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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他媽的,」歐文叫嚷起來:「如果總公司那些人不提,我一定要你兩千元就把整個案子包下來。」
歐文咧嘴一笑。「我無所謂。我會儘力。如果事情愈來愈嚴重,有什麼需要儘力的你可以把我算在內。我甚至會同意扮演秘密證人的角色。」
「五千元?」
「你好,梅森先生。我想你並不認識我。我曾經在電梯間見過你,人家告訴我你就是本州最出色的刑事律師。」
「你的費用。」
「不會超過這個數目的。」
「你有何高見?」
「新聞媒體報導的只是表面,」歐文說:「誰會想得到熱情的曼羅·巴沙特跳海時身上帶著價值三十萬美金的鑽石,而他實際上是個游泳健將,游到他事先安排好來接應的遊艇根本是輕而易舉之事,而不久之後他就要與可人兒凡妮分享這一幕他們共同策劃的精採好戲,用來騙過海關人員的厚利?」
「不。本來應該是我的,但是有人先我一步建議了。我接到一封電報授權給我開具本地的支票,金額為二千美元,受款人是你,讓你可以立即採取必須的法律步驟。那末,如果我的公司現在付你費用,誰才是你的委託人?」
「只是表示我並不對你或你的公司負責,我只對我的委託人負責而已。」
「事情很荒唐。警方駕臨我們的辦公室,什麼原因我不知道。他們搜出了一些鑽石。那些鑽石是被栽贓的。吉佛生和我以前都沒見過那些東西,我們公司剛在這裏成立分支機構,有些人不喜歡。」
「怎麼樣?」歐文問道。
「那末,巴沙特是被當作淹水死了,」梅森說:「然後呢?」
「歐文在裏面的時候?」
「我明白,」梅森說。
「其實事情會爆發也是有原因的,否則她還不一定會和盤托出呢。海關人員在追查這件事時發現了可疑之處,他們拜訪了這位可人兒凡妮·嫚可,追問她大約在一年半以前,她也曾經和她這位『丈夫』搭乘過另一艘郵輪。」
「你有嗎?」梅森問。
梅森靜靜地看著歐文。
「那末,杜安·吉佛生應該有所解釋吧?」
「船繼續開向地中海,在義大利的吉諾瓦靠岸。巴沙特在船塢迎接船的抵達。再一次,凡妮·嫚可撲向他的懷抱,再一次,她拒絕了他的求婚,船又啟航。
「毫不保留地說了,包括曾經在銷售鑽石牽涉其中的杜安·吉佛生的那一部分,警方因此非常注意杜安·吉佛生,昨天下午,根據凡妮·嫚可的口供,警方持了搜索令搜查我們辦公室。」
「總費用。」
「是他的鑽石嗎——警方在你們辦九_九_藏_書公室找到的那些?」
「慢點我會告訴你,」歐文告訴他:「但是我要先弄清一件事。」
「包括偵探的費用?」
「也許巴沙特認為獨吞比分享來得美妙呢,」梅森說。
「我怎麼知道?」
「我會作證。但是我無法為杜安的羅曼史作證。真是瘋狂的想法——要保護那個女孩。」
「什麼意思——『我們的凶殺案』?」
歐文睜大眼睛瞧梅森。「在南非情況是不一樣的。」
「然後事情有了轉機。當郵輪駛入直布羅陀海峽時,有一架直升機飛到船上方盤旋。直升機上垂下一條繩梯,有個男人攀在梯上晃蕩,驚險萬分。直升機逐漸接近船舷,曼羅·巴沙特就在此時跳到甲板上的游泳池邊,而凡妮·嫚可穿著性感的泳裝正在那兒做日光浴呢。」
「沒騙成?」梅森問道。
歐文繼續說:「戲落幕了。在眾多遊客的眼中,曼羅·巴沙特是個瘋狂的法國人,一個美國公民,當然,人們心目中的法國人就是那付調子的。
「有意見嗎?」梅森問道。
「不只是暗示。我要同你明講。」
「我也希望你了解我的立場。」梅森說。
「我請管理員和他的一個助手幫我們搬的。」
梅森盯了他幾秒鐘,然後說:「那我怎麼知道?」
「不會吧。我不知道。」
「那些鑽石價值多少?」
「這些鑽石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梅森搖搖頭。「不要輕舉妄動。我有我的做法。」
「他們授權給我付你一筆律師費,要你代表我的夥伴杜安·吉佛生。」
「因此,接下去演變的事人們也就見怪不怪了。郵輪抵埠時,凡妮·嫚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前後三次和一位英俊的輪機員相擁熱舞,導致巴沙特演出暴烈的一幕。凡妮在爭吵中威脅要與他離婚,他口裡喊著要自殺殉情,淚流滿面,衝進他的頭等艙房,隨後就從甲板躍身入海。」
「繼續說,」梅森道。
歐文搖搖頭。「好像凡妮後來還跑去駕遊艇接應的那個共犯那兒找人。起初,那共犯告訴她巴沙特根本沒出現。他告訴她巴沙特一定是潛水游泳時抽筋出了事。」
「另外,想當然地,」歐文繼續說:「由於巴沙特是在如此戲劇性的情況下登上郵輪的,赤手來得如此意外,甚至一條毛巾或一支牙刷都沒攜帶,海關人員怎麼可能懷疑到,他竟是一個在羚羊皮腰帶藏了價值三十萬美金鑽石的走私犯?
「會有多長間隔的時間?」
「好吧,算了,沒我的事了。」歐文邊說邊從皮夾子里取出一張立好受款人為read.99csw.com這位律師的支票。他將支票遞過去給桌子那頭的派瑞·梅森。
「老大,」戴拉·史翠特壓低嗓子著急的口氣:「我到處在找你。坐下來,趁別人還不知道你在裏面,我要先告訴你一些事情。」
梅森告訴戴拉·史翠特:「開一張收據,戴拉,註明這是代表杜安·吉佛生的律師費。」
「她是誰?」
「裝成一小包用膠帶固定在一張桌子的抽屜背面。」
「不久前有一個轟動一時的故事,有一個傢伙從一艘郵輪上躍海自殺的新聞你沒印象嗎?」
「在表面上那麼浪漫凄美的戀愛情節,誰會想得到凡妮·嫚可其實幾年來一直就是曼羅·巴沙特的情人,而她竟是這一趟走私的共犯,求婚只是一出騙局?」
「可不是嗎?像一齣電視連續劇似的。」
「我們的凶殺案來了。」
梅森說:「告訴我是什麼案件,大略是什麼情形,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她就是闖入辦公室的那個女孩嗎?」
歐文咧嘴一笑:「我今天有點暴躁。」
「不,天亮以前。郵輪正好在滑行前進,以便遊客在晨曦之中可以觀賞沿岸風景。」
「如果吉佛生打算要你做一些並非對他十分有利的事,你會怎麼辦——遵照他的意思,或是採取對他最有利的行動?」
「白天嗎?」
「什麼用意?」歐文問。
「你們是怎麼發現走私的?」梅森問。
「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出事的地點是在美國的領海嗎?」梅森問。
「對了,」梅森說:「我記得報紙是這麼報導的。」
歐文說:「一般的說法,凡妮·嫚可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女子,搭乘郵輪環遊世界。她是郵輪之花。郵輪在那不勒斯靠岸時,凡妮下了碼頭的踏板就和曼羅·巴沙特相識。巴沙特有著法國人的外表,但是名字和護照卻都是美國人。你一定要清楚這些事,才能抓住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什麼意思?」
「你有口香糖嗎,戴拉?」
「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南非珠寶公司的杜安·吉佛生以謀殺的罪名被捕了。公司的另一個華特·歐文,就在外頭辦公室等著見你。另外有一封電報是南非珠寶公司從南非發出的,大意是說他們指示本地的代表付你兩千美元的律師費。他們委託你代表被捕的杜安·吉佛生。」
「怎麼扯上謀殺的?」
歐文再次聳聳肩。
歐文思之再三。
「怎麼說?」
戴拉·史翠特走到外頭辦公室,隨即帶了一個男人進來。華特·歐文塊頭高大,衣著整齊,顯然為了這次會面還特地上九九藏書了理髮院。他的頭髮光亮監人,手指甲也剛修剪過,臉龐則因剛修面按摩而現出白裡透紅光滑的顏色。
「鑽石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誰搬的?」
「我即使沒有也會想辦法弄清楚的。我是在保護我的公司。到底需要多少費用呢?」
梅森說:「趕快多嚼幾片口香糖,把那些鑽石再黏回去你當初發現的那個地方,一定要原來的地方。」
「哦,騙成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只有一件事——巴沙特並沒有再出現去找凡妮·嫚可。她按照約定好的指示到了一家偏僻的汽車旅店,等了又等。」
「他的一個女的共犯自己招認的。」
「你是說總費用?」
「這個,」梅森說:「就完全靠運氣了。帶華特·歐文進來吧,戴拉,看看是怎麼回事。」
梅森點點頭。
「另外的三分之二呢?」
「謀殺?」梅森說:「謀殺了什麼人,戴拉?」
梅森的身子在椅子上陡地一挺。「怎麼回事,戴拉?有話直說吧。」
「我把它移到資料室一個偏遠的角落了。」
「拽出了各種成色的鑽石。」歐文說:「簡單說,可能是全部走私貨的三分之一價值。」
「零售價大約十萬美金吧。」
「搜出十萬美金的鑽石?」梅森問。
「你想想看,」歐文乾著嗓子說:「這樣充滿戲劇性的熱情誰能拒絕得了呢?遊客們也都鼓勵凡妮同意他的求婚。當晚船長就為他們舉行了婚禮。同船的遊客歡天喜地慶祝了一番。盛況感人呢。」
「怎麼說?」
「你可以為這些事出面作證?」梅森問。
「有人設下了這個高明的圈套。你應該記得上次發生的宵小侵入公司所引發的騷擾吧——警方曾經要我們檢查是否被偷了什麼東西,當時我們根本沒想到要查一查是否被栽贓了什麼東西。」
「杜安試圖在保護一個女人。他寧願被判罪也不願她曝光。他認為她很好。我認為她是個聰明、佔了便宜又賣乖的陰謀家,她在害他。」
梅森說:「梅娃麗用過的那些桌子在什麼地方?」
「只要間隔的時間夠長也會變乾的,」梅森打斷她。
「要他怎麼說?」歐文問道:「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聞所未聞的事件嘛,就好像對我來說也是同樣的莫名其妙。」
「正是。」
「真是浪漫,」梅森說。
「但是新黏上去的總是不一樣,老大。原來的膠又乾又硬了,現在弄上去的溫溫軟軟的而且……」
「還記得你說的關於那些鑽石的話嗎?你說如果加上一件凶殺案就是一出好戲了?」
「先付那兩千元吧,」梅森告訴他:「總九九藏書費用是五千美金。」
「我認為是同一個人。如果讓杜安知道我有這樣的想法,他一定不會再同我提起這件事了。有關女人這方面的事你一定要小心應付他才好。但是如果面臨關鍵的階段,你也不得不把這個女孩的事扯進來,總之你一提到她的事,到時杜安·吉佛生就會拒絕和你合作。」
歐文伸出手。「我只是要你了解我的立場,梅森。」
「巴沙特是有預謀的,他捏造了一個很體面的社會地位。」
「成分證書呢?」梅森問。
「已婚的?」
「一個叫凡妮·嫚可的女孩。」
「嗯,凡妮·嫚可一直在懷疑。她認為那個接應的共犯把巴沙特的頭按在水中,然後把鑽石取走了。
戴拉·史翠特點點頭正要往外頭辦公室走去。
「告訴我這一段經過,」梅森說。
「有啊,幹嘛?」
「謀殺案是怎麼回事?」
「有這個印象,」梅森說:「那個男人不就叫曼羅·巴沙特嗎?」
「是你建議我的?」梅森問道。
「杜安·吉佛生。」
「我能夠告訴你的只是一個輪廓而已。吉佛生絕對不會殺人,我認識他多年了。唉,梅森先生,你想一想就好了。在南非,這是一家素負盛名,穩重經營的公司。公司認識杜安·吉佛生很久了,一聽到他被捕的消息,他們毫不考慮就表示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救這位最好的人才。
歐文聳聳肩。
「和走私有關。杜安·吉佛生賣一些鑽石給曼羅·巴沙特。透過南非總公司。巴沙特要求吉佛生將那些鑽石切割、研磨之後送貨至巴黎分公司。我們巴黎的分公司並不清楚交易的細節,只是依照南非總公司的指示將貨交給巴沙特。通常我們都會對交易的對象做一番徵信調查的,但是巴沙特耍了一招,讓我們兩邊的公司都以為另一邊已經做過調查工作。
「你連誰被謀殺都不知道嗎?」
「過獎了,」梅森說,與他握著手,乾著嗓子又加了一句:「所謂『刑事律師』是一般人的說法。我倒寧願稱呼自己是一個『法庭律師』。」
「噢,好極了,」歐文說:「你收到了我們在南非的總公司的電報了吧,是不是?」
「沒有。我猜想你是在暗示如果符合杜安的利益,你甚至會轉向來對付我。」
「不管是誰寫的,這個劇本總是精采萬分的,梅森先生。」
「正好在洛杉磯港口的交界。」
「很簡單,」歐文說:「我必須保護我的僱主,南非寶石公司的權益。這是一個財力雄厚的大公司。他們要我撥下兩千美元律師費給你,這筆錢讓你實報實銷。我不喜歡這種辦事的方式九_九_藏_書。這樣一來,刑事律師豈不是佔盡了便宜。他們——唉,算了,梅森先生,何必兜圈子呢?敝公司天真的只曉得打交道的對象是個穿著法袍頭戴假髮的人物,一點也沒有明確的概念要如何與一位刑事律師打交道。」
「我對那封電報覺得很納悶,」梅森說:「到底怎麼回事?」
「你這一提我就想起曾經在什麼地方看到這個名字。怎麼跟謀殺案扯上關係的?」
「我想像得到,」梅森說。
「然後呢?」梅森興緻盎然說。
「然後,凡妮·嫚可露出馬腳才和盤托出的?」梅森問道。
「收到了。」
「她是誰?」
梅森在衣帽架掛好他的帽子,在桌子前穩穩落座,怪異地瞟一眼戴拉·史翠特,說:「不要緊張,什麼事?」
「還有,別忘了快嚼口香糖,」梅森提醒她。
梅森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同船的遊客當然騷動。他們目睹這個男人從人叢中衝出,目睹他擁抱凡妮·嫚可,目睹她癱瘓在他的懷抱里。多麼感人,多麼凄美——那末,當然也引起了一大堆話題。」
「我也是。起碼你應該講一些具體的事實。」
這一天,梅森打開他私人辦公室的門,發現戴拉·史翠特正在裏面等他,他的桌子收拾的整整齊齊,那一疊信件堆在桌子遠處的一角。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如果知道,一定馬上請偵探跟蹤她。問題就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這麼一個女人。她有把柄在杜安手上,而他卻死命保護她。」
「很明顯的,巴沙特愛上了凡妮·嫚可。根據那些遊客的說法,他們在一起了一陣,然後因為一個誤會而鬧翻。
三天後。
「郵輪在那不勒斯停留兩天。然後啟航,正要開航時巴沙特賴著向凡妮·嫚可求婚。船開動時他還捨不得走,就在碼頭灑下熱淚,假惺惺哭了起來。」
「帶他進來,戴拉。我們來瞧一瞧是怎麼一回事。那個小錫盒呢?」
梅森點點頭。
「我收起來了。」
「不,那要你們付。這是我的部分。」
「不知道。我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只是有這麼一通電報,還有華特·歐文已經來了三次要找你。他要我在你一到辦公室時就用電話通知他,而這一次他乾脆就在這兒等了。他要求你一進來就和他見面。」
他大約四十五歲,紅褐色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穩如泰山,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驚不慌的樣子。
「這我就不清楚了。」
「是一個叫巴沙特,干走私的人。」
「劇本?」梅森問。
「公司方面並未說這筆錢是代吉佛生墊的。公司指示我要為吉佛生聘請最好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