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運輝停車仔細聽外公說話，道：「外公，你讓思申媽先跟你出去是最正確的……」

「很簡單的道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坐在我們這種位置上的人，基本上已經不可能親自動手完成一件事的全程。全程有多少人參與，就有多少漏洞存在。」

梁父不語，冷冷地盯著宋運輝。宋運輝也不解釋，熟練地摸出尿布包里的熱奶，讓剛哭完的可可捧著吃。人流在他們兩個身邊來來去去，兩人都不為所動。

終於還是梁父道：「你知道多少？」

「那你下來，我們回家，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上課。」

「難怪，我認識他晚，我說呢，沒從他身上看到你描述的素質。咦，我電話。」

「小引的學費得我出，別讓你外公掏腰包。」

「別讓思申知道。」

「該威脅該利誘的我都說了，你以為我還能說什麼？」

「對啊，還不抓緊時間，還可以出去玩。」

「你的服裝，嘿嘿，你的服裝，除了你的服裝，其他以後都是我開銷。」

楊巡再打來，就取笑：「上個月和前個月，你的手機月費少得我都出汗。我吃完晚飯回來了，到家才想到你不在。」

楊巡想到前陣子找過他，想拉他進證券交易所開個大戶的老大，決定從那個業內人士入手了解情況。而任遐邇準備去書店買書或從圖書館借書，了解相關情況。兩人分頭出擊。

但宋運輝小心起見，設法打聽下來，岳父風評還行，大家都說可能吃點拿點，但抓錢可能行比較小。省行不同市行，接觸的大多是大項目大國企。宋運輝稍微放心，不過外公還是決定出國去，他擔心女婿萬一有事，連他都會被扣在國內回不去美國，這種事文革時期發生太多，他至今無法修正心中的偏見。他更擔心弄不好他的錢會被混作女婿的錢充公，那才是要了他的老命。

飯後，楊巡堅持替宋運輝開車，送他回家。宋運輝建議楊巡，做大了以後，確實應該開始考慮多渠道地融資，向股市等金融領域開拓融資渠道。楊巡聽著當然上心，回家找任遐邇商量該怎麼做。卻見任遐邇早已趴在電腦前，通過雅虎中國搜索相關信息。但兩人找了半天「對沖」相關信息，越找越是茫然。

楊巡幾乎是被扛著進新房的。楊巡本來說把唯一的總統套房讓給楊速做洞房，但是既然楊巡喝醉，楊速就做主將大哥抬進總統套房，自己進另一間豪華套。眾人又鬧了會兒，見楊巡倒在床上大睡，就嬉笑離開。任遐邇將角角落落搜了個遍，揪出兩個聽房的，這才掩門扔掉折磨了她一天的高跟鞋。回頭對著睡得沒一點樣子的楊巡看了好一會兒，一個人靜靜地將兩人的關係前前後後梳理了一遍。其實今天如楊巡所言，只是一個儀式，而他們真正的開始，是在領證那天，楊巡硬是擠占她的小窩，而她沒再堅拒。

「不去啦，每天挨你管得束手束腳，出去玩都活不起來了，吃頓飯夠啦。怎麼辦，我一個人很悶。天又這麼冷，我一個人鑽被窩裡冷啊。」

「你這什麼話，我跟他是親兄弟能比的？」

他沒想到岳父也調查了他。翁婿關係的背後竟是這這樣，他始料未及。

任遐邇結婚後並沒從商場的財務管理中脫身，但開始兼管歐洲街的財務。臨近年底，地稅組織舉辦年報和新增涉九-九-藏-書稅條款的培訓，將會計們拉到郊區一家小賓館集中培訓。任遐邇回不了家，吃完晚飯，同屋的會計看電視，她看完新聞聯播，就看教材。

「有些東西你不懂，我比你懂。特別是男人們的東西，你們女人別摻合，小輝就是讓他老婆摻合壞的。」

她換下衣服，洗去鉛華，換上睡衣，坐下慢慢收拾楊巡，她的丈夫。

「我也不知道，他說他怕死上海的冬天了。不過現在去也好，正好讓小引去那兒補習半年英語，免得跟我當年一樣死命追進度。」

「我中途想你了怎麼辦？」

「我思考過後基本上認定，思申爸有恃無恐有他的底氣，他不是一個人，他和梁凡綁一起，也就是跟更多人綁一起……」

「小輝，你不要這麼問我。你要清楚，你現在是這個家的主力，你不動腦筋誰動？你是官場的人，你應該有更多辦法。你無論如何要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我昨天一整天勸他提前退休，跟我去美國，到了美國我有辦法，他一整天敷衍，我看他賭徒上性了。我告訴他，萬一有事，他害自己那是他自作孽，他也會害我女兒，害思申，害可可，小輝你想過沒有？你會最受連累。可他老是跟我說，他心裡有數，非常有數，拿我當老糊塗。這事，小輝，即使為你自己，你也得想辦法解決。」

這一夜，唯有楊邐孤零零一個。大哥醉得人事不省只見周公，二哥關門洞房花燭。她于婚禮之後等了好久不見有人安排她，只好灰溜溜回家。越想越沒意思，想到晚上還有一班火車，就去了火車站，連夜趕回上海。火車上的楊邐心中異常失落，強烈感覺結婚後的楊家，她不再是被關注的焦點，大哥二哥都沒頭腦，只顧得了一頭而忘記了她。她心裏很是怨憤。

但在新一輪的大展宏圖之前，楊巡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退路。就像宋運輝跟他提到過的對沖，收益越大，風險越大。世上的其他事又何嘗不是如此？他現在家大業大，更需分攤風險，以免那些總是讓他午夜夢回的恐怖過往再度來襲，他不能總是只有深深害怕，沒有行動。他想方設法將文憑最厚實的任遐邇的檔案又放回人事局，又替任遐邇找到油水豐厚的自來水廠位置，費大錢花大力弄進去，卻又費錢費力辦個停薪留職。這才放心。即使以後有個三長兩短，也餓不了全家了。

「我從來這麼對他。你什麼道理，難道人富貴了，可以不叫爹娘，不認兄弟？」

「正確個屁，我女兒不在，他更可以肆無忌憚。」

「噓，輕點。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你們以前一個是姐夫一個是小舅子，現在是兄弟關係。可我們不說別的，就算是親兄弟吧，人家已經當了那麼多年上萬人大公司的老總，你見面呼五喝六的人家怎麼吃得住。私下拗手腕罷了，還當著我們那麼多人面，你存心不給他面子。」

「誰照顧誰啊。我不答應，我要跟我媽說。」

外公說得沒錯，岳父如果出事，最受傷的是他，可他能怎麼辦？大義滅親，舉報？別說做不出手，他手裡也只有猜測沒有確切證據。他最希望的還是岳父能迷途知返。剛才外公打斷他的話，他還想說的是，他不知道梁凡的舅舅們有沒有參与，若是參与，事情更大。因此他豈敢貿然行事。九*九*藏*書

「我沒黃，我真的很想你，不是說這是我們婚後第一次不在一起嗎？我這個實在人多不適應。」「呸，亂唱高調。」「你看，我又看不到老婆，又還得挨老婆罵，多受打擊。老婆，我現在過去找你好嗎？」

任遐邇笑道：「可憐的孩子，教你一個辦法，放一缸熱水，晚上睡浴缸。」兩人此時已經搬到剛裝修好的別墅。

梁父神色一凝，道：「你背後調查我？」

梁思申看看宋運輝，但只有一張嘴，她選擇接電話。那邊卻是外公。外公霸氣十足地道：「思申，你告訴小輝給他女兒辦簽證，你也開始準備起來，聖誕假期你送我和你媽去邁阿密。」

「什麼？」任遐邇跳起來，衝到窗戶邊一看，下面停著好幾輛車，也不知道哪輛是他的。她忙套上麵包似的羽絨服，與室友道別下去。道別的聲音就跟唱歌一樣婉轉。

楊巡很想在正擴建的建材市場之外，把原先有規劃的商場上面的辦公樓造起來。可那需要大筆的資金。錢從何來，一直是楊巡孜孜以求的大問題。如今很好，有了任遐邇這個幫手，讓他可以有商有量。

「你這樣想……好，隨便你怎麼想。」

「思申一向對不三不四的下崗規定很有看法。」

宋運輝笑道：「不是那意思，我們現在崗位工資改革后，我又不窮。」

「這事都是專門法律班子經手，沒有違法。」宋運輝有些愕然，沒想到岳父也在調查他。

這時，宋運輝的手下找過來，見此情形，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走近。宋運輝也沒招呼手下過來，還是與岳父對峙。

婚禮后楊巡見煮熟的鴨子飛不了，就硬派給她個稱號：「麵包」。在她不燒早餐的抗議之下，楊巡只好告訴她過去他是人稱「小楊饅頭」的倒爺，饅頭麵包是一家，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此後兩人背著人就以饅頭麵包相稱，叫得越來越順口。

回頭告訴宋運輝，宋運輝奇道：「他前不久還在跟我說，他要看著明年初他手裡的股票上市，他還說他想進股市攪上一腳。」

一會兒楊巡電話進來，笑嘻嘻地道：「麵包，今天是我們婚後第一次分居兩地呀，有沒有想我？」

「好啦，我不懂。不過是提醒你一句，你別總看不上小梁。小梁別說是宋總屋裡人，她娘家什麼勢力？她自己什麼財力？你老這麼跟她對著干，不是為難宋總嗎？」

「水冷了繼續放。」

任遐邇現在也配了一隻手機，但她是個節省的人，一接通就道：「你打這個電話……」她報了總機和房號，就關了手機等楊巡再打來。

「幹什麼，你不是說不跟去了嗎？出爾反爾老頑童也。你不能霸佔我媽，我爸需要我媽。」

「我不多說了，再說你又說我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可可彷彿感受到來自外公的凝重壓力，丟掉奶瓶又「哇」地一聲哭出來。宋運輝這下又沒法回答問題，小心伺候手中的一團寶貝疙瘩。而他也不想多說，索性借可可的哭來迴避。偷眼看去，見岳父臉色忽明忽暗，已經大變。

宋運輝不動聲色地跟頭也沒回的岳父說「再見」，但等岳父走遠，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其實對也岳父的所作所為所知有限，他完全是憑一個上位者的自身經歷，豁出去威脅了岳父一把。令岳父無法不忌憚：他這麼一個外省官員ｒead.９９cｓｗ•cｏｍ都能探知一二，何況省內？為岳父的事，他頭痛萬分，只好選擇與岳父交惡，但或許可以挽救岳父于懸崖？

楊巡很會做人，很知道怎麼關心她，愛護她，讓她身心全都愉快。但就是因為楊巡做得太老練，太高段，她反而心裏一直不踏實，總感覺自己被動得像個傻瓜。還不如今天楊巡喝醉了傻傻地躺在這兒，可以任她擺布。

「爸爸對不起，我得為妻兒老小考慮，但你放心，我不會說。」

「你究竟是宋總爹娘，還是宋總一個娘胎爬出來的親兄弟？」

「秋天啦，一想到這邊的冬天，我老骨頭痛。思申啊，你要講理，我跟你媽分開那麼多年，我要趁還有精神，照顧你媽幾年，算是補償。你爸呢，他日子還長，別跟我老頭子搶。」

「說你沒見識你還不認，小輝有今天是靠老婆娘家的嗎？他這個老婆嫁他前他已經是宋廠長，記住。他靠自己。」

上海虹橋國際起飛廳，外公進去關口前，特意走到前來送行的女婿面前一言不發好久，盯得梁父失色。已經進去的梁母見此擔憂，老頭子昨晚一直沒再提，今天難道要臨門一腳？可她出不去，沒法打圓場。同樣也是來送行，順便接走可可的宋運輝見此倒退幾步，避開風圈。

會場上面，市領導第一個跟他握手，又很重視他的意見，說他話糙理不糙，雷東寶憋了一天的勁終於又落回到實處。原來他只是水土不服，現在回到自家地盤心情好多了。

楊巡心裏最滿意的是任遐邇真心喜歡他，沒有因為重點大學畢業而露出高人一等的感覺。他本來無非是成立一個家，找個宜家宜室的厚道老婆，守住他的大後方，再給他生個聰明兒女。沒想到要到任遐邇是意外之喜，別看此人上班一本正經，八百年不變的麵包樣，本質卻是詼諧得很，令他頓時感覺自己的一張嘴有了用武之地，兩人每天在家彼此調笑，說是打預防針，讓各自出去應酬的時候遇到花言巧語免疫。婚後的生活是說不出的輕鬆適意。

梁父看看不遠處的宋部下，欲言又止，說聲「再見」走向「國內出發」。

「你媽已經答應跟我去美國照顧一段時間。你別沒良心嘛，最起碼你和你媽得一起陪我到邁阿密，對不對？靠我和小王，怎麼到得了？」

雷東寶在婚禮后突然改變計劃，連夜啟程回家。宋運輝沒細究雷東寶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與梁思申一起送到停車場。等一行兩輛車子絕塵而去，梁思申問：「你們昨天談得不愉快？」

梁思申在包里找點活的時候，宋運輝沉吟著道：「我有點擔心……我還擔心……算了。」

梁思申笑道：「如果有幸旁邊有私立學校，那費用你肯定掏不起。如果是公立，不用掏錢。我們分你我幹什麼？」

「那太太的胭脂花粉費呢？太太的花天酒地支出呢？」

「你黃。」

楊巡認為自己找對人了。

「水冷了怎麼辦？」

「你究竟心裏怎麼想，你今天口氣太正常，我反而有所懷疑。」

卻是梁母接起電話，笑道：「你別沒規矩，外公說得對，那邊新入住，去了需要收拾，我不去看著總是不放心，還有那兩個舅舅，我也擔心。先去了再說，要回來也容易，現在不是以前。再說你也得讓媽媽去美國玩玩。」

他一路細細回想有關岳父九*九*藏*書與梁凡的種種細節，猜度是不是有更多的人參與到此事中來，還有，梁凡的籌資額度到底有多大，以及除了梁凡那一塊，岳父還有無其他動作。他想得頭痛。他還頭痛一點，梁思申似乎掩耳盜鈴。昨晚聽外公說去邁阿密，此後梁思申一直為外公尋找怕冷的理由，究竟是在說服誰，他心裏最清楚。他頭痛要不要跟梁思申指明真相。

「誰說我倚仗他，他不倚仗我？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我從來……」

「女人就不該摻合男人的事。」雷東寶不以為然，也不再說話，閉目睡覺。

宋運輝嘆息道：「他身上曾經讓我欽佩的精神消失了。其實從他出獄那時候起，我已經感覺到他變了。」

「好啊好啊，就這麼定，我下去，我立刻下去哦。」任遐邇說完，那邊楊巡的電話就掛了。她愣了一下，將電話擱回，懷疑有人或者有電話找上楊巡了。但她這個電話接下來，心情如會唱歌一樣。

「外公，你聽我說完……」但是那邊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宋運輝看看手機，想撥回去，不過想想外公該說的基本上都已經明白，他再打過去無非是跟外公辯論，沖外公那脾氣，不順耳的哪兒聽得進去？他繼續上路，腦袋裡想的事全部換成岳父的。

「你倒是靈敏，既然你已經想到，我也直說給你。我越看越覺有鬼。你給我想辦法，怎麼跟你丈人老頭說。」

宋運輝只好投降；「我不是把工資卡做副卡交給你了嗎？你全拿去支配，我樂得不管。」

外公說完就進去了，留下樑父站在原地尷尬了幾秒鐘，但也沒尷尬多久，就回頭對不遠不近處的宋運輝道：「這都什麼意思？你回家的飛機還要兩個小時吧，有沒有別的事？」

這是愛嗎？任遐邇躺在楊巡胸口，聽他心臟有節奏地跳動，心裏非常確定，她心裏已經越來越離不開楊巡。她在登記的那一刻還有懊惱，總覺得是被楊巡花言巧語逼進婚姻登記的。今天她想，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先下手為強地將敬慕的人變為自己的人？

宋運輝與楊巡的關係，在楊巡的一再努力之下，終於漸漸恢復。元旦前楊巡新居請客吃飯，他過去了一下。從楊巡那兒得知梁凡和李力兩個在香港掙得相當好，幾乎不回上海，直把香港當了家。因此楊巡也激動得躍躍欲試，想通過深圳的地下渠道將錢弄去香港動作一把。

沒幾天外公回上海，兩人又就此事好好議論一番，宋運輝覺得不會沒事，也沒證據表明有事。而外公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有事，說他這輩子見多識廣，不會看錯。

也是夜車，但與楊邐南轅北轍的是雷東寶一行。雷東寶上車就鬱悶地跟韋春紅說他要睡覺，明天要準時參加市裡舉辦的經驗交流會，除非寶寶哭鬧，誰也別叫醒他。但是雷東寶這麼愛睡的人，卻是閉上眼睛一直睡不著。車子離城好遠，周圍已經一片黑暗，只有前面正明開著的佳美的紅色尾燈稍稍映亮裏面車廂。雷東寶卻忽然道：「春紅，今天小輝這樣對我！」

好久，梁父終於又恢復鎮定，但冷然對宋運輝道：「你也好自為之。你為上市剝離資產的那些事已經做過火。」

宋運輝從可可那兒分出三分目光看向岳父：「爸爸，我沒跟思申和外公他們說實情，外公應該想得簡單https://read.99csw.com一些，思申更是避而不想。但現實……」

前面小三一直沒說話，司機也沒說話，就跟不存在一樣。雷東寶發了一通，這下算是睡著了，只有寶寶中途哭著要吃的，他才迷糊糊醒來一下，但沒他事，他接著睡。一覺睡到家裡，隨便洗涮一下，就直奔會場。

任遐邇對此很不理解，她即使與楊巡再親，一時又怎能知曉如此頑強的丈夫經歷多次頭破血流后，層層累積在心頭的恐懼。

宋運輝跟楊巡說起梁思申的評價，說泡沫時期，誰都會被資產的迅猛增值擊暈，認為自己是天才，爭先恐後地下水追逐泡沫。追逐泡沫是正確的，沒辦法，必須想辦法跑贏通脹，但最關鍵問題是誰都不知道泡沫會什麼時候破裂，誰要是拿到最後一棒，那就不僅僅是前功盡棄。解決的辦法是對沖。但是國內很多出去香港玩票的人不懂這些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金融天才玩出來的遊戲規則，因此不知如何躲避風險。

「媽媽的，我不要跟你說了，我活那麼大年紀，我不相信一個國家會允許這種蠢賊存在。我高看你。」

外公卻沒多說，只盯著女婿低聲道：「你好自為之。」

宋運輝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與同事匯合，登機回家。

梁父神色越發凝重，「你究竟知道多少？」

沒想到過一會兒楊巡電話又來了：「麵包，你怎麼還不下來，我都等你十分鐘了。穿衣服不用那麼長時間吧。」

梁思申立刻沒話說，只一個勁埋怨外公一天一個主意。要外公親口發誓不再改變主意之後，她才結束電話。

宋運輝本來就不熟悉那行，說得七零八落，於是聽到楊巡、任遐邇以及尋建祥、楊速等人的耳朵里，便成了天書。楊巡建議已經在讀工商管理碩士的任遐邇放棄看著沒什麼意思的課程，轉投金融。任遐邇也是蠢蠢欲動，對那個聽上去都是高智商人士在玩的領域非常嚮往。

宋運輝清早送走妻子，駕車回家，半路接到外公一個電話，讓他過幾天有空去上海面癱。宋運輝心領神會，道：「是不是思申爸爸的事？他沒收手？」

梁父感慨道：「你現在把他當天，等他長大不知道怎麼對待你。」

「輕點。」韋春紅先看看寶寶，見寶寶依然安睡，才道，「說起來，我也看不慣你昨天那麼對宋總。人家與你沒親沒故的，這樣對你是本分，對你好才是意外，你哪能要求他太多？你看你，昨天先冷落小梁，帶來的禮物也不說先交給小梁。然後也不說對宋總客客氣氣。你也不想想，到底是你倚仗他，還是他倚仗你。今天喜宴上他這麼坐也沒差，你本來就只是個有錢的，你擠人家那堆里幹嗎。」

「那麼明天起，可可的奶粉錢，你太太的服裝費，錦雲里的水電日雜費，都你負擔。」

宋運輝拿嘴努努懷裡很不安分地因為媽媽離開而哭泣的可可，道：「他的事最大。」

「噯，別亂來，我們都是住標間。」

果然，楊巡等在下面，見面先一個大擁抱。任遐邇非常開心，額外給這個饅頭蓋個紅戳，冒充油包。饅頭卻扭扭捏捏裝腔作勢，說這樣不好，上面很多人看著，影響饅頭蒸來的聲譽。任遐邇狂笑，與楊巡婚後真有些不適應楊巡的油嘴滑舌，可也真好玩，每天回家就笑個沒完。很多時候楊巡出去應酬，她等著他回家，等的時候可心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