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發現這一點。演員的注意力不停地從一個對象移向另一個對象。這個不斷變換注意力的對象也就形成了連續不斷的線。如果演員只是注意到一個對象，整幕或者整齣戲都將拽住他，不間斷的話，那麼就不會有任何的行為線。即使這條行為線形成了，這條線也只是一條精神疾病患者的線。我在之前將這條線叫做『idée fixe』。」

「現在請您根據對最近往事的回憶，將這項工作再重複幾次。只是要相反，也就是從醒來時開始，到您現在所體驗的這一刻。」

「或者，按照新的定義，在開始接觸劇作家的作品時，形成了模糊的概念和非常淺顯的對於劇本的判斷。意志—情感也只是部分地、不自信地反映了第一印象。這時，形成的角色生活的內部感覺只是『一般性』的。

「換衣服了。」

「換衣服是一個簡單的獨立過程。其中隱藏著慾望、追求、行為個別細小的瞬間等。沒有這些，就不可能完成目前首要的任務。換衣服在您的記憶里留下了關於您生活中的一條短線的回憶。比如：

「對不起，難道在生活中，尤其在舞台上可能有連續不斷的線嗎？而且這條線一分鐘也不中斷。」戈沃爾科夫挑剔地問道。

「請看，請看： 整個舞台和後面的房間都是新亮起來的燈，而且這次都是大燈。

當我們在舞台上各個角落裡交談時，小燈泡忽明忽暗。而且，我還注意到，它們總是在說話人的旁邊，或者在被提到的人旁邊亮起來，比如，當拉赫瑪諾夫說話時，他身旁的燈就亮起來。當他回憶起放到桌子上的某樣東西時，在桌子上方的燈就亮起來。

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開始在一張紙上亂畫一些單獨的、隨機的長線、短線、小圓點、小鉤形狀，向我們問道：

「而這些線是一幅畫嗎？」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畫出了幾條長長的漂亮曲線。

「那這個呢？」他唱出了幾個婉轉起伏的音調。

快下課時，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解釋說，我們不僅需要一條這樣的線，而且需要一系列這樣的線。也就是想象力虛構、注意力、對象、邏輯和順序、部分與任務、慾望、追求和行為、真實的連續瞬間、信念、情感回憶、交流、適應及創作時必需的其他元素。

「如果將這些以心理生活動力為根據的線條描繪下來的話，就會得到某些片斷、碎片和線。

戈沃爾科夫認為，托爾佐夫沒有成功地證明他想要證明的事情。

「為什麼？」我不明白。

「我怎麼會知道，在不遠的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懵了。

「將這條線與原來的那條線連接起來，注意一下現在，您就會得到長長的、無間隙的、將今天的過去、現在、未來貫穿起的一條線。這條線不斷延伸，從醒來那一刻起一直到晚上入睡。您現在是否明白，您的生活中的個別的短線是如何形成長長的、無間隙的完整一天的生活線的？

「表演！」維雲佐夫聲明說。

「您自己明白，角色的線的這些插曲是不會帶給角色益處的，對您也沒有幫助。這就是說，即使在幕後，也不能中斷角色的線。但很多演員卻不能在幕後為自己表演角色。就讓他們這樣，讓他們想一想，假如今天他們是處於所扮演人物的環境中，他們會怎麼做？在每一場戲中，每一個演員都必須解決這read.99csw.com個問題，就像解決其他與角色有關的問題一樣。演員正是為此而來到劇院，站在觀眾面前的。如果演員今天沒有解決這個對於他而言非常必要的問題就離開了劇院，那麼應當認為他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

維雲佐夫不能立刻明白，該如何做。所以，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走過來幫他。他說：

「我在練擊劍和體操。」

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沒有回答，卻突然抖動著雙手和頭和全身，然後問我們：

「所以，你們看見了嗎？任何藝術首先都需要連續不斷的線？！」

「但也有這樣的情況，在第一次讀完劇本之後，演員的智慧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台詞，沒有得到意志和情感的任何回饋，沒有形成任何概念及對被讀過的書的判斷。第一次閱讀印象派或者象徵派作品時，常常是這樣的。

「那您是否還感覺到，在我指定的這段生活中，還隱藏著一條比上面例子中提到的更長的連續不斷的生活線，也就是用於準備奧賽羅角色的完整的一周的生活線？」托爾佐夫追問說。「如果有一天、一周的生活線，那為什麼就沒有一個月、一年、還有一生的生活線呢？

「我在唱歌。」

「在換衣服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作為演員的人和作為角色的人在舞台上幾乎是毫不間斷地依靠著這些線生活著。這些線使得演員所扮演的人物具有了生命力和行為。只要這些線一中斷，角色的生命也就隨之停止，便會發生癱瘓或者死亡的現象。隨著角色的線的出現，角色又會重新恢復朝氣。

普辛說，他會認真思考角色。馬洛列特科娃會坐在角落，盡量去「感受」角色。而我因為有了觀摩演出的痛苦經驗，我會放棄這些危險的誘惑，而從神奇的或者其他的「假使」，從規定情境中，從任何其他的幻想中開始。舒斯托夫開始將角色劃分為各個部分。

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一開始上課就吩咐我們走到台上，舒舒服服地坐在「馬洛列特科娃的客廳」里，每個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假設，您在表演燒錢的習作，您很好地引領了角色生活的線，您應妻子的呼喚，正往餐廳走，準備看兒子洗澡。但到了後台，您遇見了剛從遠方來的一個熟人，這個人是託人說了好話才溜進後台的。您從他那裡得知了發生在您的親人身上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您勉強止住笑，登上台表演燒錢的場面和『悲劇的無作為』片段。

「在每個劇本和角色中，也發生了同樣的情形。那裡許多的短線匯成了無數條長線。在舞台上，這些線可能包括了不同的時間間隔。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整個一生等等。

「那您告訴我，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您是如何度過今天的晨間時光的？」他問維雲佐夫。

「可以稱這些為唱歌嗎？」他問道。

「現在，請您告訴我，」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問他，「您是否感覺到，所有這些回憶和您所做的工作都在您的內心留下了某種痕迹，使您對今天的生活的相當長的線有一個同思維活動有關的、感覺的或者其他的概念？回憶您在最近的過去所做的個別動作和行為，及一系列您所體驗的情感、思想、感覺等等，二者共同編織了這條長線。」

「還必須在思想上將這裏的畫與珍藏rｅａd.9９ｃsｗ•cｏm在我們博物館和國外博物館里的倫勃朗的其他稀世珍品進行比較。

就這樣，維雲佐夫往後倒退，一直到今天醒來，開始了一天生活的時刻。

之後，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坐著開始做各種各樣的一環扣一環的行為，形成了一條連綿不斷的線。

「再之前呢？」

「如果在舞台上行為線中斷，這就意味著角色、劇本、戲劇都會停止。如果心理生活動力的線，比如思想（智慧）也出現了這種情況，那麼作為演員的人就不能對台詞的內容形成概念和判斷。這就是說，他沒有理解在舞台上扮演角色時所作行為和所說的話語。如果意志—情感的線停止了，作為演員的人和他的角色就會停止思考和體驗。

「思想、慾望是時隱時現的。它們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斷裂，一會兒又出現，一會兒又消失。

「現在，我與您在這個教室里進行談話。而這之前您做了什麼事情？」

「這時，必須藉助其他的判斷，在他人的幫助之下，理解台詞，勉強理解其意義。在努力工作之後，形成了某種淺薄的概念與缺乏獨立性的判斷。這個概念和判斷後來逐漸得到了發展。結果，在某種程度上，成功地將意志—情感和心理生活的所有動力吸引到創作中。

（房間兩邊的燈光不斷輪流一會兒亮，一會兒滅。而這時托爾佐夫手中的燈卻滅了。）

「在很少的情況下，演員的智慧、意志和情感能立刻領悟到新作品的主要實質，因其而興奮，在情緒高昂時創造了創作必需的內心狀態。

「再之前呢？」

維雲佐夫也完成了這個命令，而且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

「人或者角色的生活就是不斷變換對象和注意的範圍。這種變換時而在我們周圍的實際生活中出現，時而在舞台上進行，時而在想象現實的方面，時而在回憶往事方面，時而在幻想未來方面發生，但卻不能在劇院的觀眾席中進行。線的這種連續性對於演員來說非常重要。你們應當牢牢記住。

維雲佐夫沉默不語。看來，他完全糊塗了。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沒有再去打擾他，對我說：

「可以！」

「這就好！」他說道，「我給你們展示了，在舞台上始終應當是這樣的情形。為了進行比較，你們回憶一下，在大多數情況下，演員在舞台上還是會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情形。我當時用那些小燈向你們說明了這一情形。這些小燈在舞台上只是偶爾亮一下，那麼在觀眾席中這些燈會不斷地亮著。

「您現在想象一下，」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繼續解釋說，「讓您在一周之內準備好奧賽羅的角色。您是否感到，在這段時間內，您的所有生活都好像集中在一件事上，即光榮地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上面呢？在整整七天里，這個任務完全抓住了您的注意力。在這期間，您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如何交出這個讓人擔心的戲劇。」

「為了體驗，需要一條連續不斷的（相對而言）角色和劇本生活的線。

「要學習在舞台上為每一個心理生活動力和每一個元素創造連續不斷（相對而言）的線。」

「在這樣的表演中，演員生活中只有少數幾個瞬間屬於角色，其他時間它們都與角色無關。藝術不需要這樣不同類別情感的混合。

「你們能夠將這些線叫做圖畫嗎？」

「到觀眾席來。」他招呼著我九*九*藏*書們。「讓伊萬·普拉東諾維奇到發電間，幫我一下忙。

（在前廳中代表想象的博物館的藏畫的燈一會兒亮，一會兒滅，與代表客廳里的想象的畫作的兩盞壁燈互相交替著。）

「當然，我感覺到了您所說的那條線。」

19××年×月×日。

「可以稱這些為舞蹈嗎？」他問道。

之後，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向我們描述了迎接的場面和拍賣的過程。當重要買家之間開始激烈地競買時，他的注意力尤其集中。這場競買竟然以吵鬧而結束，而胡亂閃射的燈光則是表示吵鬧的情形。……大燈立刻分別亮起來，又滅掉，形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面，就像煙花的壯麗尾聲一樣，令人目不暇接。

「為什麼是這樣呢？」

「關於這一點，你們自己請教學者們吧。我們認定，對於人而言，以後那個一定會有中斷的線就是正常的、連續不斷的線。」

「在現實生活中，這條線是由生活本身編織而成。而在劇本中，則是藝術家接近真實的藝術虛構創造了這條線。

19××年×月×日。「連隊準備戰鬥！統帥上崗！可以出發了！」「怎麼出發呀？」「你們想象著，我們決定上演一部優秀話劇。在這部戲中，你們每一個人都要承擔一個傑出的角色。你們第一次讀完劇本，從劇院回家后，你們將做些什麼呢？」

當維雲佐夫完成這項命令后，托爾佐夫認為維雲佐夫不僅感覺到了今天所經歷的事情，而且記住了這些事情。

我們回答說不是。

「『如果只來一些這樣的買家，我是不能達到抬高價格的目的的！』我暗想。我就這樣沉浸於自己的思想中，沒有看到任何人和物。

「您明白了，如何可以激活今天生活的線的第一段，那您就將它的第二段，也就是今天沒有經歷的那一段創造出來吧。」他向我提議。

「一句話，」托爾佐夫說，「你們每一個人都在努力通過不同途徑深入到角色的大腦、心理、慾望中，都盡量在自身的情感記憶中激起與角色相類似的回憶，形成概念和對於所飾演形象的生活的自我判斷，吸引意志—情感。你們會用自己心靈的觸角伸展到角色的心理中，以自己的心理生活動力去追求角色。

「當然。」我同意說。

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開始用心地哼出了一些獨立的調子，其間有長長的停頓。

「在上一次課上，你們已經認識到，在戲劇中，就像在任何藝術中一樣，首先需要連續不斷的、無間隙的線，」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說道，「你們想讓我來告訴你們，這條線是如何形成的嗎？」

「我是否成功地給你們演示了，在舞台上生活的連續不斷的線是如何形成的？」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說。

「在小賣部抽煙。」

「這樣的死活交替是不正常的，角色要求永恆的生命和幾乎連續不斷的生活線。」

「這究竟是什麼線？」

「當然。」我說。

同學們都贊成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的觀點，都認為，他成功地用直觀的方式解釋了自己的觀點。

「同樣，在戲中，在表演角色時也應當是這樣進行的。」托爾佐夫說，「在舞台上要不斷變換對象，形成一條連貫的線，這是很重要的一點。這條線應當在這裏，舞台上，在舞台的這一邊延伸，而不應當延伸到舞台的另一邊。觀眾席中。

「不能。」

有一點我不能ｒeａd•99cｓw•ｃoｍ解釋，這就是在我們房間之外。在餐廳、觀眾席和旁邊的其他的房間，燈光也是突然閃爍起來。原來，這個燈光代表客廳之外的東西。比如，在回憶往事時，走廊里的燈會亮。當我們談到現在發生在我們房間之外的事情時，餐廳里的燈就會亮起來。當我們在幻想未來時，「馬洛列特科娃住宅」的大廳里的燈也會亮起來。我還發現，燈管總是不間斷地閃爍著： 一個燈還未滅，另一個燈就亮起來。托爾佐夫給我們解釋說，閃爍的燈光說明對象是不斷變換的。這種變換總是不停地、合乎邏輯地、連續地或者偶然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

「如果演員只是一般地理解角色生活的真正意義，暫時還不能期待別樣的結果。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有經過長期工作、研究作品、走過劇作者走過的創作之路以後，才能深刻理解其內部實質。

「可以！」

「不能。」

「你怎麼還不明白呢？如果你回頭看，你就會回憶起完整的系列的非常熟悉的、每天的、例行的、按照習慣順序交替進行的事情。如果你使勁集中注意力回憶最近的過去，你不僅會回憶起生活中外部的線，而且還會回憶起內部的線。這根線留下了模糊的痕迹，就像水上的波紋，在我們的身後散開。」

「但對於角色的全部生活而言，藝術家所確定的線不是連貫的、不是持續不斷的，而是部分的、有很大間隔的。」

「我們已經說到，戲劇家給予我們的不是劇本和角色的全部生活，而只是被搬到舞台上、發生在舞台上的瞬間。戲劇家沒有描寫出發生在代表劇情發生地點的布景之外的許多事情。戲劇家常常故意不說發生在幕後的事情，也就是那些引起劇中人物的行為的事情，而演員卻需要在舞台上完成這些行為。我們自己必須用想象力的虛構去創作完成劇作家在發表的劇本中沒有創作完的內容。沒有這個，扮演角色的演員在舞台上就得不到連續的『人的精神生活』，也只能有一些角色的個別片段。

「演員的生活和注意力在舞台上只是瞬間充滿活力，隨後就長時間地停頓下來，轉移到觀眾席或者劇院外了。你們認為這正常嗎？接著它們又重新回來，又重新從舞台上消失。

「請原諒，您向我們證明了完全相反的內容。燈光的演示向我們說明了沒有間歇的跳躍，而不是連續不斷的線。您知道嗎？」

維雲佐夫長時間沒有明白過來，問他是怎麼一回事。同學們，還有我都給他解釋：

「起初，當目的還不是很明確，這些心理生活動力的無形的激|情只是處於萌芽狀態。而當演員第一次接觸劇本，卻能抓住角色生活中的能夠喚起心理生活動力的強烈激|情的個別瞬間。

「我現在藉助于燈光的說明向你們展示，應當如何將生活的線連續不斷地延伸到演員的整個角色中。

「這是外國博物館的代表。顯然，我會懷著特別敬意去歡迎他們。」

「這些長長的線也是由許多短線組成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就意味著您對今天後半天已經有了某些設想！您是否感覺到，在這半天里有一條未來的延伸很遠的連綿不斷的線，其中包括雜事、義務、愉快的事情和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只要想到這些，您現在的情緒就會隨之起落呢？」

「不僅在舞台上，就是在幕後，都不允許角色生活的線中有中斷和脫落的https://read.99csw.com現象出現。這些中斷和脫落會毀壞所扮演人物的生活，形成空白的、對生活無用的地方。後者會被演員其他的與所演的內容無關的思想和情感填滿。這樣就將他推向了錯誤的方面，走進了他個人生活的領域。

「可以。」我們齊聲答道。

「為了更好地記住這些線，就要按照已有的順序將剛剛做完的工作重複若干次。」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提出了建議。

「在預見未來時，也會有變化。哪裡有變化，哪裡就會出現生活的線。當您想到前面有什麼在等著您時，您是否感覺到它的存在？」

「當然想了！」一個同學請求道。

「我要演的劇情節是這樣的。今天這裏舉行拍賣會。拍賣兩幅倫勃朗的畫。在等待買主時，我和一位油畫鑒賞家坐在圓桌旁，商議這兩幅畫的價格。為此，我必須一會兒看這幅，一會兒看那幅。

「這一切都是您的生活中的短線，在您的記憶里留下了痕迹。」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說道。

「通常情況下，台詞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被理智（智慧）所領會，也只是部分地被情感所控制，喚起了不確定的、斷斷續續的慾望（意志）。

「可以稱我的行為為舞蹈嗎？」

「我們的藝術也一樣需要連續不斷的線。這就是為什麼我強調，當動力中追求的線被拉直時，也就是開始連續不斷時，才可以開始談論創作。

「隨著不斷地熟悉角色和更深刻地理解角色的主要目的，這些線逐漸被拉直。

「從今天醒來開始，到現在結束，您在今天上午經歷的生活中的長長一個系列的短線就形成了。在您的記憶里留下了有關它們的回憶。

「這時，就有可能談論創作的起源。」

「當您在回憶過去時，不要從過去往前想，想到現在。而要相反，要後退，從現在追溯到您所回憶的過去。倒退很容易，尤其當涉及最近的往事時。」

同學們有的坐在圓桌邊，有的坐在牆邊，有的坐在掛在牆上的小電燈下面。拉赫瑪諾夫比所有人都顯得忙碌。由此我們推斷，他又要表演新的虛構的東西了。

「你們看見門口附近突然亮起來的那些黯淡的小燈了嗎？這就是一些不重要的買家。他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迎接他們，但不熱情。

「怎麼？您不知道，您上完我的課後，還要去上其他的課。然後，你要回家吃午飯？難道您在晚上沒有其他的計劃嗎？比如，拜訪熟人、看戲、看電影、聽講演？您不知道您的計劃是否會實現，但您可以設想。」

「我們看見了！」

為了回答這問題，這個好吵鬧的年輕人可笑地聚精會神地思考起來。可是他不能將注意力倒轉到今天已經做完的事情上。為了幫助維雲佐夫，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19××年×月×日。

「有這樣的線，只是並不在正常人身上，而是在瘋子身上。這根線被稱為idée fixe（法語：「固定觀念。」。譯者注）。對於健全的人而言，有一些中斷是正常的和必要的。至少，我們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在中斷的瞬間，人並沒有死亡，而是繼續活著，所以，生活中的某根線在他身上還繼續延伸。」托爾佐夫解釋說。

（所有以前的燈都滅了。一個代表注意力小圈的流動燈光照到了托爾佐夫身上。當阿爾卡季·尼古拉耶維奇焦急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時，燈光與托爾佐夫一起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