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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用日本的鏡子照照中國 住院部病房的三個「二百五」

第五章 用日本的鏡子照照中國

住院部病房的三個「二百五」

雖然醫院有上網設備,但還有不少病人習慣使用自己帶來的無線上網設備,在休息的地方瀏覽一番。其實,這玩意兒對心臟起搏器的影響只有更大,估計,以後也要被禁止了吧。
好吧,那我找人幫忙好了。找的人就是薩那口子小魔女。
因為聽說他是早期,所以一個鐘頭以後薩就安慰他,說你別怕嘛,日本的醫學水平還是不錯的,早期的,處理一下不就好了?我認識某人,手術以後活了好多年,可以用手杖打趴下三四個我這樣的呢(這純粹是吹牛,可是給人一點兒精神安慰,有什麼不好呢)。
我看著老馬,覺得他意猶未盡。

醫院里的患者還能上網。
為什麼呢?
指著澤山的床,我問馬利奧尼,老頭怎麼了?難道……
哪裡,中國人你不知道,澤山還不依不饒,要醫院賠償。護士長回去在自己家試驗了一下,那幾個網站都能上去了,原來這個……這個澤山要去的,都是什麼「強X美女護士」之類的地方。後來是醫院管理層來人,和澤山談了,說醫院上網不允許進入十八禁網站,是為了防止病人過於激動,屬於合理的管理。這樣他才作罷,不過澤山好了一點兒,還不時地拄了拐杖到樓下小賣店買些雜誌來,都是那種……那種護士的。
3.對付老鬼子之流,甚易,只需送國內醫院來住上一禮拜,甭說拉護士的手,要不整點兒抑鬱症、躁狂症出來,那都算白給。
馬利奧尼身材肥胖,橄欖膚色,看來很是健康,卻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想是他的主拋棄了他,使他十分煩惱。而澤山已經七十多歲了,走路顫顫巍巍,笑容卻讓人很容易想起某種不良動物,而來給他量體溫、送食品的護士,也都謹慎地保持著距離,甚至對澤山的目九*九*藏*書光還有些羞惱的神色。
5分鐘以後,薩以極度鬱悶的心情敗退回來。LP也就罷了,我算是領教了單田芳先生評書里所說的「柳眉倒豎,杏眼圓翻」是什麼概念,連小小魔女也會跟著起鬨,LP問她:「把爸爸留下?」小東西竟然是變顏變色地使勁兒推我,帶著哭腔鬼叫:「爸爸留下……」
既然這樣,我想她肯定能識破日本大夫的小心過度,從專業角度說兩句,薩就回家了唄。

狀似悠閑的患者
小姐顧左右而言他,相信是不好意思對我講,您下次再來的時候接著用吧。
哦,原來如此,薩大笑,說原來是個制服控啊。
本來一個不嚴重的呼吸道感染,在醫院看看竟然得了個要留置觀察的結論。不管大夫怎麼說,所謂留置觀察從我的角度來說就是住院。在中國都沒住過院,到日本難道要嘗嘗鮮嗎?我心裏明白這是周末的時候,大大夫都出門釣魚去了,剩下小大夫心裏沒譜,再看薩這出身地,擔心給日本國來個非典災難啥的,其實遠沒有這種需要。當然,我猜他沒想到薩還有那麼個奇特的筆名,否則恐怕當場就把老薩和諧到無菌室了。
馬利奧尼瞪著眼睛聽我侃,眼珠子滴溜亂轉,最後對我說,不,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一進病房,必須關掉手機,據說是手機的電波影響心臟起搏器的正常工作,可以致人于死命。那麼,如果你需要手機辦事怎麼辦?醫院可以租給你手機,這就是經過檢驗、沒有危險的了。我看了一下,功能和普通手機差不多,但是信號比較弱。醫院的醫生們也都掛著這樣的手機。
他說醫院賣給他上網的卡,可是他要去的網站上不去。
嘿,你真的不知道嗎read.99csw.com?馬利奧尼一臉的不可思議:昨天晚上澤山病危,來了五六個大夫,搶救折騰了幾個鐘頭,你不知道?
在中國雖然沒有住過院,多少見過住院處,那就看看有什麼不一樣吧。
哦,有這樣的事?薩想,看來幸好沒買,難道醫院是騙騙人的?
馬利奧尼不明白什麼是制服控,薩又花了半個鐘頭,才把從西西河呆鵝那兒學來的本事賣了。馬利奧尼聽得直畫十字,是不是真的那樣純潔不知道,不過他看來面色比談天之前好多了。
得,這丫頭以後可不能搞什麼秘密活動,根本就是一個牆頭草,叛徒坯子啊。
朋友評論
小魔女在國內醫院干過,所以做事不免帶了國內醫學界膽大心細、悍不畏死的業務特徵。比如開車送薩去某醫院看病,到那裡一看原來大夫是她師兄,立刻大大咧咧地告訴人家,這人吃藥不看量,經常把一天的葯一頓吃了,抗藥性強,開藥藥量至少加一倍,不然不管用;又比如日本醫院對於點滴極為慎重,認為屬於萬不得已的措施,輪到薩又是此人大手一揮,這人從小打點滴打慣了的,不用這個他吸收不好……
我這個病房不滿員,只住了三個人,薩一個,是呼吸道問題;一個叫澤山的老頭,是重度心臟病;還有一個哥倫比亞人,在日本傳教的,叫馬利奧尼,說是肺上長了癌,要動刀。聽說薩僅僅待一天,都很是羡慕。很快我就發現兩個人各有特色。
過後才想明白,此前幾次小東西和白衣白帽的傢伙打交道,從沒佔過上風,每次都是苦頭吃夠,所以一聞來蘇水味就滿腦子警惕了。忽聽要把爸爸留下,小東西肯定感到喜從天降,既然如此就和她無關了,不用吃苦頭留下個把爸爸算什麼?於是迫不及待地說出如此喪良心的話來。
我所住的這個醫院規模不小,住院樓分成五層,除了五層是辦公場所,一層是各種設備間和處置室以外,其他三層都是住院處。二九_九_藏_書層是男性病房,三層是女性病房,四層是產科——醫院里最讓人覺得愉快的地方。這些都與中國很相似。我自然是住在二層。這裏的走廊是橢圓形循環的,彷彿田徑跑道,走廊的外側是一間一間的病房,可以保證病房都能有窗戶。這邊是內科,另一邊是外科,走廊的內側本來是一個完整的橢圓,被一條橫跨走廊兩邊的橫廊截成兩個半拉橢圓。廁所、盥洗室、水房、食品間等集中在底邊中部橫廊的兩側,而兩個半拉橢圓的圓形部分則各是一個大玻璃房,左邊這個是護士站,右邊那個對著電梯,是受理病人家屬來訪的前台。
我靠!老薩國罵差點兒出口,老馬祖上是西班牙人,可以相信繼承了某種浪漫的基因。為了轉移話題,我問他,那個澤山,好像護士們都有點兒怕他。
在這裏吃飯是有菜譜的,當然有的挑選,但肯定沒油沒鹽,估計喂馬也不見得有馬會吃。就是這樣可怕的菜譜還有一個非常恭敬的名字,叫做「獻立」,實際上不給錢是吃不到的。一小碗米飯加上幾塊蒸胡蘿蔔,一碗沒有醬的醬湯要收你1000日元,和強盜一樣狠。可氣的是小魔女居然站在醫院一邊,講這樣的食物絕對讓人放心,看來,叛徒也是遺傳的。
說的時候老馬神采飛揚,興緻盎然,看著哪有半點兒像得了癌症的主兒……
難道這位老兄真的是誤診?薩忍不住在腹中暗暗地打了個問號。
薩感到有些不祥,哎呀,我睡得太死了(是啊,什麼搶救的動靜能比上我家姑娘不甘睡覺時候的哭號呢?那個都能適應,我會在乎這種小case)。結果怎樣?莫非……
好容易住回院,怎麼還攤上這樣倆……「二百五」住一屋呢?
日本病床的特點是周圍有一圈軌道,用白布製作的幔帳順著軌道一拉,一個病床就是一個從天到地封閉的獨立世界。這樣布置病房,我在北京見過,但醫院的大夫告訴我這個功能很少用,因為我們的病床經常處於超負荷狀態,需要九九藏書加床,自然獨立王國也就沒法實現了。不過白天大家還是多半不拉上帘子的,人總有交流的願望。
無奈之下,我只好接受命運了。
護士站,主要的服務人員都在這裏,一旁的玩具狗熊是病愈出院的病人送的。因為法律嚴格,日本醫生、護士對於送禮如臨大敵,但如果是送給全體的,比如一盆花或者一個玩具,那倒還可以。我的觀察,日本的護士大體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很重視外觀的,特別是reception(接待處),一般都具備上鏡頭的水準,這一來是醫院的門面,二來護士的形象也可以對病人產生心理影響,你總看見好東西,心裏面負面的東西就會少一點兒,這對病人很重要,或許也有道理。另一種護士則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為了體力活準備的。是啊,醫院護士都是女的,可關鍵時刻扛一個氧氣瓶過來也得靠護士,要都是嬌滴滴的,那誰救誰呢?
很鬱悶。
不管怎樣,澤山的目光讓我遠離此人,不過和馬利奧尼還很可以聊得來。確切地說,是聽他聊。閑著也是閑著,薩這個人閑不住。我和老馬走到圖書室,談幾句宗教,就進入老馬錶演時段。大概是好容易等到一個可以聽他傾訴的人,馬利奧尼用磕磕巴巴的英語對老薩一口氣講了一個鐘頭,聲情並茂。不要誤以為老馬要對我傳教,自從他的主拋棄了他,馬先生已經不怎麼在乎他那個教派的死活了。他傾訴的是對於手術的緊張和恐懼、心靈的創傷,等等。
1.老薩那口子不也是制服,哈哈!
而病房裡面就頗有意思了,洗臉盆、刷牙缸等都要自己帶來,我的自然只能是LP去取,想想她一邊牽著孩子一邊牽著老公,生病也成了讓人抱歉的事情。而其他的設施很齊全,甚至可以上網!顯示器雖然不大,還是液晶的。當然,你要用電視或者電腦必須買醫院提供的卡,1000日元可以用10個小時,我猶豫了一下,對護士小姐說那我明天就走,用不到10個小時怎麼辦?
大概因為藥九-九-藏-書物的作用,我這一夜睡得極好,清晨醒來一看,只見馬利奧尼在床上看書,澤山的床上已經沒人了,連名牌都不見了。
馬利奧尼放下書,道,沒事,沒事,醫生說了沒有生命危險,拉住了護士的手幾個鐘頭不放呢。只不過送去了特護病房。嘖……
其實我這個毛病根本和國內無關,幾年以前在日本患上的,每到秋冬交替的時候多少會鬧兩天,用兩天葯,好好休息休息,也就痊癒,等著第二年接著祥瑞。但那大夫只是一個勁兒地晃腦袋毫無鬆動,不愧是日本人,軸啊。
那麼,您擔心的是什麼呢?
2.知女莫若父啊,薩鬱悶的分析還是挺有道理的,人家小小魔女這樣做可是有典的,俗語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人家套用了一下,捨不得老爸怎麼說來著?
護士長不承認,要過來地址一看,果然是不能上去,只好給他退錢。
在走廊靠近探視管理中心那一端,還有一個圖書室,附近如同沙龍一樣放有桌子和椅子,周圍掛著油畫,旁邊有精心篩選的花草,這一來是給病人和探視的親屬提供一個比較「正常」的交流空間,二來也讓病房有了些生機。
我擔心的是日本大夫如果是誤診呢?如果我那裡根本就沒有癌呢?我這一刀不就白挨了?馬利奧尼一本正經地問我。
果然,老馬收回看外面的目光,一笑,道:嘿嘿,這回老傢伙可實現夢想了。老澤山送走的時候全身都插了管子,吃,也要人家用開關給他吃,撒尿也要人家用開關他才能尿……嗯,你說澤山是什麼來著?這回,他可是百分之百的制服控了啊。
不過這也是難得的經驗,正好觀察一下日本的醫院是怎樣布置病房的。
那是醫院理虧嘛。
一個病房有病床六張,床頭和中國的病床一樣,也要寫自己的名字,不過上面加標發音。日本很多姓發音古怪,如果不標出來,醫生也不知道該怎麼念。
老馬笑了,說是啊是啊,他來得比我晚三天,抬著進來的,好容易醒過來,第二天就說醫院騙人,要砸護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