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的是什麼樣的飛機？」傑克問道，顯然不信他說的話。

「是的。不過我是內特的母親，我得當心我冒的是什麼險。」

「這就像我的朋友西奧常說的，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敢於冒險的人，另一種是……」他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像「敢於冒險的人」和「窩囊廢」這樣的詞語同西奧一起喝啤酒的時候聽起來還可以，但是這會兒就顯得有些粗俗了。「不敢冒險的人，」他接著把話說完，卻感到自己臨時想出的這個詞缺乏韻律，不禁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不管怎麼說，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聽我說，這個問題咱們今天晚上解決不了。或許你到非洲去是件好事，咱們可以有時間考慮考慮。」

「你好。」他將電話放在一隻耳朵上，用手指按著另一隻耳rｅａd•９9csｗ.cｏｍ朵擋住從隔壁酒吧里傳出來的嗡嗡聲。

「正是因為這個，我對咱倆的事拿不準。」

「我不能否認這一點。」

「我知道，如果咱們當時，要是聽從你的直覺而不是我的，就好了。」

那個照看小孩的姑娘下車之後，傑克沒有直接回家，去了華盛頓大道一個爵士樂夜總會，每到星期五的晚上西奧他們的樂隊都要在那裡演出。傑克在西奧午夜休息的時候找到了他，當時他坐在長吧台的末端。酒吧里的光線很暗，傑克差點與他擦肩而過。這裏的氣氛對那些午夜之後出沒的人十分合適，幾十枝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蠟燭插在一個個枝形燭台上，閃爍著搖曳不定的光。西奧一邊與傑克說話，一邊用手指摳著落在吧台上的一滴已經凝固了的蠟。

九-九-藏-書「只需要一張票的錢咱倆都能去。我有一個朋友的朋友每個月飛兩次包機，運送一家石油公司的職員，飛機里總是連一半兒人都坐不滿。咱們下個星期二就可以動身，你只要出錢給咱倆買去休斯敦的機票就可以了。」

「那麼，咱倆說定了？暫且把這事先放一放，恢複原來的關係。」

「有時候我的確很厭倦。」

「你不能去非洲。」傑克說。

傑克的手機響了，他認出是凱爾西的號碼。「我馬上就回來。」他向西奧打了個招呼，便急急忙忙穿過擁擠的酒吧來到後面樓梯口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那麼，你理解了？」

「好吧。咱們回頭再談這件事。」

「這種事很難說清楚，我知道。」

「沒關係，我很高興你打來電話。」

「說真的，傑克，我多會兒虧待過https://read.99csw.com你這個搖滾樂大腕兒？」

「謝謝。注意旅途安全，好嗎？」

「內特很愛你，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樣的人。他三歲時他爸爸就和我離婚了。」

「但是你現在認為我的第一個直覺是對的。還是把這件事交給一對律師解決吧，」他打趣道。「咱們已經彼此說服對方改變了角色。」

「這話你該去對巴迪·霍利①說。」

「晚安。」

「我以前就說過，他是最好的孩子。」

「你聽我說。你是個沒有縛雞之力的白人律師，要去一個有六千萬非洲人的國家，那裡的人一個星期的平均收入連我剛才吃的那碗花生米都買不起。你要在那裡到處走動，身邊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不行。」

「晚安。」他啪嗒一聲合上手機，坐到樓梯台階上，孤單單的一個人。他九*九*藏*書已經不喜歡「原來的關係」那種感覺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非洲。」西奧說。

「我會的。」

傑克感到有些沮喪，該用的詞兒就在他們兩人之間游移，可他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好吧。原來的關係。」

「但是，我不會出錢給你買飛機票。」傑克說。

「這是你昨天說的話。就這麼說定了，只要你去，我就去。」他拿起杯子做出一個要碰杯的姿勢，傑克猶豫再三方才舉起他的啤酒瓶。

「我理解，也不理解。我想我要說的是，我原本就沒有指望過能像今天晚上這樣玩得如此開心。」

「你怎麼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對。分開一段時間是件好事。」

「可你自己一開始的時候說過，你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個問題的確有兩面性，但是……」九*九*藏*書

①20世紀50年代搖滾巨星。

「對不起，我剛才的反應有點太過分了。」她說。

「在你們家門廊里把事情搞糟之前，我其實已經開始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自從我離婚之後，別人介紹我跟兩個女人見過面。她們都有個上中學的孩子，說老實話，我當時一聽就嚇壞了。如果我要同一個單身母親約會，那我幹嗎不找一個有世界上最好的孩子的女人？」

「我跟你坐在鞦韆上的時候，扭頭看見了窗戶里內特的那張小臉，我的心就立刻沉下去了。他看見咱倆在一起是那麼的高興。可是，我的腦子裡卻閃現出另外一個鏡頭，那是一兩個月之前的事，我當時竭力想跟他說清楚為什麼傑克有一天不會再來了。」

傑克停住了來回走動的腳步。「這也正是你在我的車裡提議咱們出去吃飯的時候，我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