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上冊 第二十二章 堂吉訶德釋放了一夥倒霉人,他們正被押送到不願去的地方去。

上冊

第二十二章 堂吉訶德釋放了一夥倒霉人,他們正被押送到不願去的地方去。

那老頭兒說:「對呀。老實講,先生,我那邪術的罪是冤枉的;拉皮條的罪呢,我不能抵賴。不過我絕沒有想到這是幹壞事,因為我只求世上男女皆大歡喜,沒有爭吵,也沒有煩惱,安安靜靜過日子。但是我空有一片好心,免不了還是要到那邊去。我已經上了年紀,又加小便有病,一刻不得安頓;這一去,再沒有回來的希望了。」
堂吉訶德說:「看來你很有才氣。」
其實堂吉訶德即使得不到准許,也會自作主張去問。他既然得到准許,就跑向那串囚犯,問打頭第一人犯了什麼罪,落得這樣狼狽。那人說是為了戀愛。
護送公人說:「他判了十年苦役,這就相當於終身剝奪公權了。咱們只要一句話就說得明白:這傢伙是大名鼎鼎的希內斯·台·巴薩蒙泰,諢名『強盜坯子小希內斯』。」
囚徒道:「該反過來說:『唱歌一次,哭一輩子』。」
「有教養的人受了恩惠知道感激;不知感激是上帝最不容恕的罪行。我說這話有個緣故。你們各位已經親身受到我的恩惠了;你們要報答,就該為我了卻一個心愿。我要你們扛著脖子上解下的鐵鏈,立刻上路,到托波索城裡去拜見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小姐,對她說,她的哭喪著臉的騎士叫你們去向她請安,還把我今天這樁了不起的事,從開頭直到我把你們釋放,一一告訴她。完了這個差使,就隨你們自便了。祝願你們前程美好。」
他還說了許多好話央求。另一個騎馬的就說:
曼卻的阿拉伯作家熙德·阿默德·貝南黑利在這部正經、誇張、細緻、有趣而又異想天開的故事里記述如下。在上文二十一章末尾,著名的堂吉訶德·台·拉·曼卻和他的侍從桑丘·潘沙一番談話之後,堂吉訶德抬眼看見前面路上來了十一二個步行的人,一條大鐵鏈扣著他們一個個的脖子,把他們聯成念珠似的一串;他們都戴著手銬。一起還有兩人騎馬,兩人步行;騎馬的拿著新式火槍,步行的拿著標槍和劍。桑丘見了說:
堂吉訶德說:「這話我可不懂了。」
桑丘說:「您小心啊,國王是最公道不過的;他強迫這些人是因為他們犯了罪,懲罰他們。」
那差撥說:「天字第一號的賊強盜,你如果不指望人家給你封上嘴巴,就別這麼標勁十足。」
「他呀,先生,因為他是金絲雀;就是說,是音樂家、歌唱家。」
曠野里只剩了驢子和駑騂難得、桑丘和堂吉訶德。驢子低著腦袋默默沉思,時常把耳朵扇動一下,以為那陣石子雨還沒有停止,耳朵里還聽到那個聲音呢。駑騂難得也給一陣石子打倒,躺在它主人身邊。桑丘穿了一身襯衣褲,想著神聖友愛團慄慄自危。堂吉訶德對那群囚犯行了大好事,卻在他們手裡大受虐弄,氣得不可開交。
堂吉訶德道:「我倒是聽說:『唱歌能驅愁解悶』。」
那囚犯說:「不是您心眼裡的戀愛:我是愛上一大筐漿洗好的襯衣,竟把它緊緊摟住了,要不是給法律的鐵手奪下,我到今也不會自願放手。我是當場拿住的,不用嚴刑逼供。審問完畢,我背上吃了一百鞭子,再饒上三年『古拉八斯』,事情就了結了。」九_九_藏_書
堂吉訶德說:「那麼,你從前已經去劃過船?」
「這個體面人要到海船上去待四年;他臨走還穿上禮服,騎騾逛了大街。」
堂吉訶德勃然大怒道:「好吧,婊子養的先生,強盜坯子小希內斯,或者隨你叫什麼名字吧,我發誓,我要叫你單獨一人,夾著尾巴,背著整條鏈子到那邊去。」
他回答說:「我一生還沒有完,怎麼能寫完呢。我從自己出世寫起,到最近這次又罰去划船為止。」
桑丘說:「照我看,那就是遊街示眾了。」
堂吉訶德問道:「怎麼強迫?難道國王強迫了誰嗎?」
堂吉訶德說:「如果他不過是罰去划船,他又能犯下什麼罪呢?」
希內斯說:「也很倒霉,因為高才總是走背運的。」
希內斯說:「即使押了二百杜加,我也要贖它回來的。」
這人是個小夥子,二十四歲左右,據說是庇艾德拉依塔的居民。堂吉訶德照樣又去問第二個囚犯。那人愁眉苦臉,一言不發。第一個囚犯替他回答說:
差撥說:「這是真的。他寫了自己的傳,寫得沒那麼樣兒的美。他在牢里把那本自傳押了二百瑞爾。」
囚徒說:「是啊,先生,吃了痛苦唱歌是最糟糕的事。」
堂吉訶德又前去問另一個囚徒犯了什麼罪。這人不像先前的一個,回答很爽利。他說:
堂吉訶德說:「什麼?音樂家和歌唱家也罰上海船做苦工嗎?」
巴薩蒙泰看到堂吉訶德荒謬絕倫,竟要釋放他們,早料到他頭腦不大清楚。他本來不是好惹的,這時受到辱罵,就向夥伴們丟個眼色;他們就退後幾步,揀起石子來打堂吉訶德。石子雨點似的打來,堂吉訶德拿著盾牌招架不住,可憐的駑騂難得又像銅鑄的一般,踢它刺它都不動。桑丘躲在驢子後面,避掉了向他們倆打來的一陣陣雹子。堂吉訶德的盾牌沒多大用處,石子來勢兇猛,他身上著了不知多少,竟打倒在地。他剛倒下,那大學生就撲上來,搶了他頭上的盆兒,在他背上打了三四下,又在地上摔三四下,險的把盆兒打破。一群囚犯把他披在鎧甲上的袍兒搶去;他們還想剝他的襪子,幸虧有護膝壓住,沒有剝掉。桑丘的大氅也給他們剝去,只剩了貼身的衣褲。他們怕神聖友愛團,一心只想逃走,並不想扛著鐵鏈去拜見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小姐,所以把搶來的東西大夥分了,就各自逃走。
那囚犯介面道:「說話客氣點兒啊,差撥先生,這會兒可別給人家起諢名,扣綽號。我名叫希內斯,不是小希內斯;我姓巴薩蒙泰,不是什麼『強盜坯子』。各人自己瞧瞧自己吧,這就夠了。」
那囚犯答道:「『人的行為得順從上帝的意旨』,這是沒什麼說的。不過總有一天,人家會知道我是不是『強盜坯子小希內斯』。」
當時一群囚犯正在起鬨,把差撥剝得只剩了貼身的內衣。堂吉訶德叫他們過來;他們就圍上來聽他有何吩咐。堂吉訶德對大伙兒說:
差撥因為巴薩蒙泰出言不遜,舉起棍子要打他。可是堂吉訶德攔身擋住,求差撥別虐read.99csw.com待這人,因為他一雙手已經鎖得那麼牢固,讓他舌頭放鬆點兒也就算了。他回到一串犯人那裡,對他們說:
護送的公人說:「你這撒謊的混蛋,他們不是這樣稱呼你嗎?」
一個押送的公人說:
堂吉訶德說:「可是我還想問問每個人招禍的緣由呢。」
「我因為短了十個杜加,得要到古拉八斯夫人家去待五年。」
他照樣又去問第三個囚犯。這囚犯滿不在乎地立刻回答說:
「這隊人是國王強迫著送到海船上去划船的。」
他一面說,一面直衝上去。說時遲,那時快,對方措手不及,被他打倒在地,用長槍刺傷。恰是堂吉訶德的運氣,那人是帶火槍的一個。其他押送的人出乎意外,都驚慌失措。不過他們立刻定下神,騎馬的幾個拔劍在手,步行的拿起標槍,一齊來斗堂吉訶德;堂吉訶德就不慌不忙地應戰。那隊囚犯一看有機會脫身,就設法掙脫鎖住他們的鐵鏈,打算逃跑。這件事卻便宜了堂吉訶德。當時亂成一團,押送的人一面要追趕逃脫的囚犯,一面又要對付趕著他們廝打的堂吉訶德,弄得兩頭都顧不全。桑丘也出一份力,釋放了希內斯·台·巴薩蒙泰。這人第一個脫卻枷鎖,靈便地跳出來。他直取倒地的差撥,奪了劍和火槍,舉槍向這人瞄瞄,那人指指,儘管沒有開槍,卻把場上押送的人趕得無影無蹤;他們怕巴薩蒙泰的火槍,又加脫身的囚犯向他們投擲許多石子,所以都逃走了。桑丘為這件事很擔憂;他料想逃走的人一定會去報告神聖友愛團,團里一打起警鐘,他們的巡邏隊馬上會出來追捕逃犯。他把這話告訴主人,求他快快離開那裡,躲到附近山裡去。
他說罷又哭。桑丘覺得他很可憐,從懷裡掏出一個當四的銀瑞爾來周濟他。
希內斯說:「是這樣稱呼,可是我自有辦法叫他們不這樣稱呼,不然的話,我撏掉他們的毛!我甭說生在哪裡的毛!紳士先生,您要是有什麼東西給我們,快給了我們走吧。您只顧打聽人家的歷史,真叫人不耐煩。您如要問我的歷史,我告訴您,我是希內斯·台·巴薩蒙泰,我的歷史已經親手寫下來了。」
這時候,一串囚犯已經走近前來。堂吉訶德很客氣地請教押送的人,為什麼把一群人這樣押著走。一個騎馬的回答說:他們是到海船上去的苦工,是國王判了罪的犯人;此外沒什麼可說的,也沒什麼可問的。
桑丘說:「不是的,我只是說,這些人是犯了罪罰去划船,強迫他們為國王當苦役。」
那犯人說:「是啊。他的罪名是做掮客,而且是皮肉交易的掮客;乾脆說吧,這位紳士是拉皮條的,也懂得幾分邪術。」
桑丘說https://read•99csw•com:「對啊。」
堂吉訶德說:「好啊;不過目前該怎麼辦,我自有主張。」
他主人說:「照這麼說,恰好就是我的事了;鋤強救苦正是我的責任。」
堂吉訶德問道:「寫完了嗎?」
「我們攜帶著這些混蛋犯罪的案卷呢,只是現在不便停下來找給您看。您去問他們本人吧。他們要是高興,會跟您講;這種人幹壞事和講壞事都有興味,一定樂意。」
堂吉訶德問道:「書名叫什麼呢?」
第四個犯人道貌岸然,一部白鬍子直垂到胸前。堂吉訶德問他為什麼到那邊去,他聽了就哭起來,一句話也不說。第五個囚犯代他答道:
希內斯說:「好得很呢!壓倒了《托美思河上的小癩子》那類的書,不管是從前的或將來的,比了我的自傳都一錢不值了。我可以告訴您,我這部自傳里寫的全是事實;謊話決不能編得那麼美妙。」
差撥說:「混蛋總走背運。」
這個囚徒是大學生裝束,據一個護送的公人說,他很有口才,而且精通拉丁文。
希內斯說:「《希內斯·台·巴薩蒙泰傳》。」
堂吉訶德說:「他如果沒有那幾分邪術,單為拉皮條,就不該罰去划海船,倒是可以指揮海船,做個艦隊司令。因為拉皮條的事談何容易,要通達世情的人才做得。在治理得當的國家,這是最少不了的職業,不是好出身都不配干。這事該像別的職業那樣,要有監督和檢查,又該像交易所的經紀人那樣,得經過選派,限定人數。這就可以避免許多弊病。如果幹這一行的是笨人和糊塗蛋,譬如不很曉事的丫頭老媽子呀,年輕無識的小僮兒和騙子呀,那就弊病多了。在緊要關頭,必須有急智的時候,這些人往往拿著麵包不會往嘴邊送,自己的左右手都分辨不出。我還有許多話要說,還想講明干這件國家大事的人為什麼應該精選,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將來有人負責改善這事,我再跟他談吧。目前我只說:他白鬍子一把,道貌岸然,為了拉皮條受這樣的罪,我看了心上很難受;不過他既然又有邪術,我就不能同情了。當然,我並不像一些死心眼的人,以為邪術能夠轉移或克服人的意志;我確實知道世界上沒有這種邪術。我們的意志是自由的,不受藥草和符咒的強制。無識婦女和江湖騙子常配製些有害的葯來愚弄男人,說是能激起情慾。其實呢,我已經說了,意志是沒法強制的。」
堂吉訶德說:「就那麼好嗎?」
堂吉訶德說:「我願意出二十杜加,讓你脫難。」
「親愛的弟兄們,我聽了你們的話,事情都明白了。你們雖然是犯了罪受罰,卻不愛吃那個苦頭。你們到海船上去是滿不情願、非常勉強的。看來你們有的是受刑的時候不夠堅定,有的是短了幾個錢,有的是沒有靠傍,一句話,都是法官裁判不當,斷送了你們,沒讓你們得到公正的處置。老天爺特意叫我到這個世界上來,實施我信奉的騎士道,履行我扶弱鋤強的誓願。我聽了你們的事深受感動,義不容辭,要為你們實現上天的旨意。不過我也懂得,事情可以情商,就不要蠻做;這才是謹慎之道。所以我想要求押送的https://read.99csw.com差撥先生們行個方便,放了你們,讓你們好好兒走吧。盡有別人為國王當差呢,不用這樣強迫的苦役。我認為人是天生自由的,把自由的人當作奴隸未免殘酷。況且,押送的諸位先生,」堂吉訶德接著向他們說,「這群可憐人並沒有冒犯你們各位呀。咱們一旦離開了人世,有罪各自承當;上帝在天上呢,他不會忘了賞善罰惡。好人不該充當劊子手,這個行業和他們不沾邊。我現在平心靜氣向你們請求,你們答應呢,我自有報酬;如果好話不聽,那麼,我這支槍、這把劍、這條胳膊的力量,會叫你們聽話。」
「我到那邊去是因為跟兩個表姐妹和兩個別人家的姐妹玩得太放肆了;我和她們隨意取樂,結果我的子女繁殖得亂七八糟,魔鬼也算不清這筆糊塗賬。我犯的事都證據確鑿;我既沒有靠山,又沒有錢,差點兒斷送了我的脖子。我判了六年划船的苦役;行啊,我犯了罪,就自食其果呀。我年紀還輕呢,但願能活下去,留著性命,總有辦法。紳士先生,您要是有什麼東西周濟我們這群可憐蟲,將來上帝在天堂上會報答您,我們在世間念經的時候也會記著為您禱告,求上帝不虧負您這滿面慈祥,保佑您長壽綿綿,身體康健。」
堂吉訶德說:「確是不錯的。」
囚犯說:「『古拉八斯』就是罰上海船做苦工。」
希內斯·台·巴薩蒙泰代表大家答道:
堂吉訶德說:「你就是貓!就是耗子!就是混蛋!
差撥說:「笑話奇談!說了半天,說出這種荒唐的話來!要我們釋放國王的囚犯!竟好像我們有權力釋放他們,您也有權力命令我們!先生,您好好兒走您的路吧,把腦袋上的尿盆兒戴正了,『別找三隻腳的貓兒』。」
堂吉訶德問道:「什麼叫『古拉八斯』?」
「紳士先生,吃了痛苦唱歌,按這幫無賴的黑話,就是上了刑招供。這個犯人上了刑就認罪了,供出自己是『夸特來羅』,就是偷牲口的賊。他既然招了,就判了六年划船的苦役,背上還吃了二百鞭。他老是愁眉苦臉地,因為和他一起的匪徒——那邊牢里和這邊同路的,瞧他自己招供,不能咬著牙抵賴,都瞧不起他,把他欺侮捉弄。他們說:自稱『無罪』或『有罪』一樣都是兩個字,一個人犯了罪如果人證、物證都沒有,死活全憑自己的舌頭做主,那就算運氣夠好的了。我覺得這話也有道理。」
「我們的救命恩人先生啊,您吩咐的事是我們萬萬辦不到的。因為神聖友愛團一定會來搜捕我們;我們不能在大道上一起行走,得各自設法躲進地道去。您還是想法變通一下,把您向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小姐的效勞和獻禮改作念經,我們可以為您念誦若干遍的《聖母頌》和《信經》。這事不論日夜,不論逃跑或休息,打架不打架,都做得到。您如要我們這會子回到埃及的肉鍋旁邊去,換句話說,要我們扛著這副鏈子到托波索的大道上去,那就等於說,目前不是上午十點,卻是夜晚;您要我們干這件事就彷彿『要榆樹結梨』。」read.99csw•com
巴薩蒙泰說:「我跟你說過了,差撥先生,說話客氣點兒。上頭交給你這支差撥的棍子,叫你解送我們這班可憐人到國王陛下指定的地方去,不是叫你來糟蹋我們的。你要是不客氣,哼哼……我不用多說。『客店裡沾上的骯髒,說不定有一天會漂洗乾淨』。大家別鬧,好好過日子,說話放和氣些。咱們耽擱得夠了,上路吧。」
堂吉訶德說:「就為了戀愛嗎?如果為了戀愛得押上海船,我早該在那兒划船了。」
希內斯答道:「我為上帝和國王當差,去過一次,待了四年,嘗過硬麵包和牛筋鞭子的味道。到海船上去我也不怕,那裡有機會續寫我的書。因為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寫,西班牙的海船上多的是閑工夫。當然,我也用不了很多時間,因為心裏已經有稿子了。」
那囚徒說:「我看這就好比身在海上,餓得要死,儘管有錢卻沒處買需要的東西。您要給我的二十杜加,如果來得及時,我可以用來潤潤書記官的筆,活活辯護律師的心思,那麼,我今天准還在托雷都的索果多維爾市場上逛呢,不會像狗似的牽著在這條路上走。不過上帝是偉大的,忍耐吧,不用多說了。」
堂吉訶德說:「不管是怎麼回事吧,這些人反正是硬押著走的,不是自願的。」
這隊囚犯的末尾一人三十歲左右,相貌很好,不過兩個眼珠子是對接的。他的枷鎖和別人的不同:腳上拖一條很長的鐵鏈,纏住全身;脖子上套著兩個鐵圈,一個圈扣在鐵鏈上,另一個圈是所謂護身枷或叉形護身枷上的。這個鐵圈下面垂著兩條鐵棍,到齊腰的地方裝一副手銬,把兩手套住,再用大鎖鎖上。這就使他不能把手舉到嘴邊,也不能把腦袋低到手邊。堂吉訶德問為什麼這人和別人不同,要這麼許多枷鎖。護送公人回答說:因為他一人犯的案,比所有別人的案總在一起還多;而且他非常膽大狡猾,就是這樣押著,還保不定會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