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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用日本的鏡子照照中國 「不發彈」跟堵車一樣

第五章 用日本的鏡子照照中國

「不發彈」跟堵車一樣

「有……有炸彈!」
日本一個區可沒法和北京的東城區、西城區比,袖珍的,問題是,這兒也沒啥重要目標,也就有倆古墳還算文物,老拉對這兒這麼下工夫幹嗎?恐怖分子的思維咱琢磨不透啊。作為和平居民,碰上炸彈不琢磨趕緊跑路琢磨拉登的心理問題,老薩是不是有病?
這顆炸彈,說來真的和李梅有些關係。1945年1月,柯蒂斯·李梅少將被任命為第21轟炸機部隊司令,拉開了對日本戰略轟炸的序幕。神戶,作為日本關西地區最重要的港口,是李梅重點轟炸的地區。2月4日,李梅對日本進行大編隊B-29地毯式轟炸的試點,就是神戶,160噸燃燒彈造成了驚人的破壞,一舉奠定了美軍對這種「裕仁公路」轟炸的信心。僅僅3月16日一天,就有400架B-29超級空中堡壘對神戶傾瀉了2300噸炸彈,使該城大部分市區變成一片廢墟。
「好吧,那我們先往前走,從居民區穿過去到老東升飯館(神戶的一個中國館子,離這兒不遠,但是一公里左右肯定不在危險區了)等你。」
從要求上說,文字記者要好筆頭,腦子快,鼻子賽狗。您看那種台上沒說兩句已經撒丫子就跑的,準是文字記者,那是已經逮著新聞點了,趕緊去發稿,他搶的是速度,才不會跟現場蘑菇呢。這一行里最成功的,莫過合眾社的一位老大。肯尼迪遇刺的時候,身邊只有兩個記者,一個這位,一個美聯社的老大。但車隊只有一部發稿的電報機。結果這位捷足先登,為合眾率先報道肯尼迪遇刺立下汗馬功勞。這樣說似乎他只是眼明手快而已,但假如您知道他發完稿以後接著花倆鐘頭發了三章《聖經》,被美聯社的老大揍得鼻青臉腫依然死抱著電報機不撒手,就不得不承認這人有絕品文字記者的素質。
「你看,神戶,是日本最漂亮的城市了,為什麼呢?原來的城區都被轟炸破壞掉了,建築、道路都是重新修起來的,都是新的,當然漂亮了。京都就不行,好多地方到現在還是破破爛爛的……」
車流之旁的行人,表情不一。年齡大的,多半若無其事;年輕的做出一副天塌下來與我無關的架勢,該打手機照樣打手機,只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這一點也是日本人的一大特點,有時地鐵裏面兩個人吵起來了,乃至暴跳如雷,就在兩人一米之外,其他的乘客照樣抱著本書看得認認真真,若無其事,渾然不怕對方一拳揮偏。當然,也很少拉架的,最多給地鐵公司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處理,這就是熱心的了。然而,打架的也真就很少殃及池魚,不知道是不是自覺不自覺地有「分寸」。
……
「當然了,你看今天出門的一半得讓炸彈嚇回去,只要過了這段,動物園肯定人少,這次看大象擦澡不用排隊了。」
而一般說玩命的,是指攝影記者,特別是戰地記者。這種人需要手疾眼快,膽大心細,甚至為了好照片敢於坑蒙拐騙乃至以命相搏。這些人裏面,羅伯特·卡帕可謂王中之王,他一生拍了無數好照片還在其次,讓所有老大欽佩的是他在印度支那採訪以身殉職之時,被地雷炸上天空的一瞬,最後一個動作竟然是按動快門,留下了他的絕世之作——《羅伯特·卡帕眼中的最後世界》。
若有所思,問了一句:「您老家哪裡?」
堵車在日本並不稀奇,但是,日本交通警很有經驗,疏導一般比較及時,而且今天我出來的比較早,應該不會堵得這樣厲害啊。難道前面發生連環事故了?
「嗯?家裡出事兒了?」
星期天,按照給小小魔女「吃棒棒糖看大大象」的承諾,一早就開車出門,目標神戶王子動物園。一邊享受著小傢伙興奮獸化的唧唧呱呱(去過幾次,她認識這條道了),一邊感嘆著當了「爸奴」再沒有睡早覺的自由九*九*藏*書,上了從大阪通往神戶的四十三號大道,走了一段,忽然覺得今天的路有點兒問題。
「中國人啊,共產黨。」
就是這個張郇,還是前邊那規矩的一個破壞者。張郇本來是攝影記者,第一次海灣戰爭,他的搭檔文字記者王繼雨被簽證給耽擱了,整個科威特前線新華社只有張爺一個人。戰況不容人,上頭問張爺能不能一肩挑?張爺琢磨琢磨說行,就一肩挑了,一直挑到跟著美軍打進科威特城。
敢情耳朵還不好,估計那玩意兒真響了也不緊張,實在是用人得當。薩心中暗自叨咕,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正要開口去教訓這軍盲的時候,前面幕牆中斷的路口處,兩個忙碌的身影出現在幕牆的缺口處,開始上躥下跳,又寫又照。不用說,這當口還如此活躍、唯恐天下不亂的,除了記者,就沒別人了。
警察說話了,態度很和氣,原來是說我單手握方向盤不安全,讓我小心一點兒。原來人家是好心,趕緊把小小魔女按回去,看看僵卧不動的車流,薩索性把車窗搖下來,探頭問這位大黑熊一樣的警察(莫非穿著防彈衣),炸彈很大嗎?
那就不奇怪了,四國島這地方至今都是深山老林,不是山就是田,當初美國人吃飽了撐的去炸它,這老頭對美國人的轟炸如此「沒心沒肺」大概跟沒有切身體會大有關係。
小魔女要發飆的時候,小小魔女掙脫了她的拉拽,邁動兩條小胖腿,嗷嗷叫著朝警戒線跑去,動作靈活,賽過採訪拉賓的唐老鴨。胖警察一愣,硬沒攔住!小魔女顧不上和我糾纏,咚地砸了車頂一下,追閨女去了。
想著旁邊有一個那話兒,加上小魔女三兩次地打電話過來,感覺上可就有點兒不那麼好玩了。就在這時候,猛然聽見旁邊「砰」的一聲。
聽警察說的意思,這邊實際上離炸彈還遠,只不過地勢開闊,萬一炮仗響了彈片飛過來沒遮攔,不能不把安全區放得大一點兒,炸彈還在前面幾百米呢,公路離炸彈最近的地方,只隔著一座大樓。
老頭沒聽清,接著說:「你們共產黨的支部也發現了不發彈。」
「我不是。」薩屬於退團十幾年的白丁,實在不好意思冒充執政黨。
「不發彈」?就是中文「未爆彈」的意思了,難道是自衛隊演習的時候把炸彈扔到居民區了?
「四國。」老頭漫不經心地回答。
但這顆啞彈並不是今天發現的,而是前些日子在翻蓋一座公寓樓的時候,在地基里發現的。由於這裏附近當年有日軍一個發動機製造工廠,可能炸彈就是以它為目標的。根據後來的了解,這座公寓樓建於1951年,是在原來的建築廢墟上建起的。所以,推測此炸彈是和其他炸彈同時命中了一座建築,自身沒有爆炸而被埋藏於廢墟之中,直到這次翻蓋。不過,這座公寓樓里的居民經歷難得,居然在炸彈上面住了50多年。這要是哪位鄰居養個老虎,估計早就被送去打官司了,炸彈可比老虎殺傷力大。
該死,我出門怎麼沒看看皇曆呢?
值得一提的是,我國也盛產這樣為了照片不要命的狂熱分子,號稱「新華社的光榮傳統」。唐老鴨拿拉馬丹(就是剛判了絞刑的伊拉克前副總統)照片忽悠共和國衛隊的亡命之徒就不用提了,張郇也是這樣一位膽大包天的人物。他在索馬里敢追著街上的土匪拍照,那裡的土匪根本就是生蕃,見你不順眼當場一槍的主兒,就在索馬里的採訪中,新華社記者劉江被槍擊負傷。老張這純粹是賭命呢。他賭贏了,匪徒只是砸了他的相機,沒開槍。
瞧著新鮮,我也把相機舉起來,拍下了這張照片。放下相機一看,對面多了一個人——一日本警察。警察出現的時候,薩正分析那倆記者呢,前邊坐在那兒鎮定自若大寫特寫的,肯定是文字記者;後面那個滿身披掛酷似甘https://read.99csw.com露寺里大將賈華的,肯定是攝影記者。
說點兒題外話,記者採訪,通常是一個攝影記者和一個文字記者搭檔為一組,各有所長,各司其職,相互掩護,「狼狽為奸」。這是老傳統了。
薩也膩歪呢,有人可以搭訕自然不會反對,於是摸摸腦袋,回答:「本當に大丈夫。(真的沒事。)」乾脆再問問:「什麼時候可以處理完啊?」
「那,還去動物園?」
刺|激,除了博物館,這輩子還沒跟這個玩意兒照過面兒呢。
老頭看來是聽明白了,還有點兒意猶未盡,接著問:「本當に大丈夫?(真的沒事嗎?)」
堵車了。而且一堵就是一個多鐘頭。
這種沒條件的情況下,硬上,讓土匪把相機砸了,照片收了,也許還挨倆大耳貼子,那是日本人。日本記者不怕死,但採訪效果如何不好說。1979年戰爭中,唯一打死的外國記者就是日本的高野功。事後沒人認為他死得冤,擅闖激戰中的前線,還坐著越南軍車,不打他打誰?
這砸車頂什麼意思?薩理解類似梁紅玉擂鼓戰金山,絕對是鼓勵!LP了解我,有這熱鬧不去湊我就不姓薩了。
老頭大聲問:「你說什麼?」
幹嗎用這樣明顯的標誌呢?估計要你們家二踢腳放不響,在大街上看到這號專家可以請他們幫忙。這是開玩笑了,實際上是因為和我們軍隊中的兵種裝甲兵、火箭兵等一樣,日本的自衛隊有一個「不發彈處理兵」的兵種而已,這也是該國特殊的國情決定的。要知道2003年一年,東京就發現過五十次這種鬼畜李梅留下的過期禮物。這個兵種對於日本來說,比坦克兵實用多了。
「嗯?這……怎麼解釋?」有這麼沒覺悟的日本人啊。
「那個,那個……」魔女明顯牙齒打哆嗦,「薩,掉頭,回家。」
雖然老頭所說的炸彈是在日本共產黨支部地下發現的,但中國也的確有「不發彈」問題。最切齒的便是日本在東北遺棄的數十萬發毒氣彈了。相對於在日本處理一顆炸彈的投入,日本在對待中國方面,明顯欠缺了一點負責任的態度。上面這顆「不發彈」,則是長江中發現的航空炸彈。
「大丈夫。」薩趕緊回答。
那倒談不上,就算老薩有病,這帶著閨女也知道孰輕孰重,問題是都堵在這兒了,你跑也沒地兒跑啊。
小小魔女說了:「節日?老爸說胡話呢,就為看個熱鬧被媽媽打屁屁,還說再這樣就讓我給大馬猴抓去……要說呢,還是自己家的後院待著自在啊。」
本來想在這裏下去看個究竟的,但車流也不自覺壓縮了前後的空間,顯然大家都想快點兒通過危險地帶,所以,等我能夠把車停下來,發現自己已經對著大樓側面的小街。一抬頭,一道路障映入了眼帘,上面的「不發彈處理」的標示赫然在目。
響了?!兄弟正伸著頭從車窗往外看,聽見這一響一哆嗦,往回收腦袋的動作就不那麼利落,咣一下和車門框來了個親密接觸。
說日語外國人很容易被分辨出來,這種語言太「細膩」。薩點點頭。
新華社也很滿意。
挪著挪著,路左邊出現一座大樓,按照警察所說,那應該就是所謂離現場最近的地方了。看到這座二十層的大樓,頓時有些釋然。這座大樓鋼筋混凝土,而且和公路是按照直角建的,炸彈要威脅到路上,除非把這座大樓連根拔起。
您說不是相機都讓人家給砸了嗎?怎麼照片還能帶回來?其實戲法很簡單,張爺脖子上掛著仨相機,拍完片子馬上把手裡的相機向脖子後頭一甩,換一台拿著,土匪上來立馬把這台的照片給拉出來曝光……態度很誠懇,土匪很滿意——非洲土匪好像沒有進行過這種腦筋急轉彎的急智訓練。
我媽來電話了,說前面路上有炸彈!
老頭好像聽明白了,卻不回答我,冷不丁問了九_九_藏_書一句:「外國人啊?」
敢情這兒就已經是東灘區了,從新聞看,我們已經開到炸彈邊兒上來了。
這種沒條件的情況下,就不採訪了,那是美國人。別看美國通訊社一年殉職記者上百,其中多少是真正的美國人?美國記者採訪普遍配備防彈衣,對於危險地區盡量不進,還多帶有一張印著多國語言的宣傳手冊,告訴人家我是美國人,請多加協助,寧綁我票別動刀之類的意思。美國記者比較理智是行內的說法。
正亂琢磨,小魔女緊張地問到哪兒了?離得還有多遠?薩對這段路不太熟悉,腦袋裡驟然裝進一啥彈也有點兒宕機,轉頭一看旁邊恰好是神戶大學海事學院,就告訴她,到你母校的海事學院了……
這警察一愣,搖頭,說不是,是「不發彈」。
沒想到的是,那位路口站崗的老先生也看見了這一幕,居然走了過來,扯著嗓子問我:「大丈夫?」
說著,車流終於開始移動,於是和老頭揮手告別。
聽到這個,小魔女又是一聲驚呼。
嗯,沒聽說帆布能防彈的,菜刀都能豁開,這整個一個軍盲啊。
其實沒這麼玄,之所以做這個決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相信一向謹慎的日本警方不至於玩得太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掉頭的車一大溜,看車流的速度要花幾倍的時間才能轉回去。出現危險的時候,減少身處險地的時間和避免靠近危險一樣重要。
這種沒條件的情況下,硬上,然後主動讓土匪把相機砸了,態度特好,最後還把獨家照片帶回來的,那就是中國記者了。張郇,就是帶著土匪的照片回來的。
跑題了,這倆日本記者顯然也就是哪個通訊社的國內二流記者,架一個機位還磨蹭半天,認真有餘,水平如何可就不好評價了。不過,看這攝影記者的架勢,薩忽然有點兒覺得好笑,這兄弟架起了一個高感度麥克風。這是幹嗎?那周圍也沒什麼人,不像要現場採訪嘛。
結果是組織上驟然發現張爺不但照片拍得好,文字上也是一把好手,當初光讓他拍照片純屬耽誤人才。這不是薩替張爺吹,張爺半睡半醒(半睡半醒?沒錯,您想啊,一個人,要採訪,要發稿,要照片子,要聯繫同行,要公關打關係,要跟蹤焦點,要開記者會,你說他還有工夫睡覺嗎?也就寫稿的時候能打個盹兒吧,總比在前線軍車上打盹兒強吧?)斷斷續續寫的報道後來往起一合,就是一本書,書名叫做《世紀之戰目擊記——一個中國記者的海灣戰爭採訪錄》,沒打廣告,那一年在全國的銷量榜上位列前茅。這書是寫得真漂亮,薩推薦。
也就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不過是後面哪輛車大力開關車門呢。這種時候您弄那麼大響動幹什麼?要樓那邊正拆炸彈的哪位聽見也跟我似的,那可就……
敢在這種炸彈出沒的地方亂轉,於我這樣的局外人是「二百五」,于記者而言,不過是職責所在。
冷不丁想起來,這日本警方的安全區是按照一個炸彈預備的,美國人手面大,會不會一扔一窩呢?應該讓冰冷雨天來排彈,顧劍做現場指導。對,顧劍其人,槍炮炸彈沒有他不懂的,做顧問最合適;冰冷雨天呢?兩隻手寫稿比一個編輯部還快,手指頭靈活,他排彈我放心。

「不發彈處理」的標誌牌,炸彈,就在左側後方。
難道……難道這兄弟是想著萬一那話兒響了,自己就算掛了,留一個《某某太郎耳中的最後聲音》也名標青史?感到有點兒汗毛凜凜的。這時候,那警察就上來了,敬個禮,輕輕敲薩的車窗。
您說老薩和這倆兄弟有仇?沒有,誰叫他們倆這兩天寫李read.99csw.com梅炸日本呢?結果天人感應,弄出這麼個玩意兒來嚇唬我。等我們看完大象再寫不行?
看來老頭也是膩歪了,找人解膩呢。仔細看看,覺得老頭的身份挺有意思。日本當年差點兒讓李梅給炸成環形山,到現在街上發現一兩個炸彈依然是該國的一種生活方式,所以,他們的自衛隊有專門的排彈部門,算是日本最危險的職業之一了。前兩年靜岡縣就出過這樣一件事情,排彈的專家技術出眾,把幾十年都響不了的玩意兒愣給弄響了……不過,這個部門的人在自衛隊中地位也很高,他們都佩戴一種特殊的證章。

日本街頭經常發現炸彈。
「啥?!」
「不是,」老頭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東京的支部,幾年以前的事情了,花了幾個鐘頭排除,也是美國轟炸留下的……」
「這也是好事兒嘛。」老頭說。
難道不讓拍照?薩放下相機,咱可沒張爺那兩下子,要不,讓小小魔女抓他個滿臉花?發出暗號——自由世界的勇士們……
日本警察的臉上露出熘肝尖一樣的顏色,咳嗽了一聲,說:「不是自衛隊的,是戰爭時期留下的炸彈。」
怎麼回事?薩不安地問。上個星期去老太太那兒玩,一不留神小小魔女把襪子扔到肉湯鍋里了,第二天才發現,那邊到現在還吃素呢,這次難道又是她闖禍?
而老頭的身上沒有這種證章不說,根本就不是日本自衛隊的隊員,證章顯示,他不過是某個保安公司的成員而已。後來才知道,因為這個建築工地上發現了炸彈,神戶市疏散了該地周圍居住的4500家,一萬多人口,警戒半徑三百多米。當地自衛隊人數有限,這外圍警戒的事兒,就交給該公司來負責。
她們娘兒倆下了車,小魔忽然想起來,回頭說:「要不,你掉頭往回走一段,繞路2號線走?肯定也堵吧,不過安全。」
您說這不是白賭了嗎?
「戰爭時期?」和平日久,馬放南山,薩一時沒反應過來,略一思索,想起前兩天剛看到我認識的兩個作家在寫轟炸日本的美國將軍「鬼畜李梅」,忽然醒悟過來,敢情是這倆傢伙寫得太好,把李將軍的魂兒給召回來了。老李的愛好誰不知道?他出來還能不帶著帶響的東西嗎?!
這隨著車流往前走了一百多米,路邊驟然出現一道臨時用帆布製成的幕牆。一時,除了沒心沒肺的小小魔女,沒人再那麼安生了。誰都明白,日本人缺乏浪漫細胞,沒人吃飽了撐的弄這個東西作行為藝術。這隻能說明,那話兒就在隔壁。
嚇了一跳,接著問,怎麼,是不是恐怖事件啊?怕他不明白,順手比畫一個大鬍子。
警察點點頭,比畫了一下,看樣子這炸彈比我這車還高……
嘿,常常是你要什麼,老天不來什麼,這一次,卻是「天從人願」,就在我開到路口的時候,車流嘎噔一下就不動了……標示牌顯示,前面有兩車追尾,足有10分鐘動不了。
說來可憐,日本國土狹小,自衛隊的合成訓練不是放到海上去搞,就是乾脆玩電子模擬算了,要在陸地上真刀真槍地練除非上北海道。一來沒這麼大場地;二來都是響器,不留神打偏了,在日本這種人口稠密的地方絕對是災難性結果。即便如此,自衛隊的炮彈給誰家開了天窗的事兒還是時見報道。
「你……」
「哪國人啊?」
事後證明我的判斷完全正確,我們公司的一個同事當時就在掉頭的車隊里,到下午還沒轉過去呢。
這種「處變不驚」的日本文化有好的一面,至少是很少如我國圍觀打架造成交通擁塞。然而,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日本著名的「痴漢」——也就九-九-藏-書是在地鐵里作性騷擾的,往往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極為不堪的動作;而如果女方害羞不敢叫喊,周圍的人也都視而不見,客觀上為這種社會問題製造了生長的環境。
晚上回到家,才看到那顆炸彈被順利拆除的報道,500磅航空炸彈,看起來是蠻大的一個玩意兒呢。於是和小魔女慨嘆這炸彈沒響可惜,如果響了,咱的親歷記可以送哪個報紙當頭條了。小魔女的回答是我國經典成語——「唯恐天下不亂。」
炸彈,就在「不發彈處理」的標誌牌左側後方。
小魔女指指那個幕牆,問:「這東西,能不能防彈?」

炸彈被吊出
轉過這個路口,果然如預料的一路暢通,動物園的遊人,也比往日少了很多(相對於平時節假日日本類似地方的擁擠而言),連海獅表演都彷彿為我們開專場一般……小小魔女一定覺得這一天是她的節日。
「大丈夫」在日語里的含義和中文風馬牛不相及,是「沒事兒吧?」的意思。
正想著,忽然手機響,是丈母娘打來的,小魔女接了,幾句話后就是一聲驚叫。
「自衛隊都是混蛋啊。」能逮住機會理直氣壯地衝著日本警察罵日本兵,薩當然樂得抓住了。
「中國人。」
原來,和北京的交通協管員是一個意思啊。
正在發愣的時候,就看到路邊的電子信息牌開始快速閃爍,仔細看去,只見上面打出一行字——「神戶東灘區目前正在進行炸彈排除工作,四十三號國道從青木停止通行,交通阻塞,請各位原諒……」
聽見這話老薩第一反應是小魔女她娘讓什麼組織給發展了,第二個念頭是老太太和拉登是不是有什麼親戚(據說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長得像阿拉伯人),前天剛看到老拉說要在全球扔炸彈慶祝生日,這還好幾天呢就把那話兒整到日本來了,還通知了魔女家老太太,大鬍子你有種!
「不用,你們先繞過去,我跟著走,順便瞅瞅炸彈長啥樣兒。」
「您對美國轟炸日本怎麼看?」薩問。李梅這玩意兒把咱堵在路上,聽聽日本人罵美國佬也很解氣的。
轟炸的時候有些炸彈並沒有當場爆炸。或者,它們是美軍出於心理目的投下的定時炸彈,使對手無時無刻地不受到折磨。朝鮮戰爭中,美國對志願軍鐵路系統就投擲過大量定時彈;或者是由於引信故障,或者恰好投在柔軟的泥地上未能引爆。因此,戰爭結束以後,在神戶發現幾顆臭彈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只不過這顆炸彈隱藏得太深,居然「潛伏」了60年,比較讓人驚訝。
不過,那是天災,這戰爭可是人禍,這老頭就對炸日本人的美國佬一點兒恨意都沒有?
什麼?這倒沒聽說過,趕緊問一句:「哪裡?北京嗎?」
要說看到這個「不發彈」標誌的時候緊張,倒也談不上,更多的是好奇。這麼好玩的事兒,少見啊。趕緊用相機多拍兩張,心說車流慢點兒慢點兒,給咱個機會好好照幾張……
上下打量打量這老頭,心說北京拆遷辦怎麼沒把您請去呢?這什麼理論啊。說起來,日本抱這樣怪異思維的人還真不少。我要搬到伊丹小城的時候,曾經問過日本同事,伊丹這地方怎麼樣?人家說,好啊,好地方,阪神大地震把伊丹的中心車站都震塌了……薩:那還是好地方?人家說,當然,所以那兒的樓都是新的,又先進又漂亮……
看看開了10分鐘,還沒走出200米,猶豫了一下,對小魔女說,你帶著丫頭下去,走著比車快。
哦,日本共產黨啊。敢情老頭兒的印象中,天下共產黨都是一家的。
難道那話是真的?日本不是把自衛隊都撤跑了嗎?這老拉的報復心還真夠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