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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泰爾馬克 六 內戰的種種變化

第四卷 泰爾馬克

六 內戰的種種變化

「有三個小孩。」
所有這些閃耀著可怕的光芒的眼睛,都帶著一種野性的愛盯住侯爵。
「有兩個是女的。」
圍繞著他的,是一隊旺代軍隊。
然後他做了一下手勢,那幾個抬著一枝三色旗的人就從林子里走出來。他們走上小丘,一直走到侯爵面前,把旗放在侯爵腳下。這就是侯爵剛才隱隱約約望見在樹叢里的那面旗子。
「你們一共七千人嗎?」
「是桑泰爾的藍軍。」
走去傳達幾道命令的加娃回來了。
這一隊人看見了他都跪下來。
他走到山頭上,把帽子扔在一邊,解下綬帶,屈一膝跪下,把綬帶和劍獻給侯爵,說:
「對俘虜怎樣處置?」
「今天是七千。明天就會變成一萬五千。我們這地方的生產率就是這樣的。那次亨利·德·拉·羅什雅克蘭先生動身去參加天主教軍隊的時候,我們也敲過警鐘,結果一夜工夫依錫奈、科格、埃索勃來納、奧比葉、聖奧班和奴哀爾六個教區給他送來了一萬人。他們沒有彈藥,後來在一個石匠那裡找到六十磅炸藥,德·拉·羅什雅克蘭先生就帶著這些人和彈藥出發了。我們知道你一定是在這森林裏面,我們就來找你。」
侯爵轉過來向著加娃。
「你不是告訴我厄伯-昂-派若的居民很好地接待那些藍軍嗎?」九-九-藏-書
加娃行了一個軍禮,問:
大家都站了起來。
「還要一個神父。」
「很好。」侯爵說。
「風吹的方向使他們聽不見警鐘。他們並沒有戒備;村子里的居民都是混蛋,居然很好地接待他們。今天早上我們包圍了田莊,藍軍都在睡覺,我們很快就把事情解決了。我有一匹馬,你肯俯允接受它嗎,將軍?」
於是他鎮靜而且嚴肅地繫上了綬帶。
「起來!」他說,「國王萬歲!」
「七千。」
一個農民牽過來一匹有戰時裝配的白馬。侯爵並沒有接受加娃的攙扶,自己上了馬。
「是的。」
「烏拉!」農民們呼喊,這種英國式的歡呼在布列塔尼和諾曼底海岸一帶非常流行,因為這裏經常和海峽群島通商往來。
侯爵單獨一個人站在山頂上,從樹林里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見他。他簡直看不清楚那些喊著他的名字的人,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看見他。假使樹林里有一千支槍,他站在那裡就像一個槍靶。他只看清楚林子里有無數發光的眼睛盯在他身read•99csw.com上。
「這個命令已經下過了。」
「我們確實是在找你,我們把你找到了。這柄就是指揮劍。這些人現在都是你的了。我本來是他們的指揮官,我升了級,我成了你的兵士。請接受我們的敬禮,爵爺。請你下命令吧,將軍。」
「這個聯隊叫什麼名字?」
「先設在富耶爾森林里。」
「我們現在都來了。」加娃說。
「他是一個理髮匠,」侯爵說,「死應該是自由的。」
侯爵當時的感覺,就彷彿一個這種生物原來準備被人當作鬼怪,忽然被人當作天神時所感覺的那樣。
「你把村子燒了嗎?」
「啊!」侯爵說。
「是的,將軍。」
「是一個聯隊。」
一陣雷鳴似的喊聲響起來:「朗特納克萬歲!爵爺萬歲!將軍萬歲!」
「都是些兇猛的野獸。」
「首先,集合的地點是富耶爾森林。命令大家分散到那邊集合。」
「爵爺,最簡單也沒有了。一句話就可以把這一切解釋清楚。我們一直等待著的只不過是一點火星。共和政府的告示透露出你在這兒,就引起這一帶的人暴動起來,提出擁護國王的口號。況且我們還得到格朗威勒市長的秘密通知,他是我們的人;奧里維埃院長就是他救的。昨晚我們敲了警鐘。」
「將軍,」把劍和綬帶九_九_藏_書獻給他的那個青年說,「這面旗子是我們從佔據厄伯-昂-派若田莊的藍軍手裡奪過來的。爵爺,我叫做加娃。我曾經是拉·盧亞利侯爵的部下。」
「我們已經有了一個。」
一個神父從隊伍里走出來,說:
侯爵策馬前進。
侯爵回過頭來。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我是朗特納克侯爵,封特奈子爵,布列塔尼親王,皇家軍隊的陸軍中將。快點動手。瞄準吧!開槍吧!」
傳奇里說在古老的蒂倫若森林里有一種古怪的生物,屬於巨人的一種,有時比人高超,有時又不如人,羅馬人認為他們是兇猛的野獸,日耳曼人認為他們是神的化身,因此,他們的命運到底是被人殺死或者被人崇拜,要看他們所遇見的人來決定。
他們一同走下小丘;當農民們在朗特納克侯爵前面撥開金雀花,為他開道的時候,加娃繼續說:
於是樹林的深處響起了狂熱的、勝利的喊聲:「國王萬歲!我們的侯爵萬歲!朗特納克萬歲!」
「厄爾勃利教堂的副本堂。」
「好的。」
「有許多人要到你這兒來懺悔。當然是九_九_藏_書那些自願的人。我們不強迫任何人。」
「最好也沒有了,侯爵先生。」
「那些藍軍曾經設法抵抗;可是他們只有一百五十人,我們有七千人。」
「為你。」
「到過三次。」
他用兩隻手分開他的羊皮短衣,露出赤|裸的胸膛。
「就是國王被殺頭的時候命令敲起戰鼓的那個傢伙。那麼這是一個巴黎聯隊嗎?」
「槍斃掉。」
「也一樣。」
「將軍,他們的旗子上寫著『紅帽子聯隊』。」
這一大群人手裡拿著的武器是長槍、軍刀、鐮刀、鶴嘴鍬、棍棒;他們戴的是大氈帽或者棕色的無邊帽,都別著白帽徽,帶著無數的念珠和護身符,穿著在膝部敞開的闊短褲、皮外套、皮護腿套,光著腿彎,頭髮很長,有幾個神氣很兇惡,可是全體的樣子都很天真。
「燒掉它。」
「你們襲擊過厄伯-昂-派若田莊里的藍軍嗎?」
「我認識他。他曾經渡海到過澤西島。」
「那是你的七個森林中的一個,侯爵先生。」
「侯爵先生,」神父說,「加斯東在蓋梅尼地方強迫那些共和黨人懺悔。」
「為誰敲的?」
「你好。神父。你有不少的工作要做。」
「將軍,我等待你的命令。」
他向下望,用眼睛去找尋瞄準著他的長槍,可是他看見的是無數的人跪在他的周圍。
一個模九九藏書樣兒很漂亮的年輕人從跪著的人群中走出來,大踏步向侯爵所在的地方走上去。這個青年像別的農民一樣,戴著氈帽,帽邊卷了上去,別著白帽徽,身上穿著一件皮外套,可是他有一雙潔白的手,穿著一件質地細緻的襯衫,上衣外面套著一條白綢綬帶,帶下面掛著一把金柄的劍。
「你們一共多少人?」
「你的司令部要設在什麼地方,爵爺?」
突然間,圍繞著他的密林里同時在四面八方出現了無數長槍、刺刀和馬刀,昏暗中還看得見一面三色旗,「朗特納克!」的喊聲在他的耳邊響著,他腳下的荊棘和丫枝後面出現了無數凶暴的臉。
「把他們帶來。我們看看怎樣處置他們。」
「誰?」
然後他拔出劍來,把出鞘的劍在頭上揮舞著:
「沒有。」
「這些藍軍到底是哪一個部隊的?」
「殺掉。」
「你把田莊燒了嗎?」
他脫下帽子,把帽邊翻上來,在一株金雀花上摘下一根乾的長刺,從衣袋裡摸出一隻白色的帽徽,用刺把帽邊和帽徽都別到帽身上,再把帽子戴到頭上,捲起的帽邊讓人看見他的前額和帽徽,他然後抬高嗓音,對著整個森林說話:
同時無數的帽子拋向空中,軍刀狂喜地揮舞著,整個林子里舉起無數木棍,木棍的尖端搖動著棕色的羊毛帽子。
「對傷兵怎樣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