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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布魯曼統一瞻對

第四章

布魯曼統一瞻對

原上瞻對土司屬下的十幾個頭人,見了班珍的下場,心想貢布郎加有一天必也會加害於他們,便舉家逃出瞻對地面。他們先是逃往打箭爐方向,在清政府衙門告狀無果,便又轉投往西藏地面,爭取噶廈政府的干預去了。
鄧珠翁加自殺后,上瞻對土司境內有實力的頭人們便來實行集體領導,暫時代行土司職權。面對咄咄逼人的貢布郎加,他們決議將土司兩個尚未成人的兒子,一個送到一位叫丹珍的活佛處求其保護,一個送往下瞻對土司家暫避。丹珍活佛本是鄧珠翁加的弟弟,不甘土司權力就此落入頭人們手中,便拉攏其嫂,以圖奪回權力。其嫂班珍卻打算夥同情夫先殺了丹珍活佛,再剪除幾大頭人,奪回土司大權。
這位駝子頭人無事生事,其妻回到家,轉說貢布郎加此話,嚇得他帶著家小與屬下一些人家,從爐霍章谷土司處借道逃往他鄉去了。
貢布郎加也沒有閑著,他勸班珍將送到其娘家的兒子接回來,到他的官寨中居住。說這樣便可以兩家合為一家,奪回上瞻對土司職權。其真實用意是用軟的手法,不戰而獲取上瞻對土司的權力與地盤。這個建議,上瞻對眾頭人自然一致反對。貢布郎加見軟的不行,便對上瞻對下了最後通牒:一、將班珍及其兒子送到他的官寨;二、不許諸頭人長駐上瞻對土司官寨;三、不許諸頭人代行上瞻對土司職權。上瞻對土司由清廷冊封,照理說貢布郎加根本無權過問。再說,先土司故去,新土司年幼,土司境內諸九-九-藏-書頭人代為攝政也是一種慣例。上瞻對諸頭人當然拒絕了貢布郎加的無理要求。
貢布郎加便將她軟禁到一個偏僻小村之中。
貢布郎加卻不怕違背在佛前和護法神前立下誓言而遭到報應,不久,即將下瞻對少土司普巴貢布拋入雅礱江激流中處死,將其母親和奶奶押往不同的偏僻村莊監視居住。瞻對舊習,人死後,將其屍體乾燥處理后依然留在寨中。貢布郎加將下瞻對歷代土司的乾屍也全部拋入雅礱江中。
於是,寨門大開,乾渴難耐的寨中人拚命奔向雅礱江邊,俯身痛飲。
瞻對地面因為社會長期動蕩,出產不豐,因而久有四齣夾壩之風習,所以養成輕生死、重名聲的強悍民風。這樣的社會中,貢布郎加征掠四方自然也會遇到一些強勁對手。一份藏文文書中有這樣的記載:
至此,貢布郎加統一瞻對全境,清廷所封的上、下瞻對土司都被其消滅。清朝皇帝頒給的土司印信、號紙、官服、頂戴被他一併拋入江中。他說:「我既不做漢官,也不做藏官,靠自己的力量壯大起來,這才是我要做的官。」
此時的上瞻對土司鄧珠翁加懦弱無能,大小事務均決于其妻班珍。班珍性情強悍暴戾,待下刻薄。她本是下瞻對土司女兒,有此背景,行事更加囂張。她嫁與上瞻對土司,生有二男一女。貢布郎加前來求親,上瞻對土司便將女兒嫁給貢布郎加的兒子其米貢布。因此事,班珍受到娘家下瞻對土司的指責。班珍便遷怒於丈夫,爭吵九_九_藏_書中,班珍竟動手打了丈夫。這樣的事情,在男尊女卑的當地社會中可說是絕無僅有,上瞻對土司鄧珠翁加因此羞憤自殺。
貢布郎加向佛祖、向護法神頂禮發誓要保全土司全家性命。在瞻對當地人看來,這樣的誓言是沒有人敢於違反的。
頭人勒烏瑪又獻一計,將在官寨中領兵據守的下瞻對頭人們的親屬從各處搜捕,押到陣前,向寨內喊話,問他們是要保自己親人的性命,還是保土司的官寨。同時,又斷了通往官寨的暗渠。相持之下,還故意網開一面,給寨中人留出逃生的缺口。此計一施,立見效果,馬上就有頭人潛出官寨向貢布郎加投降。也有人從這個缺口逃出瞻對,去了里塘土司地面。
他還將所得財物,于大宴之上,盡數分賞所屬官兵。
班珍的女兒是貢布郎加的兒媳,幾次請求要將母親接到身邊供養,貢布郎加都不准許,而且還下令不許她們母女見面。不多久,被囚的班珍便精神失常,小村人無法約束。貢布郎加下令將她丟入雅礱江處死。
這個事件,給了貢布郎加插手上瞻對事務的機會。
上瞻對十五家頭人逃走後,貢布郎加便將與他們親近的人,盡數遷往中瞻對各村分散安置,再把自己在中瞻對的親信遷往上瞻對,管理各寨事務。
可見他攻寨掠地,不是逞一時之快,而是有長期打算。
如此兼并完瞻對境內那些獨立的小部落後,貢布郎加便要直接面對瞻對境內的兩個勁敵:上、下瞻對土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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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布郎加有一屬下頭人鄧珠莫,是他的二姐夫。平時,鄧珠莫對貢布郎加的所作所為頗不贊同。貢布郎加內心十分不滿,更擔心日久生患,說:「壞人放在地方上,地方不安;獐子放在森林里,森林不安;內衣爛了最不好,內部出奸最危險。」下令部下找機會設法把此人除掉。消息走漏,鄧珠莫連夜攜家逃往西藏。
征服下瞻對后,他將其子東登貢布派為下瞻對長官,原下瞻對土司地面,全歸其統轄。
貢布郎加的妹夫,也是一個頭人。好飲酒,酒後常失言。因此毛病走漏過貢布郎加的行動消息,使其行動失利。貢布郎加認為留著此人,將來會造成更大損害,派人將其推下懸崖摔死了事。
這時的下瞻對土司普巴貢布年紀還小,由其母親和奶奶兩個婦人輔助,共同執政。她們面對公開備戰的貢布郎加無計可施,只好請了活佛高僧來寨中念經卜卦,同時也把屬下的武裝集中起來拱衛官寨。
剩下的人在斷水后的官寨又堅持了五天,最後也只好派出兩個喇嘛與貢布郎加談判。他們只有一個條件,要貢布郎加保證不殺害下瞻對土司全家。
也是一個頭人,也是貢布郎加的親姐夫。此人叫貢布汪加,稍有駝背,生性多疑,見貢布郎加已經下手整治了一個姐夫一個妹夫,就想這樣的不幸也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越想越擔心,便派了其妻前往貢布郎加處試探消息。他讓其妻在貢布郎加面前哭訴自己遭九九藏書丈夫虐待,看貢布郎加作何反應。貢布郎加對其姐說:「這個駝子這樣做是對我不滿。如今的瞻對地面,我是最大的頭人,任何人都歸我管轄。我與他雖是親戚,但官是官,私了私,姐姐不必難受,我整他易如反掌!」
班珍這個悍婦,卻並不畏懼,對他唾罵不已:「你這個瞎娃娃,六親不認,當面叫土司叔叔,卻做夢都想著佔領我家地盤,今天你陰謀得逞,就把我殺了吧!」
「麥久地方的窪學色威同中瞻對兩方以往就有糾紛,貢布郎加便帶領人馬到路上設伏。中了埋伏的窪學色威雖然年高體弱,卻高喊著『不把這些絨巴(農民)當成羊腿啃光的話寧願去死!』並騎馬沖在最前面。衝鋒的路上被打斷了一條腿,他就對著兒子們高喊:『把我的屍體當成掩體向敵人開槍!』經激戰,窪學色威的兒子丹巴達傑中彈身亡;另一個兒子阿索打死了貢布郎加方面阿格貢布和仁青、松甲、阿扎四人,覺木羅布和巴登兩人被打傷,損失慘重,貢布郎加和隨從們急忙逃跑。此事被後人形容為,『貢布郎加逃跑的路上不長草。』」
面對此情況,貢布郎加手下頭人勒烏瑪主張先發制人,主動向下瞻對發起進攻。貢布郎加表示贊同,說:「滅火就要滅在最小的時候,等到火燃大了,再去撲滅,就不容易了。」意思是,現在不下手,等到下瞻對土司成年後,就不好對付了。當即發兵將下瞻對官寨包圍起來,連續攻擊。下瞻對土司雖然年幼,但手下武裝也都英勇善戰,貢布郎加連續攻擊十九_九_藏_書五天也不能得手。
貢布郎加擴張勢力時,除強力征服外,以姻親壯大勢力是一個重要手段,但如果某個姻親阻礙了他的擴張,他下手對付也毫不手軟。這樣的事例也見於藏文文書的記載:「雖說嶺達村的鄧珠崩是貢布郎加的妹夫,但他借口說自己丟了許多馬,故此前來尋找。他帶手下來到嶺達村,村裡的人剛給他把茶倒上,他的人就佔據了所有房屋,村民們只好歸降於他。鄧珠崩等不在寨中,而遠在高山牧場,聽說這件事後,知道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便逃往西藏昌都方向。」
貢布郎加對外橫強無忌,整肅內部也毫不手軟。
征服了上瞻對,貢布郎加便轉而把兵鋒指向了下瞻對土司。
貢布郎加便出動武裝,包圍了上瞻對土司官寨和寺廟。連續戰鬥十天,又斷了官寨和寺廟的水道,上瞻對眾頭人力戰不支,只好投降。貢布郎加一改兇殘的習慣,對投降的頭人們不殺不拘,只是嚴責他們不準再代行土司職權,要他們以後規規矩矩,聽他號令。同時委派早前已依附他的上瞻對頭人阿熱格登巴回到上瞻對,代他號令一方。
貢布郎加叫來土婦班珍,指責她逼死丈夫,與人私通,還與下瞻對娘家勾結,與他抗拒。貢布郎加還想起,上瞻對土司還曾夥同爐霍章谷土司攻打過他,更是怒從心起:「你這個毒婦,本不應該留在人間,但念你是個女人,才留你一條活命。」
第一步,便是整頓武裝,修葺火槍刀矛,備下充足彈藥,並組織了青年丁壯的敢死隊,演慣用雲梯攻取碉寨的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