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傑克說。「正是因為他騷擾她，那個檢察官才會責難薩莉想為殺害自己女兒的人掩蓋罪責。」

「肯定是那個傢伙刺傷薩莉，殺了她女兒，可勒內卻說她姐姐想飛回邁阿密去同他見面？這毫無道理。」

「他的確是法國人，可是他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裏。」

「我沒說這輛陸虎，我說的是這瓶沙帕洛。」

她顯然是在拿他的「計劃」開玩笑。他說：「我願意冒冒險，你講吧。」

「所以，你說她想去找到否定的答案。」

「你是說薩莉提名他為第六個繼承人？」

「太好了，」傑克說。「下回我吃撐了，也用放了辣椒的乾酪漢堡包填填肚子。」

傑克摘掉他那頂澳式遮陽帽，用一塊染印花大手帕擦了擦后脖根上的汗。「這的確是我很想問的一個問題。」

「你的心裏肯定在想：為什麼薩莉有四千六百萬遺產，卻沒有給她親愛的妹妹留下分文？」

「別怎麼樣？我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可不是為了證明我哥哥有罪。你就不能做做樣子假裝你認為他是無辜的？哪怕十分鐘也行。」

西奧咕嘟咕嘟喝乾了啤酒，從開著的車窗里把瓶子扔出去，瓶子砸在牆上發出碎裂的響聲。「這話是你說的，不是我。」他氣呼呼地說道。

「是行李，」她眨了一下眼睛說，那意思好像是三者之中她一人身兼二職。「快去找你的大力士朋友吧，別浪費時間啦。」

「她不需要塔特姆達到這個目的，她已經九*九*藏*書有了那個叫什麼艾倫·西拉普或者其他什麼名字的人。她怎麼可能需要兩個……」

「與她那個億萬富翁結婚？」

「我在想，可能薩莉不害怕去見那傢伙的原因就在於她相信他不是殺害自己女兒的兇手。」

「關於我和薩莉，還有她的遺囑。」

「據我所知，他住在法國。」

傑克扭頭朝一邊看了看，又轉過臉來。「或許正是有了塔特姆這樣的人，她的整個計劃才可能實現。她獎勵塔特姆是因為他殺了她。」

「我快要氣瘋了。」

「告訴我什麼？」

「謝謝你告訴我，我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就是希望把真相搞清楚。」

傑克蓋上汽車前蓋，走到駕駛員座位那一側，從開著的車窗伸進頭去。他的車停在旅店旁邊的小巷裡，為的是利用旅店兩層高的房子那一點兒陰涼地。傑克問道：「你的腦瓜子是不是又不轉了？想出艾倫·西拉普是怎麼回事了嗎？」

「彆扭小到什麼程度？」

「恐怕也到了我把真相搞清楚的時候了，全部真相。」

「不，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說，我能很快了解一個人。」

她嘴裏含著髮夾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問我？」

「是的，但也有可能她明明知道那傢伙很危險，可她不怕死，就像她兩年後想要雇一個人去殺她自己一樣，不怕死。」

她似乎突然感到很興奮，兩眼閃閃發光。「你想不想見見薩莉那個有錢的前夫？」

「不僅是個億read.99csw.com萬富翁，薩莉的那個闊佬其實是個把兒童當奴隸用的農場主。」

「哦，勒內說服她改變了主意，她意識到那樣做是多麼危險。」

「你肯定？我可以等，一直等到咱們一路顛簸回到科爾霍戈，等到你能正確判斷我的話是真是假。」

「可能有一個例外。」傑克說。

傑克在等著他的朋友把話說完，卻忽然意識到他為什麼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兩個殺手？你是想說這個嗎？」

「沒錯，這就意味著六個繼承人中有五個都與薩莉的過去有關。那我哥哥的問題就很難解釋了：塔特姆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也可以說那樣做是多麼沒有意義。」

「事後想想，我也能理解她了，她的女兒遇害使她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我跟你說過，她從做慈善工作到為了錢而跟人結婚，什麼都嘗試過了，可什麼也沒能使她高興起來。」

「你能安排我們同他見面嗎？」

「咱們仨誰是大力士就不用說了，那麼我就是……」

「現在還生氣嗎？」

「你說什麼？」

「西奧，別這樣。」

「很可能，不是嗎？」西奧說。

西奧眯起眼睛，這會兒太陽挪了過來，正好照在汽車擋風玻璃上，發出耀眼的光。「兩種可能性都有。我想她恨這個西拉普先生不亞於恨其他繼承人。」

「這是什麼意思？」傑克問。

西奧從車裡出來朝旅店走去，傑克跟在他後面進到店裡，但是西奧徑直穿過大堂去https://read.99csw.com了餐廳，可能是要再去買一瓶沙帕洛。勒內正好站在服務台跟前結賬。

「噢，你肯定感到她徹底背叛了你。」

「我不能打保票，不過我想有你的朋友西奧跟著，咱們沒有做不到的事。智者、美女、大力士三者齊全，怎麼會做不到？」

「其實也不算小，她離開非洲之後，我們幾乎互相不理睬了。」

她吸了一口氣，口吻變得嚴肅起來。「其實，薩莉和我鬧過一點小彆扭。」

她盯著他看了一眼，說道：「你認為你能那麼了解我，是嗎？」

「這不只是酒，還摻了辣椒水，象牙海岸的人都這麼喝，他們在酒里摻進辣椒好讓酒味兒更沖。我真的能感覺到這東西正在把我肚子里的酒蟲子趕出來。」

他們的目光遇到一起停住了。過了一會兒，她說：「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談起過這件事，你是第一個，我認為薩莉的財產委託律師並非什麼都知道。」

「接著說。」

「那你還等什麼？」

「說實話，我原來計劃再過一兩天，對你多了解了解，等到能夠看出你是不是在說真話時再問你。」

「呵，這聽起來很有道理。」

此前他曾提出開車送勒內回科爾霍戈，鑒於自己在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她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可糟糕的是他們的那輛陸虎有個毛病，時而會像個大煙鬼似的發出咔咔的響聲。雖說傑克不懂修理，可他在家裡倒騰那輛心愛的舊野馬時也學會了一兩招，起碼知道在返回那條來奧迭內時走https://read.99csw.com過的土路之前，至少得先檢查一下那些過濾器。

「她要去見那個騷擾她的傢伙的惟一原因，就是想證明他不是殺害她女兒的嫌疑犯。」

西奧抿了一口啤酒，做了個鬼臉，顯然是辣得夠戧。「毫無道理。」

「這個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傑克搖著頭說。

「我沒有……」

「什麼？」

看到他那副窘相，她似乎感到很有意思。她拿起他的手說道：「請用你的手指捏住這兒，好嗎？」

傑克抬起手指捏住她腦後那根長辮子的中間，勒內用一條綵帶把頭髮全都繫上，就是他在科爾霍戈的大街上看到非洲婦女賣的那種綵帶。不一會兒，她便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模樣。儘管她將頭髮全都掖進了帽子里，卻仍舊是那麼漂亮，可不知怎的，傑克對此並不感到吃驚。

西奧斜倚在副駕駛的坐位上，兩隻腳放在儀錶盤上，用一張摺疊起來的報紙當扇子。「嘿，我覺得這肯定管用。」

「他怎麼了？」她問道。

傑克正在檢查一個空氣過濾器，吹掉上面的塵土。「你怎麼知道？一上午你連一個指頭也沒動過。」

「是什麼？」

「你真以為多喝點酒就能治好你那酗酒的毛病？」

「我在想你昨天晚上說的話，你懷疑薩莉是不是遇到了她一生中最糟糕的事，到了要雇一個人來殺她自己的地步。除了我之外，我只能想到另外一個人有可能知道她的事，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問你什麼？」

「可你想想看，她要懲罰那五個人，讓塔特read.99csw.com姆當她的第六個繼承人豈不就是為了更好地達到這個目的？」

「現在可以。」

「馬尿喝多了撒酒瘋唄，」傑克提起她的箱子說，「咱們快上車去。」

「發生了什麼事？」

勒內對著後視鏡看了看自己，將頭髮編起來，做好在炎熱的天氣里長途旅行的準備。傑克見她發覺自己在盯著鏡子里的她望著，連忙把目光移開，可她好像並不在意。

吃過午飯，傑克掀開汽車前蓋，檢查了一下發動機。

她望著傑克問道：「要我現在告訴你嗎？」

他舉起酒瓶說：「這瓶黍子釀的啤酒是比利時朋友送給我的，他們說這東西可以幫助我戒酒。」

他把她領到外邊，將箱子放到車後面。傑克坐到駕駛員的位子上，勒內坐到他身旁。晌午烈日炎炎，即使車窗開著也沒有一絲涼風，傑克只是幫勒內把箱子提到車上，便出了一身汗。

「你是什麼意思？」

「不，不，這不合情理，她把錢留下來並不想獎勵任何人，而是想懲罰人。她想懲罰塔特姆不是因為他殺了她，使她的計劃有可能實現，而是因為他拒絕去殺她，差點破壞了她的計劃。」

「她在這裏的那段日子我倆都很快活，這兒的同事們都很喜歡她。姊妹兩個為了一項正義的事業並肩工作，與可可農場里把兒童當奴隸幹活的現象作鬥爭。後來她決定要離開這裏，我感到很傷心，可我還能理解。但是過了兩個月之後，當我發現薩莉要結婚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從她的遺囑來看，我得說是復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