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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六世與一世

第十六章 六世與一世

繁星為你閃耀
宮廷的假面劇具有某種表現主義的感染力。如果說舞美設計、劇本和音樂都出自專業人員之手,演員則通常是有地位的業餘愛好者,即那些喜歡賣弄自己健美身段和嘹亮歌喉的貴族。大眾舞台上以童伶去坤角的清規戒律並不適用於假面劇,於是太太小姐們便興高采烈地在舞蹈和優美的亮相中盡情顯露自己那潔白如凝脂的胸脯,乃至大腿。安妮王后是個非常活潑的丹麥女子,她在一出關於十二女神的假面劇中穿了一條非常短的裙子,一位觀眾說:「我們可以看到女人原來也有腳有腿,這我可是從來都不知道的。」這些精彩的表演並非總是按劇本的設計進行,有時台上的男男女女都會喝得酩酊大醉——大概是受到丹麥人的影響——他們不但把尚能記住的幾行台詞說得含糊不清,而且還任意傻笑,倒在台上或乾脆下台去嘔吐。丹麥國王也是一位酒仙,他來訪時英國王室款待他看假面劇,那是一場大發酒瘋的戲,由他自己的女兒率眾登台表演,個個目光獃滯,不斷打嗝。這樣的演出自然會使編劇感到沮喪,但是他們也會像好萊塢的編劇一樣,儘管沮喪的原因各不相同,想到自己那份相當可觀的稿酬,也就高興起來了。
皓月冰清,
執弓的童兒在照料,
英格蘭人曾經盼望新王朝會給他們帶來和平與安寧,如今詹姆斯朝終於開始,卻莫名其妙地使他們大失所望。倫敦城內充斥著野心勃勃的蘇格蘭人。王宮依然富麗堂皇,但是英國的魅力似乎已從全國的生活中消失。沒有任何諸如以海上軍事力量保障英國宗教改革的重大問題足以在英國人的血液中注入新的活力。鼎盛時期已過,榮耀竟成為往事!
等到那火龍把你超!
待白晝的鳥兒和鴻運來到!
他的母親彭勃洛克伯爵夫人在1603年是四十二歲,美麗、寬厚、飽學,可謂女中完人,不亞於她的胞兄菲利普·錫德尼爵士;這位男性中的完人雖已作古,卻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兄妹二人曾在威爾頓府合力用散文創作田園傳奇《阿卡狄亞》。威爾頓府是索爾茲伯里附近的一座鄉間別墅,它一如約翰·奧布里所說,「像一座學院,有如此眾多才思敏捷的博學之士」。錫德尼在蘇特芬負傷陣亡之後,伯爵夫人輯成了他的十四行詩集《阿斯托菲與斯黛拉》。此後,她開始關心和保護其他十四行詩作者及學者,甚至包括劇作者。威廉·布朗為她寫的輓詩最能反映她的品德:
但是,國王是在嚴格節制的環境中長大的,如今既然有了戲劇那樣能夠美化生活的消遣,他自然要盡情享受了。詹姆斯朝以其戲劇成就顯赫於世,不過這些成就的核心部分多半是病態的、腐敗的,雖然有時幾乎使人無法覺察。這時,《白魔》取代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綠帽子的良藥》取代了《皆大歡喜》。屬於他這個時代的是莎士比亞那些最偉大的悲劇,是幻滅的無比絢麗動人的產物。寫《終成眷屬》和《一報還一報》之類喜劇的目的,不是為了引人發笑;對於在女王統治時期會顯得不合禮儀的放浪不羈的情節,人們感到局促不安——意在與他人之婦苟合而意外與自己之妻寢合的事情太多,不加非議地嘲笑女子保守貞操的言論太多,男女之間肆無忌憚地使用的猥言褻語太多。威爾對於這些戲劇到底應該歸入哪一類,連自己也產生了懷疑,這種心理負擔也反映在《終成眷屬》那些迂迴曲折的詩句之中,將薄伽丘一個簡單的道德寓言加以詮釋。《一報還一報》的悲觀主義與其說適用於一部結局圓滿或結局並非不圓滿的戲,莫如說更適用於悲劇。有一場戲可以為一部描寫當今世界在一場核戰之後苦難景象的書提供書名——奧爾德斯·赫胥黎的《猿與本性》。另一場戲則寫下了一切文學作品中所能見到的最駭人的怕死言論——同時也是迎接死亡到來的最有力的咒語。寫得極好,但只能供宮廷中的王公貴族消閑解悶。在這位已屆成熟之年或酸澀之年的嚴肅劇作家身上,那種質樸的歡樂品質已經蕩然無存了。九九藏書
神仙向你微笑,
詹姆斯王抵達倫敦,急於戴上一頂比蘇格蘭王冠更大的王冠。他在南下途中一路狩獵,獵物是裝在籃筐中隨運的野兔,因為他愛好獵兔。行至紐華克,他未經審訊便敕令絞死一名小偷;他是一位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君主。從愛丁堡到倫敦,他一路封了三百名爵士。對於順水人情,他很慷慨。詹姆斯不十分喜歡平民百姓。他們歡呼要求見駕,但是他缺乏他的前任那種寬厚仁慈的品格。「上帝作證!」他叫道。「我要扒下馬褲,他們還可以看到我的屁股呢!」他癖好同性戀。男子氣概不及前任一半,卻自視為凱撒的凱撒,皇帝的皇帝。無論朝臣對他如何諂媚,他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庸俗粗鄙之處。宮中重新興起了一些令人異常厭惡的歌功頌德、脅肩諂笑的禮儀。他用膳時必須有大臣在旁侍候,跪著端上飯菜。稱呼他時,不冠以「至聖的」、「博學多才的」、「英明的」等東方式敬辭,他就根本不理睬。他被譽為智慧勝似所羅門的君主。喜歡諷刺的人想到他的母親與樂師大衛·里齊奧的關係,說他本來就應該叫所羅門,因為所羅門是以色列王大衛之子,而他是豎琴師大衛的兒子。
羅蘭騎士來到黑沉沉的古堡前,他說了一遍又一遍,「呸,嘿,哼!我聞到了一股不列顛人的血腥。」
莎士比亞為了避免感到沮喪,除在後期的劇本中加入類似假面劇的鬼魂顯靈的片斷外,從未寫過假面劇,而瓊生為了取得高額報酬,從未放過任何機會在短小的假面劇中炫耀自己的智慧、學識與詩才。他很早就在趕時髦,奉命作田園詩式的假面劇《薩梯》,準備在國王由蘇格蘭來倫敦途經奧爾索普時露天演出。他寫的某些假面劇非常優美,其抒情詩尤為出色:
向前走,read•99csw•com
錫德尼之妹、彭勃洛克之母,
命運的舵輪來引導,
假面劇的主題抽象,善與惡按道德劇的風格擬人化,只是服飾極為華麗;善惡雙方較量,善必然戰勝惡。舞台效果好,台詞高亢,一切都很高尚,毫無粗陋之處。就像正戲演完了會接著來一場快步舞表演,假面劇結束之後也會演一出「反假面劇」。它追求怪誕的對比,野人、侏儒、黑人、土耳其人、鄉巴佬和小丑在台上蹦蹦跳跳吵吵鬧鬧。
死神啊,讓時間將利劍向你投,
莎士比亞絲毫沒有捲入這股浪潮。他滿足於寫自己的戲,為環球也為御前演出寫戲,1608年以後又為黑僧室內戲院寫。他的名字正是在這一年出現在一份確認他為黑僧戲院租賃人之一的文書上;這家戲院將成為國王劇團的冬季演出場地,而環球則繼續是他們的夏季演出場地。黑僧的房客們關於擾亂安寧的控告已顯得無足輕重,因為國王劇團是舉足輕重的。
蕭伯納認為,彭勃洛克夫人就是《終成眷屬》中羅西昂伯爵夫人的原型,並且斷言:這位夫人「是莎士比亞筆下最富魅力的老太太,甚至是最富魅力的女性,無論老少」。這樣說未免言過其實,蕭伯納也是時常言過其實的。但是,就羅西昂伯爵夫人之子勃特拉姆拒絕別人為了他家族的繁衍替他安排的親事而言,他們母子之間形成的那種關係顯然與在南安普頓府上一樣突出,只是時間有所不同而已。赫伯特晚于賴奧思利抗婚,更接近於《終成眷屬》的創作日期,因而蕭伯納的「原型」論是說得過去的。
現在誕生了一個新的王國:英格蘭與蘇格蘭已合併成為一國,不列顛人的國土——實際上威爾士才真正是不列顛的國土啊。後來莎士比亞在《李爾王》中通過愛德伽之口慶祝了這件事:
假面劇是古老的道德劇或插戲與時新的歌劇的雜糅(其實它是這種歌劇的先導,蒙特威爾第那出開拓性的歌劇《俄耳甫斯》遲至1607年才問世)。假面劇雖然很短卻很豪華,著眼于感官刺|激多於理性啟迪。它是一種綜合的藝術形式,需要詩人、作曲家、編舞和舞美設計師密切合作,這些人有時還必須抑制自己的高雅口味,因為需要請馬戲班的人來製作特殊的舞台效果。當詹姆斯一世還是詹姆斯六世的時候,蘇格蘭王宮斯特林城堡中曾經演過一出假面劇,劇中還有一群獅子上場,把太太小姐們都嚇壞了。莎士比亞寫《仲夏夜之夢》時是知道這件事的。「列位,你們得好好想一想,」波頓說,「把一頭獅子——老天爺保佑咱們!——帶到太太小姐們的中間,還有比這更荒唐得可怕的read.99csw.com事嗎?在野獸中間,獅子是再兇惡不過的。」
那時候,黑僧的孩子們或者說是他們的主人名聲不好,樞密院樂於讓一些有造詣、受人尊敬的職業演員取代童伶在這家戲院里演出,他們之中至少有一位是鄉紳。於是,這位宮廷內室侍從、產權所有者、小資本家、最傑出的劇作家之一威廉·莎士比亞先生,便在環球和黑僧將自己的事業推向巔峰。他已經擁有他希望得到的一切;他將進而把人生寫成悲劇。
莫停留,
瓊生在大眾戲劇舞台上是個一觸即怒的好鬥人物,他在寫假面劇時也可能由於妒賢嫉能而大發雷霆,因為這種戲劇形式需要多方合作,志趣相左是在所難免的。英尼戈·瓊斯是位才華橫溢的舞美設計師,他把假面劇的觀賞效果發展到奇妙的境界,甚至淹沒了那些往往背得馬虎念得更馬虎的台詞。瓊斯比瓊生小一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曾在義大利學觀賞藝術,並且把偉大的帕拉弟奧的想象力帶回英國;英國當時雖然在許多方面都是世界性的,在繪畫和建築方面卻顯得鄉野褊狹。瓊斯的畫筆無所不能,無論是設計建築還是監督王室畫藏,其藝術眼光都無懈可擊。瓊生最初與他在《黑色的假面劇》中共事,如果那也叫共事的話。這是為王室成員習演而編寫的一出關於黑人文化的戲。事後,瓊生怏怏地說:「把他們都寫成非洲黑人是王后的旨意。」這種題材絲毫不能激發他的靈感,整齣戲也是由於有英尼戈·瓊斯精心設計的服裝和機關才倖免于失敗。從此以後,除了詩人們以外大家都認為瓊斯是萬無一失的舞台設計師。為了加快場景的變換,他設計了複雜的轉檯裝置(machina versatilis),並且首創了英國舞台前面的拱券。這些觀賞效果上的驚人成就,加上他所設計的新奇戲裝,成為王公貴族心目中的假面劇的真正精髓,而台詞無非是裝裝樣罷了。關於觀賞效果的邪說已經滲入戲劇,瓊生對此感到厭惡。也應當考慮成本啊!單為一出發酒瘋的戲就花幾千鎊錢,這足夠環球或幸運劇場演出整整一個季度正經嚴肅的性格喜劇了。
詹姆斯比莎士比亞小兩歲,外貌勉強算是過得去。「英俊,高貴,快活,身材勻稱,不胖不瘦,充滿活力。」這是一位義大利客人的評論,可能言過其實了。他的頭髮是褐色的,面色紅潤。換句話說,他的相貌尚屬一般,不似他的敵人說的並且流傳於後世的那樣嘴角垂涎、體形古怪、步態彆扭。他也確實有真才實學,散文寫得剛勁有力,《抵制煙草》一文就是一例,其中似乎還預見到肺癌的發生。但是他沒有韻文的稟賦。他喜歡好酒好菜,尤其是在查理王子的朋友白九九藏書金漢伯爵喬治·維利厄斯的影響下,時常喝得酩酊大醉。詹姆斯虔敬上帝,信奉英國國教——英格蘭的事物他真心實意喜歡的為數不多,這是其中之一。他是由嚴格的蘇格蘭加爾文派教徒教育成人的,如今恩將仇報,令英格蘭的清教徒大失所望。儘管他的妻子丹麥公主安妮信奉天主教,他自己並不喜歡羅馬教廷。不過他的主教們卻喜歡他,而他也喜歡他們。詹姆斯執政期間所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諭旨重新翻譯聖經。他從不洗濯沐浴,只是偶爾將指尖蘸入玫瑰香露。
史料表明:1603年莎士比亞住在威爾頓,不過他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待在那裡。詹姆斯在5月登基之後不久,倫敦發生瘟疫,王室及各劇團全部棄城他去。詹姆斯王在疫病流行期間,整個秋季臨幸彭勃洛克家。國王劇團在牛軛湖躲避瘟疫,奧古斯丁·菲利普斯的家就在這一帶。他們奉召去威爾頓演戲,有記載說,劇團的經理約翰·海明琪收到了三十鎊的演出費。兩個半世紀之後,彭勃洛克伯爵夫人的繼承人發誓說,她從家族檔案中找到一封老伯爵夫人寫給兒子的信,信中要他帶國王來看《皆大歡喜》,並說:「那個叫莎士比亞的男人在我們家。」這封信已經失蹤了,但是這句話卻不知是什麼神奇的緣故,聽著使人頓時對其真實性肅然起敬。不是「莎士比亞」——劇作家兼詩人——而是「那個叫莎士比亞的男人」,無拘無束地呷著酒,談笑風生,隨和可親而又機敏過人,一時成了遊離於一群戲子之外的名人顯士。是真是假,大體如此。
作為某種皇家官員,威爾眼下必然已重新躋身於令人嚮往的上流社會。南安普頓伯爵亨利·賴奧思利已從倫敦塔中獲釋,但是他們在那座充滿恥辱的舊府邸中已經難以恢復往日的恩寵和親近。威爾這顆行星如今很可能已經開始在一個新的太陽系中運行,其燦爛的中心或許不是亨利·賴奧思利在鏡中的反照——威廉·赫伯特(William Herbert,HW反照為WH),而多半是威廉·赫伯特的母親。赫伯特已於1601年承襲彭勃洛克伯爵的爵位,後來由於與宮女瑪麗·菲滕那段私情,在女王當政時失寵;但是如今新王即位,他獲得了自由,精力充沛,並且得到國王的寵幸。
美麗,善良,通今博古。
免得這樣的奇女子再遭毒手!
然而,彭勃洛克家族的恩惠和友誼又怎能與朝廷至高無上的恩光渥澤相提並論呢?詹姆斯王甚為器重以自己的名義命名的劇團。伊麗莎白對於每次諭旨演出犒賞十鎊,詹姆斯——即王室內庫——則犒賞二十鎊。誠然,物價在上漲(馬克思主義評論家認為這是當時普遍存在的憂鬱氣氛的原因之一),但是在詹姆斯的頭腦中根本不可能想到生活消費指數的問題。他喜歡看戲,卻又往往認為一分價錢一分貨。他最喜歡的是假面劇,而假面劇是很花錢的。莎士比亞本可放棄寫五幕悲劇而用獨幕假面劇大賺其錢。不過藝術家的良心還是戰勝了生意人的慾望,他從未寫過任何假面劇。
伯爵夫人顯然喜歡戲劇,她甚至曾經動手寫過一齣戲,翻譯了那位多少有點乏味的法國塞內加派戲劇家羅貝爾·加尼耶的《馬克·安東尼》。或許她在1603年曾經給那個叫莎士比亞的男人看過,他會說:夫人,這齣戲優雅、含蓄,詩文也九_九_藏_書流暢,一定能夠成功。其實,莎士比亞心中或許會認為:這齣戲根本不成。要寫關於安東尼愛情生活的戲,必須充滿激|情,劇詞、音樂必須粗獷,那位埃及女王也必須像克拉肯韋爾煙花巷中任何一個香氣襲人、富於誘惑力的摩爾神女一般。是的,這一點我要牢牢記住。

上圖:牛皮紙捲軸畫描繪的是索爾茲伯里附近的威爾頓別墅。1603年國王劇團曾奉召去威爾頓演戲。

下圖:在1604至1605年的宮廷饗宴記錄中,可以看到劇作家「莎克比德」(Shaxberd)參加了七部戲劇的表演,記錄單有其中五部的名字。
舉足輕重的劇團又為何不早一點,譬如說1603年,去黑僧戲院演出呢?答案是那班執掌戲樂的兒童還在那裡,他們與伯比奇兄弟訂有合同,不可能把他們攆走。不過童伶戲班犯了一個錯誤,上演了一出諷刺法國國王的戲。法國使臣提出抗議,樞密院隨即禁止他們在黑僧演出。樞密院改變了一直以來對他們那種異乎尋常的寬容態度,因為人們控告童伶戲班的所作所為非今日始。埃文斯曾像一個徵兵長官那樣,把一些有發展前途的男童強行征入他稱之為「報效朝廷」的事業。但是有一天他做得太過分了,竟在大街上綁架了一位去上學的名叫克利夫頓少爺的男童。學童的父親是一位鄉紳,立即找到劇團要人。埃文斯卻嗤之以鼻,聲稱自己有權把任何男童強征入戲班子,連公爵的少爺也不例外。接著,他當著老克利頓把一份腳本塞入那孩子的手中,命令他認真背熟,否則就挨鞭子。那位父親整整用了兩天才把自己的兒子解救出來。
躺著一切詩文的題詠:
無論威爾那顆形同提琴的腦袋裡面在想些什麼,在新王朝的統治之下他和他作為股東的那個劇團順風順水,外部環境幾乎是無法再好的了。就在1603年詹姆新登基那年,宮內大臣劇團變成了「國王劇團」。那些老資格的演員,其中包括莎士比亞,封了宮廷內室侍從。翌年,西班牙使臣前來議和時,他們就以內廷侍從的身份充當使臣的陪同人員。於是,那位曾經寫過大無畏的愛國主義豪言壯語的劇作家,如今則轉而向昔日的敵人、今日的朋友鞠躬致意。兵戎相見的日子已經過去,干戈已化為玉帛。詹姆斯王憎惡戰爭,甚至見到士兵手中的戰斧也會畏葸不前(獵鹿自然是另當別論)。伊麗莎白女王隨時都樂於率領她的軍隊上戰場,而女王的繼承人卻是貨真價實的膽小鬼,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像《亨利五世》那樣硝煙瀰漫的戲不會再有了。
這種形式不僅在錢財上于瓊生有利,而且還克服了他的兩大缺點——冗長和說教。他的觀眾不想聽他滔滔不絕地教訓他們,說他們是如何愚鈍,他的票友們也背不出大段的台詞。他們需要強烈、典雅、言簡意賅的東西,這是超群絕倫的藝術家瓊生能夠給的。
在這陰森的靈柩里,
夜闌人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