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十一時，關著餘罪的房間門，「嘭」一聲開了，任紅城出現在了門口。

「咦，什麼好事？」潘孟笑著問，一口漂亮的京片子。

「把這個人的監控找出來我看看。」魏總安排著，又行幾步，再安排著，「還有那幾個警察，監控也給我找出來。對了，回頭有上門調查的，一定好好招待。」

還有起鬨餘罪的：「余兒啊，你小子剛進去，告狀的就一大堆，都說你黑！」

這倒有得說了，燕總開玩笑，說他這裏頭搞黃賭毒，被警察挑上門了。周總也開玩笑道，平時吹得跟什麼樣，幾個小警察就把他們店砸了；戚潤天知之甚詳，不過一提這事就胃疼，不提也罷。誰知道有消息更靈通的，周胖子小聲附耳道：「老戚，那人是開發區的，莊子河刑警隊兼職，你們那晉祠山莊，好像就是他帶人挑的，名人，真是名人……到這地方抓人，我都有點佩服他。」

楊正問了：「那許副廳長，這個案子你覺得他行么？」

「絕對行。」許平秋打著包票道，「心狠、手黑，對自己人都下得了手……他和杜立才又有過節，用他，絕對是最佳人選，不信你們可以從五原找找，他辦的，可都是沒人敢接的案子。」

真的，一點都不騙人。據說有個被公館邀請給客戶做美容的小老闆，無意中認識了一個女土豪，轉眼就得到了一大筆投資，在五原開了三家分店。至於這裏的服務生因為認識土豪，一夕之歡然後一步登天的還真不在少數。

「安靜。」萬瑞升一拍桌子，瞪著幾人訓道，「打人還理直氣壯了？這事我準備這樣處理：參与刑訊嫌疑人的，一律清退。」

不一會兒，坐著輛輝騰到場的魏總魏錦程下車了，姜中希彙報著，說幾位老闆已經到了，樓上玩牌；保安隊長彙報著，說昨天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是莊子河刑警隊抓人，抓到咱們這兒了，現在據說因為刑訊逼供，被他們上級關起來了，詳細情況還沒有出來；那位女經理彙報著，說這人是個有名的「黑警察」，市裡不少娛樂行業的都挨過他敲詐，幾家小戶聯名告他了。

哎喲，裝過頭了，驚得哥幾個心裏「咯噔」一下，凸眼了。

哦，也不是全部，裏面有個胖子就不是。這個猥瑣的傢伙嘴裏叼了一根油條一路吃著回去，回到房間又有人發現，他兜里鼓鼓囊囊的，一轉眼掏出來繼續往嘴裏放，是飯間的蘋果和香蕉，又給他揣兜裡帶回來了。

「別給我來恩威並施那一套，輪著我擔什麼心？」餘罪擦著汗，痞痞地說。

「啊？太黑了吧。」孫羿怒火中燒，暫時忘記鬧心了。

嘖嘖聲起，反泄密專員懂了，這是要逼宮了。他看著李副處長，李副處長把這份標著「秘密」字樣的資料放下，看著許平秋，半晌，嚴肅地問：「許副廳長，你們的意見呢？」

「喲，那要不，咱們換換地方？」潘總聞言，有點躊躇了。愛惜羽毛的人，總不太喜歡這種有是非的地方。

這裏的營業其實沒有時間限制，一切根據客戶的需要安排，想邀朋會友，這裡有五原最出名的私房菜；要商務洽談，這裡能安排從幾人到幾百人的會場；當然，如果你有更特別的需求，一定跟招待你的服務生講啊，他會安排好一切的，包括守口如瓶。

「可那個……」豆曉波狐疑地問。

「哎喲，我這倒霉的啊，這不義之財不能拿呀。」豆曉波心虛地說，撫著胸口在痛悔。孫羿說了：「拿都拿了，問題已經定性了啊，後悔有什麼用。」

「是！」三位屬下齊齊應聲。

「吃死你呀！吃不了還裝上。」熊劍飛不入眼了，罵了句，枕著胳膊躺著，心情很是不好。

「我知道了，我想，他應該已經潛回五原了，https://read.99csw.com應該不那麼難找。」餘罪道，拉起衣服，披著就準備走了。

一夜沒有消息，確實鬧心，餘罪出了那事，被帶走時使著眼色，創造著機會讓大夥溜。當警察的都清楚，千萬別讓人一鍋端了，不然就不好說了。幾人溜走沒多久就接到了總隊的集合命令，都想著肯定要三查五審了，路上相互聯繫著，口供都串好了。

眾人免不了有點心虛，可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收黑」就是個策略，可刑訊卻不是上面可以認可和容忍的。熊劍飛聽不下去萬政委的挖苦了，上前一步，挺胸昂頭，敬禮道：「報告萬政委，別說了，我也打人了，你直接審我吧。」

「小夥子們，我知道你們本意是好的，我也知道你們是無意間辦了件壞事，我要提醒你們的很簡單，兩個字：底線。」

其實就是一個用特殊的手法疊好的紙包，那些資深的吸食人群憑著包樣就能判斷出賣包人的水平。這個細節被餘罪捕捉到了，和小夥子們關起門來商議下一步行動。

其實前期摸排到的線索，都被當成了反擊武器在使用。很快，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法在餘罪的布局下開始暗地施治。莊子河、礦區、平陽路、杏花嶺幾處警中的熟人都秘密接手了這個任務，很多協警都被分派了這項秘密任務。很快，五原這個地下的市場亂象就更凶了。第三天就發生了一所酒吧被砸的事件，據民警調查，是因為酒吧里有人拿石灰粉當粉賣。

傳聞總是和事實出入很大的。他問：「那被抓走的是什麼人，在這兒幹什麼了？」

「那你把人打成那樣，那可是傷害證據啊，這有違同志你的做人信條啊。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多證據，督察都去了，你還在打……我好奇，一定有故意的成分吧？」任紅城道。

「把我們這麼一位勞苦功高的探員打成這樣，讓我們高抬貴手？」段嘯雲有點咽不下這口氣了。

「深港那例涉黑網賭案我有所耳聞，沒想到是他啊，這個案例在部里內參上有。」楊正道。

行動相當迅速，晚飯後就開始了，不少已經劃定的出沒地帶，總有已經扮成賣客的便衣，正玩著小動作。你瞧著那位用幽怨的眼神在四下張望的，不用說話，一抹鼻子一吸，然後手指一勾，他立馬就上來了，那疊法特殊的紙包一亮，對方肯定是塞給你錢，搶了就跑。

「剛剛還有個滅門案……呵呵，好事怎麼都讓他攤上了，這是個複合型人才啊。」段嘯雲哭笑不得地說。

坐著的老任好不愕然，餘罪還真猜對了，組織上正是用了一個「正在調查」的口吻，準備無限期地將餘罪刑訊的事擱下去，可是餘罪怎麼能知道呢？

土豪也是分等級的，其實越往金字塔尖上走，那個圈子越窄。他們彼此就是熟悉的人，掌握著不同的財富、信息，很多時候，這種休閑玩樂也是做生意的一種方式。

一人一句，然後壓下憤憤不平的情緒時，卻發現滑鼠正審視著他們。三人一愣，訕訕地回坐到了床邊。看來兄弟也不能談錢，一談錢心就不是一片了。

法定代表人肯定知道，姓姜，名中希，三十多歲。不過誰都知道他只是個沒事領工資、有事領盒飯的傀儡。

安排著客人上樓，周總喜歡檯球、燕總喜歡麻將、戚總又喜歡茶道，不過都放下了各自的愛好，圍著潘總玩幾把小橋牌。臨窗而座、紅袖添茶，幾人說說笑笑，玩得頗是高雅。

任紅城訝異地看著，好奇地問：「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你的事是怎麼處理的？」

誰說不借啊，孫老闆趕緊把自己的寶馬借給餘罪了。那車保養得比小媳婦還光鮮，看著一幹警察開著他的寶馬猛加油門，孫老闆ｈttｐｓ://ｒeａd.9９ｃsｗ•ｃｏｍ直拍額頭，痛悔不已。社會這麼黑暗，告什麼告嘛，把寶馬都告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回來呢？

老任抿著嘴，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他在想，這事情呀，好像不是特勤把他算計進去了，恐怕應該是餘罪把特勤這個身份，包括他、包括老許，都算計進去了……

「你懷疑我泄憤，對吧？」餘罪道，任紅城沒反應，餘罪又補充著，「我肯定不會承認的，反正你又沒證據。」

這一行步步危機，有時候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內部，特別是這個泄密事件，直接會把所有接觸過的人都定性為嫌疑人。

「真沒事，簡單地講，磨還沒拉完呢，卸磨殺驢的時間還不到呢。少了他，這臟活誰敢幹？你敢，還是你敢？就連標哥我，雖有雄才大略，照樣不敢。」滑鼠嘚瑟地說，把眾人驚住了，想想也是，明目張胆地當「黑警察」，誰敢呀。

這裡是個誕生神話的地方，圈內是很神秘的，很多人連老闆是誰都不知道。

貌似普通，可哪一位都是身家過億的主兒，姜中希不敢怠慢，請著諸人。這是老闆安排的，幾位大佬肯定是趁了個好天氣，喝喝茶，打打牌，聊聊天。看得出，這其中新貴潘總是客人，戚總在介紹著風土人情，燕總在邀著帶路，周總和姜中希還算熟悉，打趣地問：「小姜，聽說你們這兒出事了？」

上鉤了，許平秋在偷笑。

「是，不管他們問什麼，一概不清楚。」姜中希點頭道。

「呵呵。」任紅城意外地笑了，豎了豎大拇指道，「你牛，捅這麼大婁子，自己反而跟沒事人一樣。能告訴我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嗎？你好像已經發現他身上的信號裝置了，你不會不認識吧？」

「事實如果清楚，動機就不重要了，你非要來界定是故意還是過失嗎？」餘罪笑了笑道，好愜意的樣子。

說干就干，一群出籠的虎狼直奔有名有姓舉報的一家：長風路的慢搖吧。衝進去時，把正嘚瑟的小老闆嚇得嘴唇和牙齒一塊打戰，還沒問就趕緊解釋：「真不是我告你，是桃園公館那位爺打了個電話讓我告的。」

認識，就不該故意；不認識，又不合理。任紅城一直不明白，餘罪也是狡計百出的主，怎麼可能犯這麼二的錯誤？把人打成那樣，就算來路不明的人也不應該打成那樣啊，而且又是在刑警隊。

擦了一把老汗，姜中希安排好諸人，急急下樓等著不常來的魏總，一般很少有事能讓深居簡出的魏總出面，除非是來了大人物，比如樓上那幾位；或者有些挑場子的操蛋人物，比如昨天那幾位。

「那就不可能了，他帶頭分的，他敢說？」孫羿道，壞笑了。

貨肯定沒好貨，街上已經出過幾次這種場面——買到假貨的癮君子，抄著武器四處尋找給他們貨的小戶。在很多娛樂場所，都多多少少發生了兜售小包的一露面，就被人摁著狂毆的場面。

「不會審查咱們吧？說好啊，誰敢漏了嘴，回頭非掐死他啊。」熊劍飛在床上一躍而起，豆曉波不放心了，直問：「要是余兒漏了呢？」

「是啊，怎麼可以這樣呢？」豆曉波道。

三個人從震怒到疑惑、從疑惑到愕然、從愕然又到困惑，表情的極端變化都來自許平秋交給他們的一份檔案。

「今天要講的，和你們的職業無關，我也不期待用一名警察的要求來限制你們，但我仍然希望你們守住自己最後的底線，哪怕你們面對的是已經沒有下限的違法犯罪……不要把你們個人的憤怒，帶到這次任務中。給你們一個小時，看完。」

眾人一商量，滑鼠就奸笑，眾人奸笑著圍上來了，一使眼色，有人拽耳朵，有人搶走了他手上的吃的，有人九-九-藏-書卡脖子，幾雙眼睛瞪著問：「笑什麼？」

「我也打了，不過我是正當防衛啊，您看這腮邊還腫著呢。」滑鼠也湊上來了。孫羿和豆曉波也湊上來了，一下子沒審就全招了。

「告我？就從他們開始。」餘罪摔了杯子。

「嘭！」熊劍飛拿起半拉蘋果，砸了滑鼠一傢伙，恨這傢伙挑起大家心裏的陰暗面，滑鼠揉揉腦袋，沒心沒肺地笑了。

「也是……那我知道的秘密里，好像應該還有你感興趣的東西。」任紅城道。

可這結果讓三位為難了。把國辦的特勤打成這樣，給自己人都不伸張這個正義，那不是讓下面人寒心嗎？

整八時，市公安局招待所，早飯剛過，一行特殊的人從單獨的包廂里吃完飯，魚貫上樓。都是年輕小伙，一個個顯得憂心忡忡的。

「過來過來……」姜中希叫著保安頭、大堂經理，一男一女，哼哈二將。男的西裝革履，女的長裙過膝，是姜總視為左右手的兩個人，他問，「你們倆可有點眼色啊，昨天的事知道怎麼彙報嗎？」

此時，敲門聲起，滑鼠一骨碌站起來開門，沒想到居然是便裝的萬瑞升。眾警齊齊起身敬禮，這可是總隊政委啊，等閑都難得一見的。

「噝！」李磊一仰脖子，又吸涼氣了。也是，郭鵬廣經過多少大風大浪，和黑幫槍戰都沒有這麼慘過，要說幾個普通的小警察把一位這樣訓練有素的特勤收拾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老萬進門看看這兒，瞅瞅那兒，幾位小警數日不見已經是大變樣了。他摸摸滑鼠梳得油光鋥亮的髮型，說：「挺帥啊。」揪揪孫羿新購的夾克，說，「衣服挺帥。」又看看豆曉波腕上的表說，「新買的吧，真帥。」這話說得明顯帶刺，眾人有點羞澀了。生活改善這麼快，不可能不變帥啊。

「她肯定被關起來審查了吧？」餘罪眼睛有點空洞地問。

這哪是二得要命，簡直是聰明絕頂啊。挾私發泄把人打成那樣，還得組織上給他遮醜！

咦，有轉機了，哥幾個樂滋滋地坐好，萬瑞升舒了口氣，像是在做一件自己很不情願的事一樣，思忖了良久才道：

三位國辦來人眼亮了亮，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猶豫，還是覺得不宜發表意見。

午時，「特混衝鋒隊」再次集結，這一次餘罪更得意了。那幾位可能受到了政委的教導，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儘管大家的底線都低了，可是看完這次有關泄密的案例還是氣得七竅生煙。一個內奸，把前方辦案同志的家庭信息透露，導致妻小被綁架，導致前方倒戈。

幾位小警面面相覷，滑鼠從萬政委處接過了沉甸甸的PDA，眾人湊在一起看著，慢慢地，臉色凝重了，怒火中燒了，快按捺不住了……

任紅城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

「那是你們該關心的事。」餘罪道，系著扣子，邊系邊道，「編個故事對於組織上來講，應該很容易。或者故事都不用編，直接一個正常調查，晾著晾著，也就涼了……對了，任處長，和許副廳長打個招呼，我想和林姐通話，盡量安排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連當事人都沒見過，怎麼往下查？」

沒錯，這傢伙肯定是泄憤，隱隱地聽許平秋暗示過他和林宇婧的關係不淺，很可能發展到了男女朋友，看樣子這是沒錯。

這不，出事啦。一大早姜中希總經理就恭立門口，焦灼地看著兩頭來車的路面。

「看把你們嚇得，一看就知道沒混過幾天。余兒沒事，真沒事，給你們說多少回了，怎麼就不信我呢？」滑鼠道。

「是，起碼的組織程序你應該理解，她和李方遠都被審查。他們兩人跟杜立才的時間最長，杜立才槍殺毒梟沈嘉文後一直下落不明，當務之急是找到九_九_藏_書他，還有那個導致行動失敗，潛藏在我們內部泄密的內奸。」任紅城道。

說著，餘罪拍上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借了兩輛車，收了多張會員卡、購物卡，把那幫不乾不淨的小老闆嚇得噤若寒蟬。下午的時候回到了礦區刑警隊，餘罪和滑鼠商量好了，集體行動，教隊里的刑警和協警疊一種特殊的紙包：棺材包。

「喲，這麼悠閑啊，真的一點也不擔心？」任紅城問，別指望他臉上有表情。

今天是個好天氣，高大的仿明清建築沐浴在和煦的陽光里，從門迎到大堂，鶯鶯燕燕的美女，臉上掛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我們這兒能出什麼事？」姜中希打著哈哈。

「你除了吃還知道什麼，什麼叫沒事？」熊劍飛不信地說。

其他人說了：「這幫子毒販，都該死。」

看出了來人的躊躇，許平秋慢條斯理地說：「你們要的人就是他，現在正關著，隨時可以交給你們，或者按照你們的意見處理。」

這一招使出來，連許平秋都拍案叫絕，地下市場最重的是信譽，越黑越要有信譽，而這樣一來，毒品終端市場的信譽馬上就會到崩潰的邊緣……

「別別……這是我們魏老總專門安排的，他馬上就到，您幾位要是一走人，乾脆連我一起帶走得了，反正怠慢了幾位，我也得走人。」姜中希以極度謙卑的口吻哀求著，惹得幾位常客猥瑣地笑了，客隨主便。這位購下晉祠山莊、已經進入五原富豪圈的潘總，也只能聳聳肩，隨波逐流嘍。

他一看餘罪的臉色又明白了，直拍前額道：「對，兩個自己人在一塊，那什麼毒販和毒販的情婦就是子虛烏有的了。」

萬瑞升虎著臉，瞪著嚇壞了的諸人，話鋒一轉，又緩和了些，笑道：「哦，你們也知道害怕啊？我還真準備這樣處理，不過可惜這事不歸我處理……都坐下。」

豆曉波也斥了句，孫羿看了眼，愁苦地說：「你們就讓他吃吧，他要嘴閑了，不得更鬧心。」

「你說錢？」滑鼠問，豆曉波點點頭，一點頭滑鼠就樂了，說道，「豆啊，你真沒見過世面，俺們以前接的任務，都是論墩數錢，你才發多少補助？咱們幾個人拿的加起來，都沒余兒裝口袋裡的多。」

餘罪等人也沒閑著，很多已經掌握了的用於銷售毒品的電話號碼，都被支援組以特殊的手段截走了，每每有要貨的簡訊，「特混組」就一手收錢，一手安排送貨。

聞得此言，戚潤天插話了，直道：「現在你們這一行，恐怕沒有不知道的了，怎麼你能不知道？」

魏錦程老總聽到此處，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愕然、狐疑、驚訝。

整十時，禁毒局辦公樓地下一層，許平秋靜靜地坐著，看著對面三位大員。

神經大條成這樣，不是聰明絕頂，就是二得要命，任紅城道：「那你對我是來幹什麼的，也沒有興趣？」

老萬笑著坐下了，看著一眾耷拉著腦袋的警員，這變化正印證了一句老話：學好三年，學壞三天。這才幾天工夫，重案隊、禁毒局的警員，個個衣著光鮮，穿得花里胡哨，愣是被餘罪組合成「流氓別動隊」了。

可是萬瑞升心裏清楚，這幾個渾小子，也就是面對直屬上級他們才集體認錯，求個法不治眾，真要是督察調查，怕是一個比一個嘴硬。

「當我知道『金龍』是假的的時候，你的秘密就不重要了。」餘罪道，臉有點陰。

「不管誰乾的這事，」熊劍飛說了，「他死定了。」

過了好久才駛來一輛不怎麼起眼的轎車，如果不是姜總一直點頭哈腰迎接的話，恐怕都不會有人認為這裏面還有人物。現在土豪也不好混啊，一個勁兒地把自己往土冒的方向扮，沒辦法，招人恨哪，韜光養晦才是王道，就是現在流行的低調read•９９csｗ•ｃoｍ。

「噝！」李磊倒吸涼氣。也是，這是個在監獄里培訓出來的「特勤」，和任何訓練方式都不相同，一想到昨天看到郭鵬廣被打成那樣他心裏就發怵，不過同樣是這一件事，讓他看到了一絲明亮。

好久，楊正和段嘯雲都看著領導，李磊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別無選擇了。」

房間里的餘罪做著俯卧撐，頭也沒抬。任紅城上前踢踢他，他數到一百才起身，喘了口氣，倒了杯水抿著。

這句說得幾位臉上有些發燒了，都默不作聲。就是嘛，衝著人家被銬走還給兄弟創造機會那茬兒，也不應該在這點補助上生嫌隙呀。

他掏著口袋，把玩著一個PDA，警務通用類型，和餘罪手裡的一樣，加密處理過的，他頓了頓道：

「好，這事和你無關，我找他去。不過孫老闆，兄弟們打的來的，老不方便，借你的車用用，用完就還你啊……你不借也可以，咱們就朋友間的關係，不涉及其他啊。」

然後總有從陰暗的地方跑出來劇烈咳嗽的人，邊咳邊罵著：「誰這麼缺德，弄石灰粉抽死人呢！」

「你身上除了秘密，還真沒有讓人感興趣的地方，可是我對你的秘密也不感興趣。」餘罪道。

滑鼠揶揄地說：「我相信余兒扛得住，就算扛不住他也會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可我實在信不過你們啊。」

「別無選擇，也是一種選擇。」許平秋道，看著李磊，這是最後一道關卡，他極為自信的眼神，放射著誘惑道，「而且，是一種相當不錯的選擇，這樣讓人頭疼的人物，為什麼不讓毒販也頭疼呢？」

「知道。」兩人齊齊點頭。

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劫逃過去了。許平秋心裏暗自慶幸地如是想……

整九時，是桃園公館開門迎客的時間。

比如周總，有名的煤焦老闆，可見面絕對不如聞名，黑胖矮銼像個大師傅；比如燕總，一臉肉鬆皮垂像個喪失功能的老男人，哪看得出是位報業老闆；戚總嘛，還算有個人樣，偏偏穿了身很樸素的休閑裝，一臉愁苦像個失業中年男。他們幾個就夠如雷貫耳了，圍著的那位潘總更低調，扣著長舌帽，穿著身運動服，年紀輕輕的，像個剛晨練回來的市民。

魏老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著安排了句：「特別是警察幹了些什麼，就當沒發生過啊。」

「沒幹什麼，剛入會的一位會員，登記的名字叫張朋，做IT業的，來咱們這兒三次，都是普通的消費，昨天剛下樓，莫名其妙就被抓了。」姜中希道。

這是魏老闆一貫的風格，從不與人一爭長短，哪怕對方是個普通人。陪著魏總進了門廳，這金碧輝煌的產業，彷彿根本與他無關一樣，他像一位普通的客人，連陪同也不要，自己直接上樓會客去了……

「他媽的，白同情他了。」熊劍飛也咧咧了一句。

「他的資料上有……他在監獄就和毒販關在一起，還差點都把一個毒梟勒死，手黑著呢。不過換句話說，真要不是手黑，這些案子他恐怕也拿不下來。」許平秋解釋道。

「『6·23』大案里的卧底02號，就是他？」李磊愣了，摩挲著下巴。

餘罪被逼出來的從警經歷充滿了傳奇色彩，傳奇到把在座三位國字頭的來人都震驚了，這也正是許平秋想要的結果。

嗨，來了才知道，就是管吃管住讓睡覺，從昨天到今早根本沒有打擾。

「這確實是個誤會，你們查到了這條線，我們也查到了這條線，正是因為我們溝通不力，才致使大水沖了龍王廟……換個思路，如果這個人真是毒梟，我想九處的同志對於我們緝毒警這麼做，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感吧？」許平秋同樣嚴肅地說。理由陳述清楚，然後意見出來了，「所以，我請各位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