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8
我感到頭部被大鎚一陣猛擊。我抬起手，用指尖用力揉太陽穴，腦子裡一片空白。
「皮特，小心！」身後傳來里奧的喊聲。
「不知道。」蘭迪說，「湯姆正在找，有可能這個小孩兒通知瑪麗了，但是我肯定那個老頭兒被逮了個措手不及。」
我感覺刀尖已經抵住了我的眼球，只能閉上眼。有那麼一會兒我覺得一個眼珠子也是可有可無的，只要不碰我的手指就行。我可以安玻璃眼球，只要能彈鋼琴。
「那我先挖你的右眼，然後讓你吃掉。」
「快走。車鑰匙在夾克里。快走！叫警察！」
我感到很奇怪，但看到里奧的眼睛盯著我，我似乎明白了。我把手放在墊子上，開始按壓。他開始一圈圈綁自己的腿。這會兒我們的頭離得非常近，而蘭迪正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等弗蘭克從夾克里找香煙和打火機。
在此之前，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但是，我看到他跨進門，用槍指著里奧的頭，里奧舉起雙手往後退。這不是幻象。
「快點兒！」里奧低聲說，「他來了。」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他舉起了槍。
「讓他說！」我大叫，「我想知道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你們把我的家人置於險境，這群混蛋正在去找他們的路上……」
「我有一把左輪手槍。」里奧小聲說，「在我的右腳踝上，拿去，現在他看不到你，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接過手槍，鋼鐵的觸感讓我感到心安。如果可以選擇，我會像一座雕像一樣坐在兩個沙發之間一動不動。但我的孩子和朱迪可能正在遭受曼儂和大胖子的折磨，可能已經太晚了，但只要老天還願意給我們一次機會，我應該趕緊抓住它。
開門的是里奧。這一次我甚至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便推門走進屋，帶著一身的水和泥沙踩在他的地毯上。
玻璃外面商務車的燈光很快亮了。透過門縫我看到車就停在幾米外的花園後面。看來他們並沒被我騙，沒走多遠就折返回來了。不過這也意味著朱迪和孩子們暫時安全，一切都還有希望，我鬆了口氣。
蘭迪看著我，用槍比畫了一下。
「弗蘭克？」
「皮特！」里奧吼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來這兒幹什麼？」
「孩子們，里奧，他們在哪裡？沒時間了。他們在這裏對吧，我們要保護他們。」
「很好，你一定以為沒露出馬腳吧，我的鄰居。」
湯姆從車庫回來了，他說一無所獲，有可能有人從廚房後面的門出去了。
「我們當然知道您是誰，里奧·布蘭查德。您也非常清楚我們是誰，在這裏幹什麼。所以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告訴我，你的老婆在哪裡？」
里奧臉色蒼白。
「另一個你也射中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誰？」她再次重複了這個問題，看來他們真的很震驚。我心裏竊喜，笑出了聲。緊接著，我的臉上挨了好幾個巴掌，灼燒得厲害，曼儂又抓著我的頭往地板上撞。
「這怎麼跟我無關！他媽的！」我大叫，「你一直以來都騙我說你在一家酒店老實本分地當保安，現在呢？現在我們都快死了！」
「我的孩子們呢，里奧？」
「我來。」他說，「你抓住墊子。」
「你想想辦法，該死的。」
是里奧，他也倒在地上。
然後我朝里奧撲去。我知道會傷到他，但我從他受傷的膝蓋上掠過，正好撲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襯衫就朝他喊叫。他確實很痛，號叫了一聲。蘭迪在我身後笑，但馬上讓我離里奧遠一點。我們還聽到弗蘭克在門邊喊了些什麼。就在這時，我看到里奧把手滑向坐墊下面，抓起左輪手槍對著我的腹部。這是關鍵時刻。我被推到地板上，隨即聽到頭頂上響九-九-藏-書起爆炸聲。「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便傳來痛苦的呻|吟。
最後，他的腳鬆開了。
「感覺怎麼樣？」蘭迪問，長長地吐出一口煙，明顯更加放鬆了。
「我叫里奧·柯根，你們認錯人了。」
我朝廚房跑去，那裡有電話，但被地毯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我想叫出來，但是只能發出像受傷的動物一樣哀號的聲音。
「挺好，」我回道，「他能堅持。」
「不會的，」他回我，「雖然這是小說的標準結局，但今晚會死的是你們，我們要慢慢地折磨你們，想先讓誰死就先讓誰死。我還要玩玩你們的老婆和女兒。弗蘭克也要，對吧弗蘭克？」他吼道，把煙從口中拿出來哈哈大笑。
「真不知道，我發誓進屋的時候沒看到她，有可能真的在倫敦。」
「我需要一根止血帶，不然我會死的。」
大胖子湯姆快步跑下樓梯。
她走近了，在我面前蹲下，手裡攥著一把閃閃發光的短刀，對準我的右眼。
「女的呢？」她問。
「別緊張，皮特，他們完好無損地和朱迪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你出院了？」
「他們在你家裡，皮特。」瑪麗站在門口說，「他們和朱迪一起去你家拿過夜的衣服，很快就回來。」
蘭迪坐在我們面前，一隻手握著槍放在腿上。里奧在我身邊痛苦地扭動。看來傷口已經按壓止血了，但他開始發抖，牙齒直打戰。
「弗蘭克，女的不在屋裡，你再轉轉看有沒有什麼發現。這位鄰居可能知道些什麼。」
「閉上你的臭嘴，不然我來讓你閉嘴！」里奧說。
「里奧！」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以為他會立刻殺了里奧。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我閉上眼等待著聽到一聲槍響。然而並沒有。蘭迪把里奧逼到沙發上，用槍柄將里奧打暈過去。
「別動，你這狗娘養的自作聰明的傢伙。」
我轉身一看，弗蘭克正渾身顫抖地站在廚房門邊。他肯定是在追殺我們的時候走了相反的方向。他朝從藏身處站起來的里奧開了一槍，射中了，里奧摔倒在沙發後面。就在此時我對著弗蘭克連開了三槍，但只有兩槍射出了，子彈已經用完了。
「照我說的做！」她喊道，「再上樓看看是否有開著的窗戶，然後毀掉那台該死的收音機！」
「右膝。」
「你們早就知道了，」我說，「那為什麼不早下手？」
「你試試看！」我喊道。
「喂，皮特……」我聽到有人在我身後說話。
我跑過去撿起那把槍。弗蘭克還活著。他顫抖著、抽搐著，像一個電池快要沒電的人偶。一小圈血跡已經開始在他頸下的地毯上逐漸擴大。他在看著我，我想殺了他，但我做不到。我看向里奧，他的一條胳膊被射中了，正在艱難地按壓傷口。
「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我不知道。」我拚命反抗。
「門沒關嚴，我敢打賭有人溜出去了。」
「等等！」曼儂說，「我們不想他流血而死。湯姆，你怎麼說？」
他的腳踩在我的頭上了。那時我開始嘔吐起來，因為他使勁地用他的腳踩我的頭骨。我認為這是結束。我覺得我的腦袋會像一個西瓜一樣爆炸。
「不，不著急。」曼儂回答說，「我去看看另一個房子里都有誰，家庭聚會可能是真的。」她那雙美麗又邪惡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睫毛、眉毛以及臉部表情……顯然這一切都被曼儂捕捉到了，「是的，是的，我認為真的有這麼個聚會，他看到我們做的事應該就不會這麼勇敢了。我們可以把那些人都帶來，大家一起玩玩，直到他們告訴我們瑪麗在哪裡。」
「告訴我那個女的在哪裡，否則我一個一九*九*藏*書個挖出你的眼珠子。」
「我覺得是，但我不確定。我好像看到他倒下了，但消失了，可能還活著。我現在動彈不了，你能去看一眼嗎？」他說著把槍遞給我。
曼儂拿起對講機，另一端傳來風聲。
「他們沒時間報警。」蘭迪插嘴道。
「是的……是的……因為暴風雨來了，我以為……還以為是『那個晚上』。事實證明我猜對了，我在『安迪家』碰到他們了……里奧，我夢裡的那些人，他們來了。那個女人……那些男人……以及那輛商務車。他們來了！我嘗試著提前來通知你們，但是中途出了點事故……他們在路上發現了我，不過他們被我騙了，我告訴他們這是我家，他們把我載到這裏來的。我想的是先跟你們匯合，那朱迪和孩子們在哪兒呢？他們不在旅館，聽說是在這裏和你們在一起。」
她揪住我的頭髮，將我的頭狠狠向地上撞去。然後站起來呼叫湯姆。
弗蘭克沒有應答。
里奧用手捂住膝蓋，血順著手指流下來，浸濕了褲腿。
「叫醒老頭子。」她拿起對講機喊道，「弗蘭克，那女人可能在海灘上，你去看看。」
她把一個小物件放到我眼前，是GPS定位儀器，屏幕上顯示著特雷莫雷海灘的詳細地圖。小紅點在「比爾之齒」的右邊，指示的地方就是里奧和瑪麗家。
曼儂並不想那麼快見血，她拿起對講機呼叫弗蘭克，弗蘭克說已經檢查了一圈房子周圍，但什麼都沒看到。她問他有沒有可能已經逃到海灘上了，弗蘭克回答說有這個可能。
但是曼儂一言不發，她在推算這個可能性。她在想警察是否能迅速趕來。如果有人用手機報警了，警察可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沒告訴你們的鄰居嗎？」蘭迪說著轉向我，「你的朋友們可能對你撒謊了，他們肯定編了一個美化自己的故事。但他們不過是告密者和小偷，所以他們要付出腦袋開花的代價。」
「里奧，該死的，我說的是實話！」我吼道，「孩子們到底在哪裡？」
「里奧，那不是我的幻想，」我竭力掙扎。他沒有看到任何光亮？但加油站的姑娘的的確確看見他們了，他們是真實的……「現在外面有四個殺人犯，一旦他們意識到被我欺騙了，他們一定會來殺了我們三個。告訴我孩子們在哪裡，里奧。」
「樓上什麼都沒有，我去車庫看看。」
「用你的襯衫，皮特。」里奧精疲力竭地說，「你脫下來綁在我膝蓋上，這就夠了。」
我讓步了。
「你們不應該做『那件事』的。現在要為你們的背叛付出代價，布蘭查德先生，你的鄰居一家也要為你買單。」
蘭迪扇了里奧幾個耳光，里奧一側臉頰的傷口流血不止。不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蘭迪便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武器對著我們。
我覺得其餘的人可能還跟我在思考同一個問題：一個65歲的女人真能在15分鐘內跑兩英里嗎？我對此表示懷疑，但如果她做到了（我為此祈禱），朱迪和孩子們就有更多的機會。
我一動不動地靠在門上，隱約聽到另一扇門輕輕關上的聲音。我知道，廚房連接著車庫，可以一直通向海灘。
「別多管閑事。」里奧生硬地回答， 「這跟你無關，皮特。」
瑪麗身穿紫色睡衣，出現在廚房門口。我儘可能用最快的語速向里奧講了事情的經過，但是不免緊張得結巴。
我注意到曼儂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真的。」我也跟著求他。
蘭迪把香煙叼在嘴上，雙腿舒展地放在沙發茶几上，角几上有個小檯燈，邊上放著幾張照片，他拿起其中的一張，然後吹了吹口哨。
「該你了。」
那個法國read.99csw.com女人站在門口，掃視了一眼屋內。我倒在地板上，雙手捂著肚子用力呼吸。湯姆把我打得半死。躺在沙發上的里奧動了一下，神志不清地說著胡話。他還活著。蘭迪脫掉了外套坐在對面，安靜地控制著我們，他把槍丟在一旁的沙發上，在口袋裡翻找什麼。
「你一眼就看穿了我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說了不知道，我到的時候只有里奧在。」
我看到蘭迪的鞋子在桌子下打著轉，身體倒在沙發上。他的臉正對著我，眼鏡有些損壞了，可以看到他已經失去了活力的眼睛，嘴裏叼著的香煙還在冒著煙。
「您現在能聽懂我們說的話了嗎，布蘭查德先生？」曼儂提高了音量，「您最好快點兒。」
我驚訝地看著他，心想：你聽了我的話，你這個倔強的老頭。感謝上帝。
「安靜點！」蘭迪吼道。
我的聲音在發抖，事實上，我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在商務車裡聚集的緊張正在尋找爆發點，我想痛哭、喊叫，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們，一手一個摟在懷裡。
我只能看到她灰色的拖鞋，但我知道里奧和瑪麗一定在交換眼神。我敢肯定里奧一定在用手勢告訴瑪麗：我們先讓他鎮定下來，然後再叫救護車。
我打開車庫，坐上里奧的越野車，啟動車子駛向那片黑暗之中。
我沒再猶豫。里奧的夾克就在門邊，鑰匙就在裏面。我走出門，意識到車在車庫裡，還發現弗蘭克的對講機落在門廳的樓梯上。他剛才有時間給他的同夥通風報信嗎？
里奧穿著牛仔褲和格子襯衫，震驚地看著我。
「求求你了，瑪麗……」
里奧瞅了一眼瑪麗，彷彿在說：回廚房裡給醫院打電話。
「你今晚死定了，蘭迪，」我說，「我向你保證。 」
「這就是布蘭查德女士嗎？天啊，確實不錯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煙灰彈在客廳的地毯上，「雖說她現在年紀稍微大了一點，對吧？但不管怎麼說確實是個美人，或許我跟她能單獨待一會兒……」
如果他躲在門邊，那他肯定在我看不到的另一邊，除非子彈能穿過牆壁，否則我是無法射中他的。我停下來幾秒，然後想得更清楚了：我不能在這逗留，孩子們就要被謀殺了。就像自殺式襲擊那樣，我站起身來舉著槍向大門跑去。跨過門檻的時候胡亂地瞄向左邊開了兩槍。這個夜晚充滿了硝煙和火藥味。我探身看了看，並沒有人。
我害怕極了，絕望到了極點，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蘭迪身後，湯姆也滿身濕透地出現了，他胖得就像一堆肉。他穿過客廳向我走來，一句話不說，一腳狠狠地踢在我肚子上。我彎下腰，覺得五臟六腑已經破裂了。
「好吧，你幫他止血。但你不能離開沙發。」
我快速脫下襯衫，準備綁住里奧的傷口。當我準備好一切，里奧做了一個手勢。
「關上門！」我用外套的袖子擦了擦眼睛，喊道。
曼儂站起身來走向沙發。
「老頭子的血快流幹了。」蘭迪大聲說。
里奧走到窗前望向外面，我也照做。外面一絲光也沒有，這確實很奇怪。他們至少應該看到車開著燈從遠處開過來。
湯姆和曼儂走出門，蘭迪和弗蘭克守著我們。我們聽到商務車的發動機聲響，透過客廳窗戶看到了車燈亮光。不一會兒，車的轟鳴聲逐漸遠去。我猜想這輛車現在應該全速開向「比爾之齒」，然後會全速下坡開到我家。看來故事的結局沒有改變。
我看了看里奧，意識到有蘭迪在我倆之前用槍對著我們，成功取出那把左輪手槍並朝他開槍是幾乎不可能的，除非我們能用某種方法分散他的注意力。應該有某種方法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九*九*藏*書。
「做你的白日夢，混蛋！」里奧說。
「好吧，哥們。我們本不想殺你，但你不說實話我們可就不能保證了。那個女人在哪兒？」
該來的還是來了。門瞬間被砸開，推翻了門口的衣架以及掛在上面的所有衣服。風像一隻兇惡的魔爪伸進客廳。可能一開始我們都還以為是颶風，直到看到渾身濕透的蘭迪拿著槍進來。
「那女人一定就在周圍。廚房裡擺滿了鍋碗瓢盆，烤箱里還有一個蛋糕。我敢用我這枚銀戒指打賭這個老頭連做漢堡都不會。那個傢伙應該提前通知了她，要麼她聽到我們進屋自己溜走了。」
她點點頭，轉身消失在廚房裡。我轉過身來問里奧要他的車鑰匙，但我看到他已經在門口，手裡拿著棕色的飛行員夾克。
當蘭迪坐到沙發上，里奧趕緊晃了晃右腿，好讓褲腿重新蓋住腳踝上的子彈盒。
「閉嘴！流氓惡棍！」里奧嚷道。
「但我怎麼……」我說。
「你們沒時間了，」我說，「我們已經通過收音機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蘭迪仍站在門口和弗蘭克調侃外面「瘋狂的天氣」。狂風和海浪的噪音阻止了他們聽到更多的聲音。另外，也許他們認為一個腿部受傷的60多歲的老頭和被暴揍一頓的40多歲的中年人對他們兩人來說構不成威脅。
蘭迪看著這幕樂不可支。
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能感覺到蘭迪的槍正瞄準我們，他的手速比我快一千倍。於是我迅速把槍藏在里奧腿下的沙發坐墊下方。里奧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的一個手滑就可能讓子彈從後方飛來。
「我去看看，該死的！」
在家裡……他們在家裡……是我把殺人兇手親手送到了我的家。商務車可能現在已經到我家了。那把刀，那個大胖子有一把該死的大刀，就像我夢到的那樣。他們現在正包圍著房子，準備進去了。朱迪已經看到車了，或許她已經出門看是誰了。
我覺得里奧已明白了我的意圖。也可能他並沒有明白我的意圖，嚴肅地說了這句話。不管怎樣，他的反應正如我所願。
「他在說什麼，里奧？」我開始插話，「你們做了什麼？」
看來我「期待」的眼睛手術不得不推遲了，我鬆了一口氣。湯姆架著我的胳膊，像舉起一盒牛奶一樣把200磅的我抬起來扔到沙發上。
湯姆衝上樓，我們很快便聽到砸東西的聲音。與此同時，曼儂在我們面前討論計劃：必須迅速轉移。蘭迪和我們一起，弗蘭克帶著對講機留下來監視，湯姆和她會去我家裡看看。他們雖然懷疑是否有聚會，但還是要小心行事。他們認為如果瑪麗從後門逃走，也許已經到了。
「他媽的！」曼儂罵道。她從腰帶上取出另一個對講機之類的東西。
曼儂看著蘭迪。
故事會有一個新的結局嗎？
「撒謊！」蘭迪說，「另一隻膝蓋。」
「該死的，應該落在加油站了。你真的沒帶煙嗎，湯姆？」他喊道。
曼儂轉身朝我走來。我蜷縮著準備迎接另一腳，但她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抓住我的頭髮將我的臉抬起來，好讓我們四目相對。
我慢慢地探出頭，把槍舉在鼻子前，隨時準備開槍。弗蘭克不在那裡，至少從我的角度看不到他。大門開著，能看到門廳的一部分空間，外面雨仍舊下得很大。弗蘭克在哪呢？
這時候蘭迪起身，一邊拿槍對著我們，一邊朝客廳走廊走去向弗蘭克討煙。
蘭迪拿槍對準我的腦袋。他盤著腿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像舉著一杯香檳，他就要殺我了。
曼儂放下手，搭在蘭迪肩上。
「進來吧，曼儂。一切順利。」
我用一隻胳膊撐地，勉強抬起頭來，只見瑪麗漂亮的臉蛋因巨大的恐懼而變得扭曲九_九_藏_書。不僅僅是因為看到我渾身沾滿水和泥跑到他們家來找孩子，還有別的東西，她被我說的事情嚇到了。
「唉！要保持優雅啊朋友。而且關鍵要聽你老婆的意見，可能我一用槍對著她的頭，她就乖乖地寬衣解帶讓我開心開心了。你有女兒吧，鄰居老哥？」
「聽著，皮特，」他努力克制著驚訝和擔心，「你是說有人用商務車載你來的？但我沒看到外面有亮光接近這裏。」
蘭迪精確地移動槍管，在我們躲避之前扣動了扳機。隨著一聲巨響，里奧突然向前撲倒，雙手抓住膝蓋撲倒在茶几上。我趕忙抓住他的肩膀，扶他起來坐在身後的沙發上。里奧緊閉著嘴，彷彿牙齒都要被咬碎。
「我說您搞錯了，」 里奧堅持說，「我不叫布蘭查德，我叫柯根。你們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我只是一個美國遊客……」
「媽的！」弗蘭克說，「你就不能堅持到我們幹完這件事嗎？」
當然，現在瑪麗朝你家跑去了。她會去敲你的門，但是現在你不在家，所以故事的走向已經改變。
接下來的幾秒我都躺在地上。又響起兩聲槍響，其中一顆子彈打碎了玻璃，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朝著花園的一扇窗戶。
但湯姆沒有聽見，他正在樓上搜查。不斷傳來傢具倒地、玻璃破碎的聲音。他應該在找瑪麗。
「打電話，」我抬起頭對瑪麗說，「我們必須警告他們。」
好在我運氣不錯，射中了他的脖子，只見他的血噴涌而出，濺到門框和客廳玫瑰色的牆上。大下巴弗蘭克在站立了兩三秒后倒下了，槍從他手中滑落。
我張嘴剛想說話，胃裡湧出一口嘔吐物，沿著下巴流下來：
「湯姆，找到收音機。」
蘭迪再次把槍放到眼前瞄準我的頭。
「可能蘭迪和湯姆進屋的時候她就逃了出去，趁我們還在車裡跑向了海灘。」
「我開槍咯？」他問曼儂。
我的身體向里奧傾斜，雙手固定住坐墊，此刻蘭迪看不到我的手，於是我的一隻手順著里奧的右褲腿慢慢向下移動。沙發很低，所以我幾乎彎下了腰，直到摸到他的腳踝上有個略微鼓起的東西。
「瑪麗，請你相信我。一切都會在今晚發生，替我給家裡打個電話，求求你……相信我！」
我站在廚房門附近，不斷向後退，直到我的背碰到了門框，蘭迪用槍對準我。
「什麼也沒看到，我再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弗蘭克的聲音從暴風雨中傳來。
我快速掀開他的褲腿摸到手槍粗糙的手柄，我抽出槍，握在手裡，緊接著聽到蘭迪靠近的腳步聲。我看著里奧，他也看著我，我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無法說出來。我該怎麼辦？現在開槍？
我看了看周圍，希望看到朱迪、孩子、瑪麗他們都在客廳里，喝著熱巧克力玩拼字遊戲。但他們不在。
里奧吃驚地看著我，我用冰冷的眼神回看他。
「皮特，我們為什麼不坐下來聊聊呢？」
「布蘭查德先生，能聽到我說話嗎？」 曼儂說。
「裏面他媽的怎麼了？」弗蘭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最好從沙發的左邊走，那裡躺著蘭迪的屍體。我向後爬去，里奧為了給我讓條路，移到我們之前坐的沙發後面。
「曼儂。」
「該死的婊子。」里奧咬緊牙關說，「瑪麗去倫敦看望一個朋友了，一周內都不在，你們白來了。」
「不！」里奧喊道。
「我討厭下雨！」他說著把腳踩在我的臉上，「我的鞋不防水，都怪你這個蠢貨, 現在被毀了!」
「在樓上的房間里，但收音機沒打開，他們沒時間……」
里奧花了幾秒鐘看向她。
我躺在地板上，看著前面。里奧倒在沙發上，頭部在流血，可能已經死了。蘭迪正在用手機打電話，外面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