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只要走過去就能回到——回到，呃，你們那邊？」另一個格里克辛人說。

「女士？」唐納森看著圖卡娜說道。

「其實，」龐特說，哈克在替他翻譯，「我們更願意上去見他。」

梯子一就位，龐特就沿著管子退了回去，讓阿迪克和鄧恩到他剛才所在的位置上來。他們盯著外面中微子監測室里的有趣場景和底下的奇異生物看了一會兒，然後便開始幹活了，賣力地用繩子把梯子的頂端和德克斯管的管口緊緊地綁在一起。龐特聽見阿迪克在喃喃自語，「真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他就這麼邊忙活邊嘀咕個不停。

他們走到房間另一頭，看見那兒還有個梯子，比現在搭在德克斯管上面的梯子還要高。這個梯子以前通往中微子監測室的活板門，上一回當龐特和量子計算機室里所有的空氣一道被傳送過來時，這個正方形的活板門被炸開了。霍恩比第一個爬上了梯子，然後從活板門出去了。圖卡娜也打算開始往上爬了。

圖卡娜到了地面，轉過身來。她拍了拍雙手，好把從梯子上沾到的灰塵拍掉。一名格里克辛人——那兩名黑皮膚男子之一——走上前來。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才對著圖卡娜鞠了一躬，九*九*藏*書說：「歡迎來到加拿大，女士。」

「還有雷本·蒙特戈呢？」

回過頭，龐特看見鄧恩和阿迪克正在用電動工具把德克斯管的那一頭固定在量子計算機室的花崗岩地面上。

「你是說露易絲？她也走了。」

龐特很快地回頭看了唐納森一眼，可是並沒有停步。

走上前來的黑皮膚男子說：「好的，我叫格斯·霍恩比，是這兒的首席工程師。我們已經給渥太華的馬博士打了電話——她是薩德伯里中微子觀測站的站長。需要的話，她今天晚些時候能到這裏。」

龐特曾經讀過一些關於冒險的文學作品；他知道一些關於平行世界的故事，同樣的一個人，在熟悉的宇宙里是好人，在別的宇宙就可能是壞人。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被傳輸到了別的宇宙去了。

「完全沒有這回事，」唐納森說，「實際上，我相信我們的政府會非常樂意認識大使，並且給予兩位最高的外交禮節。但是現在，你們得跟我走。」

「謝謝。」龐特說。他看了看周圍的面孔，可是一個也不認識。這並不奇怪。即使他們一看到探測器就去通知了他認識的什麼人，那個人也還在從地面到這兒的途中。

龐特照做了，普拉特大九_九_藏_書使也從活板門口露出頭來，爬上了金屬隔板。隔板周圍的牆壁上覆蓋著墨綠色的塑料護牆板，天花板上掛著導線管和塑料管。牆邊幾處擺放著像是某種計算機設備東西。

龐特聽得懂一些格里克辛的語言，明白目前大致是什麼狀況。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左前臂。「哎喲！」哈克對龐特的耳蝸內置耳機說道。接著他通過揚聲器說：「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帶我們去見你們的首領』。」

「那不是我所能判斷出來的，先生，」唐納森說，「不過我們說話這工夫，能做出判斷的人已經在來這兒的路上了。」

「瑪爾？哦——瑪麗·沃恩教授。不，她已經走了。」

「嗨，看！」一個格里克辛人說，「這是位尼安德特女士。」

龐特看著圖卡娜，她也看著他。最後，圖卡娜開口了，「我們的政府希望見一見你們人民的代表。」

「歡迎回來！」其中一個格里克辛人說，哈克把他的話翻譯過來，傳送給龐特的耳蝸內置耳機。

龐特一動也沒動。「這兒不歡迎我們嗎？」

「我能過去看一眼嗎？」還是剛才那個格里克辛人問道，他有著白皙的皮膚和橘紅色的頭髮，眼睛是像天空一樣的藍色。

龐特和圖卡娜從巨大的房九_九_藏_書間里走過，身邊跟著那一群格里克辛人。這個房間的中間本來有一個丙烯酸樹脂球，現在球體的碎片靠著圓形的牆壁堆在那兒，還有無數個像太陽花一樣的光電倍增管配件也同樣放了一堆。

龐特說話了，哈克替他進行翻譯。「這位是圖卡娜·普拉特，是我們派來你們世界的大使。」

儘管讓哈克來做翻譯很可靠，不過麻煩的是，任何話都得帶上他的幽默感。「我們本來打算請你們帶我們去見你們的手雷，」哈克通過外置揚聲器說，「但是我看見你們已經叫人去請了。」

龐特皺起了眉頭。「你要把我們帶去哪兒？」

「大使，布迪特先生，我得請你們兩位跟我走一趟。」

「那露·貝努瓦呢？」

大使也轉身順著梯子爬了下來。

龐特和圖卡娜照他說的做了。「你也許還記得，布迪特先生，」走在他們身後的唐納森說，「薩德伯里中微子觀測站位於地下6800英尺，要讓它正常運轉，就得在絕對無塵室的環境里，以避免有灰塵或者其他污染物進入，從而影響到監測設備。」

「布迪特先生。」一名士兵說道。是叫士兵吧，對嗎？「我是陸軍中尉唐納森，隸屬於加拿大軍隊。請你離開活板門。」

龐特從九九藏書梯子旁走開，歪過頭向上看著管口。他朝普拉特大使揮揮手，喊道：「下來吧！」

阿迪克和鄧恩幹完活就回到了管子那一頭，龐特和普拉特大使沿著管子走了過來。龐特轉過身去，順著梯子往下爬，小心翼翼地下到中微子監測室的地面上。就在他快要接近地面時，龐特感覺到格里克辛人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扶著他下來。他的兩隻腳一先一后地踩到了地面上，然後轉過身來。

試了好幾次之後，梯子終於搭在了德克斯管那打開的管口上，龐特知道，在格里克辛人看來，這管子就好像是從半空中伸出來一樣。

「沒錯。」

「呃，當然。」霍恩比說。他抬起頭看著那從半空中伸出來的隧道。「你認為那通道會一直打開嗎？」

龐特回頭看了看通往他那個世界的隧道，看見阿迪克就站在管口裡邊俯視著他，他的心不禁怦怦直跳。龐特想對他揮揮手，可是這麼做就太像在道別了，於是他只是微笑了一下，儘管阿迪克在那麼遠的地方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這樣也許是件好事，因為龐特知道，那個微笑是硬生生擠出來的。他抓住梯子的兩側開始往上爬，希望這不是最後一次看見他心愛的男伴。

「不要再這樣了！」龐特說，「我們可以證httｐs://rｅａｄ.９9cｓｗ.cｏm明自己沒有攜帶污染物。」

「哦，」橘紅色頭髮的人說道，「嗯，我想我代表不了，真的……」

「她是圖卡娜·普拉特，」龐特說，「是我們派來你們世界的大使。」

「那位醫生？當然，我們可以請他下到這兒來。」

龐特點點頭。「我們希望如此。」

「嗯，」唐納森繼續說，「我們已經對這些設施進行了改進，想著你或者你們其他人可能會回來。不過你恐怕得在這兒進行隔離檢疫，直到我們確信讓你上到地面是安全的。」

其實龐特在通道這邊有一個梯子剛好合適——不過要搬著它通過計算機中心那狹小的地方，實在是很不方便。所以他等著格里克辛人到中微子探測器室的那一頭去搬梯子過來，這似乎還是上次他回家時爬的那個梯子。

唐納森指了指通向金屬隔板之外的門，現在還是關著的。龐特聳聳肩，和圖卡娜一起朝那扇門走去。另外一名士兵走在前面，打開了門。他們走進了一間又小又窄的控制室。「請快些繼續往前走。」唐納森說。

「瑪爾·沃恩在這裏嗎？」龐特問。

龐特用肩膀擠過活板門，吃力地站了起來。突然間，五名身穿一模一樣綠色衣服的格里克辛人向他走來，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支能發射子彈的巨大武器。