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在我去那個世界時你和傑斯梅爾交過手呢。」龐特說。

「呃，我——我想我從未想過這一點。」

達克拉等著他說下去，但是顯而易見他不願意再說了，於是她替他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我的確不是她們的血親，」她說，「她們不是我的孩子，但還是由我來照顧她們。」

所以，至少有30個月了。是的，在此期間，他從阿迪克那兒得到了滿足，但是……

達克拉苦笑了一下。「哦，是的，確有此事。她在審判上為阿迪克說話，而我是在指控他。但我不是傻瓜，龐特。很顯然我是錯的，而她是對的。」

一個小男孩——第148代的——剛好跑在他們前面，去接一個飛過來的三角形。龐特從不曾因為有兩個女兒而感到失望，但有時他確實希望能有個男孩。「當然想，」龐特說，「我一直都惦記著她們。」

「我變個把戲給你們看！」她說。她從他們身邊跑開幾步，翻了個後空翻。

「我也該去跟我自己的父母待上一會兒了。」特賴恩說道。龐特不知道他是從自己的態度中發現了暗示呢，還是發自內心地想要這麼做。特賴恩湊過去在傑斯梅爾臉上舔了一下。「晚上見。」他說。

看完戲以後，龐特和達克拉去看小梅加麥格，她正和朋友們一起玩兒呢。看見爸爸她非常高興，穿過院子向他跑來。

這的確是部不錯的戲劇。

梅加麥格顯然想再玩個把戲，不過龐特和達克拉沒看她。「爸爸！媽媽！看啊！」她喊道。

龐特什麼也沒說。無論怎麼回答，都不禮貌。

達克拉微微一笑。「她當然好。她繼承了克拉斯特所有最優秀的品質和……」她又停下不說了，也許在想自己是ｈｔｔｐｓ://rｅａｄ•99ｃsｗ.com不是太冒昧了，「還有你的全部優點。」

龐特停下腳步看著達克拉。他以前從未真正深究過這種類型的關係；他總是覺得別人的孩子有點煩人——阿迪克的兒子達布就是個淘氣鬼。在一個正常的家庭里，達克拉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第148代的女兒或是兒子仍然跟媽媽以及媽媽的女伴住在一起，第147代的女兒也還住在家裡，儘管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和自己的男伴以及女伴在一起了。

她的孩子。

「你看上去很吃驚，」達克拉說，「我真的很愛傑斯梅爾和梅加。」

達克拉低下了頭。「克拉斯特去世時，傑斯梅爾和梅加非常傷心。梅加麥格太小，還不明白，但是傑斯梅爾……沒有媽媽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太殘酷了。」她不說話了，龐特覺得她是在期待著自己能主動說傑斯梅爾有個很好的代理母親。龐特已經漸漸意識到了可能確實是這樣，但他不知道如何開口。「我試著成為一個好監護人，」達克拉繼續說道，「但這和親生母親來照顧她們還是不一樣。」

但是確實有最後一次，最後的一次結合，後來她的身體就太過虛弱不能再做了。那之後過了整整10個月，她去世了。

「傑斯梅爾！」龐特邊喊邊揮著手。他的女兒抬起頭來，隨即就露出了笑容，並沒有因為她和特賴恩在一起的時光受到打擾而一臉失望，這讓龐特很是開心。

龐特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算明智。「是的，」他最後說道，「是不一樣。」

龐特微微聳了聳肩。「你是克拉斯特的女伴。她指定你來擔任監護人是天經地義的。」

但是那不一樣。兩個男人——或者read.99csw.com兩個女人之間的肉體關係——儘管同樣是愛的表示，但那更多的是為了玩樂與享受。而男女之間的性關係則是一種有可能誕生生命的行為。

幾隻鵝從他們頭頂飛過，草地上原本還停著幾隻畫眉，在他倆走近時，也振翅飛走了。「我很愛我的孩子們。」龐特說。

「嗨，甜心。」龐特邊說邊把她舉了起來。

「哇！」龐特邊說邊自豪地笑著。

龐特和達克拉盤著腿肩並肩坐在露天劇場里時，龐特發現自己的膝彎壓在達克拉的膝蓋上。

「是的，」龐特沒有反駁，「那是不可能的。」

「那麼你們倆現在已經和好了？」

但是在這兒，在這個世界，孩子們可以一天到晚自由地到處閑逛。龐特覺得在格里克辛世界做父母的人沒有瘋掉簡直令人稱奇。

達克拉微笑著說：「你看，我們有很多共同點。我們都愛同一個女人，我們也愛同樣的孩子們。」

「我也愛她們，」達克拉說道，「我知道她們不是我親生的，但自打她們一出生，我就和她們住在一起，而且，我愛她們就好像是愛自己的孩子。」

「咱們走吧。」梅加麥格說，她用自己的左手夠到龐特的手，又用右手拉著達克拉的手。龐特身邊是傑斯梅爾，他摟著大女兒的肩膀，四人一起走了。

「我知道她們不可能去跟你和阿迪克一起生活，」達克拉說，「她們兩個是女孩兒，到城外的邊緣區……」

「她在那兒！」達克拉說道，她比龐特自己還要先看見他女兒。傑斯梅爾和特賴恩正在一個露天小攤上看著擺出來的剝皮用具。

龐特和達克拉決定先去一家圓形露天劇場看場戲劇。龐特一直很喜歡看現場演出，而今天演的這九*九*藏*書一部又是他最喜歡的戲劇之一：《瓦姆勒與寇拉帕》。這部歷史劇講的是一個打獵的男子和一個采果實的女子之間發生的故事。這種戲劇只能在合歡節的時候上演，因為只有這時男演員和女演員可以在一起工作。劇情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波折：有人走失了，其他人因為距離太遠無法溝通，還有些人無法證明他們于某時去過某地，於是對事件的敘述就各執一詞。這些在如今這個有植入機侶的時代里是不可能發生的。

龐特聽了這話很開心。「謝謝你。」他說。

龐特招招手讓梅加麥格跑過來，然後他們一起去找傑斯梅爾——這並不難，因為她的植入機侶和哈克可以互相聯絡。很多孩子還在外面玩耍，不過好多成年人都到家裡親熱去了。只有少數成人——有男人也有女人——還待在戶外。

龐特和達克拉邊聊著邊穿過了廣場。周圍有很多孩子，做著遊戲，互相追逐，盡情玩耍。

「你是否曾經……」達克拉的聲音小了下去，又一次低下頭看著廣場上那仔細修剪過的草皮，「你是否曾經很討厭由我來照顧她們？」

龐特覺得自己的眉毛都挑到眉脊上面了。孩子們。毋庸置疑，她指的是那些孩子。他的孩子。

龐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梅加麥格看起來很難堪。「哎呀！」她用她那細細的聲音說道，「我是說，爸爸，達克拉——看！」

可是，即使達克拉不會懷孕，那也已經有很久……

「還需要些時候，」達克拉說，「你了解傑斯梅爾的性子。她固執得像鐘乳石一樣——儘管大家都想把她拉下來，她還是堅持著掛在那裡。」

「我一直都想找個男人問問，」達克拉說，read.99csw.com「不在合歡節時，你會想念自己的孩子嗎？」

在格里克辛世界，龐特沒怎麼看見孩子們像這樣在外面玩耍，他猜想那兒的大人不會這樣丟下孩子不管。從兩個方面來說，格里克辛的社會都有很嚴重的問題。首先，他們從未對基因庫進行凈化，除去那些最不受歡迎的心理特質。其次，朗維斯·特洛波沒有到那個世界解放他們。因為沒有植入機侶和遠程信息檔案，所以格里克辛人還是經常受到人身傷害；而且，根據他在格里克辛的影像系統里所見到的那點皮毛知識，可知兒童常常是攻擊的目標。

她很清楚怎樣去討人喜歡。如果她表現出對做|愛有所期待，那隻會讓龐特感覺緊張和沒信心。但是和孩子們一起外出……

「她一定不成問題的，」龐特說，「人家會發現她的好。」

不管是達克拉，還是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在這次合歡節期間懷孕。因為女人們都生活在一起，互相感染著彼此的外激素，所以她們的月經周期是同步的。在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她們沒有人能懷孕。不過，等到了明年，該孕育第149代時，最高長老院就會調整合歡節的日期，使之與受精率最高的時間相吻合。

他們的孩子。

才到下午兩三點鐘，龐特就越來越緊張了。畢竟，今天是合歡節，而他不是傻瓜。可是，他很久沒跟女人做|愛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從克拉斯特去世以後，他就沒跟女人做|愛了，那是20個月之前的事。但實際上比這還久。哦，他深愛著克拉斯特，一直到她去世那天，但是在那之前她就發病了。那已經有……實際上，他也不能確定。龐特從不允許自己去想這是他最後一次和克拉斯特做|愛，這是他最後一九九藏書次進入她的身體，但是……

「她就快要有225個月大了，」達克拉說，「當然會很執拗。我在她這個年紀時也是這樣。」她停了一下。「年輕女孩子的壓力很大，這你知道的。冬天來臨以前，她就該和兩個人結成伴侶了。我知道特賴恩很可能成為她的男伴，但她還得找個女伴。」

有那麼一小會兒，他有點不高興，他希望能夠明顯看出她更偏愛他，偏愛他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甚於她這個法律上的監護人。不過他很快就不生氣了。他知道，他的小女兒有大把大把的愛可以分給大家。他又用力地抱了她一下，然後把她放了下來。

龐特閉上眼睛，吁了一口氣。「是的，你問的不是這個。沒錯，我想我曾經很討厭這樣——請原諒我這麼說。我的意思是，我是她們的父親，從遺傳學上講，我是她們的親人。而你……」

「傑斯梅爾和梅加，她們都是非常好的女孩。」達克拉說。

「棒極了！」達克拉說道，鼓起掌來。龐特看著達克拉笑了。達克拉也微笑地看著他。

「嗨，爸爸！」她朝達克拉看過去，說，「嗨，達克拉！」龐特覺得這話和她喊「爸爸」的口氣一樣熱烈。

「這樣很正常，」達克拉說，碰了一下龐特的胳膊，「你會有這種感覺不奇怪。這很自然。」

「咱們帶孩子們去達森廣場吃點東西吧。」達克拉說。

這正是他需要的。

龐特和達克拉走了過去。「我們打算到達森廣場去，也許會吃點兒牛肉。」

龐特笑了。他確實了解傑斯梅爾——而且看來達克拉也了解她。「她有時候是很執拗。」龐特說。

達克拉稍稍歪下了頭。她輕聲說：「我問的不是這個。」

「可以啊，」他說，「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