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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母親 二 死神說話

第四卷 母親

二 死神說話

只聽見人群里有人說:
門上面的陽台上站著鄉長,三角綬帶掛在他的農民服裝上面。
公差繼續念名單:
一個市民加上一句:
「什麼?」一個聲音問。
那隊人馬走後不久,她也走出了村子,走的是同一條公路,離開馬車後面的一隊憲兵相當遠。突然間她想起了「斷頭機」三個字。「斷頭機」,她想,這個野女人米歇爾·佛萊莎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可是本能在警告她。她顫慄起來,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她覺得在這種東西後面跟著走是可怕的,於是她向左邊走,離開了公路,走進樹叢里,那就是富耶爾森林。
公差繼續念:
「那是慕賴。」
「……朗特納克,匪徒。」
那個母親望著這隊陰森森的行列走過,她不理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同時她也不想去理解這件事;她的眼前有另外的景象,那就是她的消失在黑暗中的孩子。
兩個農民互相瞟了一眼。
「……簽字:公安委員九-九-藏-書會特派政治委員,西穆爾登。」
「……為著執行國民公會頒布的、宣布武裝叛徒應受法律處分並且對窩藏叛徒或幫助叛徒脫逃者處以極刑的命令……」
整個人群中只聽見耳語聲:「那是爵爺。」
「籃子,匪徒……」
米歇爾·佛萊莎走近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告示攤開,正在開始朗讀。他高聲讀著:
「清白地,匪徒……」
「……並且按照四月三十日法令第十七條的規定,政治委員及其代理人對叛徒有處理的全權。」
「他是瑞野人。」
公差繼續念下去,並沒有理會這些註解。
他停了一停,又繼續念下去:
「對的,他就是『金丫枝』。」
一陣鼓聲表示公差還沒有念完。公差也在做著手勢。
拿著告示的人是一個喊街的公差。
在場的人都注意聽著。
「……新樹林,匪徒。木矛槍兩兄弟,匪徒。吳查,匪徒……」
那人回答:
公差往下念:
「兩read.99csw.com個都是黑的。」另一個市民說。
「極刑?這到底是什麼?」
「冬天唱,匪徒。貓兒,匪徒……」
「……其姓名及綽號如下……」
鼓手敲了一通。人群里起了騷動。有些人把無邊帽脫下來;別的一些人把帽子戴得更緊些。在那時候在這裏一帶差不多可以從帽子去分辨一個人的政治態度:戴普通帽的是保王黨,戴無邊帽的是共和黨。群眾亂鬨哄的低語聲靜下來了,大家都在聽著,公差念下去:
一個農民說:
「以前是巴利尼的本堂神父。」另一個農民說。
「統一而不可分的法蘭西共和國。」
鼓手又敲了一通。公差繼續念:
「對的,他是夏貝勒樹林附近什麼地方的本堂神父。」
陽台上面的鄉長舉起帽子叫喊:
「我們宣布下列各人應受法律處分……」
「注意,」他說,「現在要念政府公告的最後四行。這四行是北海岸遠征軍司令郭文指揮官簽署的。」
https://read.99csw.com「……為執行前述命令,嚴禁任何人對上列十九名叛徒給予任何援助,目前這些叛徒正被圍困在拉·圖爾格內。」
一個農民說:
人群騷動了一下。
公差繼續念:
「……朗特納克,前侯爵,匪徒。伊曼紐斯,匪徒……」
公差繼續念:
「共和國萬歲!」
公差繼續念下去:
「一個十九歲的漂亮小夥子。」
「大誠心,匪徒……」
他掛著出差皮帶,皮帶上弔著一隻小皮袋,說明他要一個一個鄉村地走遍,要在這裏一帶到處喊話。
公差抖了抖告示,鼓手又敲了一通鼓。
「我不知道。」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就是那個母親的聲音。
「那是雅木瓦先生。」
「……瓦斯那,匪徒。」公差繼續念。
這村子里也籠罩著激動和不安。一大群人緊擠在鄉公所門口的幾級石階上。石階的最高一級上有幾個兵士簇擁著一個人,這人手裡拿著一張攤開的大告示。這人的右邊站著一九九藏書個鼓手,左邊站著一個貼告示的公差,手裡拿著糨糊缽和一把刷子。
「是的,就是瓦斯那-馬龍尼埃。」
「那是爵爺。」一個農民喃喃地說。
「……根據我們接到的命令和公安委員會授給我們的權力……」
「兩個都是好人。」一個小夥子咕嚕著說。
「……基奴瓦育,匪徒。夏德奈,又名洛比,匪徒……」
胡亂走了一些時候,她看見了一座鐘樓和幾間屋頂,那是在樹林邊沿的一個小鄉村,她向那邊走去。她餓了。
「那是古治-勒-布里昂。」
公差的聲音變得像轟雷似的響亮。他說:
「那是德·蓋倫先生。」一個農民說。
「他們有兩個,兩個高富爾。」一個女人加上一句。
「他的兄弟就是在進攻篷托松那一次打死的。」
公差把告示抖動了一下:
「不錯,就是『殺藍魔王』。」
共和軍在這個村子里設立了一個兵站。
「那是高富爾。」
「土爾摩和西穆爾登。一個是白色教士,一個是藍色九*九*藏*書教士。」
「違反下述命令者一律處死……」
「基奴瓦育就是金頭髮,夏德奈是聖都昂人。」
「那是石飛爾先生。」
人群中又變得死一般靜寂。
她一直走到鄉公所前面的廣場上。
「……以上各名,無論在何處拿獲,一經驗明正身,立即處死。」
「不錯,他就是土爾摩院長先生。」
公差繼續念下去:
「聽呀!」人群里有人叫喊。
「……塔布茲,匪徒……」
人群又低聲地說:
一個農民低聲說:
一陣深沉的靜寂。
「也是匪徒。」一個戴無邊帽的人說。
「一個教士。」一個農民說。
「注意,」公差叫道,「現在念最後幾個名字:美葡萄,匪徒。小風笛,匪徒。殺盡殺絕,匪徒。一線愛情,匪徒……」
一個男孩子把一個女孩子的手肘推了推。那女孩子笑了。
一個農民低聲問他旁邊的人:
「……任何人窩藏上述人犯或者幫助其脫逃者,將受軍事法庭審判並處死刑。簽字……」
「他是一個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