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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喉林鶯(Fauvette grisette)

灰白喉林鶯
(Fauvette grisette)

當孵蛋的林鶯遭遇危險,比如,當某個過路的傢伙東搜西查太靠近它的窩時,它便索性倒地不起,哀叫連連,接著又浮夸地假裝成受傷或患病的模樣,然後,在你以為就要抓住它的那一刻,它便從你指縫溜走,消失在叢林中。這就是它轉移注意力的方法。這法子常對它有利。但是如果看到鳥巢已被發現,它便將蛋視作已丟失,並棄之而去。如此這般,許多一窩窩的鳥蛋都慘遭不測,更別提那些被櫸貂、狐狸還有貓,特別是貓,狼吞虎咽下去的鳥蛋了。林鶯的另一個敵人則是杜鵑,它常常選中林鶯作為自己某個孩子的乳母。據說,讓一隻籠養的林鶯認養一隻外來的鳥蛋是非常困難的,幾乎不可能做到。而在野外,它辨認不出那小冤家的蛋,一經孵出,這小鬼便會將家族正牌孩子們踹出鳥巢。林鶯的歌喉對它自身來說亦是一個陷阱,這歌聲使它成為了愛好者及鳥欄供應商們的高價獵物。喪命于籠九九藏書中的林鶯數以千計。
鳥群飛抵目的地時已大量減員。不過,有幸到達港口的旅行者似乎一點也沒有喪失它們的好心情。歌聲再次響起,因為林鶯總是林鶯,在無花果樹之國或是椰棗樹之境都是一樣。這便是這種幸福鳥的特性,在圈套、危難、哀殤接踵而來的一生中留存著自己的從容泰然。這並非對他人不幸的冷漠,亦非不走心的隨意輕浮。它愛自己的兄弟和孩子,它極能奉獻自身,它對一切都親和寬厚;然而它忽視了死亡,沒為自己考慮,也沒考慮別人。它活著,併為鮮活的生命而善良著。生活是什麼,如果不是愛、歌唱、還有飛舞?它從上天那裡獲得了永恆歡愉之恩惠,那是古人獨賦予眾神的這份極致無憂之樂。都說林鶯變得稀少,但這逐漸遠離的一族可為此歇曲停歌?若,因上帝不悅,它必須徹底離去,末了的那隻林鶯也會鳴著它的終曲而消逝。

生活是什麼,如果不是愛、歌唱、還有飛舞?……都說林鶯變得稀少,但這逐漸遠離的一族可為此歇曲停歌?若,因上帝不悅,它必須徹底離去,末了的那隻林鶯也會鳴著它的終曲而消逝。

九*九*藏*書
這種善良的林鶯在鶯中也屬樸素中稍帶些許明亮光澤的一類:它的下腹較庭園林鶯更白些,後頸及背部是一種漂亮的灰白色,翅羽則鑲著一層淺紅色的花邊。它生活的地方與黑頂林鶯相同,若其能涉足更廣,則會為各地增色不少。似乎這一物種愈發稀少了。有明確的證據讓人擔心林鶯整體都是如此。總是那麼準確的弗里德里希在其作品《鳥類博https://read.99csw.com物志》中表明就庭園林鶯而言,數量確在銳減。

灰白喉林鶯(Fauvette grisette
當秋天來臨,它渴望遠行的時候,便會躁動不安,扑打籠桿。必須得悉心照料才能讓它們安然度過囚禁中的周期性危機。不過,那些得以繼續享受美好自由的林鶯們則一點也不拒絕時令佳肴。慢慢地,美味的漿果代替了在春季曾是它們唯一食物的昆蟲。如同斑鶇一樣,林鶯們也忘乎所以地大吃大喝一番,而十月里一場霜降提醒它們到了該出發的時候了。這趟新的征程在一個個漫漫長夜的庇護下進行著,一家家或是一對對結伴而行。為了少飛越些海洋,它們多優先選擇島嶼或半島:它們在義大利、科西嘉、西班牙駐足休整。可憐的鶯兒!它們可不知自己的身軀已成為舌尖的美味,亦不知這些島上住著殘酷無情的食鳥者。無貌無才,無藝無德,可得不到這些南部野人的恩惠。有什麼比吃斑鶇、雲雀、林鶯和夜鶯更簡單的呢!何況咀嚼它們就是賞臉給它們榮光read.99csw.com
應當驚訝的是,竟還有林鶯存世,因為它們的習性將其置於各種危險之中。它們的遷徙非常規律。它們在法國南部、地中海非洲海岸、有時或者在更遠的地方過冬。洪堡曾在特內里費島https://read•99csw.com山腳下聽見過黑頂林鶯的歌喉。它們並不著急往回趕;它們要等到陽春留駐、田園芳華之時。最急迫的林鶯也不會早於四月中,而庭園林鶯有時不到五月初的頭幾日則不露面現身。它們一個接一個,緩緩前行。到達后立刻或稍晚便雙雙結為夫婦。它們對築巢一事不甚在意,耐心造就的藝術並非其志:它們實在好動。一個簡簡單單淺口籃筐,即使外表粗糙,材質簡陋,有時太過鬆散,難以支撐到底,它們也滿足了。這巢一般會建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就在心懷叵測、來迴轉悠的混混們的齒邊爪畔。灰白喉林鶯隱藏窩巢還是挺有一手的;不過庭園林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它們初時會建造三四處鳥巢,往往卻只有選址似乎最糟糕的那一個完工。這種鳥只孵化一窩雛鳥,除非有不幸降臨;其他林鶯則會孵育兩窩,每窩四至六枚鳥蛋。雄鳥對自己的伴侶十分體貼同情,那小可憐整整兩周長的時間都不能移動。白日間,他會替她幾個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