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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釘刑 23、犬

第三部 釘刑

23、犬

「我知道史丹奇躲在哪裡了。」
他從柜子高處拿下一個玻璃杯,正要倒鮮奶,有個聲音忽然在屋裡響了起來。他心頭一驚,鮮奶掉落在地上。
他把用完子彈的拉瑪迷你麥斯手槍用力摔在地上。
「想到什麼?」
響起的是電話鈴聲。
他猶疑片刻,把對講機拿到嘴邊:「阿特勒,準備好就閃燈。」
傅凱對桑德福德機場的人質挾持事件記憶猶新,因為當時他就在現場。事後沒有人知道那救命的一槍是誰開的,只知道子彈穿過掛在汽車風擋玻璃前的防彈背心腋窩處,擊中銀行劫匪的頭部。劫匪的腦袋就在全新沃爾沃轎車的後座如同南瓜般爆開。事後車商回收了這輛轎車,加以清洗並重新出售。但這並不是令傅凱感到不安的地方,就連阿倫帶著一把他從未見過的步槍也不會令他感到不安,槍托上刻著「MÄR」字樣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這時阿倫趴在目標區域外的某處,配備激光瞄準器和夜視鏡,並回話說他能清楚地看見集裝箱,除此之外,每當傅凱要求他彙報最新情況時,他都咕噥著敷衍了事。但這也不會讓傅凱反感。他之所以不喜歡眼前的情況,是因為阿倫根本不需要在現場,他們根本不需要神槍手。
「不是,他只是站著。他……看起來好像要……」
十九分鐘前,警犬隊的德國牧羊犬聞出紅色集裝箱中有人。儘管這項任務看起來十分簡單,傅凱卻不喜歡眼前這種狀況。
「你怎麼知道?」
「什麼東西?」
貝雅特終於打通了電話,但她幾乎聽不見哈利的聲音,因為迪斯科版的《鈴兒響叮噹》在背景中吵鬧地迴響。然而她聽見的聲音足以讓她知道哈利醉了,並不是因為他口齒不清,恰好相反,因為他的口齒過於清晰。她告訴哈利關於哈福森的事。
「看得出來。聽著,我要走了,我可以跟你交換外套,讓你度過今晚。」
進入這棟公寓比他想象中容易,他在大門口按了兩次門鈴,無人回應,原本打算放棄,但他推了推大門,關著的門就開了。門鎖沒有卡緊,一定是天冷的緣故。他爬上三樓,看見哈利·霍勒的名字潦草地寫在一段膠帶紙上。他把帽子抵在門鎖上方的玻璃上,用槍柄一敲,玻璃應聲裂開。
他看了克里斯托弗一會兒,丟掉燃燒的火柴,拉下藍色外套的拉鏈。
但這裏似乎少了些什麼。
「普拉塔廣場那些人叫我『穩手』。」
「你都已經穿上外套了。走吧,這樣你就不用設定警報器了。」里卡爾斷斷續續地笑了幾聲。上星期瑪蒂娜有兩次最後離開時都誤觸了新警鈴,保安公司的人員特地前來查看,救世軍只好支付額外費用。
「因為奧斯陸能吃到黑麥茲納犬的殘忍地方不是很多。明天早上我會搭第一班飛機回奧斯陸,我抵達之前先叫德爾塔特種部隊和傅凱包圍集裝箱碼頭,但先不要逮人,等我到了再說,明白嗎?」
「狗肉。」
證件上的男子九*九*藏*書對他微笑,男子名叫哈福森。如今警方一定會在約恩·卡爾森周圍布下防護網,他只剩一步棋可走:特洛伊木馬。他知道誰可以用來當木馬:哈利·霍勒。查號台的女接線員說全奧斯陸只有一個哈利·霍勒,地址是蘇菲街五號。他看了看表,突然身子一僵。
他看見水龍頭旁邊有根短須,像是刮鬍子之後留下來的,但卻沒看見刮鬍刀或刮胡泡,也沒看見牙刷、牙膏或洗漱包。難道命案調查到一半這個哈利·霍勒竟然跑去旅行?又或者他跟女友同住?
他跳了起來,一手抓起玻璃片,一手抓起手槍,站到門邊。
「因為我信任阿倫,」哈根對他如此簡單地解釋道,「你還記得一九九四年的那一槍嗎?」
傅凱按下對講機上的發話鍵:「兩分鐘後行動。」
「我看不出這會有什麼幫助,全挪威的狗應該有幾十萬隻吧。」
「你真好心。先讓我把這一管打完。你能幫我拿火柴嗎?」
「你一定要找到哈根,讓他授權出動德爾塔特種部隊。」
「好吧,」她說,「謝謝。」
「躲在哪裡?你在說什麼啊?」
「我們在火車站外面說過話,我給了你錢,你叫克里斯托弗,對不對?」
他放棄了。看來哈利把槍帶在身上。
砰的一聲槍響,在黑暗的奧斯陸峽灣里回蕩,接著一切又歸於寂靜。
集裝箱旁的一束燈光上下移動。
少年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是的,聽起來很合理。」
現在只剩下彈藥的問題。
小救贖者已在羅網之中,現在需要的是清晰的頭腦和不會發抖的手。哈利想到哈福森,想到被血淹沒的心臟。他可以直接返回沒有酒的客房,鎖上房門,把鑰匙扔出窗外;或者走回酒吧,把剩下的酒喝完。他打了個冷戰,深吸一口氣,關閉手機電源,走進酒吧。
傅凱聳了聳肩。再過六小時天就亮了,到時候史丹奇會從集裝箱里出來,這樣就可以在空地上放出警犬來追捕。大家都說哈根急於立功,以便做好準備,時機一到就坐上總警司的位子。
「不是,這個例子很特別。獸醫研究所設法分辨出了狗的品種,所以我明天會打電話去挪威盲犬協會詢問,他們的資料庫里有所有純種狗及其主人的數據。」
克里斯托弗詫異地張開了嘴:「那個人是你?你就是那個給我五百克朗的外國人?天哪,呃,好吧,我記得你的聲音……啊!」克里斯托弗扔掉火柴,火柴在地上熄滅。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更靠近了。「今天晚上我可以跟你共享這裏嗎,朋友?」
他坐在黑暗的集裝箱里試著釐清思緒。那警察的皮夾里有兩千八百挪威克朗,如果他沒記錯匯率,這代表他有足夠的錢來購買食物、外套,以及飛往哥本哈根的機票。
「當然是真的。」
「哈根派兩個保姆把約恩·卡爾森和西婭·尼爾森送回了厄斯古德。我跟索菲婭·米何耶茲的母親談過,她答應今天會帶九*九*藏*書索菲婭去看醫生。」
外面傳來腳步聲。
她掛上電話,忽然發現有人站在門口看她。
「大家做好準備。」傅凱用堅定冷靜的語氣說。坦然面對意外之事。「他是要出去嗎?」
「都給你用,我正要出去。」
「這樣可以濾掉雜質。」克里斯托弗沒等他問就如此說道,然後透過棉花球把液體吸入針筒,再用針尖對準手臂,「有沒有看見我的皮膚很好?連個斑點都沒有,看到沒?膚質很好,血管很粗。他們說這叫純凈處|女地。但是再過幾年,我的皮膚就會變黃,還會有很多紅腫結痂,就跟那些人一樣,到那時『穩手』這個名字就再也不會用在我身上了。這些我都知道,但還是執意要這樣做,很瘋狂,對不對?」
「加了抗壞血酸的水。」克里斯托弗打開小塑料袋,在湯匙上倒了些粉末,一粒粉末也沒浪費,然後熟練地把火柴放到另一隻手裡。
「我是蘿凱。」一個女性聲音說,這聲音聽起來比剛剛那個年紀大。女子說了幾句話后,把電話交給一個小男孩,小男孩開心地講個不停。接著播出的是剛才的留言。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聽過這個聲音,這是白色巴士上那個女子的聲音。
他悠哉地坐在廚房裡吃東西,同時留意樓梯間的聲響。他在電話桌的抽屜里找到一卷透明膠帶,把破了的玻璃貼回前門。吃完之後,他走進卧室,裏面很冷。他在床上坐下,用手撫摸柔軟的床單,聞了聞枕頭,又打開衣櫃,發現兩條灰色平角內褲,一件摺疊整齊的白色T恤,上面印著如濕婆般的八臂人像,下方寫著「FRELST」(救贖),上方寫著「JOKKE&VALENTINERNE」(約克與瓦倫丁納)。這些衣服都有肥皂的香味。他換上這些衣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到哈利的照片、想到喬吉,把手槍放在枕頭底下。儘管他極度疲憊,但仍感覺陰|莖逐漸勃起,頂著貼身又柔軟的棉質內褲。他安心入睡,知道只要有人開門,自己會立刻醒來。
他把手槍放回臟牛仔外套的口袋,感覺手槍壓碎了他從奧斯陸中央車站的廁所拿來的除臭錠。廁所旁有一台公共電話,他就是用那台電話查出哈利在蘇菲街的住宅地址。
「里卡爾!你不要這樣,嚇我一跳。」
克里斯托弗沉下了臉:「喂,也許我很菜,但我可不會掉進老掉牙的圈套。來,幫我拿火柴。」
「嘿?」少年朝漆黑處望去,同時將小塑料袋塞進口袋。
克里斯托弗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的牛仔外套,又看了看對方身上的藍色厚外套:「哇,你是說真的嗎?」
門打開了,城市燈光流瀉而入,他看見一個人影走進來,盤腿坐下。
「內出血充滿心包腔導致的,使得心臟無法正常跳動,他們九*九*藏*書不得不導出大量血液。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但他還在昏迷中,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有任何進展我會再打給你。」
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五
「很好。」
「狗肉?等一下。」
音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車流聲。哈利的聲音再度傳來:「可是挪威的中餐館是不賣狗肉的,我的老天。」
他在歌德堡街打出了第七發,也就是最後一發子彈。他去普拉塔廣場問過哪裡買得到九毫米子彈,卻只得到白眼作為回應,假如他繼續隨便找路人來問,碰到便衣警察的概率就會大增。
貝雅特又說了一遍,接下來幾秒鐘,她只聽見薩格勒布的車聲,接著就聽見哈利喊道:「原來如此!這回說得通了,他必須找個藏身之處,我之前怎麼沒想到?」
「坦然面對意外之事。」
他心跳加速,現在他嗅到了哈利·霍勒的氣味,然後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在牆上摸索電燈開關,另一手舉起手槍,指著黑暗中依稀可見的床鋪輪廓。他吸了口氣,打開電燈開關,燈光溢滿整個房間。屋內沒有多餘陳設,只有一張基本的床鋪,整齊且空無一人,就跟公寓里其他房間一樣。他已搜查過其他房間,最後來到卧室。他感覺心跳慢了下來。哈利不在家。
「傅凱……」對講機里傳出阿特勒低沉的話聲,「有個男人從集裝箱里走出來了。」
「很好,我會在報告里說:這是一場共同決定的行動,以免有人說我先行逮人,搶下功勞。」
傅凱心想,那是意外之事。
但他的特洛伊木馬——可以帶他去找約恩·卡爾森的人,這時卻不在家。不過他希望屋裡有槍或彈藥。於是他先從警察可能存放手槍的地方開始找起,像是抽屜、柜子或枕頭底下,但一無所獲。他開始逐個房間系統地搜索,但也徒勞無功。接著他開始胡亂翻找,這意味著他不是自暴自棄就是狗急跳牆。他在電話桌上的信件下方發現一個警察證,上面有哈利·霍勒的照片。他把警察證收進口袋,接著又移動書本和唱片,發現架子上這些東西都按字母順序排列。咖啡桌上放著一疊文件,他拿起來翻看,翻到一張照片時停了下來。這個主題的照片他看過多個版本:一個身穿制服的死人。那是羅伯特·卡爾森的照片。另一份文件上有史丹奇的名字。還有一張表格上有哈利的名字,他往下看,看見一個熟悉的名詞前方打了個勾——史密斯威森點三八手槍。表格上龍飛鳳舞地簽著名字。這究竟是槍支執照還是槍支申請表?
哈根和傅凱鼻中噴出的白氣交織成一片雲霧,隨即消失。
「謝謝,可是……」
「抱歉,我正要回家,所以來看看我是不是最後一個走的。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克里斯托弗,你真厲害。」他看著眼前的毒蟲把火柴拿到湯匙底下,同時抽出另一根火柴做好準備。
救世軍總部的工作人員早已熄https://read.99csw.com燈回家,只有瑪蒂娜的辦公室依然亮著燈。她撥打哈利的手機號碼,同時自問:難道是因為他年長許多才讓她覺得如此刺|激?或者是他有太多壓抑的情緒?還是因為他看起來如此無助?按理說那女人在哈利家門口大吵大鬧,應該會把她嚇跑才對,但結果正好相反,她反而更想要……是的,她究竟更想要什麼呢?瑪蒂娜呻|吟一聲,因為語音提示說她撥的手機號碼不是關機就是收不到信號。她打電話去查號台,查到哈利在蘇菲街的住宅電話,打了過去。一聽見哈利的聲音,她的心臟就怦怦亂跳,結果卻是電話錄音機。她有個完美的借口可以下班順路經過哈利家,沒想到他竟然不在!她又留了一則留言,說要提前把聖誕音樂會的票給他,因為明天早上開始她就得去音樂廳幫忙。
他屏住呼吸,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他清了清喉嚨,踏進火柴的亮光里:「記得我嗎?」
「你再說一遍。」
客廳面對後院,因此他冒險打開檯燈,環顧四周,只見屋內是簡樸的斯巴達風格,整理得井井有條。
貝雅特掛斷電話后,哈利站在街上看著飯店酒吧。酒吧里的音樂隆隆作響,半滿的酒杯正等著他回去。
他看著鮮奶在赤陶地磚上蔓延開來,耳中聽見玄關傳來急切的電話鈴聲。三聲機械咔嗒聲過後響起五個嗶聲,接著一個女性聲音充滿室內,語聲很快,語調似乎很欣喜,她笑了幾聲后掛上電話。他在這聲音中聽見了什麼。
哈根點了點頭:「很好。傅凱,在行動之前,我想先確認我們兩個人的看法是一致的。我們都認為最好現在就進行逮捕行動,不必等霍勒回來。」
「嗯,獸醫研究所的肉塊報告呢?」
這是警察特種部隊德爾塔小隊隊長西韋特·傅凱的座右銘。他站在集裝箱後方的小山脊上,手持無線電對講機,耳中充滿準備回家過節的計程車、轎車、卡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發出的隆隆聲響。他身旁站著隊長甘納·哈根。哈根身上的綠色防彈背心領子高高立起。傅凱的隊員位於他們下方寒冷冰封的黑暗中。他看了看表,兩點五十五分。
克里斯托弗邊說邊搖針筒,讓液體冷卻,再用橡皮繩綁住前臂,把針插入皮膚底下有如藍色小蛇的靜脈。金屬針滑入肌膚,海洛因注入血管。他眼睛半閉,嘴巴半張,頭向後仰,看見吊在半空中的犬屍。
「集裝箱碼頭,史丹奇躲在集裝箱里。」
「謝了,還有什麼我必須知道的嗎?」
「什麼?」
留言播放完畢后,他站在牆上鏡子前,看著鏡子下方貼著的兩張彩色照片。其中一張照片里是哈利、一名深色頭髮的女子和一個小男孩,他們穿著滑雪板站在雪地里眯眼看著鏡頭。另一張是褪色的老照片,上面是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兩人都穿泳衣,小女孩似乎患有唐氏綜合征,小男孩是哈利。
粉末溶在水中,形成清澈的褐色液體。克里斯托弗拿了顆棉花球放九-九-藏-書在湯匙上。
「我查過了,四十萬隻,每家至少有一隻。重點是這種狗很罕見,你有沒有聽過黑麥茲納犬?」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進行得相當順利。在他接到哈根的電話,命令五名優秀的特種部隊隊員在警署整裝待發之後,只花了五十五分鐘就完成指示。德爾塔小隊共有七十人,絕大多數都鬥志高昂、訓練精良,平均年齡三十一歲。他們依需要制訂詳細計劃,任務包括所謂的高難度武裝行動;特種部隊就是專門執行這種高難度任務的。現場除了德爾塔小隊的五名隊員之外,還有一名來自軍方的FSK武裝特種部隊隊員,這就是傅凱不安的原因。此人是哈根親自調來的一流神槍手,他說自己名叫阿倫,但傅凱知道,FSK隊員向來不用真名。事實上FSK自一九八一年成立以來,就一直是極為神秘的組織,直到著名的持久自由行動在阿富汗展開之後,媒體才掌握這個精良部隊的一些確切細節。然而從傅凱的角度來看,這個部隊更像是神秘的兄弟會。
「那是什麼?」
「媽的,怎麼回事?」哈根說。
他把打開的燉肉罐頭倒在煎鍋里,一如圍城戰事時期那樣。他們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沒有盤子,而是為了表示每個人的份額是一樣的。他走進玄關,黑色答錄機閃著紅色燈光,顯示的數字是2。他按下播放鍵,錄音帶開始轉動。
「各就各位,」傅凱說,「準備進入。」
「沒問題……」里卡爾吸了吸鼻子。
「心包填塞?」哈利高聲說。
「我想沒有人會這樣懷疑吧。」
「他們之所以指明中餐館是因為只有中國人才會吃那種東西。」
他走進狹小整潔的浴室,打開水龍頭。熱水令他顫抖。他臉上的煤灰把水槽染成黑色。他打開冷水龍頭,手上凝固的血液融化,水槽被染成了紅色。他擦乾臉和手,打開水槽上方的柜子,找到一卷紗布,把手上被玻璃割傷的地方包紮起來。
「我幫你拿針筒不是更方便?」
火柴噝的一聲點燃,火光照亮集裝箱一角和那人的臉龐,那人一手拿著湯匙和火柴,另一隻手和牙齒並用撕開一個小塑料袋。他認出了這個身穿淺藍色牛仔外套的少年。
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見裏面有一盒六天後過期的鮮奶、一罐果醬、白乾酪、三個燉肉罐頭。冷凍庫里放著切片裸麥麵包,用保鮮膜包著。他拿出鮮奶、麵包、兩個燉肉罐頭,打開爐火。烤麵包機旁放著一份今天的報紙。鮮奶,今天的報紙。他開始覺得哈利·霍勒可能是去旅行了。
正當他鬆了口氣,少年迅速而有效率的動作突然停止。
另一根火柴划亮。「你最好留在這裏,兩個人溫暖些,我是說真的。」克里斯托弗手拿湯匙,從小瓶子里倒了些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