爾?」
「在新澤西的『明亮之海』。」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驚恐地說,「這裏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嘿,萊特富特夫人?」拜佐爾·威靈醫生主動打招呼。
那個無名的男人,曾經是羅莎·戴爾蒙德的最後一位情人——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的父親,他依舊是一團陰影,幾乎空白……她是否曾經後悔?她並非是一個如拜佐爾·威靈醫生在腦海里所見的、那般鮮明的女人。她會微笑著引用那些驚人之事:
「請進。」希爾斯中尉朝拱門處做了個手勢。
「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的母親,為她留下了一批珠寶,現在,福斯蒂娜在三十歲之前就死了,其他人會得到這批珠寶。在法律上,沃特金斯是這些珠寶的繼承人,但是,他得到了秘密指示,要把這些珠寶不公開地送給某些人。我想要你從他那裡,得到這些人的名單。」
「有時候如此!……」希爾斯充滿懷疑地說,「好了。接著說。」
「她所講述的故事,能使我了解這其中根本就沒有任何『案件』。她和這個男人都是如此。」
「誰在管這件事情?州警察?」
「讓我和他通話,然後,我會儘快趕到明亮之海。」拜佐爾·威靈醫生安慰著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冷靜一點兒,在我到那兒之前,你不要回答任何問題。我該去哪裡找你?」
拜佐爾·威靈醫生明白了。他機敏地動用了各種策略。但是,當他放下電話時,他意識到,那些策略還不夠。他打開床頭燈,撥了一個電話到他的老朋友——紐約警察局的佛爾助理巡官的家中。
佛爾一定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因為希爾斯小心地回答:「你怎麼能認為,我在扣留她呢?她隨時可以自由地離開,只是……」
「她缺乏個性。希爾斯先生,你一定會在你自己的領域里,發現那一點很重要。」
「不,她剛好有時間那麼做,」希爾斯更正道,「開關打開了,但屋裡沒有燈光,因為,天花板上的兩個燈泡都壞了。她需要多長時間,合上那個開關?幾秒鐘?」
「中尉正在忙。你為什麼想見他?」
玻璃門敞開著,兩個房間陽光燦爛,因為每個房間里,都有彼此相對的凸窗。
「一位名叫羅莎·戴爾蒙德的女人。」
萊特富特夫人搖著頭說:「很抱歉,我那時真的很年輕。我不應該知道有這些女人。」
那就是勝利,福斯汀
「吉塞拉!你現在在哪裡?」
萊特富特夫人正九-九-藏-書和修理工交談。她轉過身來,充滿驚訝:「拜佐爾·威靈醫生!」即使此刻,她依然打扮得很高雅。她依舊擁有沉著的威嚴,但是,有其他東西缺失了,那是一些支撐她到現在的、內心深處的力量。這就像發現了一個漂亮的貝殼,充滿日暮時的五顏六色,燦爛的釉面與複雜的螺線;然後望向內部,卻發現有個曾以此作為居所的生物,現在已經死去,而成了一個脆暗的東西,像一塊干豆腐,佔據了內部極大的空曠。
汽車加速穿過沙丘,來到寬闊的海灘上。
「你很善良。我必須過去,我感到,我得對可憐的福斯蒂娜·克蕾爾小姐負責。威靈醫生,她是自殺的嗎?假如我沒有解僱她……」
「拜佐爾?」
敞開的門口站著一個黝黑的男人,雖然以一名警察的身體標準而言,他相當矮,但是,他卻穿著中尉的制服。
當拜佐爾·威靈醫生看見,吉塞拉·霍恩埃姆斯小姐面容憔悴地,出現在陽光下時,他忘了希爾斯和萊特富特夫人。他大步穿過房間,抓起了她的雙手。那雙手冷冰冰的,但她擺出了疲倦的笑容。
「我們該如何去那裡?」拜佐爾·威靈醫生問道。
「你是否曾經聽說過,那個把她從巴黎帶回紐約的男人的名字?」
一定是她把兩個房間,裝飾成同樣的色調,因此,當分隔門打開時,它們看上去像一個長房間。或許也是她裝上了那些分隔門,因此,小火爐在秋天可以溫暖一個更小的房間。屋裡沒有暖氣片,當然,在這樣一幢舊式夏季別墅里,不會有這樣的東西。她把門做得像落地窗一樣,為的是當門關上時,她能夠透過房門,看到第二個房間盡頭的凸窗,以及窗外的海景嗎?
「謝謝,中尉。」他們敏銳地看了萊特富特夫人和拜佐爾·威靈醫生一眼,然後走出了前門。
「是的,但是,我有理由相信,她在行內叫做羅莎·戴爾蒙德。」
「為什麼她會在學期中期,突然離開了你的學校?霍恩埃姆斯小姐不肯告訴我們。」
「抱歉,醫生,我還以為是中心大街的那些男孩子們,他們遇到難題時,仍舊來找我這個老人。澤西的這件事情會演變成暴力。那些州警察們,對他們的司法權感到好笑。那邊州警局的長官,正好是我的一位朋友,我會打電話給他,讓他通知希爾斯。在此期間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
「不。在我離開你之後,我——時間很充裕。我記得福斯蒂娜邀請我,有空的時候去她那裡,因此……我就去了。當我到達那裡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心力衰竭。我先叫了警察,但是,他們似乎不相信我的說法。他們很不高興,但是……他們允許我打電話給你。」
「好吧。讓我們慢慢地說,她從門廳直接進入這個房間。」希爾斯回應著,「她並未停下做其他事情。除了摘下一隻手套,她並未取下帽子、大衣或其他任何東西。她把行李扔在門廳。她甚至沒有停下來,關上前門或者帶入鑰匙。那會花費她多長時間?從門廳的那張桌子,走到這個房間里的這個電燈開關處?」
「死了或是垂死,」拜佐爾·威靈醫生點頭承認,「顯然,十一點五分,郎生剛剛離開之後,他就跌倒了,因為她都不曾有時間,打開房間里的這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