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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明白。」圖林此時要做一次艱難的選擇。如果他徑直走進旅館,邁爾就可能發現他,可是如果他花點時間找到旅館的後門,邁爾有可能剛好在這時候溜走。
羅斯托夫就在其中的一套房間里,除去望遠鏡之外,他還有一部無線電報話器。他的每一個街道小隊的人都配有一部對講機。彼得羅夫跟他的人說著快速的俄語,使用著混雜的暗語,而且每隔五分鐘,他和部下的對話波長,就會被嵌入設備的電腦程序改變著。該系統工作良好,其發明人圖林認為,除非每台設備的五分鐘周期中的某一處剛好與英國廣播公司的電台重疊。
響了第二聲。羅斯托夫和圖林一聲不出、一動不動地站著等候。
狄克斯坦抑制住他的驚訝,點著頭,腦子迅速地轉著。哈桑一定是向開羅打了報告,而波爾格在開羅的人準是得到了那份報告,並且傳送到了特拉維夫。「我發現我已經暴露了。」他告訴波爾格。
「如果你和我有了孩子,他們會拒絕把他算成猶太人。他就會成為一名二等公民。但我不認為這種情況會永遠延續。當宗教狂熱分子在政府中有勢力的時候,猶太復國主義勢必將是一場宗教運動。但是隨著國家政權的成熟,這種現象就會消失的。種族法律已經遭到質疑。我們在與之奮戰,我們會取得最終勝利的。」
「我有一隻襯衫紐扣。」
他在清晨六點鐘醒來,一時間感到驚慌,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隨後,他看到他頭旁的枕頭上是蘇莎長長的棕色手掌,她如同一隻小動物那樣蜷身睡著,昨晚的情景一涌而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他覺得不該叫醒她,但他突然無法把雙手從她的身體上移開。她在他觸碰她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兩人便相視而笑,又開始纏綿,有時還放聲大笑,在進入高潮時,他們互相對視著眼睛。隨後,便半裸著身子,在廚房裡忙乎一氣,把咖啡煮得太淡,還把麵包烤糊了。
皮埃爾·波爾格是個低俗、冷酷、陰險和令人生厭的人,不過他可不蠢。「他可能是個壞蛋。」人們會說,「可他是個機靈的壞蛋。」到他倆分開的時候,他知道納特·狄克斯坦的生活中已經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那得找勞埃德的倫敦新聞中心——我來幫你接過去。」
圖林來到了宮門,朝宮殿大道望過去,他瞧見一個人符合描述的人影,正在向他走來,那人一路不停地走著。他盤算過,那人還得有一段時間才能到達他站的便道,此刻他做出要橫過馬路的樣子,來回打量著那條街。目標從宮殿大道出現,轉向西,離開圖林而去。
實際上,沒有一名特工看得見以色列大使館。小隊中只有一名成員能夠觀察到使館的大門——那就是羅斯托夫,他身處半英里之外,在一家旅館的二十層樓上,通過架在三腳架上的一台高功率的蔡斯望遠鏡監視著周圍。隔著使館區,倫敦西區的好幾座高層建築在鏡頭裡被看得一清二楚。的確,某些旅館中的某些套房要出非比尋常的高價,因為傳言說,從那些套房可以看到鄰近宮殿中瑪格麗特公主的後花園,因此將其取名為綠宮和肯星頓宮殿園林。
我看出來了,先生。那是什麼?
他走了出去,圖林跟在後邊,輕輕地隨手把門關好了。
開心的時刻結束了,狄克斯坦告訴自己,該回去工作了。
「你到過盧森堡和法國。」
我想要一件新襯衫。
「你的姓名?」
「這是年輕人的說法。他們有一種觀點。如果……」
響過七聲之後停了。
羅斯托夫遲疑了片刻,想明白了沒辦法擺脫,便指著最後一頁,笑吟吟地對哈桑說:「在非核的這一欄下。二百噸黃餅要由機動船闊帕列里號從安特衛普海運到熱那亞。」
「回大使館。」羅斯托夫告訴他,「我想抻抻腿。左腿一點知覺都沒有了。媽的,所幸我們這一上午還幹得不錯。」
狄克斯坦沒有理睬那番話里暗藏的諷刺口吻。「你倆中的一個長了條尾巴,一輛灰色的美洲豹里有兩個人。」
「那就動手吧。」
「是什麼原因讓你去了以色列呢?」
「我們看到他們了。」
十三號,跟上一輛綠色的沃爾沃,裡邊有兩個人,在高街。
他在上午十點進入他的旅館房間,當即醒悟到——簡直不可思議——他沒有留下警示手法。他當特工二十年來這還是頭一次乾脆忘記了基本的預防措施。他站在門洞處,眼睛四下打量著,心裏想著她對他粉碎性的作用。離開她返回工作,如同進了一輛在車庫停放了一年的熟悉的汽車:他必須把原有的習慣、原先的本能、舊有的瘋狂勁,全都吸回到他的腦海中來。
五號和二十號,你們倆都聽著。不要跟蹤。聽明白了嗎——五號?
好啦,這位露絲·達維森,而她在向……北邊去……
他吮著咖啡,這時另外一位顧客在向咖啡館的門外走去時,碰到了狄克斯坦的臂肘,把咖啡灑滿了他乾淨襯衫的前襟。
另有一輛車。五號,這輛車歸你盯著。藍色的大眾甲蟲。
波爾格得弄清楚原因。他對自己部下的特工十分寬容。只要他們工作有成效,就可以發瘋、犯上、施虐,或者不服從——當然不能背著他。他可以容忍過失,但他不允許讓他不知情。他在沒弄清狄克斯坦變化的原因之前,他沒把握能夠將他駕馭。就是這麼回事。他在原則上不反對他的一名特工下屬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輛灰色的美洲豹二型車此前已經停在了距咖啡館五十碼的雙黃線處。這時那輛車調頭,退進了一條側街內,在可以看到咖啡館的角落裡停了下來。車上的一個人下了車,朝咖啡館走去。
他對著襯衫衣兜講起話。「這是二十號。邁爾和綠色沃爾沃都停在了傑克賓旅館的外面。」
狄克斯坦掛斷了電話,離開了電話亭,心裏想著謝天謝地。他橫穿馬路,進了一家咖啡館,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他的下一步行動是打一個電話。他想過用旅館的電話,但還是決定此時此地以加倍小心為妙,於是便出門去找一個電話亭。
「我想知道那條船是不是作為系列產品製造的,如果是的話,它的姐妹船隻的名稱、船主和當前的方位在哪裡。如果可能,拜託提供一下相應圖紙。」
羅斯托夫點點頭,在一旁守候著。這是圖林的領域。在羅斯托夫心目中,這個矮胖子是克格勃裏面最出色的多面手技|師。他看著圖林從衣兜里取出一把萬能鑰匙,那是他所有的一大批這種鑰匙之一。他在這座旅館里自己的房間的門上試用過之後,已經確定了哪一種鑰匙適合這座傑克賓旅館。他慢慢地打開狄克斯坦的房門,站在外邊往裡看。
十九號,這次真是露絲·達維森了……十九號,你聽到了嗎?
她那副色眯眯的樣子,引得他不禁笑出了聲。「好吧。」他說,「我不|穿它就是了。」
他叫計程車開到列得克里夫大街,在那裡等候。十一分鐘之後,另一輛計程車駛進了那條街,波爾格從車中出來。「閃亮你的車燈。」狄克斯坦說,「這就是我要見的人。」波爾格看到了燈光,揮手示意。就在他付錢的時候,第三輛計程車駛進那條街,停了下來。波爾格瞥到了那輛車。
「我正琢磨呢。」狄克斯坦決定再向波爾格透露一點誘人的甜頭,「我得造訪倫敦這兒的勞埃德船廠。我希望那條船會屬於目標船的系列產品——據我所知,大多數船隻都是被這樣批量製造的。如果我能夠買到一條一模一樣的船,我就可以在地中海上的什麼地方將兩條船調包。」
過了一會兒,蘇莎說道:「我父親堅持認為,以色列本身就是一個種族社會。」
「《國際科學》雜誌社。」
波爾格皺起了眉頭。「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總禁不住齜著牙笑?」
起初他還是原來的樣子——言簡意賅,直言不諱。可是到了最後他就變得像是好萊塢電影中喋喋不休的東區麻雀的翻板。
「我們不保留圖紙,這是勞埃德船廠的規定,而且只把圖紙交給船主。」
放心吧,十九號。虛驚一場。那是個樣子像她的秘書。
波爾格走過他們。那尾巴下了他的計程車,付了款,跟在波爾格身後。瞥見那尾巴的計程車開走之後,波爾格轉身回到狄克斯坦的車子跟前,上了車。狄克斯坦說:「好了,咱們走吧。」他們的車開走了,留下那個尾巴在便道上尋找另一輛計程車。那是一條僻靜的大街:在五到十分鐘之內,他等不到車。
「快速查看一周,看看有沒有警示器。我無法相信,狄克斯坦出門時不採取任何預警措施。」
「闊帕列里號。」大衛·羅斯托夫興奮地說,「我在哪裡聽到過叫作闊帕列里號的船呢?」
波爾格打著傘,坐在公園的長凳上。大使館里電話鈴聲不斷,還總有人問這問那,令他不得思考,因此儘管天氣不好,他也只好躲到這裏。風吹著雨幕,橫掃過空曠的公園,不read.99csw.com時有雨滴落在他的雪茄煙頭上,他只好再重新點燃。
原來是個女人。
圖林正在床背後的牆上安裝竊聽器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倫敦站的頭頭。你覺得我們能信任他嗎?」
羅斯托夫回到卧室,圖林正在重新裝好電話。「完事了。」
十九號在,聽到了。你還在北側嗎?
「明白。」圖林轉身往回走,心裏演練著要說的話:勞駕,剛出去的那位,就是那個戴眼鏡的矮個子,我覺得我認識他,可沒等我趕上去,他就進了計程車了……他的名字是約翰,可我們都叫他傑克,什麼房間?後來這一套都白準備了。狄克斯坦的鑰匙還在櫃檯上。圖林記住了號碼。
「六隻?」
「可是你在想著把我排除出去。」
挺好。
你們效率很高嘛。
羅斯托夫點了點頭。「有關姐妹船的一整套生意准與這件事有關。」他捏了下鼻子,「不過我還看不出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
這個設想很不錯,但還只是計劃的雛形。他該拿闊帕列里號上的船員們怎麼辦呢?看著像是沉掉的闊帕列里號該如何解釋呢?他該如何避免國際上追查成噸的鈾礦在海上的消失呢?
「沒有陷阱。」過了一會兒他說。
「可是如果我寫信或者親自上門,你們就能幫忙了。」
「找個地方停車,圖林。」羅斯托夫說。
圖林答道:「明白。」他停下腳步,站在角落裡看著邁爾和狄克斯坦在切爾西的方向消失了。
塑料雨衣,綠色帽子,留著鬍鬚。
請付兩鎊六便士,先生。
大使館是一個適合這種作業的理想之地。它位於肯星頓園林邊緣的一處小小的使館區內。由於眾多美觀的老住宅屬於外國駐在機構,這裏便被稱為使館區。事實上,蘇聯大使館就緊靠著肯星頓宮殿園林區。那一片小小的街道群落組成了一處禁區,你得跟警察說出你的公務,方能獲准進入。
「別擔心。」狄克斯坦告訴他,「我們是特工。」
「如果我保持著聯繫,我會更經常地暴露的。」
「這裡是勞埃德船廠,早晨好。」
他坐在餐館的窗前回憶著,他明白他想終身都擁有蘇莎,但他不知道,要是她拒絕到以色列去,他該怎麼辦。他要放棄哪一方呢,以色列還是蘇莎?他心中沒底。
「你問一下好嗎?」
說罷,哈桑漠然一笑,完美呼應了他慣常的懶散本性。「狄克斯坦並不這麼辦事。」
波爾格若是通過某些其他渠道發現了那個女人,或許會贊成這種想法。但是假若狄克斯坦一下子成了叛徒,他是不會讓波爾格生疑的。他機警過人嘛。他會很好地掩飾他的蹤跡。他不會連頭也不回一次地把跟蹤者一路引到那座公寓的。他的行為舉止完全昭然無辜。他面見了波爾格,樣子就像弄到乳酪的貓,全然不知也不理會他的心情全都寫在了臉上。當波爾格問起有何進展時,狄克斯坦開起了玩笑。波爾格註定要跟蹤他。數小時之後,狄克斯坦和一個姑娘雲雨,那姑娘興奮得高聲叫|床,當街都聽到了。整個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只能是真的。
由於人群擁擠,沿高街跟蹤比較容易。隨後,他們轉向南,進入迷宮般的側街中,圖林有些緊張起來了,可是那個以色列人似乎沒有發現後邊有影子跟蹤。他一路在雨中吧唧吧唧地趲行,一個高個子,彎腰打著雨傘,疾步奔向他的目的地。
狄克斯坦在等候的時候,看著電話亭外面倫敦街道上熙來攘往的車輛,不清楚勞埃德船廠會不會把他想要的資料給他。他不安地用腳點著地。
「不,我用個人支票付款。」
確認,二十號。五號和十三號已掌握住以色列的汽車。邁爾在哪裡?
對於狄克斯坦來說,早晨離開蘇莎回去工作,實在是一場折磨。
圖林關上箱子。「還有別的事嗎?」
哈桑說:「是那份書面報告。」
「這裡是勞埃德船廠的倫敦新聞中心。」
多謝。
他邁步進去,羅斯托夫跟在他身後,隨手關上了門。這種活計一點都不能給予羅斯托夫什麼樂趣。他喜歡的是監視、判斷、策劃,溜門撬鎖不是他的風格。他有一種被暴露無疑的感覺。若是打掃房間的女工或者旅館經理這時候進來,甚或狄克斯坦為了逃避大堂的崗哨,那該多麼有損尊嚴、多麼蒙羞受辱。「咱們得快點。」他說。
「我們還不知道他偷那條船的時間、地點和手段。」哈桑說。
是的。而且我們知道她的模樣。
波爾格再一次本能地想把狄克斯坦馬上排除出去。可他又一次地猶豫了。若是並非眼下的這件而是其他任務,不是狄克斯坦而是別的特工,他就會知道如何處理了。可是狄克斯坦是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人選。波爾格除去堅持原先的計劃,別無他法:待到狄克斯坦將他的計劃和盤托出,那時再排除他。
直到今天。
目標沒來得及喝他的飲料。
羅斯托夫說:「優秀的特工從來都不多話。你應該記住這一條。」
這次輪到他斜眼調情了。
狄克斯坦向後靠坐在座位上。他衝波爾格微微一笑。「好啦,比爾,你這老小子,近來可好?」
試衣間就從這兒過去。
「只要你有證件就行。」
圖林拿起電話,卸下話筒。羅斯托夫站在床腳邊,四下張望,想對住在這裏的人有些印象。沒什麼可接著做的了。房間經過打掃,床也鋪好了。床頭柜上有一本棋書和一份晚報。沒有煙酒的痕迹。廢紙簍是空的。一個杌凳上有一隻小型的維尼綸衣箱,裏面裝有乾淨的內衣和一件乾淨的襯衣。羅斯托夫咕噥著:「這人外出只帶一件襯衫!」櫥櫃的抽屜是空的。羅斯托夫向衛生間里看。他瞧見了一把牙刷、一隻可充電的剃鬚刀,附帶不同的電插頭,還有——僅有的個人特色——一袋助消化的藥片。
「看見你行動起來了嘛。你的臉像是強心劑。你這種陽光燦爛的樣子富有感染力。你笑的時候,皮埃爾,全世界都會隨著你笑的。」
與此同時,他只能希望,假如她真是特工,狄克斯坦應該有理智不向她透露任何情況。
第三輛車裡的尾巴在等待著看要發生什麼情況。波爾格意識到了這一點,就從他的車旁走開去。狄克斯坦告訴他的司機別再閃燈了。
「甩掉他們。」
是的,請便。
「十一月份夠快的了吧?」
若是以色列大使館設在更高級的使館所在的別爾古雷維亞,羅斯托夫的任務就要困難得多。別爾古雷維亞那裡幾乎沒有店鋪、咖啡館和辦公機構——沒有特工們可以不被發現的藏身之處,而且由於那處地段安靜、富有,充斥著外交人員,警察就容易對可疑的行為保持警覺。任何標準的偽裝手法——電話修理車、修路工使用的帶條紋的帳篷——都會即時引來成群的警察。相比而言,肯星頓這處小型使館區周圍的地段,是一處主要的商業區,有好幾所學院和四座博物館。
「愛德·羅傑斯。」
「我明白那沒什麼。我也知道你到過盧森堡和法國,而且連我都不知道你在那邊幹了些什麼。」
「我來看看電腦的列印件。」
「我還不知道有這玩意呢。」
「好啦。」羅斯托夫說。他心裏想:媽的,就你還得當一名外交家。但他嘴裏說道:「現在我們知道了他要偷什麼和從誰手裡偷。我認為這叫有所進展。」
再見,羅傑斯先生。
「找不到地方也得給我停下來。就算你接到了違法停車罰單,沒人會在乎的。」
羅斯托夫眼睛看著,心思卻到了別處。他迫不及待地要再做些事情確保他可以竊聽到狄克斯坦的一言一行。那個以色列人可能會發現電話聽筒里和床頭板后的竊聽器,他會再也不|穿那件加了竊聽器的襯衫。羅斯托夫喜歡辦事有十足的把握,而狄克斯坦又狡猾得不可思議:你沒法抓住他。羅斯托夫心存微弱的一線希望:這房間里的什麼地方有一幀狄克斯坦所愛的人的照片就好了。
「那就是了。」哈桑說,「那就是狄克斯坦的目標。」
「在床頭板背面放上一個。」羅斯托夫說。
他倆的行為就像是剛剛發現了性。只是在她看著他的傷疤,問起他受傷的緣由時,才出現了些許不快的片刻。「自從我到了以色列,我們打過三場仗呢。」他說。這話是真的,可並不全是真的。
「當然。聽著,你熟悉這座城市——什麼是最好的途徑?」
「我還沒想好細節,不過我敢肯定這是不動聲色地辦成這件事的唯一途徑。」
八號,向北側移動。
他親吻著她,就像一頭飢腸轆轆的猛獸。他把頭埋進她的身體里,舔舐著的她的肌膚,還有她起起伏伏柔軟的嘴唇。他撫摸著她的面孔,說:「啊,啊,我要。」他們的目光火辣辣地凝結在一起,此刻愛的真相正如眼前這赤身裸體般毫無保留而又如此直接地呈現。他心想: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這念頭如同一個魔咒般的一次次掠過他的腦海。他read.99csw.com貪婪地觸摸著她的身體在藍黃相間的小廚房裡,他面對她站著,深情地凝視著她的眸子,用指頭探摸著她的私處。她的紅唇微張,他感到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面孔也越來越熱辣了。他深深地呼吸,以吸進她呼出的氣。他心想:如果我能隨心所欲,她一定也是,而且,她似乎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她解開了他的襯衫,俯身到他胸前,用牙叼住了他的乳|頭,吮吸起來。那突然而至的驚喜讓他喘出了聲。他輕柔地用雙手捧著她的頭,前前後後地晃動著以加強那種激|情。他想:我可以隨心所欲!他伸手到她背後,撩起她的裙子,眼睛貪婪地看著她箍在她腰臀曲線上、與她修長的棕色秀腿形成反差的白色緊身內褲。他的右手捋著她的面頰,攥住她的肩頭,掂著她的一對乳|房,他的左手摸過她的臀部,伸進她的內褲,探到了她的雙腿之間,一切都感覺如此美好,如此美好,他巴不得自己有四隻,甚至六隻手來撫摸她。隨後,突然之間,他想看看她的面容,便抓著她的肩頭,讓她站直,嘴裏說:「我想看看你。」她的眼睛滿含淚水,他清楚這跡象不是傷心而是強烈的快|感。他倆再一次相互凝視,這一次,不僅僅是兩人之間的真情實意,而是從一個人向另一個人涌動的河水般、激流般的赤|裸的激|情。之後,他祈求似的跪到她的腳下。他先是把頭放在她的兩條大腿之間,透過她的衣服感受她的身體的熱量。接著,他把雙手伸進她的裙內,找到了她的內褲的腰帶,慢慢地往下拽,在她邁步褪出內褲時,握住她腳上的鞋。他從地板上直起身。他們依舊站在他剛進門兩人擁吻時的原地。就在那兒,他倆站著,開始做|愛了。他注視著她的面孔。她的樣子很平和,眼睛半閉著。他想就這樣,慢慢地動起來,最後一直動下去,可是他的身體等不得了。他不得已更使勁地加速地抽送著。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平衡,就用雙臂摟住她,把她從地面上抬高一英寸,但不從她身體里拔|出|來,這樣移動了兩步,把她的後背抵住牆。她把他的襯衫從腰帶中拽出來,將手指扎進他後背堅實的肌肉中。他把雙手交叉在一起,托著她的屁股,舉起了她。她高高地抬起雙腿,用大腿夾住他的腰胯,腳踝交叉在他的背後,簡直難以置信,他似乎覺得更深地插|進了她的身體。他感到自己像是擰緊了的發條,她做的每一件事,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在上緊那根發條。他透過情慾的光暈盯視著她。在她的眼睛中有一種像是驚恐、狂野的心情,瞪大眼睛動物似的激動的表情,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宇宙的邊緣,他明白就要來了,那美好的時刻即將來臨,而且他想告訴她:「蘇莎,它來了。」而她說:「噢,我也是。」她的指甲掐進他的後背,沿脊椎一路劃出長長的鋒利的隙痕,如同電擊一般穿透他,就在他自己爆發的同時,他感到了她身體中的痙攣與震顫,他仍然盯著她,看到她大張著嘴,大口吸著氣,興奮的高潮壓倒了他們,她尖叫出聲。
圖林跟了上去。
他自忖:我到底想要什麼?答案從他的腦海深處冒出來,猛地擊中了他。我想把核彈帶給以色列——之後我就想回家。
那得當場吸干,先生。現在要把這污漬清理乾淨就太難了。你想要一件類似的襯衫嗎?
他坐在浴缸里,盤算著他的餘生該如何度過。他已經打定主意再也不做間諜了——可是做什麼才好呢?似乎一切可能都在向他敞開。他可以競選議員,或者開辦自己的生意,或者乾脆留在農莊,釀造以色列最好的葡萄酒。他會娶蘇莎嗎?果真他們結了婚,還會住在以色列嗎?他覺得這種不確定性細細品來倒是有滋有味,如同不知曉會得到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是什麼?」
「我們跟蹤著以色列人,而以色列人跟蹤著狄克斯坦。只消狄克斯坦開始跟蹤我們,我們就可以在這一天剩餘的時間里繞圈轉了。」羅斯托夫說。他大步走過旅館的廊道。圖林在他身旁緊隨著,他那兩條又短又粗的腿簡直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恐怕我在這方面幫不上忙。」
「當然有啦。我在一小時後到你們那兒。再見。」
「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暴露沒什麼。」狄克斯坦說,「我遇到這種情況有五六次了。關鍵是他們了解多少情況。」
司機哈哈笑了。「現在到哪兒去——軍情五處嗎?」
櫃檯的人靠近過來。「我能幫您什麼嗎?」
「我想要一個房間。」圖林說。
圖林大吃一驚,犯下了直視狄克斯坦好幾秒鐘的錯誤。狄克斯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禮貌地點了下頭。圖林勉強一笑,低頭看了看手錶。在他看來——更多的是希望而不是確信——那樣的直視是一次糟糕的舉動,狄克斯坦可能已經證明圖林不是特工。
他決定孤注一擲地去找後門,理由是即使發生最壞的情況,他還有兩輛汽車做後援,這樣還可以多出幾分鐘。何況,那座旅館地處窄巷,不便貨車往來。圖林沿街走去,來到旅館建築物空蕩的側牆處一條未鎖的消防通道。他走進去,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水泥井中,顯然僅僅是用於火災逃路而建的。他邊爬著樓梯,邊把傘摺疊起來,放進雨衣兜里,並把雨衣脫下。他疊起雨衣,把它放進第一個樓梯拐角處的一個小包袱里,以便萬一他遇到必須迅速撤離的情況,就可以馬上拿到。他先是上了二樓,接著乘坐電梯下到大堂。他身穿毛衣和褲子出現在那裡,宛然一名住客。
「我懂了。」圖林說。
房間的布置按照規範的標準:門開向一條小小的通道,一側是衛生間,另一側是衣櫃。從衛生間往前,是呈方形的卧室,一面牆上抵著一張單人床,另一面牆前擺著電視機。對著房門的外牆上是很大的窗子。
「松鼠要多久才能把闊帕列里號的方位告訴我們?」
電梯門嘶嘶地打開,從裡邊走出來的是狄克斯坦。
她凝視著他,等候他繼續說下去。
「什麼樣的資料?」電話里的聲音說,狄克斯坦覺得其中帶著一絲疑慮。
二十號?
他回到他那靠窗的桌子,監視著。另外那個人從咖啡館出來,打開雨傘,站在馬路邊上,尋找著出租汽車。那個尾巴要麼是在機場認出了波爾格,要麼就是出於別的原因一直跟蹤那位站長。這沒什麼區別。這時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車開走時,那輛灰色的美洲豹從側街駛出,跟了上去。狄克斯坦離開餐館,為自己叫了一輛計程車。他心想,計程車司機總能給間諜幫上大忙。
如果可以,那我就太幸福了。
明白。
「也許他被排除在外了。」
羅斯托夫看著他。那個阿拉伯人一旦忘記了他的驕傲,就會像個小學生一樣對這一切——兩用車、竊聽器,一路跟蹤,都激動不已。只要是他能夠閉上他那張嘴,那樣他才可能繼續跟蘇聯人一起干間諜。
圖林調轉汽車,向東朝著城區駛去。羅斯托夫又低頭接著看印製件。
「比爾?不認識啊。」
你願意來個袋子裝那件舊襯衫嗎?
亞斯夫·哈桑應道:「我聽著也耳熟呢。」
「可是他們到底了解了些什麼?」
是啊。普通的白色尼龍襯衫,帶袖扣的,領口號碼是十四號半。
「就是。」
不必找錢了。
有了。這件賣三十二鎊六便士。
他們走到一座原子反應堆模型跟前停下了腳步。
「像襯衫紐扣的竊聽器。」
「喂?」
羅斯托夫作為朋友,不算什麼;可是作為敵人,可就糟糕多了。這是倫敦的彼得羅夫上校的發現。他本來想儘力與羅斯托夫敷衍周旋的,但半夜接到克格勃頭目尤里·安德羅波夫本人的電話,讓他吃了一驚。倫敦大使館的人們說,彼得羅夫撂下電話時,樣子就像個鬼魂。從那時起,羅斯托夫就有求必應了:哪怕他抓上五個特工跑出去買手帕。
「而要是你讓一個無名小卒參与,他勢必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也就是一天吧。我們一到使館,我就立即提出要求。」
她剛剛拯救了他的生命,卻這麼快就失去,那太可怕了。
「那要看情況。你都做了些什麼?」
一輛計程車駛近對面的咖啡館,狄克斯坦緊張起來,靠向窗子,透過雨幕望去: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從計程車里走了出來。他認出了身穿深色短雨衣、頭戴軟氈帽的皮埃爾·波爾格。但他不認識第二個下車付車費的人。兩個人走進了咖啡館。狄克斯坦來來回回地打量著街道。
明顯的結論是:狄克斯坦擁有這座公寓(他賄賂管事說了假話);拿這裏當幽會的場所;他在這裡會見對方,一個女性;他們可能相愛,他向她泄露了秘密。
又響了一聲。
狄克斯坦的心沉了下去。「為什麼不能呢?」
「安全。」
他們來到了狄克斯坦的旅館房間。圖林取出了一支微型的強力手電筒,向房門的四九_九_藏_書周邊緣照著查看。「沒有警示器。」他說。
「我們是唯一擁有這些資料的人。」
「嗯。」狄克斯坦仍然緊盯著波爾格。這個人由於不準吸煙,兩隻手不知如何是好,顯得焦躁不安。顯示牌上明亮的燈光照出了他的糟糕的表情:他那張焦慮的面孔如同一座礫石鋪就的停車場。狄克斯坦需要非常仔細地衡量要告訴波爾格多少情況,既足以讓他認識到自己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績,又不能多到讓波爾格認為可以用別人取代狄克斯坦執行他已作出的計劃。「我已經拿到了歐洲原子能共同體的交付清單,我們可以竊取。」他開始說,「我想於十一月在安特衛普到熱那亞的船上採取行動。我打算劫持那條船。」
他說:「可你也不許穿褲子。」
羅斯托夫說:「我看我們這筆錢花得值。」
羅斯托夫抬起頭來,跟圖林說道:「那裡應該是勞埃德船廠,他在電話里拿到的地址。咱們到那兒去吧。」
哈桑氣得臉色發青。「你已經把這一切說過一遍了。」他冷冷地說。
「讓站長乘計程車回使館。那樣就會甩掉那輛美洲豹。十分鐘過後,你就打車到……」狄克斯坦遲疑了一下,竭力想出一個不太遠的僻靜的街道,「到列得克里夫大街去,我在那裡和你會面。」
「我們往哪兒開呢?」圖林問道。
哈桑悲觀地說:「勞埃德廠方大概會給他一份書面報告。」
盯住他。
「在那方面也愛莫能助。」
無論如何,圖林自己明白他不是那種引人看上第二眼的人。他個子矮小,圓圓胖胖的,長著一張醉漢的面孔和一個大鼻子。他的綠色毛衣外面罩著一件灰色的雨衣。雨水抹平了他的炭黑色法蘭絨褲子上的最後的褲線。他坐在一個角落裡,面前擺著一瓶英國啤酒和一小袋薯條。他襯衫衣兜里的對講機由一根肉色的金屬細線連到左耳中的插座上——樣子好像助聽器。他身體的左邊靠著牆。他可以用假裝翻找雨衣內側口袋的樣子,轉過臉去,背對著房間,衝著對講機上方的圓孔金屬盤嘀咕,跟羅斯托夫通話。
圖林看到目標橫穿過克倫威爾大街。「我在跟蹤邁爾。」他對著對講機說。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能在電話上提供幫助。」
他們一無所見。
羅斯托夫說:「所有的以色列人都是妄想狂。他為什麼與眾不同呢?」
「如果這像是最後一注,五隻顯然不夠。」
「我真的不明白。」羅斯托夫皺著眉頭,把心裏想的說出了口,「我敢肯定狄克斯坦今天上午見過了波爾格——這就解釋了波爾格何以靠換乘計程車甩掉了尾巴。很可能是波爾格把狄克斯坦推了出來,如今只是要檢查狄克斯坦當真出來,不再試圖私下裡接著幹了。」他搖了搖頭,這是他沮喪的姿態,「這種解釋其實說服不了我。但另一種可能是波爾格不再信任狄克斯坦了,可我覺得那也不像。現在只有小心為是了。」
「那麼其他資料呢?那些姐妹船隻的呢?」
「噢,可別!」圖林說。
狄克斯坦隨後便聽到了波爾格的聲音。「喂?」
「不過我所有的褲子都是前面帶褲扣的。」
謝謝。也許你願意現在就穿上吧?
他至少能夠動用倫敦站去調查那個女人,儘力弄清她的全部情況。
「以色列人有完全不同的一套辦法。況且,我懷疑狄克斯坦就是單打獨鬥的。」
他倆很快地又悄悄地檢查了一遍,他們的動作實用又便捷,沒有跡象表明他倆內心的匆忙。有十幾種安置警示器的辦法。在門縫處輕輕掛上一根頭髮是最簡單的;貼在抽屜背後的一張紙片會在打開抽屜時落下來;在厚厚的地毯下放上一撮白糖,會在踩踏下無聲無息地粉碎;衣箱蓋的接縫後放下的一枚硬幣,會在箱子打開時,從前面滑到後面……
他把思路轉向對方。他把蹤跡掩蓋得完美無缺嗎?只有波爾格了解他的計劃。即使他的旅館房間被竊聽了——即使離旅館最近的電話亭遭到了監聽——仍然沒有別人能夠知曉他對闊帕列里號的興趣。他一直格外小心。
沒時間多想了。圖林覺得,狄克斯坦以一種跳躍式的步伐,快速走到櫃檯跟前,放下了房間鑰匙,然後接著快步走出旅館,上了大街。以色列尾巴邁爾把報紙放到桌上,尾隨他而去。當玻璃板大門在邁爾身後闔上時,圖林站起身,心想:我是個盯梢間諜的間諜,而那個間諜也在盯梢一個間諜。好啊,我們至少各行其是。
羅斯托夫找到了他要的東西。「在這兒啦!」他說,「闊帕列里號。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他興奮得猛砸了一下膝蓋。
「好吧。我現在就告訴你船的名字,在我到達時你們就得準備好全部材料。船的名字是闊帕列里。」他把這名字拼寫了一遍。
「是新產品。」
我能幫你什麼忙嗎,先生?
「何況,我也確實說不上有這麼一個人——無論他有沒有經驗,當真能夠從你手中接過這項任務。而且還有一些別的事情你並不了解。」
「是的,首長。」
圖林回過頭來說:「你能同時提出一項緊急要求嗎?」
「所以你得留下我。」狄克斯坦緊盯著波爾格,說道。
「請讓我和比爾說話。」
狄克斯坦的聲音說:萊姆街。
狄克斯坦從來沒有過女人。
「當然有。」
「他可能陷入愛情了。」圖林提醒說。
皮埃爾·波爾格感到震驚和費解,既好奇又深深地擔心。
「幾個星期之前我就知道了。」波爾格說,「如果你保持聯繫,你就會在這些事情上掌握最新的情況了。」
「我的貼身背心嘛。」
汽車開進了使館區,值勤警察揮手放行。哈桑問道:「我們確定闊帕列里號的方位之後,做什麼呢?」
他反覆咀嚼著這個問題有好一會兒,依然沒有答案。在這道方程式里,未知數還是太多了。無論三明治還是那道難題,全都粘到了他的胃裡,他吞下了一片助消化的葯。
皮奧特爾·阿列克塞維奇·圖林少校並不真心喜歡羅斯托夫。他對他的所有的上司都不喜歡:在他看來,只有無恥之徒才能在克格勃里爬到少校以上的階層。不過,他對自己頂頭上司的機警、盡責的品質,還是抱有敬畏之心的。圖林具備可觀的技能,尤其在電子科學方面,可惜他不善於跟人打交道。他之所以能夠當上少校,完全是因為他身處羅斯托夫那難以置信地成功的小組之中。
明白。
「我需要一條船的一些資料。」
波爾格朝他皺了皺眉。「你怎麼這樣興高采烈的?」
還有一個步行的……我覺得那是伊戈爾·邁爾……二十號嗎?
「沒問題。嘿,在座的哪一位叫比爾?」停頓了一會兒,「好啦,他過來了。」
「松鼠?」
「根本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那些以色列人的。」羅斯托夫補充說,「他現在准得神經過敏了。」
二十號,回到旅館去。搞到他的房間號碼。在他的房間近旁訂一個房間。辦完之後,用電話通知我。
「你們要保密嗎?」
好啊,二十號。十三號也看到他了。
是。
「你需要什麼?」
「啊……」波爾格從一側到另一側歪著頭,那是他難以決策的姿態,「要是我要一個有經驗的人替代你,他也同樣會被盯上的。」
圖林說:「竊聽器工作得很好……到目前為止。」他用一隻手開著車,嘴裏嗑著另一隻手的指甲。
「他不怎麼健談,是吧?」圖林說。
波爾格考慮著。「剛好吧。」他說。他似乎已作出了決定。「好吧,我就把你留下來。你的行動可得隱蔽進行。」
「那也不好。」他說,「不好伸進去。」
狄克斯坦隔街望去。「你們的尾巴剛剛進入你們的咖啡館。」他掛斷了電話。
哈桑放聲大笑。「這就是共產黨的效率嗎?」
「我們得到了一份來自卡塔拉的報告。蘇聯人如今在幫助他們。我們得加快步伐了,狄克斯坦。我拖不起了,而改變計劃就意味著拖延。」
他當然跟波爾格說假話了:他對如何劫持闊帕列里號已經想得十分周全了。他要買一條它的姐妹船——如果有的話,帶他的小隊登上船,在海上與闊帕列里號相遇。劫持之後,為了避免把載貨從一條船轉到另一條船的麻煩,他可以把他那條船沉掉,把應用的文件移到闊帕列里號上。他還要抹掉闊帕列里的船名,漆上沉掉的姐妹船的名字。然後他就會把看著像是他自己那條船駛進海法。
高個子,灰頭髮,拿傘,有腰帶的外衣。高街入口。
蘇莎拿起他的背心,一驚一乍地說:「這是什麼?」
他眼瞅著目標出了電話亭,朝著吧台走去。他不清楚從吧台處能否觀察到大堂。顯然不成,因為目標幾分鐘之後便拿著一瓶飲料回來,然後坐到圖林遠遠的對面,還拿起一張報紙。
他從浴缸里出來,擦乾身子,穿戴起來。要活下去,就要在這場戰鬥中取勝。
狄克斯坦離開桌子,來到了餐館入口處的電話亭。他依舊能夠看到https://read•99csw.com對面的咖啡館。他撥通了那裡的電話。
羅斯托夫哈哈大笑。「一定是。」他說,「約瑟夫·斯大林完全可以被梵蒂岡封為聖徒了。咱們離開這裏吧。」
「在大堂。」圖林來回張望,看到奧斯丁在跟隨那輛綠色的沃爾沃。
「在這一帶可不容易找地方。」圖林叫苦說。
「瞧瞧。」圖林讓他看他的手藝。那是件普通的白色尼龍襯衫,上面釘著再平常不過的那種白色紐扣。新換上去的紐扣和別的毫無二致。
「共產黨的效率並沒什麼錯。」羅斯托夫告訴他,「我們吃虧的是蘇聯效率。」
「那就好。」她打開窗戶,把背心扔到街上,他又笑了起來。
你的報告剛列印出來,羅傑斯先生。這是賬單。
「早晨好。我想要一條船的一些資料。」
「到哪兒去,先生?」
圖林本人就在肯星頓教堂街的一座小酒館里。常駐當地的克格勃人員事先告訴他,這家酒館經常有「特殊支隊」——蘇格蘭場政治警察的隱稱——的警探光顧。在酒吧處飲用威士忌的身穿刺目西裝的四個年輕人大概就是警探。他們不認識圖林,即使認識,也沒怎麼對他感興趣。的確,若是圖林走到他們跟前,說:「告訴你們一聲,克格勃此時此刻正在倫敦跟蹤每一個以色列的在駐人員呢。」他們大概會說「什麼?又這麼干啦?」,然後就再要一輪酒水。
狄克斯坦咧嘴笑了,還在波爾格的背上拍了一下。「你是個好夥伴,皮埃爾。你現在就別擔心啦,我會趕在他們前面的。」
「那是一種不同形式的安全。」他用到此為止的口氣說,不想多加解釋了,可是隨後他改變了主意,因為他想讓她徹底了解他。「得有那麼一處地方,誰也不會說。『你是另類,你不是人,你是猶太人。』在那裡,沒人只因為我是猶太人,就會砸破我的窗戶,或者拿我的身體做實驗。你看……」她一直用她那清澈率真的目光凝視著他,而他則吃力地將全部事實,毫無掩飾且不加美化地向她和盤托出,「對我來說,我們選擇巴勒斯坦、烏干達或者曼哈頓島,都無所謂——無論是哪兒,我都會說,『這裡是我的家園,而且我會不遺餘力地去保住它』。因此,我從來不去爭辯以色列立國在道義上的正確與謬誤。正義和公平從來不被引入這一命題。在戰後……哎,在國際政治中引入有關公平的理念到底起了什麼作用,在我看來簡直是令人啼笑皆非。我並不假裝這是一種值得敬佩的態度,我只想告訴你,我自己的感受。猶太人居住的其他地方——紐約、巴黎、多倫多——不管那裡多好,無論他們怎樣與當地融合,他們從來不知道這種狀況會維持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被信口歸咎於他們的危機多快就會到來。而在以色列,我深知,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我都不會成為其犧牲品。於是,在沒有發生問題時,我們就能過安穩日子,應對構成每個人生活一部分的現實:耕種和收穫,購買和出售,戰鬥和死亡。這就是我到那裡去的原因,我認為……我當年沒有把一切看得如此清晰——事實上,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用語言表達出來——不過,反正這就是我的感受。」
哈桑說:「媽的。這一下我們就知道不了他的問題的答案了。」
「好的。」
哈桑說:「給我看看。」
十九號,我們能跟上她——
「松鼠會做的。」羅斯托夫說。
「你要單位記賬嗎?」
沒問題,先生。
高街出口,五十二號還是九號?你在哪裡,五十二號嗎?
波爾格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他掏出一支雪茄,狄克斯坦說:「這裏禁止吸煙。」波爾格把煙收了回去。
「什麼?」
「我覺得沒問題。」
「可是,如果你把這件事報道給開羅,狄克斯坦就可能會更換目標。哈桑——」
「你發瘋了,你這鬼傢伙。」波爾格說道。
他倆鬆了口氣。
「很明顯。」羅斯托夫煩躁地說。隨後他提醒自己,圖林的忠心耿耿是難能可貴的,便決定加以解釋。「狄克斯坦在過去的幾周里一直處於監視之中。每一次他發現了我們,最終都甩掉了。現在,一定程度的監視對於狄克斯坦這樣長期從事這一行當的人是必不可免的。但是在一次特定的行動中,他越被跟蹤,就越可能放棄他在做的事情,反而轉給別人——而我們不會知道那個交接人是誰。我們靠跟蹤某個人所得到的情報,往往都被迫放棄了,就是因為他們發現了我們在跟蹤他們,於是便知道我們已經得到了那些情報。這樣做——就像我們今天這樣放棄跟蹤——我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可是他卻不曉得我們已經知道了。」
「我們不會在電話上提供那些資料的。」
「兩千盧布啊!」圖林又說了一遍。
也讓他見鬼去吧。
狄克斯坦真想掐住那人的喉嚨。「那誰能夠呢?」
如此這般。
他到了能夠瞥見大使館的地方了。他決定要將狄克斯坦置於監視之下。那樣就需要兩輛汽車和三隊人馬,八小時一班輪換。倫敦站的站長會怨氣衝天的。見他的鬼去吧。眼下,波爾格繼續留用他的理由之一是,他需要弄清狄克斯坦身上何以發生這些突如其來的變化。另一條更重要的理由是——狄克斯坦已有一半成竹在胸,換個人不一定能夠完成。狄克斯坦幹這種事有頭腦。狄克斯坦一旦想法成熟,那時候再找別人接手就是了。波爾格已經決定一有機會就把他排除在外。狄克斯坦會大發雷霆,他會認為自己被利用了。
「完啦。」哈桑說,「現在我們再也聽不到什麼啦。」
「你是讓那個哈桑認出來的,他在多年前就認識你了。他如今在跟蘇聯人一起工作。」
圖林說:「我敢打賭,他付賬是報銷的。」
他們在計程車里沒再說話,狄克斯坦意識到他還沒對這次會面做好充分的準備。他本應該事先決定好從波爾格那裡得到什麼和如何得到的。
「可是在那裡並沒有安全可言啊。」
圖林說:「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在我們剛一發現他的時候卻放棄了監視?」
早晨好。我叫愛德·羅傑斯。
圖林說道:「我這就上路。」他喝光了杯中酒,離開了酒館。
「輕而易舉。」狄克斯坦答道。
他心想,只要我活著。突然之間又出現了別的賭注。他害怕死掉。到目前為止,死亡無非是要憑本領躲避的一件事,這麼說吧,它只不過是遊戲中的一次失手。如今,他一心只想活下去:再次和蘇莎同床共枕,和她築造一個家,了解她的一切,她的秉性、她的習慣和她的秘密,她喜歡讀的書,她對貝多芬的看法,以及她是不是睡覺打鼾。
要是狄克斯坦回來,大堂的崗哨就會用旅館的內部電話打到狄克斯坦的房間,響上兩聲后掛斷。
他們坐在停在傑考賓旅館附近的一輛用於監聽的客貨兩用車的後座上。那輛屬於克格勃的汽車是深藍色的,沒有標誌,而且十分骯髒。強大的無線電設備佔據了車裡的大部分空間,但是在前座後面還有個小地方,可以讓羅斯托夫和哈桑擠進去。皮奧特爾·圖林坐在方向盤後邊。他們頭上方的大型擴音器放出遠處談話的微弱聲音,偶爾夾雜著陶器的碰撞聲。就在不久之前,曾經有過一番不明所以的對話,一個人為什麼事情抱歉,狄克斯坦則說沒什麼,只是小事一樁。從那以後沒有說出什麼清晰的話。
他走在返回肯星頓綠宮二號的以色列大使館的路上,心裏琢磨著這件事。他們相識二十年以來,狄克斯坦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他身上的陽剛之氣顯露無疑,這一點依舊是十分罕見的。他一向寡言少語,低調內斂,他仍然看著像一個下了班的銀行職員,除去偶爾閃現一點相當玩世不恭的智慧之外,他依舊是個陰鬱的人。
這念頭使他無比歡欣。他看了看波爾格,露出了笑容。波爾格轉臉對著車窗。
「告訴我地址。」他寫了下來,「而你們在我等候的時候就能拿出詳細的材料嗎?」
蘇聯人也是有檔案的,他們應該同波爾格一樣,認為狄克斯坦在色相面前刀槍不入。然而他們或許覺得值得一試,說不定他們還對了。
「這還用說?」羅斯托夫答道,「我們會安插一個人上船。」
他並沒有走得太遠。他拐進了克倫威爾路邊的一座小型的現代化旅館。圖林走過大門,透過玻璃門向里張望,看到目標走進了大堂中的一個電話亭。圖林沿路再向前幾步,看到了那輛綠色沃爾沃,判斷那個以色列人和綠色沃爾沃中的同夥約定在旅館外見面。
「再要六隻襯衫紐扣。」
五十二號。我們已經接近了。我們會跟上他的。他外表什麼樣子?
「那就繼續下去,把細節制定出來吧。」
兩用車向前開去,但是還沒等到繞完一圈,街上的嘈雜聲又靜下去了。
他穿過馬路,在相反的方向又走了回來,以防目標會當即出來。他尋找著藍色的大眾甲蟲,卻沒有看https://read•99csw•com見,但他一心認定,那輛車就在附近。
羅斯托夫能夠聽到狄克斯坦的交談而興緻勃勃,只是由於哈桑也在聆聽而把這份竊喜打了折扣。哈桑自從成功地發現了狄克斯坦在英國以來,變得相當自信:如今他自以為和別人一樣是個職業間諜了。他堅持要在倫敦行動的每個細節中都要在場,還威脅說,如果把他排除在外,就要向開羅申訴。羅斯托夫曾經考慮過和他攤牌,但那樣一來就會招致跟菲利克斯·沃倫佐夫的又一次頂撞,何況,羅斯托夫也不願意再度越過菲利克斯直接找安德羅波夫。於是他就採用了一個變通之策:他會允許哈桑參与,但要警告他不準向開羅彙報任何情況。
「那沒什麼。」
「背心?我不許你穿背心。背心這東西都老掉牙了,而且不衛生,我想摸你的乳|頭時,還礙事。」
這是個危險的時刻,但波爾格再也無能為力了。
唉,直到上午十一點,狄克斯坦在福爾卡姆街上的一家餐館的窗邊等候皮埃爾·波爾格露面時,他依舊心神不定。他此前在希斯羅機場的留言牌留下一條信息,告訴波爾格到狄克斯坦此時坐著的餐館對面的咖啡館去。他心想,自己很可能會長時間心神不定,說不定會時時如此呢。
羅斯托夫咕噥一聲:「還有什麼原因會使他突然粗心大意了呢?」
「嗯……是的,這種詢問不應該太長,你還是親自跑一趟吧。」
她湊到他跟前,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上,他們默默地彼此相擁著。他知道她並不在意以色列的政治,而是提到孩子一事觸動了她。
狄克斯坦恨不得在那裡待上一輩子。
「科學博物館。」
他進了衛生間,往浴缸里放水。此刻他有了一種情感呼吸的空間。蘇莎今天要回去工作了。她在英國海外航空公司上班,這次當班飛行要讓她飛到世界各地。她期待著能在二十一天以後回來,不過可能會更長。他還沒想好這三個星期的時間他待在哪兒,這就是說,他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再見到她,但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一定會見她。如今看上去,往昔和未來,一切都迥然不同了。他生命的最近的二十年過得枯燥乏味,只有他向別人開槍和別人向他開槍,在世界上到處奔波,掩飾自己和欺騙別人,以及肆無忌憚地執行著野蠻勾當。這些看起來都是多麼微不足道。
圖林朝大堂的玻璃前門走去,向外打量了一下,看了看手錶,回到候客區坐下來,彷彿在等什麼人。這一天並不走運。這次行動的目的是找到狄克斯坦。目前只知道他在英國,原本預料他會與一名大使館在駐人員接頭。蘇聯人在跟蹤那些人,以便目睹這次約會,並抓住狄克斯坦。而這座旅館里的以色列小組顯然沒有卷進這次約會。他們在監視某個人,大概那人一露面他們就會跟上他,而那個人不大像他們自己的一名特工。圖林只能指望他們正在做的事情至少證明還是有點意思的。
腳步聲,隨後是短暫的靜寂。
明白。
「他進了一家店鋪。」哈桑說。
他越往下想,這最後一個問題就看似越大了。認定沉掉的大型船隻會有一場大規模的調查。由於船上裝載的是鈾,那場調查將會吸引輿論的注意,那麼結果就會越發徹底揭穿。若是調查人發現,沉掉的不是闊帕列里號,而是原本屬於狄克斯坦的那條姐妹船,又會怎樣呢?
波爾格用手捋了兩次他修剪精緻的頭髮,然後又拽了拽耳朵。「我看不出……」
在圖林向西開車時,哈桑動著腦筋說:「我們需要弄清闊帕列里號眼下在哪裡。」
你還是幫我把它扔掉好了。
「那粒紐扣值兩千盧布呢!」圖林說。
「真棒。」羅斯托夫說,「合上箱子吧。」
天氣變了。昨天的雨水洗凈了天空,如今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晴朗溫暖。他走過離旅館最近的電話亭,來到下一個電話亭跟前:要格外謹慎。他在電話簿里查到了勞埃德船廠的電話,就撥通了那個號碼。
天在下雨。圖林從雨衣口袋裡取出一把摺疊傘,打開了。濕漉漉的便道上擠滿了購物的人。在紅綠燈處,他瞅見了那輛綠色的沃爾沃,後面有三輛轎車尾隨著,「十三號」在一輛奧斯丁里。
他盯著街道。那是典型的六月份的天氣,雨不停地下著,而且相當冷。熟悉的紅色公交車和黑色計程車穿梭往來,在雨中噴著尾氣,在低洼處濺起水花。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國家,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女人,也許他能兼得。
司機說:「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他轉臉不再面對著波爾格。雨水在車窗上淚水似的淌下來。他突然感到高興,有司機在,他可以不說話。便道上有三個沒穿外衣的嬉皮士,渾身淋得精濕,仰起臉舉著手,享受著雨水。如果我能這麼做,如果我能完成這次任務,我就能休息了。
是狄克斯坦內心的緊張使得這傢伙如此狂躁。波爾格最不想做的就是讓他學會放鬆。街道「藝術家」們跟蹤狄克斯坦來到切爾西的一座小公寓,看到他去與一個女人會面。「這是一種性關係。」其中一個人如是說,「我聽到她叫|床了。」公寓樓的管事接受了訪問,但他只曉得那女人是房主的一名摯友,其餘的一概不知。
啊,對了。請稍候……
「莫斯科中心的那些伏案工作的人。他們一天到晚屁股不離座位,從來不會做任何比高峰時刻橫穿格蘭諾夫斯基大街更冒險的事,可是卻得到比外派到現場的特工更高的薪水。」羅斯托夫決定藉機進一步對哈桑進行教導,「記住,一名間諜永遠不要把時間花在獲得公開的資訊上。書籍里、報告里和檔案里的任何東西都能由松鼠找到。既然松鼠比間諜用起來廉價——不是指薪水,而是指他們能夠獲得更多的上級支持——委員會總寧願讓松鼠去做他力所能及的活計。所以儘管使喚松鼠吧,沒人會認為你偷懶的。」
「單位?」
那個以色列人還在電話亭里。
他倆來到博物館,走了進去。他們站在一條搭建好的恐龍骨架跟前。波爾格說:「我在考慮把你調離這項任務。」
「屁話!」波爾格似乎對這個冒險的主意既高興又擔心。他說:「你究竟怎麼保密呢?」
他盯視著警探喝著威士忌,心想,這支特殊支隊比起他們的蘇聯同行準是有更好的開支:他只獲准每小時喝一品脫啤酒,吃薯條都得自掏腰包。有一段時間,在英國的蘇聯特工甚至只允許買半品脫啤酒,直到會計部門得知,在許多酒館里半品脫半品脫喝啤酒的人,是蘇聯人特有的,而且喝啤酒就如同他們喝伏特加那樣小口嘬飲,而不是大口地開懷暢飲。
「只是在我看來——」羅斯托夫告訴他,「沒什麼不同。」他笑了笑,「我們知道問題。我們只消問自己同樣的問題,我們就會得到他所得到的答案。聽啊,他又來到街上了。繞過這個街區,圖林,我們盡量看住他。」
咖啡。
他的雪茄滅了,可是他根本沒注意到。此時,公園裡已經空無一人。波爾格還坐在長凳上,他把傘舉在頭頂,身體的姿勢彆扭,卻一動不動,看上去如同一尊憂鬱致死的雕像。
那好吧。某個女人找到破除狄克斯坦防線的方式,引誘了他。狄克斯坦的反應如同十幾歲的男孩,因為他從來未曾有過少年時期。重要的問題是:她是什麼人?
圖林是「二十號」。他轉過頭來把臉埋進肩頭,答道:「我是,描述他。」
「有針線嗎?」
圖林走到狄克斯坦的箱子跟前,沒有把襯衫取出來,就拽下了第二顆紐扣,仔細地摘掉所有的線頭。他很麻利地縫了幾針,就釘上了新紐扣。他的短粗的雙手出奇的靈巧。
羅斯托夫指揮了彼得羅夫手下最好的街道「藝術家」跟蹤人,以及他的大多數汽車。在以色列駐倫敦的大使館周圍已經布滿了特工——有人說:「這兒的共產黨人比克里姆林宮醫務室里的都多。」——不過難以被辨認出來。他們待在小汽車裡、客貨兩用車裡、微型轎車裡、卡車裡,還在一輛外觀像極了大都市的無標誌的大型警車裡。更多的特工則是步行,有些隱身於公共建築物內,另一些人在街道上或公園的小徑上漫步。甚至還有一個人潛伏到大使館里,用極其蹩腳的英語詢問移民以色列需要什麼手續。
「你認為他們幹嗎要跟蹤自己人呢?」
一直在閱讀印製件的哈桑,把文件遞給了羅斯托夫。在蘇聯人瀏覽那些紙頁的當口,擴音器里傳出的聲音有一兩分鐘轉到了街上的喧嘩,隨後又是對話。
波爾格說道:「漂亮。」
羅斯托夫說:「要是他有一輛汽車我們能夠竊聽就好了。」
他走進了電梯,按下去二層的電鈕。他對著對講機說話:「這裡是二十號。我看到海盜了。」沒有回應——這座建築物的牆壁屏蔽了他的信號。他在二層出了電梯,跑向一層的樓梯,在拐角處拿起他的雨衣。他剛一出門,就重新使用起他的對講機。「這裡是二十號,我看到海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