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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有沒有提到過在1999年8月去阿富汗的事情?」
她瞥了一眼窗外灰暗的天空。零星的樹葉枯黃而捲曲,依附在她所在大樓外的一棵楓樹上,隨風搖曳。傑西很好奇,這些樹葉是怎麼樣在這肆虐的環境下堅持了整個冬天的。為什麼其他的樹葉沒有堅持下來?她在這百無聊賴的想法中搖了搖頭。傑西打了個哈欠,拉開桌子最下面的抽屜,拿出錢包,從裏面掏出唇膏。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她便抬頭望去。
傑西朝著窗戶看去,回想起泰勒看起來是多麼的緊張。他們是在北河區的一家快餐店裡見的面。他給傑西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告訴他的穿著,以便在他看到傑西之前,她就能發現他。他一直站在前台的一端,面前放著一杯咖啡和兩個敞著蓋兒的奶油壺。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泰勒比她想象的要高一些。還有就是他的牛仔褲是那麼的合身。
他這次並沒有等她開口說話,直接問她另一個問題。「你對他第一印象如何?」
他無視傑西的話,翻了翻文件里的幾頁紙。「我們調查發現你和泰勒在談戀愛。是這樣嗎?」
五分鐘后,他站在了熟悉的房間里。三個與往常一樣的旁觀者坐在桌子旁,在馬克進來的時候輕聲地交談著。他儘力地去聽。有時,他會聽到些許關於比賽得分或是交通狀況的事情。雖是平常之事,他還是有滋有味地聽著。當他知道尼克斯隊打敗湖人隊,或是高速公路上有十輛車堵在那兒時,他不再感到那麼孤單了。在這高牆之外,仍然還有人間煙火,他緊緊抓住這一事實,就像犬蜱依附在狗的身上一樣。
「泰勒給警察提供犯罪線索,並且對這些線索的來源閃爍其詞。難道你就沒懷疑過嗎?」戴利搖著頭,好像在和白痴說話一樣。
戴利身體往前一傾。「你有沒有見過有關訓練營的照片?」
馬克也記住了吉姆的這句話。所以,儘管不到一個小時前他剛吃過早餐,但現在已經不是早晨了。今天他會試著早點睡覺,看看是否能讓自己的生物鍾回到正軌。
戴利環視狹窄的辦公室,然後把公文包放到腿上,取出一沓紙,一台錄音機和一個文件夾。傑西眯起眼睛盯著那台錄音機。看來,這回是例行公事。他把公文包放到地上,然後在傑西的書桌上擺放這些東西,當他挪開傑西侄女的一張照片時,用詢問的眼光抬起頭看著她。傑西聳了聳肩,下定決心不會讓他輕易得逞。
「聽著,馬克·泰勒和我約會的時間不長,但我認識他好幾年了。沒錯,他的那些預言讓我抓狂,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喜歡他。他是個好人。」當戴利用鼻子輕蔑地哼了一聲時,傑西抬起下巴,以示不服。她把椅子摺疊起來,緊緊貼著桌子。「而現在,他就那樣消失了。」她捻著手指。「就那樣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就連他的律師也一無所知。」
「要說高興來這裏,我不敢苟同,但再次見到你還是很高興的,吉姆。」馬克用餘光瞥見一個白大褂,聽到一陣沙沙的聲音。他們要對他做那些慘絕人寰的事,這位醫生就那樣坐著看嗎?
吉姆大步走進房間,比爾一邊吹著咖啡,一邊緊隨吉姆身後。馬克聞到咖啡的味道時直流口水。吉姆整理著文件,比爾對其他三個人講了個下流笑話,他們對馬克視而不見。馬克記住了這個笑話,暗地裡樂了。
傑西輕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她交叉著胳膊,走到窗戶那裡,倚著窗檯坐下。「喔,你們這些傢伙功課做得可真好。」
「是的,我很驚訝,我們竟然會繼續發展下去,因read.99csw.com為第一次約會簡直糟透了。」親吻那段並沒有說,因為傑西覺得戴利沒有必要知道這一細節。馬克倉促離開前,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雖是意料之外,傑西卻滿心歡喜。「之後我們又見了幾次面,但不是正式男女朋友那種。」不管怎樣,還沒有確立戀愛關係。因為一直沒有足夠多的時間。她清了清嗓子里的腫塊。
馬克每亂喘一口氣,臉上的布就上下鼓動。馬克緊緊地挨著警衛手中的水罐。他把水罐舉在馬克的頭上,不看馬克的眼睛。水在光的照耀下瞬間閃出光芒,然後就濺到了他的臉上。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馬克唾液飛濺,他對這冰冷的水大為惱火,都分不清哪個才讓他命在旦夕。他每吸一口氣,水就湧進了他的鼻子和嘴裏。他想極力掙脫這塊布,身體抽搐著。水不停地湧來,他咳嗽著,窒息著,反而讓他嗆進了更多的水。他的鼻子里進了水,鼻竇隨著水的進入而感到灼|熱。他掙扎著,擺脫著身上的鎖鏈,並彎起腰試圖動動頭。這隻會讓他的鼻竇更加疼痛,更使眼睛受到壓迫。
「你認識馬克·泰勒嗎?」
他的筆在紙上飛快地寫著,戴利頭也不抬地問道,「那麼,他的信息可靠嗎?」
傑西轉了轉眼珠。這傢伙對攝影的了解還不如她。「嗯,是的。我想你可以叫它們快照,就像你會把蒙娜麗莎叫作『某種油畫』一樣。馬克所做的是藝術。」
他進了屋,關上門。他可能懷有的異議得在這裏問個清楚,可他卻絲毫不露聲色。傑西坐了下來,將椅子迅速地向桌子靠近,然後交叉著手指準備談話。幸好丹此刻不會進來。他下樓去和辦公室警長討論轄區籃球聯賽訓練的事了。她感覺這次談話肯定是和馬克有關,丹幾個月前就已經對馬克被捕一事盤問過她。他想要以此而大顯身手。警探的男友作為恐怖分子而被捕可是百年一遇呢。
戴利歪著腦袋,身體前傾。「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第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醫生?他們要該死的醫生幹嗎?馬克掙脫著那些束縛物,心裏一陣害怕。
他們解開鎖在地上的腳鐐,抓住馬克的兩隻胳膊,把他拖到牆角,命令他躺在一塊硬板上。他的胳膊伸過頭頂,被緊緊地束縛住,讓他的頭動彈不得。他腳踝上的鐵鏈變緊了,警衛在他腳上夾住一個東西時,他聽到叮噹一聲響。這時硬板底部被抬高,他的心撲通跳了一下。血立刻湧上大腦,他試圖控制自己的顫抖。他們打算對他做什麼?
她也用得意的神情回擊著戴利。「我恐怕無法把幾個月的時間稱為戀愛關係。」傑西拽掉身旁窗台上一株植物的枯葉。不管她多麼盡心儘力,這植物從沒茂盛過。
他很快就意識到,囚禁在這牢房裡除了盯著牆壁,無事可做,這會讓他發瘋的。他在能力範圍之內,為自己定了一套日程。當馬克醒來時,他就當作是「早晨」,在這種環境下,就盡量按照平常盥洗室里的那一套去洗漱。然後就開始了他的訓練方案。儘管牢房空間狹小,他還是能做仰卧起坐,俯卧撐,弓步和下蹲。他確保每個動作都精確無誤,肌肉的緊繃讓他保持思維敏銳。每次練習的計數以及保持動作的一組秒數,都讓他對時間大概心裏有個底。
吉姆來回走著,每一步都與他的話節奏一致。「好吧,首先,像往常一樣,我會給你個現成的機會認罪。告訴我們一直在問你的事情。」他直接在馬克面前停下。「這一次我們可以很好的結束這一環節。怎麼樣?」
吉姆嘆了口氣。「我真的不想做九_九_藏_書這些。」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遺憾,看起來是要來真的了。然後他向站在馬克身後的警衛點了點頭。
警衛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個大水罐。就像馬克小時候他的媽媽用來調製酷愛牌飲料的那個水罐。警衛抬起頭,好像在等著某人發出指示。馬克盯著警衛的臉,屏住呼吸等待著……接下來會是什麼呢?真希望警衛再看他一眼。這樣他的眼神就會告訴馬克情況會不會更糟。如果真是這樣,他就讓自己做好準備。警衛深吸一口氣,向馬克視野之外的人點了點頭,馬克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那人發出了指令。
傑西想了一會兒。柜子里有一份相關信息的文件,除非他問道,否則她不會提及此事。「我現在記不得確切的日期了,但大約是兩年前。」
他尤其對伸展運動加強訓練。馬克和吉姆以及吉姆帶領的團隊在一起的時候,簡直是度日如年。他們對馬克沒完沒了的提問同樣的問題,而馬克也沒完沒了的回答同樣的答案,這讓吉姆他們很不滿意,他們決定如果用鐵鏈把他鎖到地上或是審訊室的牆上,讓他的身體彎成某些「姿勢」,他就會說出更多有趣的事。他們讓馬克的肌肉拉伸或是痙攣,或是關節扭曲,承受著未有之痛,要是馬克破壞了姿勢,他們就會讓他「從頭再來」,但馬克從不清楚他們折磨他多長時間。他不止一次靠在警衛身上扶穩自己走回牢房。所以伸展運動還是有點幫助的。
「是的,長官。」馬克坐在那裡答道。這回答很乾脆,即使是對吉姆說的。
「我有問題要問你,但你可能已經知道要問什麼。」
「你們倆只談了幾個月而已?」他聽起來有些驚訝,傑西卻感到心滿意足。她知道戴利只是秉公辦事而已,但對她來說,被人審問還是第一次,她不喜歡有人在她背後到處去詢問她的朋友。諷刺的是,在她調查案子的時候,也會這樣,可這並沒有讓她更樂於接受。
傑西想的沒錯。那傢伙之前一直虛張聲勢,但這無關緊要。自從在拘留所見到馬克,她就對敵方分子的身份做了一些調查。敵方分子這一罪名是留給那些被視為對國家有重大威脅的人。「我不知道官方已經公布了。」她在拘留所向馬克提及此事時,一直試圖恐嚇他讓他招供。她從沒想過這事真的發生了。
馬克喝下牛奶,把托盤推出去。今天送飯有些晚,他也已經鍛煉完了。他盤腿坐在地上。假如沒人過來把他帶走審問,他就會在早餐和下一頓飯之間的空當兒假想拍照。今天,他的模特是一位頂級的封|面|女|郎。她的照片讓高級時尚雜誌的泳裝特輯別具一格,並且她的著裝很有線條感。攝影的每處細節都在他的腦海里想象著,包括燈光,拍攝角度和拍攝地點。有時,他甚至會讓拍攝的壞幀使照片校樣有些瑕疵。要是那天心情好,那些錯誤會讓他很愉快。
馬克咽了下口水,低下頭看著地板。或許還是牢房要好一些。
唇膏在她的嘴前停住,她開口說,「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她對站在門口的男人問道。
傑西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桌面,然後抬起頭與這位政府官員四目相對。「你見過馬克·泰勒嗎?如果你見過,就不會這樣問了。他凡事都寫在臉上。」
傑西本想保持沉默。儘管三緘其口,可剛剛還是說了她發誓絕不說的話。她回答了很多沒有必要的話。「我的意思是,他會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一些消息。比如他聽說有家便利店要被人搶劫。他覺得其中一個歹徒可能會有槍。我問他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回答的模稜兩可。」https://read.99csw.com
「沒有,我從沒見過他。」戴利的語氣里透露出他從沒想過要見他。
傑西一邊用橡皮敲打著桌面,一邊審視著發件箱里堆著的文件,她突然感到心滿意足。她終於完成了任務,這花了她兩個月的時間,但每件案宗都已經被確認過,並移交到了芝加哥當局,這些案宗里或許有讓美國聯邦調查局感興趣的東西。現在她不用再管了。
她聳了聳肩。「他給我看了一些他拍的照片,太讓人驚訝了。」傑西回憶起照片里的貧窮景象,甚至還有女人完全絕望的眼神。她們頭到腳都用衣服包裹著,那是唯一她能從這些人身上看到的。
「你說的與眾不同是指什麼?」戴利拿起筆記本和筆。他看起來終於有點興趣了。
「哦,抱歉。看來我戳到你的痛處了。」戴利眼神冰冷地微笑著。他關掉錄音機,把錄音帶翻轉過來。
馬克看著警衛的眼睛,之前警衛眼裡的猶豫早已經一掃而光,並不再去看馬克。另一個警衛面無表情,把一塊布蓋在馬克臉龐的下部。這布感覺很輕,不會讓他窒息。隨後警衛從他的眼前消失,可當水從旁邊潑來時,馬克更加害怕了。他覺得後頸毛髮刺痛,就如寒氣襲遍全身。
吉姆從馬克身邊走開,他的腳步聲向門口走去。「謝謝您能加入們,所羅門醫生。我們差不多要準備開始呢,請您就坐在這兒吧。」
警衛開口跟吉姆說話,分散了馬克對醫生的注意力。「長官?你想讓我怎麼做?」
有的時候早上一睜眼,早餐就已準備好了,可其他時候,他都鍛煉了將近兩個小時了,然後送飯狹槽的叮噹聲才告知早飯的到來。每頓飯之間的時間間隔也是不一樣的。有時當晚餐送來時,他幾乎無法把午餐托盤推出去,他經常在狹窄的槽口滑進下一頓飯之前餓得頭暈目眩了。這種情況發生時,很難讓人保持冷靜。他禁不住在想,他是不是被人遺忘了。
他身上現成的套裝一點兒也掩蓋不了他的大肚子,夾克上的紐扣被勒的緊緊地。他個子不高,一頭黑髮,發青的太陽穴讓他顯得儀態莊重,可他蠟黃的臉色卻讓此大打折扣。還好一個公文包顯示出他是個政府中層管理員工。
傑西不露聲色。「是嗎?」她衝著戴利彎起一隻眉毛。
「安全?」難道聯邦監獄還不夠安全嗎?「為什麼?」傑西盯著他,讓戴利覺得局促不安。這讓傑西感到很滿意,可她知道這沒有意義。這人是中央情報局級別較低的官員,他可能不知道馬克被關押的地方。她嘆了口氣,放下了咄咄逼人的架勢。她語氣柔和了些,「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擔心他。不管你認為他可能做了什麼,至少馬克的父母有權知道他們的兒子在哪裡。」她給馬克母親打電話搜集線索時,馬克母親聲音里的那種痛苦,是她再也不想聽見的。
馬克心裏劃過一絲閃念,他倒是很歡迎這樣的短途旅行。雖然他們很恐怖,但至少能有個人跟他說說話。疼痛是這種陪伴所要付出的代價,他能忍受這種疼痛,因為這疼痛不是永久的。總會有結束的時候,並且不會留下什麼痕迹。沒有傷疤或是殘疾。他要是在充滿了老鼠和寄生在大米上養肥的蛆蟲的地窖里,情況顯然更糟。與這種境遇比起來,這疼痛算不了什麼。馬克深呼吸一口氣,轉了轉肩膀。他的左肩關節格格作響,讓他往後退了一下,也許只是有點兒傷殘。

馬克抬起頭,沒有被吉姆眼裡充滿希望的眼神所愚弄。吉姆身後坐在桌子旁那幾個人筆直的坐著,比馬克之前見到時要更加警覺。其中一個人敲打著手九九藏書指。馬克從反胃變成了胃酸泛濫。
有一次,他努力遏制自己的害怕,試圖在毯子下藏一片麵包來存些食物。他們立馬就要求馬克把麵包交出來。馬克沒能如願以償,並且發現一直被他們監視很是讓他惱火。當然,他知道天花板上的黑色泡沫里隱藏著一架攝像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有一丁點兒私人空間,這更讓人覺得害怕。他的下一頓飯很長時間都沒有送進來了。他再也沒有偷著儲藏食物,盤子里不管送來什麼,即使嘗起來很難吃,他也會把每一口都吃掉。
傑西的笑容僵住了。「好吧,這就是你的損失了。」她說出這話時,自己都感到驚訝,但她知道這是事實。「他是有點與眾不同,我承認,可我寧願相信他拍著胳膊飛向火星,也不相信他是基地組織的成員。」
戴利看起來像是希望她多說一些話,然後他等了幾秒鐘。傑西對這種手段再熟悉不過了。人們傾向於打破沉默,他以為不用問她,傑西自己就會說。她彎著一隻眉毛。這招真不錯。
地上響起拖著椅子發出的刮擦聲。吉姆站在馬克頭部的右邊。馬克無法轉過頭去看他,但聽起來房間里的人離他更近了。房間的門開了,吹來一陣微風,讓馬克打了個顫。
那人把手伸進套裝外衣的胸前口袋裡,拿出一張身份證明。「我是中央情報局的肖恩·戴利。可以找個地方談談嗎?」
「我……我沒什麼好坦白的。」他幾乎希望自己能夠坦白。他願意做任何事讓這一切結束。他不止一次考慮過編造一份供詞。要是他有細節——有眉有眼的細節該多好。可惜他沒有。
「下午好。」馬克沒想要強調下午這兩個字,但吉姆發覺了這一點,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馬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他剛在想象的攝影中檢查閃光燈,這時擴音器里傳來尖細的聲音,命令他把手伸到狹槽里去。馬克腦海里的攝影畫面消失了,他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就算做了所有的鍛煉和伸展運動,那些姿勢也讓他很痛苦。只是這些運動會讓疼痛來的緩慢一些。
他按下錄音機上的按鍵說道,「我是政府官員肖恩·戴利。為保準確和記錄,請說出你的名字。」
「認識。」
傑西蓋上唇膏蓋,把它扔回包里,點了點頭。「你是哪位?」
他又再一次等著傑西開口,看她並沒有想說之意后,戴利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見的?」
戴利嘆了口氣。「我自己也不確定人在哪兒,即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你知道總統已經宣布他為敵方分子。」
戴利嘴唇緊閉,眯起眼睛,臉色發紅。「你最好相信我們查過他的商業往來。」他移到座位邊緣,得意地笑著。「我們現在正查他的個人往來記錄。這就讓我們找到了你,畢曉普女士。」
傑西走回到椅子那裡坐下。「有。」她靠向椅子一側,把枯葉扔到桌子旁的垃圾桶里。
「是傑西卡·畢曉普嗎?」
「你今天看起來相當得意。」吉姆撇了撇嘴,好像要找出馬克都在忙些什麼。「有什麼好事兒?」
差不多就夠了,他就要溺死了。在混亂聲中,馬克聽到吉姆問是否享受夠了。如果馬克開口,折磨就會結束。馬克張嘴說是,就是想讓他們停下——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但是他的嗓子里充滿了水。馬克都沒有足夠的力氣去咳嗽,他的視野越來越小,身上的力氣也所剩無幾。
「我當時在辦一件案子,他打電話給轄區警署,說有一些關於那件案子的信息。我才同意見他。」
傑西感到很困惑,向椅子後面靠去。「沒有,只有女人和孩子的簡陋小屋,還有一些風九_九_藏_書景照。那些照片也很出色,可馬克不承認這一點,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但他最擅長的是偷|拍。」傑西咬了咬嘴唇。她可沒有這樣的天賦,就算她知道這些照片有多麼的吸引人。似乎這些阿富汗女人允許可以短暫的一窺她們的靈魂。她們信任馬克,放鬆了警惕。
傑西看了看戴利,希望自己沒有臉紅。泰勒描述他的長相時,簡直太謙虛了。他說自己一頭棕發,身高一米八左右,這讓他聽起來相貌平平。但事實上不僅如此,他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龐把她給迷住了。她回想起泰勒對玩撲克很不在行。「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傢伙不會因為一張罰單而撒謊的。」
最後,吉姆挑出了一張紙,合上文件夾。一定是馬克的文件,他知道。每次他被帶到這裏,文件都會要厚一點。
馬克抬高下巴。他永遠不會承認來到這兒要比坐在牢房裡被四面的牆圍住要好得多。「沒有,長官。」他覺得一陣反胃。這些人的任務就是讓他的生活變成地獄。他們把馬克生活里的快樂一點不剩的偷走,這還都不夠,現在連一個快樂的想法都要被禁止。
戴利耷拉著臉,傑西看得出來他一定知道什麼,並且馬克凶多吉少。「我無權奉告他在什麼地方,但我可以跟你說,他被轉移到了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戴利這回甚至沒有試圖掩飾自己的惱怒。他來回打著手勢,示意繼續說。「還有呢……」
「我們調查的很徹底。」他向傑西投去得意的神情,然後擺弄著錄音機。傑西知道四處走動會讓錄音效果大打折扣,可她不在乎。
「偷|拍?就像快照?」
警衛話里的猶豫讓馬克很害怕。他也有一絲的不情願嗎?這個人之前囚禁馬克可是很順從的。這次會有什麼不同呢?
他們打算讓他窒息而死?他再次用力地拉扯著鐵鏈,在胡亂的喘氣聲中粗聲粗氣地說道。「我沒有什麼好坦白的。求求你了。」
吉姆回到剛才站在馬克頭部旁邊的位置。「用一塊布蓋住他的鼻子和嘴。這招最管用了。」
「我們倒要看看,過了今天你還能這麼高興嗎。」
又是雞蛋,至少這比燕麥片強多了。馬克把叉勺戳進黃色橡膠似的團塊兒里。他每吃一口,就用手指擦凈留在盤子里的細小碎渣兒。雖然飯菜不怎麼可口,卻是馬克一天里最重要的事情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他不知道飯菜何時會送來。他已經醒了好幾個小時了。
「問題就在這兒,他的消息一向很准。」馬克從沒告訴她這些消息到底從哪裡得來的,這讓傑西很是苦惱。每次看著他的臉,她就知道馬克在撒謊,馬克也看得出來她心中所想。他總是感到難為情,十分窘迫,可即便如此,他從沒坦白交代過。
吉姆一臉嚴厲,走到馬克身邊,這與他的問候很不協調。「下午好。」
她把錢包放回抽屜,恐懼像長條似的在胃裡盤旋。傑西站了起來,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就算中央情報局的人找她談話,這也是她的地盤。「請坐,直接在這裏談就行。」
傑西清楚地說道,「傑西卡·畢曉普。」
傑西把身體往前一靠,不再顧慮說不說話的問題了。這個傢伙剛剛把她給惹毛了。「你把我看成了涉世未深的菜鳥嗎?」她還沒有等他回答。「當然,這讓我有所懷疑,我審問過他,調查過他的背景。絕沒有任何讓人懷疑的地方。沒有所謂的犯罪接觸,沒有嗑過葯,也沒被逮過,更沒犯罪前科,除非你把他在大學時期的幾張停車罰單算進去。他是個成功的攝影師,出過幾十本專業的參考書。」她把身子往後一靠,兩臂交叉。「但你應該早就知道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