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怎麼樣？」

「西奧也警告過我你有不少壞毛病。現在咱倆都在這兒，你打算怎麼著吧？」

「我不管咱們說沒說好，我要申辯。」

「請不要插言，」法官厲聲說道。「還有，奈特先生，注意你的言辭。」

「我會儘力碰碰運氣。我將會告訴法官，奈特先生強烈否認這一指控，不過他根本沒有必要去靠近其他任何一個繼承人五百碼之內的區域。所以我們接受這個限制令。」

「好。斯威泰克先生，奈特先生有什麼要為自己申辯的嗎？」法官問道。

「早上好。」法官說。他的語氣顯得比較溫和，可他那灰白色粗眉毛下面的一雙眼睛卻像是兩粒燃燒著的火炭。無論在哪個法庭，只要法官滿面怒容就不是什麼好兆頭，更何況這是在比較講究彬彬有禮的「文明法庭」。

傑克與其他人都站立起來，靜靜地望著帕森斯法官走出側門。傑克拉住塔特姆的胳膊說道：「我們談談。」他們快步走過通道，穿過後門進入走廊。傑克發現電梯口的旁邊有一個休息室的門開著，將塔特姆拉進去，關上門。

「如果你要張口為自己辯護，那你就去另外找一個律師。」

「謝謝諸位，」安德森說。「簡言之，擺在法庭面前的證據就是昨天深夜科利特先生遭到了惡毒的襲擊，當時他正在走向自己的汽車，汽車停在科拉爾蓋布爾斯的約翰·馬丁酒吧後面的停車場里。科利特先生受到多種傷害，主要是淤傷和挫傷，當然還有腦震蕩。幸運的是，這些傷還不至於危及生命。如科利特先生在書面報告中所述，襲擊他的人read.99csw.com就是與他同是繼承人的塔特姆·奈特。」

「這又怎樣？」

「如果那個混帳格里·科利特最後得到了那筆錢，我就會狠狠地揍你們兩個。」

「今天早上科利特向法庭提交文件傳喚我們時我就告訴過你：沒有關係。」

塔特姆衝著他的律師滿臉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傑克老弟。」

「保守你的秘密，不要自己去陳述。」傑克說。

塔特姆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他媽的，那太多了。」

法官皺了皺眉頭，然後又把注意力轉向科利特的律師。「你們要求什麼法律救助？」

「什麼事？」

傑克沒有搭理他，打開門徑直向法庭走去。

塔特姆嘿嘿于笑了兩聲。「西奧警告過我你是個犟牛筋。」

法官說：「斯威泰克先生，請。」

科利特的律師接著說：「如我剛才所講，毆打事件發生在昨天深夜。今天凌晨，科利特先生在他的計算機上看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電子郵件。那是昨天晚上六點四十三分發出的，就在那場襲擊前幾個小時，可惜他事發之後才收到。我們向法庭提交了一份列印件。郵件的內容很短，上面只寫著：『當心你的小命。趕快從遊戲中退出——立刻。』」

「是，差不多吧。」

「你瞧見科利特的臉了嗎？」他譏笑道。

「我看這似乎沒有問題。有沒有人反對？」法官問道。

傑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抬頭看看法官，又回頭看看塔特姆滿懷期待的表情。「法官大人，我想跟我的當事人談幾分鐘。」

「科利特先生尚九-九-藏-書沒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他所有的法律權益。就目前而言，我們謹請求法庭發出限制令，阻止奈特先生與其他繼承人發生聯繫，經由其律師的情況除外。另外，我們要求法庭禁止奈特先生靠近其他任何一個繼承人五百碼之內的區域，除非在其律師的陪同下出席聽證或其他要求他出席的會議。」

「法官大人，科利特先生的身體狀況極度不佳，這是顯而易見的。雖然這是一個聽證會，但我們請求法庭接受我的當事人宣誓過的書面報告，免於他本人陳述。但是如果有律師對他提出詢問，他可以回答。」

「這就是我們要申辯的嗎，塔特姆？這就是你要對法官說的話？」

「我幹嗎要告訴法官那個，我只是想告訴他不是我乾的。」

傑克瞥了一眼他的當事人。塔特姆向傑克湊過去，盡量壓低了嗓門說道：「我其實連計算機都沒有。」

「是的，見過一次。」

「不是我讓他去那兒的。」

「要是僅指這次聽證會，那我告訴你，如果你是無辜的就沒有關係。」

「我們不清楚。郵件是在邁阿密一家按小時出租計算機終端的商務／複印中心發的，看不出發郵件的人。但是我們認為，這個郵件與毆打科利特先生的奈特先生之間有相當密切的邏輯聯繫。法庭十分清楚，我們所涉及的是一個很不尋常的遺囑。雖然繼承人有六個，但只有一個可以繼承遺產。如那個電子郵件所示，贏得這個遊戲的惟一方法就是，要麼比其他繼承人活得長，要麼奉勸他們退出遊戲，放棄繼承權。科利特先生認為奈特先九-九-藏-書生毆打他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威嚇其他繼承人，逼他們退出，特別是威嚇科利特先生，這種企圖是駭人聽聞的。」

「我們接受限制令。」

「那麼，你曾經見過她一次，兩個星期之後她的頭部中彈。」

「可以，不過請注意，這次聽證會時間為一個小時。你同當事人每多用一分鐘磋商，就少了一分鐘的時間陳述你的立場。我們現在休庭五分鐘。」法官說罷，敲了一下小木槌。

「我們不反對。」那一側的人齊聲答道。

「我道歉，」塔特姆道。「不會再說了。」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什麼時候？」

「沒關係，我能應付得了。」

上午九點鐘，法官辦公室打來了電話。挨了揍的格里·科利特向法庭提出了緊急訴訟請求，法官責令薩莉遺囑上的所有繼承人十一點鐘準時到庭。

「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恕我直言，如果由你來申辯，科利特的律師就會盤問你。用不了多大工夫，法庭里所有的人便都會知道你以前是幹什麼吃的，知道你曾經跟薩莉見過面，還知道她曾試圖雇你往她的腦袋裡射進一顆槍子兒。聽著，如果你不想立刻成為殺害薩莉的頭號嫌疑犯，你還是聽我的話為好。」

「奈特先生！」法官道。「你如果再如此喧嘩，我將判你蔑視法庭。」

「見過你之後不到兩個星期，科利特先生便進了急診室。」

「不反對。」傑克說。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塔特姆。」

「十分接近。如果你不明白，那就記住，我們這是『文明法庭』。」

傑克正欲起身，塔特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read.99csw.com小聲道：「我來講。」

「那是他媽的一個業餘打手乾的活兒。要是換了我，不妨告訴你：他今天早晨就甭想打開計算機看電子郵件。恐怕他一個禮拜都難得想起自己的名字，更別說他的郵箱密碼了。」

傑克用噓聲止住了塔特姆，心裏琢磨準是「文明法庭」一貫的和聲細語使法官練就了一雙好耳朵，而且他的助聽器或許也開到了最大一擋。「對不起，法官先生。」傑克說。

「不行，咱們說好……」

塔特姆怒火中燒，但傑克的話似乎起了作用。

他從窗前轉過身來，面對著傑克。「行。我們接受限制令。不過，有一件事你得明白。」

「對。」

「你的意思是在她被殺害之前兩個星期，是嗎？」

「對我有關係。」塔特姆提高了嗓門道。

遺囑驗證法官倫納德·帕森斯一臉鐵青。更糟的是，他坐在法官席上朝下直盯著傑克的當事人。

「全體起立。」法警喊道。

科利特坐在那裡沒有動，右半個臉青腫，腦門子上貼著一大塊兒膠布。他的律師站起身來向法官致謝，然後走上前去。

「簡直是胡說八道。」塔特姆說，嘴裏咕噥著。

傑克正色道：「你這可是回答到點子上了，塔特姆。」

「我用髒字了嗎？」

塔特姆走到窗前，怒氣沖沖地望著下面的停車場。「你說說，我幹嗎要告訴他們我見過薩莉的事。」

「是誰發的郵件？」法官問道。

「那我問你，先生：有多少人在見過你一次，僅僅一次之後便死亡或住進了醫院？」

「我發誓，我沒有碰過科利特一個指頭。」

「哦，真的嗎？那咱們就試試看read.99csw.com。」傑克走近一步，假裝科利特的律師發問。「奈特先生，你第一次見到科利特先生是在宣讀薩莉·芬寧遺囑的時候，一個星期以前，星期四，對不對？」

「他媽的！傑克，我只是想申辯，告訴法官那不是我乾的。」

「喧嘩？恐怕連我的律師都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

「真他媽的放屁。」塔特姆對著傑克的耳朵發牢騷道。

「早上好，法官大人。」眾律師和當事人齊聲應道，嗓音有粗有細參差不齊。儘管格里·科利特對自己的能力極為自信，可他也還是沒有放棄提出申訴的權利。連同傑克和他的當事人在內，被傳喚出庭的人總共有十個。其中八人——科利特、薩莉的前夫、檢察官、記者，以及他們的法律顧問——全都圍坐在法庭陪審席跟前的那張桌子旁，只有傑克和他的當事人坐在另一邊，好像那幾個人突然間拿定了主意要與塔特姆·奈特保持距離，躲得越遠越好。在他們的背後，坐著薩莉·芬寧的個人財產代理人維維安·格拉索。她哪張桌子跟前也不去，而是選擇了用來將律師同公眾席隔開的圍欄處的一個位子，似乎在表明她態度中立。

「安德森先生，」法官對格里·科利特的律師說，「請陳述你的請求。」

傑克注意到法庭里只有他們這些律師和當事人，這就意味著那第六個繼承人仍然沒有露面。

「這正是我要說的。如果你開口，那些律師就會盤問你。科利特的律師會把所有的髒水都往你身上潑。」

「奈特先生，既然你是薩莉遺囑上的繼承人，我料想你肯定在什麼時候見過她，是吧？」

「她死前兩三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