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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是老闆。」佩德拉麵帶微笑地說,「用不著和任何人商議。給我明天一天把這些數字算好,星期一去趟銀行。星期二我給你打電話,報出價格。」
我太愛你了。
狄克斯坦講起了他的故事。「目前,軍方從形形色|色的供應商手裡購買清潔用的材料:從一家購進清潔劑,從另一家買下普通的肥皂,再從別處購買機械加工的溶劑,如此等等。我們想降低成本,也許我們能把這一領域的全部生意跟一家廠商一攬子做成。」

我要離開這裏幾天,不知道下一步去哪裡,真不知道——這才最糟不過呢——甚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再見到你。但是,我一旦見到你,相信我吧,我就不會在十年或十五年之內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有的是呢,狄克斯坦、歐洲原子能中心、鈾,與皮埃爾·波爾格的會面……你只消說出一半情況,你在開羅就是英雄了。」
拉夫洛的目光越過他向小艙望去。圖林回頭一看,他那部電台暴露得一覽無餘。兩個人互相瞪著,誰都明白對方在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的蘇莎寶貝兒:
「嗯。你當然得報告我們已經發覺的事情,可是我希望你涉及細節時盡量含糊其辭。不要給出姓名、時間、地點。受到逼迫時,埋怨我就是了,說我不肯讓你分享全部情報。除去你非彙報不可的人,別跟任何人談及。具體地說,別跟人說薩維爾船運公司、斯特羅姆堡號或者闊帕列里號。至於皮奧特爾·圖林在闊帕列里號上的事——就忘掉好了。」
「我也願為此祝酒,」狄克斯坦說。在他舉杯時,心想:怎麼樣呢——我還不是又幹上啦!
他們知道了,發來:勿關機,等候羅斯托夫發出的信號。這一切都使用了克格勃的標準電碼。
新叫的酒水送來了:羅斯托夫的伏特加,哈桑的杜松子酒。羅斯托夫很高興哈桑積極響應了他的友善的建議。他檢驗著煙灰缸里的紙灰,確認電文徹底燒光了。
海上的生活確實不舒服,但還不致像皮奧特爾預期的那麼糟。在蘇聯海軍中,艦艇的管理原則靠的是無休止的艱苦工作、嚴格的紀律和差勁的食物。而闊帕列里號卻大不一樣。埃里克森船長只要求安全和海員規範,即使在這方面,他的標準也並不很高。甲板倒是時常刷洗,但從來不見打磨或噴漆。食物相當不錯,而且圖林還得天獨厚地與廚師同住一間艙室。理論上說,圖林應該無論晝夜隨叫隨到,去發送無線電信號,但實際上,一切收發全都在正常的工作日里進行,因此他每天夜裡都能睡足八小時。這是個舒適的體制,而皮奧特爾·圖林是個注重舒適的人。
那裡還有一個人。
「好極了。」羅斯托夫向一個侍者招了下手,「你還有些時間,走以前抓緊再喝一杯吧。」他向後仰靠在椅子上,迭起二郎腿。他感到心滿意足:哈桑會照他的叮囑去做。「我盼著回家呢。」
他發出的信號不會幹擾船上的電台,因為他是船上的無線電員,而且,別人也不大可能用船上的設備試圖進行發射。何況,他使用自己的電台時,輸入的信號不會進入船上的無線電室,由於他的設備會調到另一個頻道,他也不會聽到無線電室的正常信號。他能夠發射任何東西,因此,兩部電台會同時接收到,不過,莫斯科給他的回電也會被船上的電台收到,並且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嗨,一條小船有幾分鐘收到信號,這並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圖林只會在船上沒有信號干擾的時候,才會小心地使用他自己的電台。
天色將晚,他趁大多數水手和官員都在吃飯的空當,悄悄溜回自己的艙室,抄起他的航海包,爬上舷梯,來到甲板上。他從船橋下的小艙室里取出一隻手電筒,但是沒有開亮。
「沒意義。狄克斯坦肯定會甩掉原有的船員,換成以色列水手。我得想些別的事情。」
令人傷心的是,這條船與舒適對立,簡直是個魔鬼。他們剛一繞過拉斯角,駛離珉赤和北海,船就開始上下顛簸,左右搖晃,猶如大風中的玩具遊艇似的。圖林感到了駭人的暈船,可他只能忍著,因為他說自己是一名海員嘛。所幸,趕上廚師在廚房裡忙碌,圖林自己也無須待在無線電室,因此,他可以仰躺在他的吊床上,直到那股最難受的勁兒過去。
哈桑的航班在廣播呼叫。他站起身。「我們在盧森堡見?」
那種局面很特殊。狄克斯坦得扮演買主的角色,在賣主向他推銷時,做出一副猶豫不決和不明朗的姿態,而實際上,他九-九-藏-書在希望把佩德拉誘進一種那個德國人不能也不願割捨的關係。他要的是佩德拉的黃餅,但他不打算開口要求。相反,他要盡量把佩德拉推進一種境地,要他依靠狄克斯坦解決他的生計。
廣播系統中傳出最後一次哈桑的航班的呼叫,阿拉伯人站起了身。「沒那麼走運。」他說,「我準備把全部時間都泡在髒兮兮的開羅。」
「何況,你我之外沒人會知道兩份報告不一樣。最終你會得到所需要的全部功勞的。」
圖林說:「我替你保密,你也要為我保密。」
狄克斯坦真想高呼一聲「好啊!」,但是他的臉上只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帕帕郭泊魯斯倒是為我們所知。他是個富有但國籍不明的國際商人。他的主業是做船運代理業務。據信,他總鑽法律的漏洞。我們沒有他的地址。在他的檔案里有可觀的材料,但相當多的部分僅供參考。據信,他曾於1948年與以色列的情報機構合夥做過生意。然而,他沒有已知的政治傾向。
我們將繼續收集涉及清單中的全部船隻的資料。
闊帕列里號和莫斯科之間的交流被美國海軍情報機構的監聽站收聽到並記錄在案。由於使用的是克格勃的標準電碼,他們能夠破譯。但他們僅僅獲悉有人在一條船上——卻不知是哪一條船——在測試他的備用電台,還有一個叫作羅斯托夫的——他們的檔案中沒有這樣一個人——要他保持低頭。誰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於是,他們開立了一份以「羅斯托夫」為名的檔案,把通信記錄放進去,就擱置一旁了。
「我打算帶上瑪利亞和兒子們到海濱待幾天。我們在里加灣有一所別墅。」
哈桑連連點頭:「也許我會吧。」
圖林答:明白。完畢。他不等對方停止,就斷開線路,並把船上的電纜恢複原狀。接通和斷掉裸線,即使用絕緣的鉗子,也要花費時間而且不很安全。他把有些迅速發射連接器放在了船上無線電室設備中間了,下次來的時候,他要裝進口袋一些,帶到這裏,以加速進展的速度。
圖林的無線電設備在他的航海包里,由聚乙烯、帆布和一些絨衣很好地包裹著。然而,他卻無法在他的房間里裝設並開動他的設備,因為廚師和別的什麼人隨時都會進來。他已經在一個無人偷聽的安靜——依舊很緊張——的時刻,用船上的無線電和莫斯科進行了常規的聯絡,但他需要更安全可靠的手段。
「癮君子。」圖林明白了,脫口說。他對毒品不大了解,但是他知道拉夫洛的行為會在下一次靠岸時招致解僱。他鬆了口氣。這件事還能把握。
圖林皺起了眉頭。「你有糖尿病嗎?」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實情,我擔心會把你嚇跑的。我知道你愛我,可是我同樣知道,你才二十五歲,對你而言,愛情會輕易地到來(我卻相反),而容易到來的愛也會輕易地走掉。因此,我就想:輕柔點,輕柔點,在你要她說出「永久」之前,給她一個機會讓她逐漸喜歡上你。如今我們已有好幾周分開在異地,我再也不能這樣繞彎子了。我只好告訴你我的感受了。永久是我的所願,而你現在可能也清楚了。
薩維爾船運公司還以8萬英鎊購買了一艘承重1500噸位的機動船——吉爾·漢密爾頓號。
「如此說來,我們該對斯特羅姆堡號採取什麼措施呢?」
弗·阿·佩德拉在製造其染料的工藝中,實際上並不使用很多的鈾。然而,弗朗茨熱衷於這類賭博:既然價格低廉,他就可以通過精練賺點小錢,而如果鈾的市場好轉——看來遲早會漲價——他就可以大撈一筆。於是他就購進了一些。
巡視了工廠之後,佩德拉開著一輛嶄新的賓士車帶他來到山坡上面的一棟農舍式的寬敞住宅。他們在一扇大窗戶前落座,啜飲著賽科特香檳,而弗勞·佩德拉——一個四十多歲的歡快的美婦——在廚房裡忙碌著。狄克斯坦暗想,把一位潛在的客戶在周末請到家中午餐,多少有些猶太人的生意之道,只不清楚佩德拉是否考慮到了這一點。
他成了一家染料廠的推銷員,只賺小數額的回扣,沒有固定的薪金。1946年時還勉強有幾個客戶,到了1951年,德國的工業正在復興,情況終於有所好轉,佩德拉處於有利的位置,抓住了新的機遇。他在威斯巴登設立了辦事處,那裡地處萊茵河右岸的鐵路交叉點,預期能夠發展成一個工業中心。他的產品清單在增長,簽約客戶的數量也在上升https://read.99csw.com。不久,他就兼售肥皂和染料,並獲准進入彼時主管著駐德美軍佔領區的當地基地。在艱苦的歲月里,他學成了一個投機分子,如果一名美國負責採購的軍官需要瓶裝的消毒劑,佩德拉就會購進十加侖大桶裝的消毒劑,在租來的倉庫里,把大桶分裝成二手的小瓶,貼上「弗·阿·佩德拉特殊消毒劑」的標籤,轉手出售,獲得大宗利潤。
酒水送來之後,佩德拉舉杯慶祝:「祝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哈桑坐下了。
窗戶俯瞰著山谷。下面有一條寬寬的河流緩緩流淌,沿岸邊是一條窄窄的公路。鑲有白色百葉窗的灰色小屋一簇簇地沿河排列,葡萄園順山坡而上,經過佩德拉的住房,直抵山上的森林線。狄克斯坦思量著,若將來我要是打算在寒冷的國度安家,這裏倒是個好去處。
冰涼的海水灑落到他身上,他用雙手握緊欄杆,以免被這瘋狂晃動的闊帕列里號船拋出去。有時候,海水湧上船來——雖不算很多,但足以灌進他的航海靴,凍僵他的雙腳。他巴望著千萬別讓他體會到在真正的狂風中船會是什麼樣子。
弗·阿·佩德拉變成了軍用物資供應商,規模不大,但安全可靠,有利可圖。那座租來的倉庫已經擴建成一座幾棟平房的小院。弗朗茨再婚了,還做了父親。他的原配死於1944年的戰爭轟炸。但他內心依舊是個投機分子,當他聽說一座小山似的鈾礦落價時,便嗅到了一筆利潤。
謹此回復你的g/35-21a號電文,知你需要與我們的r/35-21號電文中涉及的那四條船相關的進一步情況。
圖林問道:「你在這兒幹嗎?」跟著就看明白了。
他們進了維爾赫姆斯特拉斯城裡一家不起眼的餐館,叫了啤酒而沒要葡萄酒,吃飯時要說事呢。狄克斯坦控制著自己的迫切——他應該知道佩德拉才是有所求的一方,而不是他自己。
狄克斯坦事先從他在威斯巴登的旅館里打了電話,約定好見面。他的電話受到熱情的應接。當地的以色列領事館提前告訴了佩德拉,狄克斯坦先生是高級的軍需官,揣著大宗採購的清單,正在前來的途中。佩德拉於是提議在星期六上午到工廠小轉一圈——因為那時候廠里沒人,參觀后在他家共進午餐。
「我希望我們正在這方面進行著。」
「是不是我們就可以成交了?」
我以前從來沒有寫過情書。我印象中到現在為止我也沒稱呼過誰寶貝兒。我必須告訴你,這種感覺好極了。
航海曆上說,那夜有月亮,但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圖林緊靠船舷偷偷地朝船首走去,這樣,他的側影在不白的甲板上就更不容易顯現。艦橋上和駕駛艙里影影綽綽地有些亮光,但輪值的官員關注的是周圍的海域,而不是甲板。
拉夫洛的臉扭曲著,了無情趣地乾笑了一下。
「看看這個吧。」他給哈桑看一篇譯電文。
自:莫斯科中心
「我已經問過松鼠了。到我回到莫斯科的時候,他們就有答案了。」
羅斯托夫苦笑了一下:「是不公平嗎?」
「聽著蠻不錯。」
我是個變化了的男人。這話聽起來是老一套,可說在你身上,就一點不是那麼回事了,而且恰恰相反。如今,在我看來生活已經不同了,表現在幾個方面——有些是你知道的,有些我會在某一天告訴你。目前我身處一座陌生的城市裡,到下星期一之前,我無所事事,連這一點也不同了。倒不是我特別在乎這個。可是以前,我連想都不會想,我可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先前,我沒什麼中意的東西。如今卻總有一些我寧願去做的事情,你正是那個我甘心為你做事的人。我是說和你一起做,不是給你做。嗯,是一起做或者給你做,或者既一起做也給你做。我不打算再扯這個了,不然我會不安的。
在五十年代後期,佩德拉讀到了一本關於化學戰的書,進而贏得了一大筆防務合同,為中和各種化學武器的系列製品提供一系列解決方案。
「有什麼計劃嗎?」
「我明白了。不過我們可以商量一個小一點的百分數。」
「你會像安插圖林到闊帕列里號那樣,也在斯特羅姆堡號安排一個人嗎?」
在希斯羅機場的酒吧間里,大衛·羅斯托夫又要了一輪酒水,決定跟亞斯夫·哈桑賭上一把。問題依舊是,如何制止哈桑把他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開羅的一個以色列雙面間諜。羅斯托夫和哈桑兩個人都要回去做中期述職彙報,因此,現在就必須作出決read.99csw.com定。羅斯托夫準備讓哈桑了解全部情況,然後對他的職業操守提出要求——就是如此吧。反之,就是刺|激他,而眼下,他需要這個人做盟友,而不是可疑對象。
他白天在船上探索時,發現在船首舷窗外側的上方有一處迷宮似的樓層。航海建築師在那裡建造出這樣一個東西,只是為了填充貨倉和船頭之間的空間。主層的進口是一座半隱的小門,下面是一段樓梯。裏面有一些工具,好幾桶吊車用的潤滑油,還有——不知作何用處的——一部鏽蝕的舊割草機。這間主室朝好幾個小些的房間敞開:有的裏面放著繩索、機器零件和用爛紙箱盛著的螺母、螺栓,其餘的小屋除去蟲子空無一物。圖林從來沒見過有人進入這片地段——有用的東西全都存放在船尾,那地方有需要時即可派上用場。
「我們剛開始一起在狄克斯坦的事情上合作時,我跟你很對立。我如今感到後悔,我向你道歉,可是我要告訴你,其中自有原因。你知道,開羅並不安全。在埃及的情報機構中肯定有雙面間諜。我一直擔心——到現在還擔心——你給你的上司的每一份報告,都會通過雙面間諜返回到特拉維夫,這樣,狄克斯坦就知道我們離他有多近,從而採取逃避行動。」
「並不過分啊。」佩德拉爭辯說,「要是你背棄了合同,這個數目還不足以補償我們的損失呢。不過,我們設定的這個違約百分數必須得大到足以制止你們隨意取消合同。當然啦,特殊極端情況除外。」
圖林認出了他。他叫拉夫洛。他十九歲上下,長著一頭亞麻色的頭髮和一張白白的瘦臉。他沒有加入加的夫喝酒的一夥,不過人們時常見到他四下遊逛,眼圈黑黑的,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拉夫洛扭曲著臉笑了一下,然後又了無情趣地乾笑了一下。隨後,他把目光從圖林身上移開,垂到他自己的手臂上,把針頭扎進肌肉。
頭頂上的燈亮著,黃色的燈光投下不停搖曳的陰影。在艙室的中央,有一個背靠潤滑油桶、雙腿向前叉開的年輕的水手。他抬起頭一看,和圖林同樣大吃一驚,而且——圖林從他的臉上看出來——同樣感到愧疚。
德國人輸掉那場戰爭時,弗朗茨·阿爾伯里奇·佩德拉的生活就毀了。他在半百之年,身為德國軍隊的職業軍官,一下子無家可歸,一文不名,而且失了業。於是,和千百萬其他德國人一樣,他重新創業了。
佩德拉說:「好啦,我覺得我們能夠接受你的條件。」
狄克斯坦從椅子旁邊拿起他的公文包,打開了:「這是對產品規格的要求。」他說著,遞給佩德拉一張清單,「再加上數量要求和時間限度。你需要時間跟你的經理們商議,得出你們的總額——」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講這一切。我真正想說的是:我愛你,我想和你一起度過我的後半生。我知道我們再過幾天就見面了。我遲疑不決地告訴你,不是因為我沒拿定主意,而是……
他穿的是膠鞋,但他還是戴上了橡皮手套,為下一步行動多做一點準備總是有備無患。船上無線電杆的電纜穿過他頭頂上沿船頭甲板的一根管子。圖林用他從引擎室偷來的一把小鋼鋸,把管子六英寸長的一段鋸掉,露出了裡邊的電纜。他從電源纜線上取出一個端頭連到發報機的電源輸入插口,然後用桅杆上引下的信號線連接到他的電台的插口上。
星期二上午,弗朗茨·佩德拉的秘書給納特·狄克斯坦所在的旅館打了個電話,約他共進午餐。
「我大概該解釋一下我在尋找什麼。」
買進大桶裝的,再分裝成小瓶,這在購買原料加工製造中只是一小步。第一桶弗·阿·佩德拉特殊工業用清潔劑不再被簡單地叫做「肥皂」,而是在同一座租來的倉庫里經摻兌后重新合成,最後轉賣給美國空軍,用來維護飛機引擎。公司業績遂蒸蒸日上。
佩德拉臉上放光。「這麼說。」他說,「咱們來真正地喝一杯。服務員過來一下!」
機動船斯特羅姆堡號,2500噸位,荷蘭船主,在荷蘭註冊,最近易主。一個名叫安德烈·帕帕郭泊魯斯的船舶代理人以150萬西德馬克的價格為賴比瑞亞的薩維爾船運公司購買了該船。
讚賞,羅斯托夫心想:他喜歡這個。「然而,你現在已經全面深入我們的內部計劃了,因此我們要商討的是,如何防止你所掌握的情報不致返回到特拉維夫。」
「嗯……」羅斯托夫喝光了他的酒,把杯子放到桌上,「我猜想他拿到斯特羅姆堡號,才能夠實施對闊帕列里號的具體策劃。」
羅斯托read.99csw•com夫動手把回函撕成碎片。「全都在這樣那樣的檔案里。斯特羅姆堡號出售一事會在倫敦勞埃德船廠的通告里。我們在賴比瑞亞的參謀中有人會從蒙羅維亞的公告中獲得薩維爾船運公司的詳情。我們在紐約的人從電話簿中得到了鍾的地址,而帕帕郭泊魯斯的個人情況在莫斯科的檔案中有所記錄。這裏邊除去帕帕郭泊魯斯的檔案,沒有秘密可言。解決問題的首要竅門就是要找到可以去哪裡詢問這些問題。松鼠們精通此道。這全是他們的工作。」
納特·狄克斯坦當即喜歡上了佩德拉。那個德國人年及七十三歲,精神矍爍,頭髮未謝,雙目閃光。他們在一個星期六相會。佩德拉穿著色彩鮮艷的夾克和黃褐色的褲子,說著一口帶美國腔的流利英語。他給了狄克斯坦一杯當地產的賽科特香檳。
他決定再拖進來一個硬紙箱,擋在他那電台的前邊,這樣就會避開那些無意瞥來的目光。他打開門,用手電筒照進主室,頓時大吃一驚。
羅斯托夫把碎紙片扔進一個大個的玻璃煙灰缸內,點火燒掉。「你們的人也該使喚松鼠的。」他補了一句。
佩德拉點燃一支雪茄。他煙癮很大——能活這麼大年紀真夠萬幸的。「你說工廠小,小嗎?」
「是這裏的風光,還是你的工廠?」
上校同志:
如果狄克斯坦是個真正的軍需官,這次參觀之後,他就會託詞不再做這筆生意了,那座工廠缺乏德國效率的閃光的示範形象,不過是拼湊起來的幾間破舊小屋和充滿刺鼻惡臭的大雜院。
「不是。」哈桑承認說,「你理應得到大部分功勞。」
「這裏的風光棒極了。工廠比我預期的要小。」
「我們知道斯特羅姆堡號現在哪裡嗎?」
今天是星期日,我在陰冷的下午獨自一人待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裡。這座小城相當漂亮,有很多公園,實際上我現在就坐在一座公園裡,用能夠找到的一支漏水的圓珠筆和一些差勁的綠色信箋給你寫信。我的板凳在一座奇特的亭子里,上面是穹頂,周圍是希臘式的柱子——像是沒有完成的建築,或者在英國鄉間花園中你會看到的那種維多利亞設計風格的消夏別墅。我面前是一片平整的草地,點綴著一些白楊樹,我能聽見遠處的一支銅管樂隊演奏著愛德華·埃爾加的什麼作品。公園裡到處是人,他們帶著孩子和足球還有狗。
我們在紐約的人訪問了鍾先生。他說,羅伯茨先生從街上來到他的辦事處,沒有留下地址,並且用現金付費。他看上去像是英國人。詳細描寫在這兒的檔案中,但無甚助益。
「是的。」
佩德拉繼續說:「我一會兒就給你報價,是有條件的。我們需要一個為期五年的合同。我們會保證頭十二個月的價格,之後,價格會隨著國際市場上某些原材料價格的波動而變化。若是背棄合同,將有相當於一年供應價值的百分之十的罰金。」
「請吧。」
起初兩人都互存戒心。畢竟,他們在那場對兩人都殘酷無比的戰爭中曾經敵對作戰。但狄克斯坦一貫相信,敵人不是德國,而是法西斯,他只擔心佩德拉可能會不安。看來佩德拉一方也有同感。
致:大衛·羅斯托夫上校,通過倫敦站
那些鈾屬於比利時的一家公司,叫做化學總會。該公司是經營比利時非洲殖民地比屬剛果豐富礦藏的一家企業。在1960年的撤離期間,該公司堅持未走,但在獲悉留下的公司最終仍會遭到驅逐之後,該公司趕在閉關之前全力以赴地將儘可能多的原材料海運回國。在1960年至1965年間,該公司在靠近荷蘭邊境的自己的精鍊廠里寄存了大量的黃餅。不幸的是,此時禁止核試驗條約簽署了,當該公司終於從剛果遭逐時,已經沒有幾家鈾的買主了。黃餅待在密封的地窖里,耗散了本已不足的資金。
弗勞·佩德拉從廚房走進來,說:「飯做好了。」
回電是:保持低頭,直到有情況。羅斯托夫。
哈桑點點頭:「你有什麼建議嗎?」
狄克斯坦研究著那張單子,然後說:「這價格接近我們的預期。」
佩德拉的眼睛睜大了。「這就是說……」他挑選著字眼「……一筆大宗訂貨。」
「在那兒很愉快——可沒你要去的地方暖和。你到哪兒去——亞歷山大嗎?」
N.
「這可是個花費挺大的計劃。」
當他到達船首,進入那個廢棄的小艙房時,已經全身濕透,凍得瑟瑟發抖。他關上了身後的艙門,打開https://read•99csw•com了手電筒,尋路穿過分隔的艙室,進了主室邊的一間小艙,順手帶上了艙室門。他脫下油布雨衣,在毛衣上擦乾並捂熱手指。然後他打開了那個口袋,取出發報機並把它放到一個角落裡,用一根電線穿過甲板上的吊環,繫到艙壁上,再用一個紙箱把它楔緊。
狄克斯坦想說:「成!」並且就這筆交易握手,但是他提醒自己繼續扮演他的角色。「百分之十太苛刻了。」
他叫通莫斯科后便發出:檢驗備用的發射機。
日期:1968年9月3日
圖林是個會搭建安樂窩的人。每當羅斯托夫從使館遷進旅館再轉移到他的安全住所,而忽略了圖林處境的時候,他就要自建起一處基地,一處讓他感到舒適、熟悉和保險的地方。在他執行自己喜歡的固定監視任務時,他總會找到一把寬大的扶手椅,擺在窗前,在望遠鏡後邊坐上幾個小時,心滿意足地吃著大袋的三明治,喝著蘇打水,隨心遐想。在這條闊帕列里號上,他已經找到了一處小天地。
佩德拉聳了聳肩:「一切都可以商量。你先看看這張報價單。」
羅斯托夫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亞斯夫·哈桑在撒謊。

——莫斯科中心
「我讚賞你的直言不諱。」
圖林答:在等候,但要抓緊。
「好吧。」哈桑說,「我含糊點就是了。」
「嗯,你怎麼想?」
「我聽說你是個易於合作的好人。」狄克斯坦說。
薩維爾船運公司於今年8月6日在賴比瑞亞企業服務有限公司的紐約辦事處登記,以五百美元一股的資金開業。持股人為紐約的一位律師鍾利先生和一位名叫羅伯特·羅伯茨的先生——他們的地址統一由鍾先生的事務所保管。賴比瑞亞企業服務公司按照常規為對方提供了三名董事,這三人都在當天立即辦了辭職手續,來新公司任職。前面提及的帕帕郭泊魯斯接手成為董事長和總經理。
「我不敢說。我會通知你的。聽著,有些事情我得說說。還是先坐下吧。」
哈桑還是沒有被說服。「我會像你一樣坦率。要是我照你的辦法去做,我的報告不會像你的那樣給人深刻印象了。」
他對自己這一晚上的工作感到心滿意足。他已經建好了他的小窩,打開了聯繫通道,而且無人發覺。他眼前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潛伏堅守,而潛伏堅守正是他之所好。
「我擔心對你來說可能太大了。」狄克斯坦嘴裏這樣說著,心裏叮囑自己:千萬別說定!
哈桑說:「你估計狄克斯坦躲在薩維爾船運公司的背後吧。」
狄克斯坦心想:就是啊,沒錯!可嘴上說:「還不成,這隻意味著我們可以做生意了。」
「那倒不一定。我們還沒有具備那種大規模的生產能力,只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接到過那麼大宗的生意。我們當然擁有管理和技術資格,有了大企業的訂單,我們就可以得到資金來擴大生產……那全看數目了,真的。」
「他還可以再把船賣掉嘛。不過,他也可以在劫持闊帕列里號的時候利用斯特羅姆堡號——到目前為止,我還看不清他怎麼干。」
水手艙內通風不良,且熱氣蒸騰,所以沒過多久,上側便潮濕起來,居住艙的甲板上掛滿晾曬的濕衣服,空氣益發不堪。
這些話聽起來沒有一句像是原本的意思。我想告訴你我的感受,可我無法把話說清楚。我想讓你知道,我每天都要描繪你的面容多少次的那種心情,看到一個滿頭黑髮的苗條姑娘,就毫無道理地希望,那姑娘可能就是你,一直想象著你會對一片景色、一條報紙標題、一個牽著一條大狗的矮個子男人、一件漂亮的衣裙,說些什麼,我想讓你知道,當我獨自躺在床上,我因為需要觸摸你是多麼痛苦。
他打開他自己的電台,呼叫莫斯科。
哈桑把那張紙還給羅斯托夫。「他們是怎麼掌握到這些東西的?」
狄克斯坦熬夜研讀一本化學工程的教科書,準備好了幾個有關攪拌器和緩衝板、材料處理和質量控制,以及包裝方面的知識性問題。他依靠語言障礙來掩飾任何外行的失誤。看來還算行之有效。
「你自己去揣摩吧。不會對你有害的。你甚至可以得到創建這項工作的職位,對你的前途大有幫助呢。」
拉夫洛左臂的衣袖卷到了肘上。在他兩腿之間的圓盤上有一隻小藥瓶、一個表面皿和一個小防水袋。他的右手握著一根皮下注射器,他正要用來給自己注射。
佩德拉微笑著聳聳肩:「都是。」
哈桑面露不安:「還剩下什麼可以報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